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风得意进宝楼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冷兰
苏慕华瞪着他,“我,我到底哪里对不起你?”
陆酒冷啧的一声叹,“亏你还是春风得意进宝楼的少主,说出这么没有见识的话。你哪里都对得起我,只不过谁让你遇上了我。”他伸手解下苏慕华腰间的那柄刀,弹出刀璜见雪亮的刀身宛若一弯秋水,刀身上刻着篆体的挽留相醉四字。赞了一声,“果然是好刀。”
陆酒冷握刀入手,冰冷的刀鞘贴着少年的脸顶上他的喉间,“这么漂亮的一张脸若割下来制成人皮面具,不知道会让多少姑娘伤心了。”
苏慕华被人强迫着抬起头来,手在身侧握紧,唇角倔强地抿着,露出几许冷笑,仿佛陆酒冷说的是一件和他无关的事。陆酒冷看着他那副神情,不由好笑,“听话些,可以少吃些苦头。”
他目光瞥见不远处有间守林人的小屋,伸手封住苏慕华的几处要穴,拽起他的腰带掠了过去,一脚踹开了门。这处守林人的小屋还算干净,屋子不大,屋角摆了张用木板堆起来的床,屋角的空地上还有堆劈开的木柴,地上还有火烧过的黑色痕迹。陆酒冷抓了苏慕华进屋,直接将他摔在床上。苏慕华腰为床板一撞,痛且无奈地咧了咧嘴。下回救人之前,一定要先算个卦。不,下回绝不救陌生人...哦,看到陌生男人跳崖更要躲远远的。
陆酒冷关上门在那柴堆里翻了翻,拿出个火折子,生起一堆火。这守林人的小屋比较简陋,连个窗户都没有,幸好柴还算干也就没什么呛人的烟,就是暗,暗得只能看见火光旁陆酒冷极黑的一双眼睛。苏慕华见他从怀里掏出一包什么事物倒进屋角的锅里熬煮着,烟慢慢冒起。不知过去了多久,疲倦来袭,苏慕华渐渐睡了过去。
苏慕华是为脸上火热的触感所惊醒的,陆酒冷站在床边将那锅不知道什么东西都浇到他脸上。
“你...”
“嘘,别乱动。”陆酒冷按下他的手,拂上他的睡穴。
苏慕华再一次醒来时,未睁眼就先闻到了一阵香味。
陆酒冷递了杯水过来,“先喝一些。”
苏慕华就着他的手喝了几口,干渴的感觉淡了些,饥饿的感觉更加鲜明,肚子不争气地咕嘟叫了一声。
陆酒冷将火上烤着的山鸡撕了一片来,递与苏慕华。苏慕华不客气地吃了,吃完忍不住问,“你不是要割我的脸么?”
陆酒冷轻慢地笑道,“还能吃得下东西,还有求生的欲念,我们便有很多事好商量,我说不定舍不得那样待你呢。”
桌上摆着一张物事,苏慕华识得那是一张面具,明白过来,猛然看着陆酒冷道,“你要扮成我的模样?”
陆酒冷缓缓一笑道,“算你聪明,我为仇家追杀,只好借苏少主的身份一用。不如你老实把春风得意进宝楼在此地的暗舵说出来,也省得我伤脑筋。你说了我便饶你性命,如何?”
苏慕华想都不想,“休想。”
陆酒冷啧了一声,“真不听话。”
寻欢山庄是邪派的路数,男欢女爱从来不忌。此刻陆酒冷见少年眼底凝着薄怒之色,眸光如刀锋般的锐利,与他见过的那些婉转承欢的男子全然不同,真的低下头去在那淡色的唇上亲了一亲。
苏慕华定定看着他,“你我同是男子,陆公子莫非瞎了?”
“古有分桃断袖之乐...我只要把你当成女人即可。”陆酒冷揽着他的肩头,制住他的穴道,靠近他耳边道。他目光湛然,隐隐含了笑意,看着少年苍白脸上浮现愤怒的薄红,更是说了句能气死人的话。“嗯?不肯说我们就继续下去如何?”
怒火在苏慕华血液中燃烧,偏为陆酒冷点了穴道,连动都动不了,只能眼睁睁地任人抱在怀里轻薄。
少年的声音冷静到近乎冷漠,“陆绝,我楼中从来没有出卖门下的道理...是男人你就痛痛快快杀了我,否则我苏慕华必报今日之辱。”
陆酒冷见他的模样,心中更是得意,伸手解开他的腰带,脱下他的外袍,在苏慕华几欲喷出火来的目光中,将他剥得只剩中衣。
“苏少主,给你个教训,江湖险恶...千万别轻易相信人...你我后会无期了。”
说完陆酒冷将苏慕华摔回床上,披上他的外袍,将他的刀和钱袋都拿了,再戴上面具,长笑着迈出门去。
陆酒冷自屋外树下解了苏慕华的那匹踏月,翻身上马,在夕阳中下了山岗。
他打转马头,又向着扬州城的方向而去。
楚相思这个时候出现在扬州城,不管所为何来,必然与寻欢山庄有关。
陆酒冷入了扬州城,天已经全黑下来了。
他上了得月楼,寻了临窗的位置点了几样点心。对面的当铺已经打了烊,铺门外挂着一盏写了一个当字的红色灯笼,照得门当上佛手如沾了血。
寻欢山庄内功心法与佛经有着千丝万缕的干系,武学招式和门中信物都以佛经为名,所行之道却与佛家慈悲心肠相去甚远。
陆酒冷掌杀部,更奉行的是以杀止杀的修罗道。
敬什么神佛,不如修他心中的道。
陆酒冷正隔窗细看那当铺的地形,盘算着如何夜探,便听到一声唤。
“这位兄台请了,人生何处不相逢。”
陆酒冷循声看去,无事亭的主人肖无忧正站在面前向他微笑。此刻这人换了一身浅蓝色公子衫,手中握了一把绘竹的折扇,颇有几分俗世佳公子的况味。
“怎么不见你的那位朋友?”
“他另有要事,先行离去了。”
“哦?相逢即是有缘,兄台不请我坐下喝一杯么?”
陆酒冷拒人于千里的姿态,“我不喜欢与人同饮。”
肖无忧不以为意地笑笑道,“肖某是世间第一闲人,闲人知道的闲事难比别人多一点,我还以为兄台有意听我说江湖故事佐酒。”
“哦?江湖太平,有何值得一听的故事?”
肖无忧轻摇折扇,“非也,看似太平,实则...立于危墙,比如天下第一楼。或者盘中换手,比如天下第一庄。”
陆酒冷眉心不易察觉地跳了一跳。
肖无忧笑道,“现在我可以叨扰兄台一杯酒了么?”
作者有话要说:
☆、第十二章 人间枫红(一)
春风得意进宝楼 春风得意进宝楼_分节阅读_42
江湖中的无事亭主,是个不折不扣的生意人。
肖无忧摇了折扇像真正的生意人一般笑着道,“在下不勤五谷,不识经济,不过做些无本买卖。所谓交谈,来而不往非礼也。不如我告诉阁下这些武林消息,而阁下也告诉我三件事。”
陆酒冷自顾吃着点心,头也懒得抬。
肖无忧也不觉得尴尬,自顾自地说下去,“我想知道的并不多,就三件事。第一,半年之前禁中大火,定国侯言临素以身殉国。肖某听闻言侯前在大火前夜见过苏少主,不知他与少主说过什么。第二,苏少主来到此间,而寻欢山庄的楚左使也出现在此地,肖某好奇苏少主此来扬州所为何事。第三,苏少主的那位朋友去哪儿了。”
陆酒冷心道,难怪无事亭主会注意到他们二人,原来是已经识破了苏慕华。其实苏慕华并无意隐瞒身份,连对他这个陌生人都以真名坦然相告。在陆酒冷看来,苏慕华与那些游马江湖的名门子弟没有什么不同,倒看不出他此来江南像因为什么大事。
肖无忧将陆酒冷认作苏慕华,问的三个问题倒没有半点客气。他所问的前两个问题,陆酒冷是答不上来的,第三个问题,他倒是知道,又怎么能答。当下笑笑道,“肖亭主对我那位朋友可关心得很。”
肖无忧道,“实不相瞒,在下看上了阁下的那位朋友,我无事亭是诚心想延揽他。”
陆酒冷道,“肖亭主,与人相谈在于诚心,你半点消息未透,就问了我三个问题,实在是明的很。”
“是我失礼了,苏少主想知道什么?”
陆酒冷道,“肖亭主若有诚意,先答我三个问题如何?”
“苏少主请问?在下知无不言。”
“第一,方才肖亭主所言,立于危墙,比如天下第一楼。或者盘中换手,比如天下第一庄是何意。”
“这可是两个问题。”
陆酒冷一笑,“便当两个问题吧。”
“春风得意进宝楼卷进朝堂纷争,这个中风险...苏少主不必我再多说了吧。至于寻欢山庄...陆庄主已经再度闭关,门中事务交由楚左使和两位堂主共同做主,也不知道下回出关,寻欢山庄是否还姓陆。”
“第三个问题,寻欢山庄的楚左使到这扬州为了何事?”
肖无忧以扇在手心轻敲,一双招子在陆酒冷身上转了转,“我接到的消息,春风得意进宝楼和寻欢山庄相约在此见面。我还以为寻欢山庄派出的是楚左使,春风得意进宝楼自然是苏少主亲至。莫非...苏少主竟然不知道楚左使所来为何,这可就真是奇怪了。”
陆酒冷心下明白,自己上了这人的套子。在此人面前,他本已极为小心,肖无忧先问了他苏慕华来扬州何事,他便也有了这一问,不想这人却在故意试探。
他神色不变道,“若如肖亭主所言,寻欢山庄正逢突变,我怀疑楚左使所来另有图谋。”
肖无忧微一沉吟,“你说的也不无道理...”
二人正说话间,见街中一阵喧哗,数骑穿了衙役服饰的人自街心打马而过。
肖无忧讶异道,“看样子是扬州衙门的人,不知发生了何事?”
端了茶点的小二正从旁经过,笑答道,“小的妻舅在衙门里做事,听闻是牢中走失了京陵押来的四名匪贼,衙门的人正在追查。”
肖无忧问道,“可知什么匪贼?”
那小二道,“好像江湖中还有些名头,叫什么长江一窝蜂,听说这四人专门在渡口处打劫过往商船,劫财劫色不知害了多少良家女子。也该这四人倒霉,一月前劫了兵部某位大人的小公子,见人家长得俊俏,也不管是个男子...结果小公子死得那叫个惨,听验尸的衙役说下半身就没有一块地方是好的了。兵部那位震怒之下将应天府参上龙庭,这才抓了那四人。本想从扬州水路押解上京,谁知道竟然让他们给跑了。”
小二是个话痨,见楼中众人都在听他讲,兴致更浓,接着道,“可能躲到哪处山上去了吧,其实咱们这扬州城哪有什么山啊,蜀岗,观音山,金山...都是一些小土丘。不是有这么句话么,青山也厌扬州俗,多少峰峦不过江。城里金家老爷的家眷刚好去平山堂还愿,正住在山中,急得脸色都青了。老天保佑别让这四人又害了什么人才好。”
陆酒冷握着杯子的手一僵,苏慕华正为他封了穴道关在蜀岗的那所屋子中。虽然他的功夫不弱,但要冲破他所下的禁制,只怕也要上一番手脚。
陆酒冷将“管他去死”四个字放在心上略一徘徊,眼前挥之不去是少年微挑的凤眼,目光决绝而凶狠,像极漂亮的小兽。耳畔是少年的怒喝,“我,我到底哪里对不起你?”
“苏少主似乎有心思?”
陆酒冷拿起放在桌上的刀,“肖亭主,我另有要事要办,就此别过,他日江湖再见。”他与肖无忧拱手作别,下了楼,骑上马,向西北而去。他已经决定以苏慕华的身份去见楚相思,至于在那之前,不妨碍他做点多余的事。
马踏着一地落叶,月华照在枫林间如落了一场清霜。
树林中的小屋在月下轮廓有些模糊,小屋的门半掩着,门前有凌乱的足迹,陆酒冷心沉了下去。
他一掌推开门,青白的冷月撒了进来,屋内并无人。
陆酒冷细看门口的足迹,果然见到离去的足迹比进来的多了一双,看来是苏慕华自己跟着这些人走的。想来他已经能动弹,只是下在身上的武功禁制不知恢复得如何?他看了看足迹的方向,将马留在了林间,展开轻功追了下去。
蜀岗并不高,陆酒冷不一会就到了平山堂,他悄无声息地隐入堂中,掀开窗子一看,差点没背过气去。
堂中正坐了五人,正围着桌子坐在灯下,苏慕华坐在正中,身上披了件青色的外袍。他手中举了个杯子,“这平山堂有风流宛在之名,昔日欧阳修在此留有一阕《朝中措》。”
苏慕华就着那墙上的题词念了下去,
“ 平山阑槛倚晴空,山色有无中。
手种堂前垂柳,别来几度春风?
文章太守,挥毫万字,一饮千钟。
行乐直须年少,尊前看取衰翁。”
他读完这阙词,又接着道,“今日我与四位哥哥相识,于此学先人一饮千钟,也算不辜负这平山堂的春风秋月。小弟最为年少,便先饮为敬。”
他举杯仰尽,笑容悠闲地宛如在曲水流觞处与友人共饮。
陆酒冷见那座中其他四人,苏慕华左手那人穿了一身黑衣,阴沉着一双眼睛,手臂比旁人粗大,显然练得是外家功夫。他的旁边一人膀大腰圆,一身横肉。右手那人却瘦得跟麻杆一样,手中摇着一把羽毛扇。对面那人双手拢在袖中,形容猥琐,明明面容苍老,身形却仿佛是个还没长大的孩子。
陆酒冷数数人头,想来就是长江一窝蜂了。
苏慕华饮了这杯,脸上飞起一点薄红,四人的目光落在他身上都有些异样。苏慕华仿若未觉,在灯下摊开手,看着掌心道,“我虽然体弱习不得武,才会在山中遇上歹人,抢了钱财去,但于武学上还是知道一些。大哥习得是铁砂掌,不知近日晨起之时可有头痛晕眩之感?”
一窝蜂老大眼中转过喜色,这些日子他功力止步难进,早不知烦恼了多少回,如今听闻苏慕华一语道破,心道莫非这文弱小子还真的有什么办法。果然听到苏慕华道,“我家传有一部清心诀,想来对大哥有些帮助,不如送给大哥好了。”
老大心中将信未信,“什么清心诀?”
苏慕华念了几句口诀出来,心中早把陆酒冷骂了个狗血淋头,若不是内力为他所制,他苏慕华怎么用得着和这几个不入流的匪贼周旋。
苏慕华家学渊博,这几句口诀更是心择了最适合外家兼修的来,老大听得目瞪口呆。苏慕华笑道,“今日小弟与四位结识实在欢喜,也没什么好送出手的。今夜我便将这部清心诀与练法默出来,送给大哥。”
老二摇了羽毛扇,嗤笑道,“小兄弟,其实你不必送别的,只要把你自己送给我们四人乐上一乐就好了。”
老三、老四闻言皆是嘿嘿一笑,牢牢盯着苏慕华的眼神,仿佛已经将他扒光了一般。
苏慕华脸上血色褪得干干净净,良久抬了眼道,“我心里其实...是喜欢大哥的。”
老大为他瞧着,心中快意之情顿起,有什么比美人偏偏相中自己,更让一个男人自豪的。想了想却为难地道,“我们兄弟四人一向是一起的。”
苏慕华听明白他的意思,身体一颤,眼中蒙上一层泪光,柔婉低声道,“大哥想看我死么?”
老大看着他的神色心中着实不舍,又想着自己的内功心法,不好太过逼他。反正来日方长,待他交了清心诀,想怎样还不行。当下道,“二弟、三弟、四弟你们要人相陪,金家小姐和丫鬟就关在后堂,今夜就不必为难小兄弟了。”
陆酒冷看着老大真的带着另三人离去,还体贴地为苏慕华带上门。
再看烛火下,苏慕华笑了一笑,手中却是用力握紧。
心道这小子可鬼得很,也知道方才这春风得意进宝楼的这位少主忍了这么久,此刻必然是憋屈得要命。又想着自己若跳进屋,告诉苏慕华,他方才对着那匪首说着令人作呕的情话的场面,他都看到了。这人又会是怎样的表情,想想也觉得有趣。
苏慕华缓缓吐了口闷气,正看见一人跳进屋来,那张脸和他长得几乎一模一样,一惊之下,唤道,“陆绝?”
陆酒冷笑嘻嘻地看着他,“苏少主,可风流逍遥得很,我方才在窗外什么都看到了,还想着自己不必走这趟的。”
苏慕华牢牢盯着他,清泪自他的眼中滑落。
他毕竟年幼,方才与长江一窝蜂那些□□周旋,其实心底多少有些惧意。再看眼前这人浑不在意的模样,不觉又是委屈又是愤怒。
见他如此,陆酒冷有几分慌了神,上前一步将他抱在怀中,“好了,好了,没事了。”
春风得意进宝楼 春风得意进宝楼_分节阅读_43
苏慕华头埋在他的肩上,肩头微微起伏着。
陆酒冷环着少年温热的身躯,苦笑道,“啊喂,你别哭了啊...我们快走吧。”
苏慕华抹了泪,拉住他的袖子道,“长江一窝蜂一向荒淫无耻,金家小姐就关在后堂,我们既然遇上了,救了人再走。”
金家小姐被捆在后堂中,头发散乱,只剩了件肚兜,正被长江一窝蜂的老三老四一人按住一边。老大今晚情绪不佳,一颗心只在苏慕华身上,老二摇着扇子正和他说着什么。
陆酒冷提了刀进了后堂,长江一窝蜂又怎是他的对手。
金小怜正挣扎着,突然来了救兵,泪眼婆娑地望去,正看见两个长得极为相似的人。一位抽了刀与四人缠斗,另一位却抱着手在一旁看着。
执掌寻欢山庄杀部的陆酒冷手下一向不留什么活口,他最后一刀□□老大的胸口,送他归了西。便觉得背心一痛,身形已是有些踉跄。他无法旋身,看都不看背身将刀一搓,霍起雪亮刀光。
苏慕华如附骨之疽,紧贴着刀光,手掌一探袭上他的背心。他这一掌蓄力已久,方才先出一指破了陆酒冷心俞,此刻毫不客气地掌力催吐。
陆酒冷只觉眼前一黑,便失去了知觉。
不知过了多久,一颗仿若泪珠的晨露滴在脸上,陆酒冷缓缓张开眼,目力所及之处正看见月照在林间,天边已渐渐有些欲明之意。
他赤着上身,为粗大的绳索牢牢绑在树上。那绳索绑得很紧,几乎陷进他的肉里,勒得他生疼。
“你醒了?”
陆酒冷循声望去,突然一个巴掌落在他的脸上,直打得他眼冒金星。
苏慕华于火边看着他,衣袂飘飘,风华清隽,唇边却露着冰冷的笑容。
作者有话要说:
☆、第十二章 人间枫红(二)
陆酒冷吐出口中的血沫,他脸上的人皮面具已经被苏慕华取下,露出一张大麻子脸。看来苏少主不怎么愿意看见与自己肖似的一张脸。
陆酒冷咧了咧渗血的唇角,露出一个满不在乎的笑容。
苏慕华在火边看他,眸中带着一些疑惑。他见过不将生死放在心上的侠客,也见过谈笑间刮骨疗毒的豪杰,但陆酒冷不是。明知道这人说出的话能气死人,还是忍不住问,“你笑什么?”
陆酒冷咳嗽了几声,他喉间的腥甜,心情也不怎么好,“我笑堂堂苏慕华苏少主为了抓住我,竟然假装和那些人打情骂俏,我是鬼迷了心窍才跑回来。”
“你放屁,我要武功恢复了早杀了那些人啦。我才不是为了抓你,我一直凝了内力冲关,直到方才你与他们动手时才能...”
“是,苏少主英明神武”陆酒冷靠在树上,苦中作乐地给自己找了个比较舒服的位置,懒洋洋地道,“还不是扑到我怀里,哭得跟被怎么了似的。”他最后一句话压低了声音,却偏偏清晰地传入苏慕华耳中。
苏慕华脸上也没有什么恼怒的神情,他走近陆酒冷。陆酒冷为绳缚在树上,一条绸裤包裹着强健的腰身。苏慕华一掌拍在他宽阔的肩膀上,缓缓探进内力去。
“长江一窝蜂是不长眼的,既然要分桃断袖,像陆兄这样的筋骨滋味才好吧。”
陆酒冷觉得脊柱一抽,全身的筋仿佛都缩作一团,蜜色的肌肤上已经披了一层薄汗。喘着气道,“分筋错骨...小兔崽子,出手可还真...狠。呃...”他这一开口,再也压不住疼痛,惨呼了一声。
苏慕华袖手站于他身前,脸隐在将明未明的天色中,眼底怨毒。
一朵红色的烟花绽放在夜空中。苏慕华手中一挥,将陆酒冷从树上解了下来,伸手抓住他的背心,倒提着他掠上马背。陆酒冷身上筋缩骨痛,此刻为人倒提着置于马上。马跑在山间,柔软的胃部为马鞍一下一下撞击着,几乎要呕了出来。如此清凉的秋夜里,汗水却凝满了发烫的背肌。
心知自己得罪了这位小祖宗,难多吃些苦头。
耳畔马仰首长嘶了一声,陆酒冷身体处于痛楚中,意识却清醒得很。苏慕华不知用了什么法子找回了踏月,陆酒冷脸朝下,鼻间闻着地上的草茎和草间泥土的气味,眼前只能见到苏慕华修长的腿夹着白色的马肚。
他心中恨恨地想,下回这小子落到老子手上,一定要插得这小子合不拢腿为止。苏慕华若知道他转着这样的念头,只怕立马就要将他丢下马去。
幸好蜀岗并不高,苏慕华一路打马下山,不久就到了山脚,山下停了一辆垂着帘子的车。车前立了一人,劲装短打,腰间佩了一把刀。
那人见了苏慕华立刻抱拳道,“扬州分舵宿清参见少主,在下见少主传令立刻前来,幸未辱命。”
苏慕华制住陆酒冷后,便放出了烟火令信,宿清日前早已接楼中传令,知道少主来扬州地界,见了苏慕华的令信,即刻便赶了来。
苏慕华下马还礼道,“宿叔叔可别折杀我了。”
宿清笑道,“苏少主请上车叙话。”目光落在陆酒冷身上,“这位是?”
苏慕华冷淡地道,“宵小之辈。”
他提了陆酒冷进了马车,陆酒冷痛得一身汗,无可避地沾了苏少主一手汗。苏少主嫌弃地皱了皱眉,颇君子地没有多说什么。
猜你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