王妃,你的鞋掉了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三杯两盏
去而复返的二当家扫到床边一大堆未曾见过的东西,体贴地没有追问,只是站在她身边,“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吗?”
“帮忙递下东西。”她将早准备好的一副手套给他穿上。
他懵懵地戴上,陌生的触感让他呆了片刻。
做完清创,她熟练地开始缝合,许久不做,但拿上镊子的那一刻,手就像有了自己的意识。
见多识广的二当家是第一次见到她如此波澜不惊地在活人皮肤上穿针引线,饶是信任她,在进行到一半时也不多问了一句,“这样他就会好吗?”
“嗯。”
“不疼?”纵然他是习武之人,这点皮肉之苦他压根没放在眼里,但阿歌是个孩子,对疼痛更加敏感。
乾陵悦抽空放下沾了血的线,解答他的疑惑,“我给他用了麻醉,他不会感受到的。”
他似是而非地点点头,见她利落地剪掉线尾,一一清理用过的器具,见他还在边上,便道,“不要沾水,按时换药,一周后我看看情况。”
“嗯。”他尽数记在心间,观察着她上药,到底还是多问了一句,“陵悦,你怎么会知道这么稀奇古怪的方法。”
她扭头与他对视,嘴唇动了动,打哈哈,“因为我天赋异禀。”
二当家并非刨根问底的人,她不愿意说,他可以等到她愿意说。
不多会,麻药药效过去,阿歌缓缓睁眼,干哑地开口,“老板姐姐、二哥。”
站在乾陵悦身侧的二当家迅速斜了她一眼,见她没有异样才安下心,凑上去慰问,“有没有觉得哪里不舒服?”
“嗓子干,手有点痛。”
病中的小孩子格外惹人心疼,乾陵悦瞬间母爱泛滥,轻柔地将他半抬起靠在自己怀中,拿了早就准备好的温水缓缓送到他的嘴边。
本来还半梦半醒的阿歌瞬间清醒,脸红通通的,尴尬地迅速喝完半杯水,推开她的手,“我喝完了。”
“你的脸怎么这么红,烧还没退?”做缝合手术之前她特意给他吃了退烧药,按理说体温应该有所下降。
她刚说完,被一股大力提起,二当家一脸不善地将她拧到自己身后,“他体温下降了。”
“那就好。”莫名其妙的乾陵悦点点头,这才追究他的行为,“怎么,难道阿歌是你的孩子,还不准我抱一抱吗?”
能言善辩的二当家支支吾吾没说出话来。
“阿歌,身体不舒服及时告知二当家。”停止无用的话题,她仔细叮嘱,这次比告诉二当家的更加细致,“不要吃生冷辛辣,不要沾水。”
“是。”阿歌乖巧应下。
妥善起见,她多留了一个时辰,尽自己所能全方位检测他的状况,毕竟这里医药落后,这种外科手术稍有不慎便会致命。
二当家似乎十分不满她对阿歌的过多关照,用了各种方式试图劝她离开,甚至搬出了项天礼。
但乾陵悦向来固执己见,加之这是她极为看重的伤患,油盐不进,进进出出地忙活着,她都觉得自己跟亲妈似的。
“阿歌,你多大了?”闲来无事,她只好聊天。
此刻的阿歌已经恢复到那副清冷模样,一板一眼地有问必答,“十一。”
“也还好。”她默默算了算年龄,不知怎么开口,“不如认我做干娘?”
“……您在说笑了。”阿歌惊得挺直背,干笑着拒绝。
他越是拒绝,乾陵悦就越是要他答应,“我可是王妃,认我做干娘,你可就是小王爷。”
阿歌笑容僵在脸上,求助地看向观望的二当家。
几番“驱赶”无果的二当家早就放弃挣扎,耸肩借着倒温水的理由离开。
在他离开后,乾陵悦立刻浮上一个在阿歌眼中甚是“狰狞”的笑,“难得看到这么乖巧的小孩,你倒是告诉我你不愿意的理由?”
养个小孩是她早就有的打算,一是无聊,权当个徒弟;二是阻止项天礼的逼迫。
先前整个皇室的攻势着实让她后怕,就怕哪天谁无意中起个头,项天礼便又会旧事重提。
“我只是一介平民,老板姐姐贵为王妃,我高攀不起。”虽然这么说,可他的脸上却没有半分高攀不起的谦卑。
乾陵悦歪着头打量了他一会儿,忽然开口问道,“难道你是那个皇室里的孩子出来历练生活?”
从最初见到他的第一眼,她便有这样奇怪的错觉,但后来向项天礼打听后得知七国里都没有这么小的皇子,也就作罢。
她本来只是随口一问,一直谦卑拒绝的阿歌骤然紧张,表情拘谨,“您莫要拿我开玩笑了。”
他只是个孩子,乾陵悦也就是无聊了捉弄他,不是为了让他烦躁难堪,当即打住,然而还是没忍住多加了一句,“你要是考虑好了可以随时找我。”
“这么缺孩子?”一道低沉的声音惊雷般打断他们的交谈。
乾陵悦绷直背,拘谨的表情与不久前的阿歌如出一辙,短暂的寂静后,她干笑着起身,“无聊了随口说说。”
“是吗?我看你劝了很久。”项天礼背着手踱步进来,还特意打量了阿歌一眼,视线又悠悠转回到她的身上,“想要孩子?”
“您听我说,”她慌得语无伦次,“我不是,我没有,您别误会。”
话刚说完,她再度被人拧小鸡般拧起来,双手贴缝,站姿标准,“我可没有误会。”
完了,真的完了。
“王爷,王妃姐姐只是怕我无聊闷,才故意逗我的。”阿歌直起身,难得为她解围。
她眨巴着大眼,哀求地看向他,忙不迭地点头,生怕他再多说一句话。
好在项天礼在他说完后没再追究,“已经天黑了,还赖在这里不走?”
“我只是在观察阿歌的情况。”巴不得他绕开话题,乾陵悦立刻专家上身,滔滔不绝地为他科普,还体贴地介绍了阿歌的身体状况。
而男人听完后只问了一句,“谁打伤他的?”
“嗯?”她的思维一时没刹住。
“二当家应该知道吧。”他没有再问她,只是转身问门口的二当家。
二当家勾唇冷笑,一反平日的毒舌亲近,“是谁难道您查不出来吗?”
“何意?”他并不喜欢平白无故的污蔑。
“香妃久不澄清,流香阁大放厥词,这其中的关系,还需要我点醒您吗?”他不客气地呛他,“上报官府无人受理,行凶之人凭空消失,您觉得是偶然?”
一番话说得乾陵悦与项天礼同时沉默,前者并不知道这件事背后还有这样的弯弯绕绕,而后者则是深思。
京中形势复杂,他并非不知,只是几位兄弟一直兄友弟恭,没谁会把这样的事搬到台面上,若是有心人的手笔,只怕太明目张胆了。
“王爷不愿意调查,我也不会强求,只是以后也不要自诩公正。”二当家有意在乾陵悦面前逼他一把。
有现成的关系不用,他不是傻子,更明白自食其力从来只是笑话。
王妃,你的鞋掉了 第一百六十八章 鸵鸟生存法
“此事本王自会调查。”方才还威严的男人骤然停住追问,转头对乾陵悦,“该回去了。”
算算时辰,她出来够久了。
乾陵悦眨巴眨巴眼,忽然异常坚定,“我明日也要来。”
“嗯?”这和说好的不一样。
两人商量时分明只申请了今日。
冒然提出的人不敢看他的眼睛,支吾着复述,“我明日也想来。”
“你忘了答应过我什么吗?”项天礼眼神紧,盯着她,刨根问底。
她被盯得心虚,余光看到阿歌还在透气的伤口,大步走过去,指着略显狰狞的缝合线,“一个孩子伤成这样,你忍心放他在这里吗?”
再度被拉出来当借口的人呆呆地来回看着他们二人,默默缩头。
“这里是医馆,难道还没有能照看他的人?”他也跟着有了点怒气,毫不示弱地回问。
“阿歌就是这里唯一帮忙的人,现在他伤了,只有柳老一人撑着,哪里还有多余的人手。”乾陵悦据理力争,不顾二当家和阿歌在场,“再者,刚才你也承认了,没有找到凶手,你有很大责任。”
莫名被扣上一顶帽子的人无语地看着她,“我什么时候承认了?”
“那刚才二当家质疑你的时候,你为何不反驳?”乾陵悦的歪理一套一套,项天礼本就不喜争辩,哪里说得过她。
“你莫要胡搅蛮缠。”他的语气裹杂了点寒意,显然被她的诡辩惹怒。
她到底只是个小市民,哪里敢真的与他争锋相对,说这话还往阿歌那边缩了缩,以眼神示意二当家控控场。
沦为娘家人的二当家不耐烦地“啧”了一声,只好站出来,“最近医馆的确没有人手,而且阿歌的状况只有陵悦有把握。”
听到他左一个“陵悦”右一个“陵悦”,项天礼眼皮子跳了跳,忍住和他单挑的冲动,掀起眼皮淡淡望过去,“她是王妃,不是郎中。”
“救人为重。”乾陵悦冷不丁插了一句,说完后小心地瞧了项天礼一眼,抿紧嘴巴。
一个寡言者对两个善谈之人,结局可想而知。
他只能拿出她的承诺,“你说过以后减少来这里的次数。”
“那是‘以后’,现在不还没有到吗?”乾陵悦理直气壮,挺直脊背,深信自己没错,还特意解释,“我本来就是指这件事过后。”
项天礼张嘴还想说什么,二当家慢悠悠地开口,“本以为王爷是稳重大气之人,没想到会和一个女子唇舌之争,当真令在下开了眼界。”
“沉迷”于唇枪舌战的人瞬间清醒,竟然被她气得忘了自己的身份。
面子拉不下去,他冷哼一声,甩手,“既然如此,你住在这里也无妨了?”
一听可以住在医馆,乾陵悦眼睛一亮,这可是天上掉馅饼,住在外面要多自由有多自由,正好这两天人少,无人认出她。
一门心思在她身上的人并未错过她眼中的欣喜,气得胸口一痛,不想如她的愿,话锋一转,“不过你毕竟是我的王妃,”顿了顿,故意看了二当家一眼,“留你在这里我也不放心。”
前一刻还在雀跃的人,下一刻就僵住脸,无奈叹口气。
“那我明日要来。”临走前还不忘再三和他确认。
有这么胡搅蛮缠的王妃他能怎么办?就算他不许,到了第二天她也会想方设法地出来,倒不如卖她个面子,让她欠自己一个人情。
“行,须有侍卫陪同。”妥协的仍然是项天礼。
“可以。”将侍卫支得远远的,带不带都一样。
又可以出门的人开心得像个二百斤的孩子,一路回去的马车上,嘴角的笑就没落下来过,嘴里无意识地哼着歌儿,项天礼心内暗叹。
乾陵悦如此开心,并不只是因为再出门的权限,更多的是项天礼给她的反馈。
虽然生气,但还是会尊重她的想法。
不管是无计可施,还是发自内心的顺从,都足以让她心暖。
上一个这么由着她的男性是她的爸爸。
“出门就这么高兴?”听着她哼了一路,原本有些生气的项天礼也有点搞不懂了。
“我觉得你有进步了。”她笑嘻嘻地回头望着他。
乍一撞入她的笑颜,项天礼的心一顿,不由得顺着她的话问,“理由?”
“之前你都会骂我,现在不会了。”
很简单的理由,却让他的心忽然剧烈跳动。
他盯着她心情颇好的侧颜看了一会儿,启唇,“若你对一个人动心,你会如何形容?”
话题陡转,她懵了片刻才回答,“小鹿乱撞?”随即敛着眉,“为何问如此肉麻的问题。”
“我只是好奇,究竟什么样的人才能让你心动。”话在他喉咙里起起伏伏,最终变成这么一句似问非问的话。
乾陵悦被他问到,看着马车顶试图设想,可脑子挥之不去的都是项天礼的脸。
倍感恶寒的人抖抖身子,噫,算了算了。
“想到什么了?”他看着她如此嫌弃的表情,有些好笑。
“你。”
好的,他笑不出来了。
马车内一度寂静无比。
后知后觉自己说错话的人讪笑着解释,“不是说你不好,只是想象不出我喜欢你的样子。”
虽然她的理想是分则各自为王,和则天下无双。但小情侣嘛,在一起总会撒撒娇,毕竟她自认不是钢铁直女。
然而她稍微一想自己向项天礼撒娇的场景……对不起,她需要去吐一吐。
不是说谁不好,谁不配,就是违和。
“本王就这么难以让人喜欢?”项天礼抓着她的解释不放,追问里有隐隐的失望难过。
乾陵悦并非安慰人的好手,思前想后,一把抓住他的胳膊,学着妈妈常做的样子,拍拍他的手背,“是我高攀不起,配您的人,少说也得是司空长婵那样儿的。”
哦,她为什么要提起司空长婵。她维持着脸上的笑,莫名有种自己哪壶不开提哪壶的愚钝感。
“你很喜欢她?”
男人的询问悠悠传来。
她想都没想,“那当然,如此绝色的女子,谁不喜欢。”
项天礼的脸色忽然十分别扭,眉头微微皱着,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好半天才道,“在北楚,同性之恋算不得什么稀奇,只是……”
“打住。”乾陵悦无语地与他对视,“感恩您的前卫思维。”
“前卫?”他眼中疑惑更多。
“王爷果然是仙风道骨,有容乃大,不过我对长婵妃只是欣赏。”她放弃解释,转移话题,“您不用想太多,我不会和您争媳妇儿的。”
不知这话又是哪里触到了他的神经,他正色,“我说过,我喜欢的人只有你。”
“……哎!巧不巧,到了!”乾陵悦飞快地撩开车帘,彼时马车刚刚停稳,车夫下车慢吞吞地扯着缰绳,还没来得及说话,身边便掠过去一抹黑影。
再抬头,是王爷沉得发黑的脸。
他急忙拿出脚蹬,垫在下头,垂首不敢说话。
项天礼大步下车,脚下生风,几个跨步追上正在悄摸逃跑的乾陵悦。
“想去哪里?”她的手腕猛地被擒住,随即耳边响起男人低沉的问话。
伶牙俐齿的人尬笑着,“当然是回流火居,绿竹一天没见着我,该担心了。”
“我大半天没见你,怎么不想想我会不会担心?”这人摆明了和自己卯上了。
乾陵悦心里发虚,又担心他新账旧账一起算,到时候明日的出行作废可就是赔了夫人又折兵,因此没有表现得十分抗拒,“我当然有想,不然也不会轻易跟你回来了。”
这不是假话。
人与人相处总是相互的,想要别人如何对待你,你就需要如何对待别人。
正是因为知道这一点,所以她一直控制着时间,打算见到他后好好解释,没曾想他主动找上门来了。
“你的意思是,还有留在那里的打算?”他敏感地嗅到其中不对。
“这可不是我说的。”她嗫嚅着。
项天礼一口气差点没提上来,实在无法,“你非要气死我才觉得开心?”
“我只是实话实说。”不是她非要抬杠,只是她害怕项天礼会重提刚才在马车上的最后一个话题。
这虽然不是她第一次听到,也不会是最后一次,但她无法回应,就只能逃避。
“你早些休息。”僵持半晌后,项天礼不知是失望还是不愿继续自取其辱,松了口风,说完后率先转身。
看到他孤零零的背影,她良心发现似的有些难受,嘴里的话已经先一步冒出来,“你今天脸色好像不太好,等下泡个温水澡。”
走在前头的人狠狠闭眼,也不知道是因为谁呢。
没有得到回应,乾陵悦也没有多少失望,转而叮嘱慢他几步的项畏,“水可以稍微热一点,记得帮他揉揉腿,现在天气不好,容易老毛病复发。”
“属下谨记。”项畏点头应着。
“他安睡的药吃完了吗?”她又问道,仿佛一个老妈子。
“还未。”
“吃完了及时告诉我。”
“是。”项畏再度应了。
“项畏——”项天礼的喊声远远响起,他拱手告退,走了两步又回头,“这些话,您亲自告诉王爷,他会更高兴的。”
王妃,你的鞋掉了 第一百六十九章 我是那个理由吗
乾陵悦一顿,有些疑惑,“我说这些又不是为了让他高兴,只是出于医者的人道主义关怀罢了。”
项畏突然觉得脚下一沉,稍一思索,决定忘掉最后一句,转告前面的就好。
当他将乾陵悦的叮嘱一五一十转告给项天礼后,让他意外的是王爷并没有什么明显的喜怒变化,只是淡淡一点头,“本王知道了。”
处理了半个时辰的公务之后吩咐后厨烧了一大壶开水,罕见地决定泡澡,下水的时候脸色微变,的确是很热。
那之后又多处理了一摞,整个过程没有多说一句话,安静且严肃。
项畏邀功的心完全消散,甚至开始怀疑以王爷对王妃的了解,恐怕早就明白王妃的一系列叮嘱真的只是因为她最后那句话的原因。
思索间,处理公务的人忽然支起一条腿。
他忙开口,“属下帮您拿软榻。”
一般连续坐这么久,项天礼都会换个姿势,以改善腰部腿部的疲惫。
还没动身,便听到他状似无意的,“不用,本王打算睡了。”
项畏下意识看了眼外头的天色,对常人来说,的确是该睡了,可是对王爷来讲,才刚刚开始呢。
“您……很不舒服?”他试探地问道,“要不要请太医……”
“不用,本王只是乏了。”他摆手,打断他的试探,翻手关好桌上的奏折,又扫了其他未处理的一眼,确认道,“还有加急的吗?”
“没了。”项畏迅速回答,眼中的诧异却没有掩饰。
项天礼走了多久,那怀疑的眼神就跟了多久,他无语地转头,“还要看多久?本王想早睡一次就这么让人惊讶?”
“不是。”他飞快垂头,回自己的视线。
到了寝殿,他刚坐下,顺嘴吩咐,“请个太医过来。”
项畏立刻肃穆,“是。”
担心他真的十分不舒服,脚不沾地地去请人,半刻后带着人匆匆忙忙赶到他的寝殿,进去之前还再三叮嘱,“若是问题严重,不要告诉王爷,向王妃汇报。”
“是。”太医被他搞得神经紧张,以为王爷得了什么不治之症,做好了掉脑袋的心理准备。
一推开门,太医与项畏对视一眼,碎步走过去,行了礼,太医才小心翼翼开口,“请让微臣替您把脉。”
“把什么脉?”项天礼皱眉,不解地驳回他的要求,“过来给本王揉揉腿。”
一脸懵的太医看向同样一脸懵的项畏,后者忙给他使眼色,“还不快去。”
太医三步并作两步走到他身边,弯腰抬起项天礼的脚搁在自己膝盖上,开始干老本行。
“王府伙食很差?”项天礼忽然发问,声线波澜不惊,听不出喜怒。
正在捏腿的人一愣,可他一个做下人的哪敢说王府的不是,忙道,“没有,王府内山珍海味外头还不定吃得着。”
“那还不用点力?”王爷陡然沉声,吓得太医手下使了大劲儿,掐得王爷龇牙咧嘴,“想掐断本王的腿?”
左也不是右也不是的太医额头骤然冒出细密的汗渍,他无暇去擦,只能谨慎控制手下的力道,力求让王爷舒服。
好在王爷挑剔两句后便再没开口,闭上眼不知在想什么。
围观全程的项畏已经从最初的惊讶中走出来,本来还不知道王爷意欲何在,现在他算是明白了,根本就是把王妃叮嘱的那一套走了一个遍。
早知道让他早睡只需要王妃的一句话,他又何苦尽心机地藏奏折,被发现了还要挨一顿骂。
太医专心按着腿,王爷闭眼小憩,屋内一时静谧。
小半个时辰后,项天礼才懒懒开口,“你下去吧。”
“是。”太医如蒙大赦,擦擦额头的汗,往后退了几步转身逃也似的离开。
虽然后来王爷一句苛责都没有,但他却从那无声的沉默里感知到了他的低气压,分明是求而不得,不知道又有什么烦心事。
临走时项畏送他到门口,他低声道,“王爷是不是又遇上什么事了?我们也好看眼色行事。”
“暂时没有,不用担心。”项畏的笑容看上去很可靠,充分信任他的人点点头。
“哐——”重物落地的声音伴着他们的对话尾音落下。
“微臣先告辞了。”太医拱手,疾步离开。
作为项天礼贴身侍卫的项畏毫不犹豫地转身朝流火居去。
“王妃,项畏求见。”绿竹蹦蹦跳跳地进去通报,脸上洋溢着喜悦和红晕。
乾陵悦抬头看了眼她,“不是你建议的晚上不接见了吗?”
“那可是项畏……”小丫头自知心虚,低声为自己辩解。
“让他进来吧。”她无奈地摇摇头。
项畏过来无非就是传达项天礼的命令,诸如明日出门要带侍卫,要尽早回府之类。
“参见王妃,事关王爷,属下冒犯了。”来人一进来就单膝跪下,一副恳切模样。
从未受过如此大礼的人吓得站起身,“怎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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