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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海镜花缘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梨妤
君子似女郎秀美;女子似郎君英挺,这一对真是特殊啊。
白帝少昊有双浅茶色的眸,迎上华胥长身玉立的身形时,明显微微错愕了一下,才轻而谦雅地一颔首,算是打了个招呼;他侧头似是对身边的姑娘传音入密,柔声说了什么,于是这位红衣美人松开了挽着白帝的手,金漼漼的凤目看向少女这边,利落丝毫不见外地走了过来,灿然一笑若金曦夺目。
“凤族,凤兮。姑娘如何称呼?”
“呃,呃?御兽宗,贺兰。”
少女明显愣了一下。
“我和贺兰姑娘一见如故,这琳琅阁我也算个主人,这里摆设的都是旧货了,有些不尽如人意。所以,姑娘愿意随我来楼上,看看我这琳琅阁里,又新进了什么有趣的藏品吗?”
红衣美人向她伸手,落落大方地含笑邀请道,她的声音也如人一般,利落清脆。
什么情况啊?
虽然因为她的一众师姐的缘故,少女对英气款的美人自带好感,但也很是错愕,迟疑了一下,不觉地转头去看华胥。
身边轻衣清逸,容姿秀妍的少年郎向她展颜一笑,松开握着她的手,修长的指亲昵地带着几分懒洋洋地勾过她的手心:“凤兮不是外人,希儿,让她陪你去看看这家的珍品吧,也许,有什么希儿喜欢呢。”
于是一头雾水的少女,就被一袭红衣的美人笑眯眯地拉着,带入了内室,兴致勃勃地挑首饰去了。
少女最后回首间,只见暗沉的铺子内,不知何时人已经散尽了,只剩下满室梅雨缠绵的晦暗。
带着湿意的光线里,两个俊美得陋室蓬荜生辉的男子相对凭立。一清和淡雅静立,气质有几分沉郁的萧悒,似是流霜寒月;一慵懒悠然地负手,俊俏妖冶的面容幽艳得,如浮光跃金的晚照。
虽说气质有些迥异,两人之间却平白地,有种奇特如出一辙的相似感;白帝举止间有种谦和温吞的气质,但长睫轻垂掩住的轻浅一抹茶色眼眸,细看却浮动着参不透的深邃颜色;少年敛着锐气和轻狂,看似温和,却依旧有几分慵度间不经意昭现的张扬。
而且,是错觉吗?两人在一处之时,竟显得华胥这个年纪看着小了许多的,更为沉稳从容。
在一帘珠玑浮筠的隔断珊珊落下之前,少女似是隐隐绰绰听见华胥清平明澈的声音,语调淡淡问了一句:
“小十,怎么回事?”
楼上朱帏绰绰,是画栋雕梁的华美;镂雕霜华镶云母的花案牖窗正临水望江,雨季湿湛的柔风,掠起市井纷纭嘈杂的喧声遥遥,携一江面沉浮的雾岫溶溶透窗而入,飐拂红幔旖旎,也似是一树西府海棠的秾丽夭夭。
“我和十殿下从小就认识,他小时候是个混世魔王,成天和他九个哥哥一起,闹得人间和妖界鸡飞狗跳的。帝俊和夫人羲和陛下那时候常年闭关,正在推演完善周天星斗大阵,完全抽不出身来,会来抓他们回去的一般都是东皇陛下。”
凤兮是个妙人,看见少女虽然顺从地就这么和她过来了,却还在频频回头张望楼梯口方向,心知她还是有些拘束,于是一边陪她看各种美的首饰,一边言笑晏晏地谈起了自己和白帝的事情。
“我家大哥,凤阑珂那个时候是他们的伴读。因为性格端方有些古板,看不了他们到处惹祸,于是经常去寻东皇陛下来管他们。东皇陛下惩戒起人来极其严厉,于是十个小殿下都对我大哥很是不满。然后十殿下知道了我是我大哥最宠的小妹,有天就来和我约战,说赢了我就让我去和我大哥说,不许在他们背后再向东皇陛下,他们叔父告状。”
八卦总是有趣的,于是少女听得津津有味,追问道。
“那然后呢?你答应了没?”
“答应了啊。然后,第一次是我赢了他,不至于说把他打得满地找牙,但他当时也被我打得很狼狈了。”
凤兮眯着修长的金眸笑了笑,从毕恭毕敬的伙计手里接过一盒新的珠宝,轻巧答道。
她英秀的眉宇清傲,一笑间却又溢出几丝微微少女羞意的柔和,映着镂空檀香木的朱漆妆奁间玓瓑的宝光十色,是锦绣如花的风华正盛。
“十殿下觉得丢人丢到了姥姥家,之后干脆什么别的事都不做了,埋头刻苦修炼,不断地和我约战。半年之后,第九次挑战的时候,他终于赢了我,扬眉吐气高兴得不得了了,却被东皇陛下知道了,狠狠骂了一顿,说欺负女孩子,居然还被人家反胜了这么久,他这个妖族皇子真是有出息,真好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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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海镜花缘 东君玖好样的,在女娲面前吐槽伏羲
少女忍不住,噗嗤地一声笑出声来。
白帝陛下现在看着气质沉稳又温雅,居然也有这么熊的时候,还真是看不出来呢——总觉得,是华胥这厮,小时候这么熊才能算是表里如一吧?
不过,熊得真可爱啊。
“说起来,凤兮,帝俊和东皇两位陛下是什么样的人,你知道吗?”
笑过,少女想起了自己一直有些好奇的问题,于是问了起来。
“帝俊陛下是个脾气很好很温和的男子,当时的妖庭头号男神。和羲皇陛下那种懒洋洋,纯粹是习惯性挂在嘴边的笑意不同,帝俊陛下笑起来真的很和煦很阳光,好像我从来都没听见他扬声说话过,更别说发火了。”
见她对珠簪之类的似乎都不太感兴趣,凤兮有些莞尔,顺手轻阖上手中四角镶玉的妆奁交给身边的伙计,示意他去取新的,一边答道。
“我那时候还小,曾记得他鼓励我们这群妖族小辈好好学道法的时候开玩笑说,就他一个人能推演周天星斗阵,都要快给累秃了,就等我们学好了阵法帮他分忧了。如果我们不肯好好努力,唔,叁足金乌也是鸟,鸟儿是靠羽毛吸引雌性的。他这只鸟儿要是没了翎毛,他夫人,羲和陛下不要他了要怎么办啊。”
回忆起当时的事情,她也露出了忍俊不禁的笑容,继续道:
“东皇陛下么……妖庭战神,战力强强强,基本都是戎装银甲的打扮多。少言寡语,冰山美男,比帝俊陛下严厉多了,惩罚起人来的花样超多,能整得熊娃子苦不堪言的那种。记得那时候十个小殿下谁都不怕,但怕死了东皇陛下。”
“当时,妖庭猜测最多的问题就是,要是真的打起来,也不知道是东皇陛下厉害一点,还是帝俊陛下厉害一点呢——毕竟虽然帝俊陛下从来都是研究阵法的,没见他真动过手,但他是哥哥,应该没道理会输给自己弟弟吧?”
————————不不不不,大佬是出了名的,作为弟弟花样吊打哥哥的存在好吗,你问下老子和元始就知道了——————
————————还有啊,姑娘,在女娲面前吐槽伏羲,你真是好样的!——————
“那凤兮,一路上的人都在说凤伽罗和白帝陛下约战的事情,凤伽罗是谁啊?”
伙计新送来的是整整一盒的手镯,少女毕竟又不是真的来看首饰的,只扫了几眼就兴趣乏乏地移开了美眸——她觉得还是听凤兮说事情有趣,于是追问了下去。
“凤伽罗是我同父异母的弟弟。他的母亲是父皇在我母后病逝之后娶进门的,现在正暂代凤栖城城主的职责。”
听见这个名字,凤兮的笑容微不可察一凝,垂睫这么解释了一句。
还没等少女再说什么,她便举起手,示意伙计们不必再送饰品过来了,直接问道:
“不过,贺兰,隔壁的多宝阁也是我们凤族的,你既然不太喜欢珠宝,那贺兰有什么感兴趣的法宝类型吗?我带你去看看新来了些什么法宝,可好?”
“欸?法宝啊?我想看看丹炉!”
今天出门,不就是想着挑个香炉的吗——说到这个,少女的注意力顿时被迅速转移开了,来了神。
楼下,室内光线依旧蒙昧沉霾,如幽暧的深色烟纱一匹洇笼。
静心的香雾漫漫缕缕间,镂空扶桑纹的黑漆楠木几案前,两个俊美如画中人的贵公子,正相对品茗。
“小十,凤伽罗毕竟是阑珂的弟弟。”
华胥搁下白瓷茶盏,一手支着颐轻揉了揉眉骨,叹道,“你不好做得太过。”
“我知道,也一直记得。”
少昊眉宇平淡地应了一句,声音也恬然,欣长的手持茶盖优雅地掠着碧罗茶的氤氲,清清静静地笑了一声。
“就是因为是阑珂的弟弟,我才忍了这个纨绔和他那个极品娘嚣张了这么久。但最近他们越来越不知死活,一直都在对凤兮下手,我忍不了了。”
“我要让凤兮整个看清楚这对母子究竟是何模样,省得她总对那对母子抱有不现实的希冀。”
他举杯轻啜了一口仙茶,顿了顿,一根修长莹白的指直指天上,温声继续道:
“另外,我最近也查到,那个时候,那个‘混沌青莲最后一颗莲子在人间’的消息,似乎最早就是从凤族放出来的。所以,即使我能饶了那对母子,那位,也饶不了他们;落在她手里可比在我手里惨多了。”
闻言,华胥如墨浸染的眼瞳缩了缩,骨节分明的手不由自主地紧,拢住了饮尽空空的瓷茶盏,一霎间清俊的眉宇尽是戾色。
“你说的没错。孤本来也就没打算干涉你,只是提醒一句。”
下一瞬,少年郎轻松开手,那只瓷茶盏已经化作细细尘寰从他的掌心簌簌落下,他丹朱般的唇角斜勾,微点了点头,话音波澜不惊。
“做你想做的去吧。”
好像这边出场人物太多了,有宝宝没搞清楚。解释一下好了。
按照洪荒设定:
第一代妖皇,帝俊和东皇太一,组建了妖庭,巫妖大战中两个都挂了。
帝俊和太一是盘古的一双眼睛化成的,法宝是招妖幡(封神榜里出现过,一摇万妖听令)和河图洛书,(这两个都留给伏羲和女娲了);东皇钟(下落不明)。
帝俊的夫人,羲和,巫妖大战中也挂了。
太一,也就是东皇陛下,夫人,嗯,下面会出场,大美人烛九阴,没挂。活得好好的。
第二代妖皇,伏羲和女娲;没有参加巫妖大战
太一和帝俊死前,托了伏羲照顾残余的妖族和白帝,也就是小十,所以伏羲是小十的长辈。
伏羲和女娲是母亲踩了个巨大的脚印,也就是盘古的脚印感而受孕生下来的。
所以伏羲女娲,和帝俊太一是平辈,一对是盘古的孩子;一对是盘古的眼睛。
巫族是盘古的身体化作的,十二祖巫一起可以召唤盘古真身,这个大杀器在巫妖之战最后阶段出现,一下就把不周山,天柱给撞断了。
于是帝俊和太一打得一脸蒙蔽,才会是那么惨烈的两位妖皇以身祭周天星斗大阵,封印了盘古真身,妖族叁十六神全部死光了,妖族元气大伤。




山海镜花缘 东君拾烛九阴
“小十和小昊,你们说的是哪个那位啊?还有什么消息的,也说给我听听,好不好啊?”
同一时,门外传来一个不紧不慢,听着格外妩媚带着微沙的温软女声。
虽然是细言缓语的含笑,听着平和又优雅,可两位素来冷静沉稳的贵公子,听见了这个声音,同时惊得遽然色变,不约而同如见了鬼般全身都僵硬了一瞬,然后直直地立起来——以如出一辙如牙疼般微微扭曲的表情,硬着头皮侧颜看向店门口。
“叔……叔母!”
“殷……殷前辈!”
室外的梅雨已不知何时停了,雨过后,云霁天晴的曦光正好,明媚又灿然,映出一位一拢白衣胜雪,持青绸伞的绰约身影,美坠丝穗流苏的云履轻巧迈门槛而过,修长玉白的柔荑盈盈抖落伞间的雨珠,慢条斯理地好。
金澄的日光在轻袂边缘勾勒出姣美的轮廓,雨珠的无数玓玓璨然光点,戋戋缭绕于这个逆光的娉婷身形间,让她的容貌看得不甚真切,只见一梢浅浅挑高似笑非笑的朱唇,秾艳如十月枫红。
“小十和小昊来了凤栖城,怎么都没来拜访我这个长辈啊,让我觉得很是,伤心的啊。”
“几千年了,羲皇陛下一直闭关养伤不出世,妖族的事务主要都是十殿下和相柳大人在打理。”
“相柳大人和羲皇陛下,以及十殿下的观念不同,他似乎对羲皇陛下禁止猎食人类的禁令很不以为然,觉得弱肉强食是天经地义,大道规则从来都只是一句成王败寇而已。”
“我和凤族的一些旧臣,自然是支持十殿下的;伽罗和他的母亲,是支持相柳大人的一派,所以有时会有理念冲突,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
多宝阁和这边琳琅轩只一墙之隔,有内门双通,专营法宝,凤兮轻描淡写地同她解释着妖族内部的事情,带着少女走了几步便到了。
…………
凤兮的语调轻松,但少女侧颜间,却看见红衣美人的眉宇轻蹙,似有一缕萦绕的郁色不去。
很明显,没这么简单。
而且寻常家里的弟弟,即便顽劣,也哪有要用弓射姐姐的未婚夫叁箭,要人家接的道理——这不是明晃晃地要人的命,么。
但这是凤兮的家事,她总归不熟,不好多问。
等到伙计送来法宝,她也没心思多想了。
因为啊,现在两人面前,正堆着各式各样的丹炉——叁足双耳巧的白玉八宝炉,塔状秘银质的貔貅卧顶炉,方鼎状四面兽纹蕴灵炉,林林总总摆满了漆小案的宝光瓅瓅,简直要闪得人眼花缭乱——新的还在源源不断地送来呢。
然后少女就知道自己md是有多废了——没了华胥,她挑个丹炉都不知道从何挑起啊。
“贺兰准备用什么丹火?”
见她神色迷茫又为难,完全没有头绪,凤兮笑了笑,善解人意地问道。
“红莲业火。”
华胥提到过,凤兮不是外人,她于是就坦然说实话了,“华胥说,准备带我去拜访一位前辈,向她学炼丹术,然后去令丘山一束红莲业火当丹火。”
“炼丹术啊……那肯定就是,殷前辈了吧。”
凤兮闻言,下意识地侧颜看了一眼窗外——已是雨消云开的晴光大盛,她于是抿唇一笑道,“雨停天晴了呢。那位前辈的心情似乎又好了,今天晚间估计,羲……呃,华胥公子就会带你去见那位了吧。”
说着话,凤兮随便对那堆丹炉扫了一眼,便挑出了几只,一一递过来让她甄选。
咦?
同样的话,她记得华胥这个早上也说过呢。
所以……那个前辈,究竟和天气有什么关系?
少女接过凤兮递来的几只丹炉,一边入手认真地感觉区别,一边疑惑——修士和有缘的法宝之间存在一种玄又玄之的神魂感应,也就是所谓的共鸣,基本过了手就知道适不适合自己。
凤兮果然是此间主人,眼力非凡,挑出的几尊都是颇有独到之处的,神识感测来,是各有其好的纷纭琳琅感,让她一时下不了决心。
“殷九朱前辈是世间唯一一只烛龙,她心情不好的时候,天就会下雨。”
见她挑着丹炉,还依旧扬头往这边看,似是有些不解,凤兮于是笑吟吟地曼语解释了一句,还做了一个保密的动作,“不过,她这个身份没几个人知道。基本世人知道的,就只有她是个丹道大宗师,东皇陛下的遗孀而已。”
咦?
烛龙?烛九阴吗?
《山海经·大荒北经》:“西北海之外,赤水之北,有章尾山。有神,人面蛇身而赤,直目正乘,其瞑乃晦,其视乃明。不食不寝不息,风雨是谒。是烛九阴,是谓烛龙。”
(在西北海之外,赤水的北岸,有座章尾山。有位神,人面蛇身,通体都是红色,身长达一千里,竖立生长的眼睛正中合成一条缝,她闭目便是黑夜、睁目便是白昼,不吃饭不睡觉不呼吸,风雨皆随她心意。她是烛九阴,也称作烛龙。)
但《山海经·海外经》又说,烛九阴是钟山之神,居钟山之下。
……自相矛盾的啊,这是——虽然神都是到处跑的,但神的道场基本还是只有一个的,章尾山和钟山不在一处,相隔非常远的。
……还有,烛九阴,殷九朱,这个化名还真是……没有诚意啊。
为什么是小昊,因为伏羲又是青帝太昊。。。。




山海镜花缘 东君拾壹登徒子
少女本还正想吐槽的,但一只香炉蓦然入手的一瞬,她的心间就莫名地被牵动了一下,似是生出种似是而非的直觉——如被细细一线勾扯住了。
于是她的注意力,一下就被全然引到了手间的这只法宝上。
那是个博山炉状的苍玉丹炉,炉身覆有鎏金莲花纹,侈丽的山形盖上,盘旋立有一只人身蛇尾长双龙角的神兽,炉底有竖行小篆的字,在她倒过来时闪过一缕幽光:炼天炉。
额。好大的口气,竟然自比女娲以之炼化五石,补天的神器。
她拂开炉盖,以指腹摩挲着之上这只神兽,细细打量起手间的这只湛的丹炉。
虽然有胡吹大气之嫌,却确实有种极合心意的,奇妙感,似乎就是它了,别的丹炉都毋需再看了。
只是……又是,这种生物吗?
这究竟,是什么呢?
“这只丹炉是新送来的,我也不知具体细节,贺兰你等我唤掌柜来问问。”
见她挑中了这一只,凤兮微微有些意外,正准备叫伙计请人呢,楼下阛阓市井间却传来一阵喧豗。
“登徒子!你找死!”
似是清冽的女声斥了一声,然后是长剑铮然出鞘间的清声,和打斗间兵戈相撞的金石声、人人避闪的动静;她正在临窗的位置,听着这声音有些耳熟,于是放下手中丹炉,返身回头往下一望,顿时失声惊呼了一声。
“灵珑师姐!”
“伽罗,住手!不得无礼!”
她身边的红衣女郎也好奇地微微探首,在望见楼下情景时陡然一惊,反应过来便气急地高斥了一声。
等少女和凤兮姑娘下楼时,占上风的明显是小姑娘的师姐——一袭肩绣毕方纹的蓝衣,身形纤细的姑娘是细眉杏目的秀美,如莲色娟雅,却紧抿着绛唇娇靥含煞,长剑横仗的利落挥刺间,剑势凌厉青锋寒肃,带起雪光如银瓶乍破飞溅的万点晶芒;烟水碧衣的十几岁少年以白玉鎏金骨的执扇忙着格挡拦截,发束錾花嵌宝紫金冠已经乱了几分,躲闪的动作也绝对算不上轻巧,可口中还在不干不净。
“哟。小美人这么就生气了啊?”
被叫做伽罗少年看着面容尚有几分稚气,长眉凤目和凤兮有些相似,其实也能算个很好看的年轻人儿——可少女却看见,他的眉心正中笼着一拢古怪翻滚的黑气,尽数遮住了白皙的额间,看着颇为诡异。
更奇怪的是,周围的人,连带着凤兮皆是一副寻常模样,似是,根本无人注意到那一缕离奇的黑雾。
她揉了揉眼睛,再看——依旧有,好像还更明显了几分。
所以,不是她眼花了的,错觉。
而这个通身骄矜轻薄气的纨绔子弟,正在不阴不阳地眯着一双凤目说话,语气也格外惹人厌,“小美人,你可知我是谁?这个凤栖城里,你得罪谁,都不该得罪我,会很惨的啊。”
————啧啧,这典型的混世公子哥儿腔调。
“你还是管管你自己吧,现在会很惨的,是你自己啊!”
御兽宗的蓝衣姑娘冷笑一声,手间长剑一斩,雪光凝做一线,干净果断地削开了那柄玉骨扇断成两截,一片腊月白梅般飘零的冰冷寒星,顿时对着少年的肩头,飘然迸落。
“闭嘴!迦罗,你给我住手!”
凤兮欣长的眉宇锁得死死,眉心都拧成了结,冷着脸疾步上前长袖一拂,飘逸的丝绫从窄袖里陡然扬出一缕秾艳的红,格开那片飞雪般的剑光就严实卷住碧衣少年,遽然一扯便将其裹住拖出了战局,拖到了身后厉声出言呵斥道。
“像什么样子!”
“凤兮你多管什么闲事!还摆什么长姊的架势呢?你以为这还是以前,我还是那个任你呵斥,揉圆捏扁的小孩子吗!”
满脸刁蛮的少年毫不领她解围救命的情,才站稳了身形便挣扎着要从红绫的束缚中出来,带着怒色出言相讥道,“轮得到你来管我!”
他这一怒,那缕乌气似乎更浓了几分,翻滚得也更加肆无忌惮,似是蠢蠢欲动的一条黑蟒盘踞在少年的眉间,嘶嘶吐着蛇信挑衅。
“姑娘,对不起,我这个弟弟少失所怙,我这个做长姊的疏于管教,我代他向您赔罪。”
凤兮丝毫不管不顾身后少年的叫骂,走近几步,向尚持剑的蓝衣御兽宗姑娘深深躬身,郑重一礼表示歉意。
“呸!你才欠人管教!凤兮我和你说,你别嚣张,别以为你还有姬少昊当后台,你看他过几天还有没有命在了……”
纨绔少年尚在凤兮身后愤怒地扭动叫骂,那团黑雾的阴笼下,阴沉的脸色更见戾煞。
“灵珑师姐!”
——这是急忙迎向她家师姐,上下检查的少女,“你没事吧!”
“欸?小师妹你怎么在这里?不是应该在去丹道大比的路上吗?”
这是错愕地见到了她家小师妹,忙讶然剑,生怕误伤了她家小师妹的灵珑姑娘。




山海镜花缘 东君拾贰大美人
“凤兮你这个贱婢,放开我儿子!你是不是当我这个长辈死了?这个家里,哪里轮得到你来管教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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