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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风得意进宝楼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冷兰
陆元应目光落在陆酒冷身上,“酒儿,你还有何话可说?”
“义父,三人成虎...你连我都不肯信?”
陆元应目中带了沉重的压力,看了他半晌。“酒儿,你认个错,我便当今日之事没有发生过。”
陆酒冷一腔热血如坠冰窟,面色转白,眼底涌上一股炙热。“我没有做过,怎么认错?义父,你信我。”纵然面对最凶狠的敌人,他也从未有如此刻一般绝望。
陆元应青色袍袖一动,劲风已经袭到他的门面,陆酒冷几乎本能的掌心一撩,格上他的手腕。苍天勾月下,陆元应目中带了赤红,他冷笑道,“好,酒儿你今日便用我教你的武功,与我动手吧。”
陆酒冷一惊,撤掌道,“酒儿...不敢...”
他话音方落,身上已着了陆元应一击。那一击陆元应并未留手,陆酒冷胸中郁的那口血终是喷出,身形一晃,立足不稳向崖下落去。陆元应一掌将陆酒冷打得吐血落崖,站在悬崖边脸上的神情沉郁,谁也不知道他此刻是个什么心情。
楚相思与莫清乾递了个眼色,莫清乾会意道,“陆庄主,绝公子落崖,未必便死,可要派人去寻。”
陆元应袍袖一展,看着三人冷笑道,“不必,他若死了,我也懒得为这个逆子尸。他能活下来,也算他造化,我便当从未过这个义子吧。”
楚相思垂首道了声是,又将手一延,“庄中已经备了酒,恭迎庄主出关,庄主请。”
一株长于悬崖的树杈伸出,将陆酒冷卡在了其中。其实他下坠得并不深,只是夜色深重,加上水雾弥漫,看不到人影。陆酒冷在树杈之上,为瀑布溅起的水花打湿了他的衣襟,彼时已近深秋,水幕冰冷,夜风清寒,但此刻陆酒冷感觉来,都不及听了陆元应薄凉至极的一席话。他方才一番苦斗已然力竭,此刻靠在上不着天,下不着地的悬崖之上不知过了多久,意识昏沉似乎小睡了片刻。夜半时分耳畔听到悉悉索索的声音,他挣扎着睁开眼睛一看,不觉唬了一跳,他的面前是两朵莹绿的光芒,分叉的蛇信几乎已经舔到了他的脸上,风中是冰冷而腥恶的气息。
不知哪来的蛇慌不择路,竟然选了他当夜宵。
生死之间,已近在咫尺。
陆酒冷伸手掐住蛇的身子,他负伤之余,手中一滑,那蛇暴起蹿出。陆酒冷只觉得脸上为什么冰凉一触,便是麻木之感,也不觉得疼痛。他心知为毒蛇所咬,毒素入体往往并不疼痛,暗道一声糟糕。手中用了狠劲,扑地一声将那蛇拽成两截,剖了碧血淋淋蛇胆出来,吞入口中。他知道蛇胆解毒,但是否能解蛇咬之毒却不知道。壮士断腕,但他这一口为毒蛇咬在脸上,总不能舍了脸不要,再说就算他肯不要,这头砍了去,人也活不成了。就算想封了穴道,也不知从何封起。陆酒冷不觉苦笑,在他失去意识之前还在想,人说蛇吻,蛇吻,他倒是真被条蛇给吻了。只可惜这蛇并未幻化个美女之身,来许他个莺莺燕燕的鸳盟。
不知过了多久,陆酒冷甚至有隔世之感。他不必睁开眼就能感觉周身为水浸透,眼皮灼热,闭着眼仍能感觉眼前为刺目而灼热的阳光照着。
陆酒冷就这么敞着肚皮,摊着四肢,如块煎饼一般躺在溪水中,烈阳下。





春风得意进宝楼 春风得意进宝楼_分节阅读_39
就在这时他耳畔传来了一个如冰玉般的声音,“这人怎么这么难看。”
陆酒冷活了十七八年,小时候粉团玉琢,长大后更是俊朗英气,牵了马在江湖上一走,不知碎了芳心几许,还从未为人说过难看二字。
他睁开眼睛循声看去,他这一睁眼,才觉得眼皮发木,几乎都要睁不开了。想着原来自己的脸都肿了,难怪为人说难看。
岸边垂柳之下系着一匹白马,岸堤之上坐了一位约莫十五六岁的少年。
这少年虽然尚且年幼,但凤眼上挑已有几分眷眷风流之意。再见他一身杏色衣袍,虽不花俏,但可以看出用料极为讲究,不知是哪家的纨绔子弟。
陆酒冷一日一夜间,遭义父绝情相待,再想起幼年之时流离失所,正一腔怒火沉郁。见了眼前这明显身份尊贵的少年,不觉厌弃了几分,也没什么好脸色,冷了脸,话语中凝了寒冰般道,“我为何要告诉你,你先说说你叫什么名字?”
那少年哈的笑了一声,“是我先救了你,我是你的救命恩人,你倒先问起我了,你还懂不懂得礼数了?”
陆酒冷哼了一声道,“我又没让你救我。”
少年弹了弹衣袍道,“你这人长得难看,还凶得很。罢了,罢了,算我苏慕华今日倒霉,救了只白眼狼。这位兄台,山高水长就此别过,江湖后会无期。”
陆酒冷见他牵了马,突然出声唤道,“你这样就想走?”
苏慕华回过头来,好看地皱了皱眉头,“我都不要你报救命之恩了,你还想怎样?”
作者有话要说:
☆、第十一章 陌上少年游(一)
鲜衣怒马的少年,腰间衣下系了一柄弯刀。朝阳照着他的杏色衣袖,一双凤眸很清很亮。少年历世未久,江湖风烟入眼未入心,眼底依然不染纤尘。
楼头拍遍,杏花满袖?
江湖一梦遥,再回首已是百年身。江湖波诡几人能全身而退,由来葬的便是这样的少年。
陆酒冷就笑了,“我想怎样?”
说话之间,他觉得喉头一阵艰涩的疼痛。他面上所中之毒影响了声带,声音有几分喑哑,全不似平日朗朗音色,此刻听起来反而平添了几分威严。
他周身狼狈,脸上的笑容却更甚。只是此刻他脸肿如猪头,就算笑起来,落在苏慕华眼里,也是一片黑紫之色,实在和哭没什么差别。
陆酒冷见少年眼底转过几分戒备,顿了顿又轻飘飘地问,“你说是你救了我,怎么救的?”
“我...”苏慕华张了张嘴,“我今天早晨在瀑布下的水潭饮马,然后发现了你自瀑布之上掉下来,于是...我就把你给救了起来。”
只是瀑布水流过于湍急,他只见灰色衣袂一闪,只是旋身一拨,并未来得及将这人提出水面。
但若没有他的那一次出手,这人便被瀑布冲到万丈深渊下面去了。何况他并未放任这人被水流冲走,而是上马一路跟着。虽然这行侠仗义的实在有点虎头蛇尾,但勉强也算是他救了这人。
陆酒冷淡淡地问,“哦?救起来了...便算了?”
“我...”苏慕华虽不是第一次行走江湖,也不是第一次救人。江湖险恶,有时看似孤苦无依的人就是挖了坑让你跳进去,好骗钱财。苏慕华虽然不是什么恶人,但也不是什么任人鱼肉的大善人。对于这样敢把算盘拨到他头上的人,苏慕华从来都是二话不说,直接拔刀。
“我什么我,我身中剧毒,没有马匹,没有银子。现在已经是十月霜降的时候,你把我丢在这冻死人的河水中,一走了之。若我就这么死了,受的苦楚要比被瀑布冲进深渊直接死了要多得多。苏少侠平日便是这么行侠仗义的,还要人感激你?”
苏慕华声音很平静,“你想怎么样?”
陆酒冷想了想道,“至少该带我进城,让我吃顿饱饭,为我找个大夫,然后让我睡上一个好觉。”他一桩一件的慢慢说着,仿佛他所说的要求,其实一点都不过分。他最后道,“勉强就这样吧。”
苏慕华手缓缓按在腰间的刀上,正含笑着注视他,“阁下都说好了,可别漏了什么,一点都不必勉强。”
雪亮的刀花炸开在烈阳下,少年淡色的唇轻轻抿着,虽然是苏慕华主动拔刀,但陆酒冷一接招便知道这人刀下留了三分情面。他袖风一扬,一缕狭长的利器带着凝了劲气的水珠漫了天地,不亚于刀兵的光芒和杀气。
陆酒冷其实四肢百骸无一不痛,人生总有潦倒之时,但只要还能负气出手,便不算太糟糕。
苏慕华缓缓一笑,赞了声,“好。”
一个时辰后,白马自密林中穿出,马背上骑了两个人。
陆酒冷坐在苏慕华身后,手握着马鞍。少年乌黑的长发为发带竖起,垂落在身后,“你的刀可凶得很,就是下手不怎么狠。”
苏慕华握着缰绳,冷声道,“我刀若狠点,早在你喉咙上开了个窟窿啦,你这会还想骑我的马?我说丑八怪,你的那是什么兵刃,似鞭,又似软剑。”
陆酒冷伸手去扶他的肩,让他偏过头来,“我可不叫丑八怪,你听清楚了...我姓陆,神州陆沉的陆,单名一个绝字,让人绝望的绝。”
苏慕华一紧马缰,白马一扬蹄,陆酒冷身形不稳几乎跌下马去。“你手敢碰到我,就让踏月把你丢下去。”
“你是女人么,这么怕被人碰?这马叫踏月?”陆酒冷索性大大咧咧地伸手揽了他的腰,凑过肿得像猪头一般的脸去。
苏慕华见眼前一张青紫胖脸,唬了一跳,嫌弃道,“你这样子怎么进城?”
陆酒冷也有些苦恼道,“我有什么办法,脸这样连人皮面具都戴不了,想小爷我玉树临风的时候...”
说话之间,马匹穿出树林,正是田野陌上,麦熟时节,一片金黄。
戴了青花包头的村女们见白马少年,转过来的笑靥在目光落在陆酒冷脸上时转为错愕。
陆酒冷想起不过昨日,他打马而过,那些女人们...有几分愤然,世人爱表象,但差别用不用这么明显?
三分月色,二分扬州,扬州的藏月楼正对一轮圆月。
藏月楼的大小姐楚轻披了一件藕荷色的烟罗纱衣于灯下整理着药材。新采的首乌略带赤色,翻晒未足,还带着潮气。这一月天阴时雨,只有这两日还有些日头,若不能及时翻晒,这首乌只能拿到火上去烤了,于这味珍药却是可惜了。
“小姐,有客来访。”门上为人敲击了几下,传来丫鬟的声音。
楚轻放了手中的药材,她经年守着这座藏月楼,红尘寂寞,无亲无友,只有一个十二三岁的小丫鬟书欢相伴。
她这样的人,又有何人会深夜来访?
“哦?何人?”
“是苏慕华苏公子。”
楚轻拨亮了烛火,“请苏公子进来。”
她与苏慕华相识于运河之上,那一夜她辗转难眠,见月色正好,便携了琴泛舟而下。方弹了半阙,遥遥有人吹笛相伴。
楚轻是什么人,她孤僻已惯,岂容他人相合。当下拔高了琴音,笛音若要再纠缠,非得奏出开金裂石之音不可。只是楚轻琴音陡升,也觉指下琴弦微颤。
她心中戾气,倒觉得如此煮鹤焚琴也颇为畅快。
“姑娘不喜人相伴,我不再吹奏便是,何必毁了这一张琴。”
笛声停驻,遥遥传来一声叹息,那人手中转着一管笛,立于一艘寻常乌篷船首。风灯照着他朗朗英姿,原来不过青葱少年。
楚轻见他如此年轻,不有几分汗颜,倒觉得自己是个无理取闹的人。
那人又是一叹,“姑娘,瑶琴何辜,在下斗胆请姑娘放过。”
楚轻扬了眉,“你是何人,也敢来管我?”
“我不过也是个欲将心事付瑶琴的人。”那人声音淡淡,隐隐还有笑意。
楚轻脸上带上几分嘲笑,“少年不识愁滋味,为赋新词强说愁。你才多大,又知道什么心事。”
“那姑娘便当我是附庸风雅好了。”苏慕华仍是笑着,目光温润,“星月正好,我备了薄酒,姑娘可愿移步共饮?”




春风得意进宝楼 春风得意进宝楼_分节阅读_40
二人由此结识,渐渐也有几分姐弟之情。
“楚姐”,苏慕华为丫鬟领进屋,就看见楚轻坐在烛畔,眼底依稀有几分暖意。苏慕华便笑着道,“渴死我了,向楚姐讨杯好茶。”
楚轻自桌上推了茶壶过去,“半壶冷茶,爱喝不喝。”
少年似走了很久的路,半边衣袍沾染了尘土,举止之间却是洒脱飞扬。
楚轻打量了他几眼,“又闯祸啦,这一身脏。”
苏慕华接了茶壶自己倒了一杯,那茶虽非滚热,但尚有余温,并非楚轻所说的冷茶。“上好的茉莉香片,果然楚姐这就是有好茶。没事,就和个不讲理的人打了一架。”
打架的罪魁祸首跟在苏慕华身后进了屋,戴了一顶斗笠,帽檐垂着黑纱,遮了本来面目。
苏慕华朝着他比划了一下,道,“这位陆绝陆公子是我路上碰到的,我甩不脱他,便只好当回侠士了。他被毒蛇咬了,楚姐便帮我看看他的伤吧。”
楚轻让陆酒冷脱了斗笠,掌了灯去看他的伤,“这位陆公子为奇花蛇所伤,奇花蛇剧毒更甚七步蛇,只产于寻欢山庄的后山悬崖之上。幸而这位公子当即服下了奇花蛇的蛇胆,遏制了毒性的蔓延。”
苏慕华点头道,“我正是在那附近捡到这人的,楚姐既然识得此毒,可有解法?”
楚轻道,“我自然能解此毒,只是要以棱针于眉心刺血泄尽余毒,不过陆公子的眉心处只怕从此后要留下些伤痕了。”
苏慕华道,“男人留些伤疤怕什么,只要不死就行了。”
陆酒冷也道,“姑娘只管出手吧。”
楚轻笑道,“苏公子,你若想要我出手救人,得依我一个条件。”
苏慕华道,“楚姐,我与这人非亲非故,相看两厌...”他看了看陆酒冷那张猪头脸,顿了顿,“好吧,如果不太麻烦,我便答应了你。”
“我的条件简单得很,当日你我相识之际,便听你吹了笛子。现在只要你到门外那棵梅树下吹笛子给我听,一首不许重复,半个音不许错,片刻不许停,直到我为这位陆公子疗好伤。”
苏慕华苦了脸,也不多说什么,走出门去。笛声自窗外传来,如夜风一般轻柔入室。
楚轻在陆酒冷面前弯下腰去,“暗堂七支令主楚轻见过绝公子。”
陆酒冷坐于椅中看着她,没有说话。
“好叫绝公子知道,今日庄主已经传令各部,绝公子与寻欢山庄再无瓜葛。若有擒获绝公子者,可升任杀部之主,得庄主亲传武功。”
陆酒冷神色不变,倒了杯茶饮下,“楚轻,你若有心杀我,可以等到为我下针之时。”
楚轻于灯下莞尔一笑道,“楚轻十年间伦常皆弃,深恩负尽...却也不敢忘当日绝公子从那老贼手中救了我和书欢母女。”
作者有话要说:
☆、第十一章 陌上少年游(二)
陆酒冷道,“三年前我攻下天龙堡,又凑巧认出你是楚相思的女儿,不过顺手把你带了出来,你其实不必谢我。”
楚轻柔声道,“自我那连一面都没有见过的夫君去世后,我为田天龙关于堡中,我虽然名义上是天龙堡的少夫人,但整整十年受他肆意凌|辱,连爹都不曾管过我的死活。只有你肯救我,还让我有了容身之地。此恩此情,楚轻此生不忘。”
田天龙是天龙堡之主,楚轻所嫁夫君的父亲。田天龙一腔丧子之痛都发泄到楚轻身上,不仅强占了她,更让她生下了一个女儿。
岁月惊心,却可疗心。这三年来,楚轻连对田天龙的恐惧和恨意都已淡漠。只有对楚相思的怨恨却夜夜翻覆,到底意难平。
陆酒冷见她难过,安慰道,“其实楚相思只不过是...”
“只不过是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绝公子你不必安慰我,十几年前我为田天龙强|暴的时候,我就想通了,我就当自己是个无父无母的孤儿吧。就算后来,我到这藏月楼中,连我娘死的时候,我都没有去见上一面。我娘不过是一个侍妾,我刚过门当日,夫君便为寻仇的人杀了,如此克夫不祥之人,我爹又怎么会放在心上?”
楚轻饮了泪道,“好了,不说这些事了...绝公子你为何会叛出寻欢山庄?”
“楚相思、沈头陀和莫清乾乘我义父闭关之际想谋害他,为我撞破,结果反为他们倒打一耙。是我义父亲手将我打下山崖。”
楚轻道,“算算从寻欢山庄到这的脚程,今日各坛才到飞鸽传书,拖延了几日,也许陆庄主还顾念着几分父子之情。”
陆酒冷沉吟道,“我走了十日,而飞鸽传书只要三日,我担心这七日内,义父会不会已经遭了毒手。”
“陆庄主吉人天相,你不必太过忧心。”女子拿了一方芙蓉色绢帕出来,根根银针展于帕中,请陆酒冷躺于榻上。“这取毒之时极为疼痛,我用些麻沸散,绝公子你便睡上一觉吧。”
“可有法子让我的脸暂时不显本来面目?”
楚轻略一思索,“我加一味药进去,再留些余毒未清,七日内你的脸便会长满红斑,麻点。七日后余毒褪尽,也不会有什么麻烦。”
“如此甚好。”陆酒冷在窗下合了眼,红烛摇摇,听耳畔笛声悠悠。他不必睁眼就仿佛看到明月树影下杏色的身影在为他横笛而吹,上挑的凤眸之中必然还有那么几分不情不愿。
这个时候的陆酒冷,已然如丧家之犬,可资利用的人和物皆已不多。这个少年,与春风得意进宝楼的少主同名,也使得一手好刀法。是一枚好棋子。
扬州得月楼的小吃摆了满桌。少年凭窗而坐,拿着一只小笼包啃着。他的对面坐着一位青衣男子,也比他大不了几岁,一张脸却是木楞呆板。
苏慕华看着陆酒冷有点无情无绪的模样,“陆绝你就别烦恼了,男子汉大丈夫不就毁了一张脸么。解了毒,至少可以戴上人皮面具了,说不定你这副样子还比原来好看个百倍呢。”
陆酒冷抬头,“你是在安慰我?”
苏慕华拿了小笼包堵住嘴,“当我没说。”
一辆马车停在了得月楼前,车帘起处下来一位身着白麻布袍,披散着发,像白无常一般的人。陆酒冷目光落在他身上,眼底一沉手在桌下握紧,楚相思怎么会来了扬州。所幸楚相思并未踏上得月楼来,他径自走入对面的一家当铺。陆酒冷见那当铺门当之上刻着合起的佛手,正是寻欢山庄暗哨的标记。
“出去,出去”,楼下传来喧哗之声,陆酒冷循声看去,小二正拦着一位道人。那人头上戴了个道冠,手中拿了个旗子上书铁口直断,气死麻衣,八个大字。
那道人生得眉目俊秀,看上去明明很年轻。
小二脸上肉横着说,“本楼道士和乞丐都不得入内,特别是你这种一看就是来招摇撞骗的!”
那道士从怀中摸出一个破得四面漏风的钱袋,从钱袋中摸出一大锭雪亮的纹银,“天下开门做生意的,有钱就是大爷,乖,叫声大爷来听。”
小二脸上开了染坊,阵青阵白。
那道士微笑地看着他道,“这个时候,聪明的店家该马上将金主请上楼,奉上好茶。”
道士举着那面旗子招摇地上了二楼,偏偏向着陆酒冷二人走来。他不请自坐,于桌畔坐下道,“二位请了。”
苏慕华有趣地看着他,“道长风骨非凡,不知仙山何处?”
他见这道人举止之间不见轻灵,纵然会武功,也不似很高。但这江湖中也不乏高人,偏扮得仿佛不会武功一般,若内力高绝到可放自如也不难做到。可以这人的年龄偏又不像,有几分吃不准是什么来头。
“客气客气”,那道士一笑间从袖中摸出一柄折扇来,刷地一声于手中展开。
苏慕华看那柄扇素白糊面,笔墨淋漓地写着无事亭三个大字。
那道士接着道,“在下肖无忧。”
苏慕华闻言笑道,“原来是无事亭的肖无忧肖亭主,久仰了。”
无事亭在江湖中是一个神秘的组织,有人说无事亭主肖无忧武功深不可测,也有传言是个人都能将他打趴下,倒不曾想是如此年轻的一人。
肖无忧拱手道,“客气,客气,在二位面前,在下可当不起。”
苏慕华道,“传言无事亭无事不登门,阁下为何而来。”
肖无忧看向陆酒冷道,“我为这位少侠而来。”
陆酒冷抬眼,“我?”
“阁下周身冷气,就差说生人勿近了。”肖无忧掐指一算,“阁下近日有血光之灾,可要贫道渡你一渡?”




春风得意进宝楼 春风得意进宝楼_分节阅读_41
“哦?要如何渡?”
肖无忧道,“无事亭便是专门为人解决红尘琐事的。”
陆酒冷似笑非笑地道,“肖亭主如今生意不景气到上街拉人了么?不过老实说,凭无事亭只怕还解决不了我的麻烦。”
肖无忧将扇在掌中合起,摇头道,“非也,我是想请阁下加入无事亭。”
陆酒冷轻轻一笑道,“谢肖亭主美意,可惜在下并不喜欢为人当刀。”
天色湛蓝,枫林霜染。苏慕华牵了马在林间停下足来,“陆绝,出了这林子就是北上金陵的路了,你我就此别过。”
他话音方落,气门一滞,身体向前扑倒。苏慕华尚未缓过气来,紧接着又是一拳打在了他的胸口,痛得他半片身体酸麻。他气门被封,真气不能顺畅,动手的先机已失。
苏慕华对上陆酒冷的神色,瞬时便明白过来,“陆绝,你这混蛋...”
陆酒冷居高临下地看着他,目光陌生而寒冷,“苏慕华,江湖之中...行侠仗义并不是那么容易做的。”
少年靠在树下,染了红的枫叶落满衣襟,苍白的脸色显示此刻他如砧板上的鱼,一双琉璃色的眼眸却仍旧不肯服输般,狠狠瞪着眼前的人。
作者有话要说:
☆、第十一章 陌上少年游(三)
陆酒冷在他面前蹲下来,抓起苏慕华的下颚,迫他抬起头来,“小子,我忍你很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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