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风得意进宝楼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冷兰
苏慕华脸色有几分苍白,冷笑道,“令小将军,客气,客气。”
令孤云不放心地问,“苏楼主可有什么不适。”
苏慕华以手抚胸,淡淡地道,“嗯?”
“在下前些日子没太注意,造箭的师傅把箭和唐小年的一些东西放在了一起,好像是叫什么十香软筋散的。苏兄放心,这是迷药,并非毒药,一时半会就过去了。这迷药么,苏兄内力虽强,但唐小年所制的这药也未必能逼得出来。苏兄,若有什么不适,请一定告诉小弟。”
告诉你,只怕就真的过去了。
苏慕华还是淡淡的哦了一声。他的眉微不可觉地皱起,琉璃色的眼中冷意更加锋锐。
谢若之将跟在苏慕华身后的数道目光在眼底,以扇掩唇轻轻一笑。鱼儿咬钩了。
苏慕华的身体晃动了一下,为谢若之连忙扶住,他声音急切带悲,“苏楼主。”
苏慕华只扶了他的肩头一下,就推开他,唇色苍白却倔强地抿起。
令孤云目中露出狂喜之色。
六圣盟独步京华就在今朝!
作者有话要说:
☆、第一章 第一杯酒 (三)
“列箭网”,令孤云令小将军挥了手,森森箭羽林立,乌金的箭头闪着寒光。
苏慕华冷笑,“平林羽?兵为国之重器,令孤云你可知妄自动兵该当何罪。”
平林羽是令牧手下的一支兵,为昔日千手羽圣季小羽亲手所创,却不想为令孤云用来应付江湖仇杀。
这个二世祖......
令孤云冷哼一声,“苏楼主,泥菩萨过江,心倒放得真宽。”他手中猛然拔出一把长剑,放声道,“各位英雄听着,今日我六圣盟的敌人只有苏慕华一人,诸位愿意来我六圣盟的,我令孤云竭诚欢迎,供奉比原先的增加三成。愿意离去的,我也绝不阻拦。”
“我愿意跟随令盟主”,谢若之冷眼看去,那率先出列的人叫刘季常,是春风得意进宝楼的二等供奉,在楼中地位并不低。
此时第一个站出来的人,不问可知一定是六圣盟所布之人,否则谁也犯不着拿身家性命打头阵。刘季常这一开了头,火光之下,陆陆续续站出来的也有五六个人。
苏慕华一个个看过去,大声道了一个,“好。”
那些人为他凌厉的目光一逼,不觉低下头去。
苏慕华拔了挽留相醉刀在手,削落一片衣袖,“苏慕华与诸位割袍断义,诸位今日自去江湖得意。请记得但有我苏慕华一日,叛我者天涯海角,虽远必诛。”
他说完,身形又晃了一下。
“苏...楼...主...”,谢若之的这声唤,杜鹃啼血,字字带泪。
这演的有点过了……
“我...”苏慕华无力地闭了闭眼,不妨事这三个字实在无颜出口。
他转身提刀,厉声道,“令孤云,你是男儿,便与我一战!”
令孤云面色一寒,并未答话。他此刻人多,并无亲自下场的打算。但江湖中人最为看重的是刀锋饮血的英雄豪气,此际苏慕华穷途末路,他若还不敢应战,今后又如何服众?
苏慕华已经在轻轻叹息,“我忘了,你原是不敢的。”
令孤云热血上涌,“谁说我不敢?苏慕华战就战!”
众人退后,让出一片空地。
苏慕华中暗算在前,令孤云数十招之后,已渐渐占了上风。剑风如割,招招不离门面,苏慕华手中刀势用老,身形已经避无可避,为令孤云步步逼近。他掠上几级石阶,突然脚下一软,已重重摔在地上。
令孤云提剑跟上,手中一紧,三尺青锋就往苏慕华的背心刺落。
苏慕华只手撑地,身形如鬼魅一旋,那把挽留相醉刀以不可思议的速度送进了令孤云的心口。
“你...”令孤云并未能多说一个字,他最后眼中见到的就是一向风华从容的苏慕华以一种很狼狈的姿势从地上爬起来。
苏慕华手中轻轻一挥,甩落血珠,还刀入鞘,道,“谢总管,平林羽今夜本不该出现在此,让他们走。至于那六名叛徒...”
谢若之合扇,恭声应道,“苏楼主放心,叛我楼者一个都走不脱。”
苏慕华淡淡地应了一声,已经到了近前的陶行影伸手扶住他。苏慕华陷入黑暗之前还在想,唐小年的迷药还真是烈,是个人才!
苏慕华睁开眼,就看到月色照入高楼,有人坐在窗边举杯对月。
他躺在床上笑了笑,“谢总管,好悠闲。”
对上他的眼睛,谢若之手中握了茶杯,悠悠叹道,“那令孤云真可怜。”
苏慕华爬了起来,在他对面坐下,接过谢若之递过来的一杯茶,“谢总管,我今日见到了秦决意,我和他说了一句话。”
谢若之柔柔一笑,“什么?”
“我说,无论春风得意进宝楼今后如何,都无意与他为敌。”
谢若之愣了愣,答道,“是。”
“哦?就一个是字?谢总管就没有其他话想说?”
谢若之答,“若之,唯苏楼主马首是瞻。”
“若我离开了呢?”
谢若之一惊抬头,“苏楼主...”
苏慕华道,“若之,当日我与你商议这一局棋时,不是就已经说过了么。以一个赵正杀鸡儆猴,乱心怀鬼胎之人,引鱼儿上钩,一举荡平楼中的暗流。令牧唯一的儿子死在苏某手中,我又如何还能再在京中待得下去?”
谢若之叹道,“楼主心意已决,若之无话可说。”
苏慕华笑,“若之果然是我的知音。”
谢若之为他倒满了茶,举杯道,“若之以此茶代酒,祝苏楼主,此去江湖,高山流水,再逢知音。”
苏慕华举杯饮尽,“对了,若之,刚才我在和你说到秦决意。”
谢若之为茶水所呛,咳得脸带桃花,“苏楼主,我们能不提这个人么?”
苏慕华朗声大笑。
辰时,晨光初露,青石长街上柳絮轻扬。
苏慕华脱了狐裘,只着了白色的织锦长衫,倒也有几分洒脱利落。他沿街信步而走,往老黄茶舍,饮一碗可以充饥的擂茶。
“苏慕华...”他突然听到一声唤,循声望去。
长街之上有人纵马而来,坐在马上的女子杏黄衣裙,鬓边压了一朵白花,衬得脸庞俏丽。
那女子纵马前行,迎头就是一道鞭影挥落,又是狠狠地唤了一声,“苏,慕,华。”声音中带着满满的恨意。
苏慕华伸手抓住那条鞭子,“令孤虹,你发什么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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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女子丢开手中的鞭子,拔了腰间的剑在手,一式素女折梅直指苏慕华眉心。
苏慕华只手伸出,徒手握住剑锋。
令孤虹也不抽剑,就这么指着他,“我问你,我弟弟是不是你杀的?”
苏慕华淡淡地道了个,“是。”
令孤虹目中带了泪光,“苏慕华,枉我叫你一声二哥,你为什么要杀他?”
苏慕华松开握剑的手退开一步,于青色屋檐下含笑看这俏丽的女子,“是啊,我为什么要杀他?”
令孤虹的身体抑制不住地颤抖,“是他,是大哥要你杀的,对不对?对不对!”
苏慕华深深地叹了一口气,几乎不忍再看她,“你想我怎么回答?”
令孤虹手中的剑当地一声掉落地上,她掩面而泣,“为什么,他为什么要这么做?我明明已经答应他了,答应他嫁给太子,答应他用我自己替他铺路,为什么他还......”
苏慕华袖手看女子颤抖着肩头,哭成一枝风中的杏花,声音中透着薄凉,“因为在他眼中,世人无一不是棋子。”
令孤虹哭了很久,方才拭尽了泪,她翻身上马。
苏慕华看着她,“你去找他?”
“我要问问他还有没有心?”
“问了又如何?”
令孤虹默然半晌,“我不知道。”
她几乎又要落下泪来。
苏慕华缓缓地说,“杀了令孤云,令将军就你一个女儿,将来你若生个一儿半女,令家军的军权就尽在太子掌握。这就是他要杀令孤云的原因。你知道了为什么又怎么样,别说杀的是一个弟弟,就是杀了你自己,令孤虹你也绝不会背叛叶温言。”
令孤虹闭了闭眼,晶莹的泪珠自她的长长的睫毛滚落。她含着泪,却露出几分凄然的笑意来,“二哥你还是和小时候一样,非要这样欺负我么?”
是啊,问了又怎么样,知道为什么又怎么样。
她还是会听他的话,嫁给太子,当他手中的棋子。以自己的一生,换他青云直上。
有什么不一样!
苏慕华站在日影里看女子打马而去,来时女子张扬如一朵初放的花朵,如今一样的容颜,却似已雨消黄昏瘦。
那一日,也是这样乍暖还寒的日影里。
穿着大红披风的小女孩,用白白嫩嫩,胖成莲藕一般的小手一手抓着苏慕华,一手抓着叶温言。“今天,我们来玩结拜。”
春风得意进宝楼的少主苏慕华穿着漂亮的小褂子,用树枝在地上画着田字格,“不要,结拜有什么好玩的,我们来跳格子。”
叶温言手袖在粗布褂子里,吸着鼻涕,“快点决定了,我是偷偷溜出来的,崔师傅睡醒了,又得把我抓回去干活。”
令孤虹,“结拜。”
苏慕华,“不要...”
叶温言,“你们划拳定吧。”
“我赢了,我赢了,结拜,结拜。”
令孤虹伸手抢过苏慕华手中的树枝折成三段,像香一样插在地上。
三个小屁孩跪在地上。
令孤虹,“我令孤虹。”
叶温言,“我叶温言。”
两人一起瞪着苏慕华,目光在说,你不讲义气。
苏慕华只得跟上,“我苏慕华。”
令孤虹张着掉了一半牙的嘴笑,“今日我等三人在此结拜,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求...但求...”
苏慕华扰了扰头补充,“同年同月同日...生。”
令孤虹很满意,一拍还很平的小胸脯道,“以后我们兄妹三人共同闯荡江湖,杀尽天下恶人,名号就叫逍遥三公子。”
叶温言不干,“你一个小姑娘叫什么公子。”
令孤虹跳着短短的脚,“就叫,就叫,怎么了?”
叶温言从鼻子里哼了一声,不与女人一般见识,“你们一个武林帮派的少主,一个将军府的小姐,我一个戏班卖艺的,什么武功都不会,跟你们闯什么江湖?”
令孤虹拍拍胸脯,“不就是武功么,本女侠教你,本女侠的玉女剑法已经学到第五招了。”
苏慕华很稳重地点点头,“我也教你。”
苏慕华袖手站在风里想起往事,唇角不觉露出温柔的微笑。
他劝不了令孤虹。
那一记挽留相醉刀杀的是令孤云,刺的却是令孤虹的心。
将来那女子若能在生死抉择之际,记起这一刀之痛。也许会略微有那么一点犹疑,若能因此救她一条命,苏慕华心愿已足。
其他的是孽是缘,不过命数。
作者有话要说:
☆、第一章 第一杯酒(四)
“人心外面裹着层骨头,不敲到碎了,总也不肯死心。”令孤虹在最后离去之前,回过头来,说了一句话。
说话的女子声音低低的,眼角还带着薄红。
这句话,苏慕华听见了,微一沉吟也明白了这女子的心意。“这句话,可是要我带给他?”
女子只点了点头。
她不必说,苏慕华也知道令孤虹短期内是不想见叶温言的,只是却偏带了这句话,想让他放心?
苏慕华暗叹了一声,痴儿。
过午的时候,天空中又飘起沾面不湿的杏花雨来。
苏慕华披着斗篷,站在一处青瓦白墙的院子后。当朝的规矩,顶上青瓦为平民之府。若是官爵王侯府第,顶上所覆俱是各色琉璃瓦。
朱门琉璃瓦,是不可逾越的等级。叶温言并无官职,再大的权力,再多的富贵,也只能头顶青瓦。
苏慕华递了信物,在角门处站了一会,黑衣的影卫迎了进去,领着他穿过花园。
苏慕华低头将脸藏在风帽中,随他走入一处院落。
此处院落有松柏青竹,院落正中是一株桂树,水潭之上飞起一座白玉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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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已来过多次,认得是叶温言的书房。
领路的影卫道,“请稍待,主人此刻有客。”
苏慕华微一点头,也不多言,立于一旁看院中的景致。
这处院落是五年前,叶温言所置办。
叶温言年长他三岁,搬进这座宅子时是二十一岁。身为当时的安王,如今太子的幕僚,起于青萍之末的叶温言能置办下这一份家当也不容易。
院落之中水榭之上的那处拱桥,是令孤虹拆了将军府的白玉桥搬来。而书房门口的那株桂树,是苏慕华撬了春风得意进宝楼的风水树。
当时他们陪着叶温言在这院中喝了一场大醉,算来不过五年。
苏慕华站在院中,望着桂树出神。不过片刻,书房门打开,叶温言送了一人出来。苏慕华往边上闪了闪,站在了不惹人注意的地方。
“恕温言不远送,改日再备薄酒,向上使赔罪。”
叶温言的声音不温不火,让人如坐春风。
为叶温言送出的客人也裹在黑色的斗篷里,风帽下的容貌看不真切。苏慕华依稀觉得那人的眼睛带了深绿色,仿佛站在他面前的是一匹狼。
那人也看到了站在角落的苏慕华,饶有兴趣地看了他几眼,然后向他一礼,为暗卫带着,穿花园而去。
满园皆静,苏慕华与叶温言相对而立。
苏慕华微微一笑,手轻拍树干,“这株桂树在大哥的院中,一晃五年了。”
话音未落,一道锐利的刀风扬起苏慕华鬓角的发,苏慕华眼中笑意不改,任叶温言将他压在树干上,将刀横在他喉间。
叶温言贴着他的脸,“记得吗,这一式挽断东风的刀法还是二弟你教我的。”
挽留相醉刀挽字诀第三式,全名挽断东风留不住。
这一招苏慕华记得自己曾经说过,叶温言未得刀意。
红尘之中洒脱不能的人,如何参透挽留相醉刀。
苏慕华答,“不曾忘。”
叶温言又问,“那你还记得么,你十八岁那年跑来跟我说,你要当我的刀?”
苏慕华答,“那是三妹拉了我去,她说我们二人都一辈子守着大哥,我们还起了誓。”
叶温言怒喝,“那你昨晚为何杀了令孤云!”
“大哥这话听来好笑,难道不是你命我杀的令孤云?你让我办的事,我哪一次没有办到过?”
叶温言怒道,“我没有让你公开杀他,你有的是不知不觉杀他的手段。苏慕华,你知不知道令将军已对你下了格杀令,连太子也让我交人。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是想借此挑拨我和三妹,然后逼我放手让你离开京城!”
苏慕华轻笑,“大哥担心什么,叶孤虹是个痴儿。而苏慕华…不足道。我只是一把刀罢了。大哥门客三千,要什么样的刀没有?”
叶温言扬手甩了他一巴掌。
苏慕华头偏在一边,眼神带着七分薄凉。
叶温言伸手抓住他的发,手捏着他的脸,迫他转过脸来,狠狠盯着那双眼睛。“你非要跟我做对,是因为你喜欢孤虹?”
苏慕华手半抬,一指捺向叶温言胸口要穴。
叶温言伸手截他的指,与他对拆了几招。叶温言于挽留相醉刀上的悟性不如苏慕华,但自小所学庞杂,近身缠斗的拳脚功夫,苏慕华却不如他。
数招过后,苏慕华为他摔在了地上,两人在泥水里翻滚挣扎。
苏慕华忍不住骂道,“叶温言,你疯了,你真不知道孤虹那死心眼的丫头心里只有你一个。若孤虹喜欢老子,我,我会对她比你好上千倍万倍。”
叶温言骑在他身上,手勒着青年的修长的脖颈,指下是青年温热的血脉。
刀尖挑上苏慕华的领上系扣,刀光映寒了苏慕华的眼,睁开的琉璃色眼中泛着清透的光泽。
叶温言从未有一刻如此刻这般恨着眼前的人,也从未有一刻如此刻这般眷恋着苏慕华眼里的神采。
清贵风华,从一出生就是美人、权力、金钱无一不圆满的春风得意进宝楼少主。
令孤虹和苏慕华...
杀意仿佛将他整个人都焚燃起来。
苏慕华,他怎么敢?
他们怎么敢?
叶温言手中刀锋沿着青年的胸膛一路向下,最后顶住青年的腰,眼中有嗜血而隐秘的快意。他向着苏慕华侧过身去,附耳暧昧低语,“为什么挣扎,为什么要逃?你不是喜欢我的么?
苏慕华偏开头,眸光一瞬苍凉如雪。
“我说中了你的心思了?苏慕华。你喜欢的不是孤虹,一直以来你喜欢的是我,是不是?”
“叶温言,”,苏慕华安静地唤他,“逼我至此,你很开心么?”
一语毕,苏慕华垂了眼,不想再去看他。
叶温言却不放过他,“那种令人恶心的喜欢,才是你要走的原因?”
“孤虹让我代她向你传一句话,她说,人心外面裹着层骨头,不敲到碎了,总也不肯死心。”
叶温言问,“那你呢,慕华,你对我是不是也是不肯死心的,哪怕我说了恶心?”
“不,叶温言,我苏慕华和令孤虹不一样。”苏慕华以一种冷漠的的声音缓缓道,“我苏慕华,八尺余的男儿,数十斤的瘦骨,敲碎了还可煮酒。”
你若无情我便休,他宁可封死自己的退路,逼自己不得不离京,也不愿在这座城中静待死局。
苏慕华不是令孤虹。
叶温言心中一滞,心里想着苏慕华毕竟不是令孤虹,又有几分不是滋味,“你真决定要走?”
苏慕华慢慢地又决然地点了点头。
叶温言沉默了许久,看着他,终是黯然一笑,“好,我这就备马,现在就送你出城。”
两骑在夜色中出了叶府。
苏慕华换了一身黑色的侍卫服,披着黑色的斗篷,与叶温言骑马并辔而行。
骑在马上的叶温言,月白长衫绘着浅淡的青竹寒梅,温良端方,君子如玉。
京陵东府布衣侯叶温言,白马春衫足,门下客三千,江湖之中有小孟尝之号。
苏慕华想世间只有与他结义的自己和叶孤虹才看得清这个人的真面目,偏偏他们二人却又是心甘情愿将白骨当画皮。
二人行进地并不快,叶温言一路数落着京师的风物,仿佛苏慕华不是远行,而是初来京华一般。行至城门口,苏慕华早见到那城下停了辆马车,车前站了四位佩刀的武士。他手虚搭在腰间的刀上。“送君千里终须一别,大哥请回吧。”
叶温言按住他的手,“等等,是太子的人。”
一名武士迎了上来,“二位请,我家主人请二位车中叙话。”
叶温言上前一步,将苏慕华护在身后,传音入密,“你快走,我拖住他们。”
苏慕华拉住他,摇了摇头,对武士道了声,“请。”
宽大的马车,铺着厚重的毡毯,太子坐在案后,正倒着一杯酒。
春风得意进宝楼 春风得意进宝楼_分节阅读_7
苏慕华从容步入车厢,与叶温言择了位置坐下。
太子放下酒杯,“久闻苏楼主风华,一直无缘得见,今日一会,果然名不虚传。”
苏慕华道,“殿下客气了。太子今日邀我等前来,有话不妨直言。”
太子道,“苏楼主果然快人快语,令家与本王已经定了婚盟,令孤云之死我说不得也得尽些绵力。但叶先生与本王有师徒之谊,相扶之情,叶先生要我放过苏楼主,我又实在为难。”
苏慕华笑道,“太子,放过苏某要些什么条件,不妨开门见山?”
“雁北边城的军备统领刘同之骄横跋扈,目无君上,本王想请苏大侠援手,帮我除去此人。”
苏慕华依稀记得在楼中谢若之手中看过此人资料。刘同之骄横跋扈是真,目无君上也是真,更真的是他是燕王的人。太子水泼油淹不进,只得掀子出局,也好在燕王的棋盘上落下自己的子。
在燕王的地盘上杀朝廷命官,太子自然不宜用自己的人,江湖浪客是最好的。
苏慕华道,“杀人?这也简单。”
太子大喜,“苏楼主既然答应了,便请饮了此杯。”
杯酒盈满,良辰景,奈何天。
好一杯百日醉黄泉。
百日之内必须服下解药,而这毒后劲绵长,非一次解药能除,必须再过三月再服一次解药。再过三月,第二次解药只怕又不知道要用什么价码来换。而有一有二必有三,此杯酒饮下,他苏慕华从此为毒物控制,沦为太子手中予取予求的杀人工具?
叶温言扬声道,“太子,苏楼主答应的事自然会做,何必?”
太子笑道,“我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苏楼主勿怪。待苏楼主归来,我定当将解药奉上。叶先生尽管放心。”
苏慕华端起酒杯一饮而尽,目光自酒杯边沿与叶温言轻轻一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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