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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穷处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魏书十四
唐励行从没有像现在这一刻觉得,他是贺绣亲生的。
俞睿宁看着唐励行这四面楚歌的困境,又都是因为他,很难不愧疚,贺绣又是长辈,这样殷殷期盼,只好应了:“好。谢谢阿姨。”
唐励行从这以后,工作上适应了一段时间,才算在一堆乱麻中有了眉目,这段时间,他没有什么时间去照顾俞睿宁,俞睿宁也在自己的生活里,缓慢地调节状态。
贺锦出国的时间他是知道的,没有去送行。对贺锦,他已经无能为力了,再如何想念,想到发疯念到发狂,也不能有一丁点的溢出。淡出他的生活,是对他好的最好方式。
秋天过了一半的时候,唐宅就只剩下唐励行和阿婶两个人了。
唐励行开车去接俞睿宁搬家的时候,俞睿宁还处于一种不太能接受的状态。唐励行笑他:“你答应我妈了。迟早要搬去的。”
俞睿宁说:“唐励行,我一个人惯了,不太懂得跟一家人生活是什么样子,我会逛夜店,会夜不归宿,会半夜喝醉了回家随便就睡沙发睡地毯,不一定会按时坐在餐桌上跟大家一起用餐,不会做饭……你让我怎么办。如果一天两天我可以迎合,可是时间久了,我还是会成我本身那个样子。你接受我,可是你父母呢。我又凭什么去打扰他们。”
唐励行沉默了片刻:“我知道了,最近家里确实没有人,我工作又多,你住过去只当是陪陪我,等他们度假回来,我们俩就搬出来,行么?”
唐励行为了他,什么让步都可以做。俞睿宁:“你没必要这样。”
唐励行:“我愿意做。”他了解俞睿宁这样的心态,除了贺锦,他对这个世界,甚至对他自己,都有一种认知缺失,并困死于其中。他甚至把所有的偏差都归咎于自身。
俞睿宁颤声道:“你知道么,我可能这辈子都不一定爱上你。”
唐励行:“不试试怎么知道呢。我赌一个万一。”
俞睿宁住去唐宅后,唐励行发现,他其实完全没有之前说的那么夸张,反而因为嗜睡,很安静。或许醒着的时候,让他太累,才会这样嗜睡。
不出片场的时候,就缩在家里看书看片子,其余时间就是睡觉。吃饭看心情,什么时候饿了什么时候吃,或者是什么时候睡醒什么时候吃,唐励行一周总要逮到两次他半夜醒了去厨房找吃的,用面包片或者泡面凑合。
唐励行当然代劳了这半夜厨师的活儿。
本来是他应了贺绣的请,来陪一陪唐励行,现在倒是唐励行照顾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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俞睿宁捧着脸坐在桌边,看唐励行穿围裙煮面,“你什么时候学会做饭的。”
唐励行扭头朝他笑:“刚学。”
俞睿宁不挑食,但还是觉得,唐励行的厨艺好过很多餐厅。
鸡丝面做起来很快,而且营养也算合适,适合宵夜。俞睿宁吃的有点撑,站在体重器上叹气:“我不能再这样吃了。”
唐励行:“我记得你说,你吃不胖的。”
俞睿宁:“那得看吃什么了。”
唐励行笑说:“如果能把你养胖,我倒觉得是件有成就的事。”
俞睿宁往卧室去:“吃胖了还要花力气减肥。”
唐励行看了眼时间,拿着眼霜去帮他涂:“我都忘了,你是要靠脸和身材吃饭的。这都凌晨了,快熬出来黑眼圈了。”
俞睿宁躺在床上,闭着眼让唐励行给他推眼霜,笑说:“你怕我老了?”
唐励行低头去吻他的额头:“你跟一个大你快五岁的未婚夫这样说,合适么?”
俞睿宁翻身笑了起来:“你心态年轻不行么。”
唐励行很久没见他这样高兴,笑说:“不要闹了,赶快睡觉,不然刚刚那眼霜就白涂了。”
俞睿宁带好眼罩,伸手去搂他的腰,“嗯”了一声真的就贴着他睡了。
唐励行轻轻地拍了拍他的背,像哄孩子一样。俞睿宁能这样不拘谨,甚至还偶尔有心情跟他调情,两人感情进度已经超出了他的预期。
后来,唐励行专门去找了营养专家,做了些食谱。
俞睿宁的外形一直是团队里最放心的事情,只要不是戏里需要增肥减肥,他自己就控制的很好,所以也就没有特意去给他配餐饮专家。每次说到这个事情,安敬书就感慨“有些人真是祖师爷赏饭,连微整都不用,就是上镜,就是吃不胖,羡慕不来。”
但是唐励行还是害怕他半夜吃东西时间久了,会对身体不好。
没过多久,俞睿宁生日,唐励行有试探过,但看他兴致不太高,也就没有刻意的去操办,整个团队都知道唐励行的身份,也就没有往年那样疯玩了。
他回去的时候,唐励行给他做了碗面。
俞睿宁也不知道为什么,很喜欢坐在桌前,看唐励行在厨房做饭。或许是因为自己不会做饭的遗憾。
入冬后,唐励行许是适应了工作的节奏,渐渐闲了些。
俞睿宁最近在做一个舞台剧。唐励行常去剧院看他排练,接他回家。
日子突然变得温婉舒畅,凋落了叶的法桐在冬天孤冷的月色里,也显出一种别样的柔情。
第12章 第十二章
贺绣快要回来的时候,唐励行主动跟俞睿宁提起,如果俞睿宁还是觉得住在唐宅不自在,他们就搬出去。婚期也越来越近了,贺绣在走之前就敲定了年关前要办。俞睿宁:“这样是不是太不礼貌。”
唐励行顾虑他:“没有,我会跟爸妈说清楚。他们现在身体还好,我姐和孩子们也都在家,我们可以过一段两人生活。我觉得他们也希望这样。”
俞睿宁:“我不想让他们觉得我是个不懂事的人。”
唐励行知道他心里的自卑感在作祟,缓声哄道:“你没有什么做的不对的,我也是这样想的。”俞睿宁这才点点头。
婚期的前几天,俞睿宁睡得很不好,半夜常惊醒,甚至有时候会梦魇,醒来的时候,一身虚汗,以至于白天也有些神恹恹。
唐励行看着他,他一阵茫然过后,却对唐励行道歉:“对不起。”唐励行心疼,却无能为力,安慰的话,已经说得太多了。
时间或空间的距离,会放大某些事情的重要性。——这是人类历史上永恒的教训。
离婚期越近,与贺锦的距离,便成了此生拍马不及。此后,终他一生,与贺锦越来越远,直到死神到来,使生命同归于零才能亲密无间。这样的无能为力,让他压抑痛苦,甚至害怕。
为了解除给贺锦造成的舆论危机,他自私地将这些东西转移给了另一个人跟他一起承受,这就是为什么现在的他对唐励行几乎百依百顺。
唐励行小心翼翼的顾虑着他,怕他情绪崩溃。背地里咨询的心理学家,给出的建议是,做一些公益活动,他就通过安敬书给俞睿宁做工作,去做慈善。
俞睿宁确实有些缓解,甚至在一次慈善拍卖上看上了一件邢窑白瓷荷叶盏,花了不少钱拍了下来,赠给了任予时所供职的博物馆。
任予时在馆里见到他时,问候:“好久不见。”
任予时点点头:“最近的事,你还好吧。”
俞睿宁低头玩着手里的眼镜:“嗯,没什么好不好的。一切正常吧。”说着又指了指走廊尽头的展览厅:“那件瓷器,本来是打算送你的,又觉得,你好像也不怎么玩藏品。就直接以你的名义捐了。”
任予时笑说:“以前怎么没见你对古玩感兴趣。”
俞睿宁看着他的脸:“我也不是很懂,最近一个慈善拍卖上见的,可能有眼缘吧。”
任予时被他这样盯着看,似乎想起什么,摸了摸鼻子:“我一直想问……”
俞睿宁:“嗯?”
“我跟他,真的很像么?”
俞睿宁似乎无法脱口就回答,想了想,笑说:“现在看来,其实也不像。”
任予时点点头:“看了娱乐新闻,结婚的对象?”
俞睿宁表情平静。任予时皱眉:“非得要这样么?”
俞睿宁依然看不出悲喜:“是。长痛不如短痛,这样的身份,还有他的爱人,反正这辈子也没可能了,绯闻你也知道了,我不敢保证会不会有下次,我不是怕我的名声,我怕他再因为我受伤。”
跟他的外甥结婚,这样的话,如果不是被拍到床照,再也闹不起来了吧。
任予时忍不住走上前去抱了一下他。俞睿宁笑着挣开:“没事了。”任予时看着他走出馆的背影,叹了口气。他现在才知道,在那样任性的身体里,藏着这种永远也化解不开的痛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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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励行看着他刚从楼里出来时习惯性的摸出烟,点着。他不常见俞睿宁抽烟,为数不多的几次,都与贺锦有关,喝酒也是。俞睿宁对所有压力都能不靠外物扛得过去,唯独对贺锦的说不出口,要靠尼古丁和酒。
今天是他跟唐励行去挑婚礼服的日子,他顺便约了任予时说捐赠的事。
婚礼的所有事宜,俞睿宁都表现的不温不火,一如他对这场婚约。
婚礼办得很低调,能来的都是关系匪浅的。
唐励行给他打领带的时候,笑说:“高兴些,我不怕你露怯,倒真怕你现场被问起愿不愿跟我结婚时当着所有人说不愿意。”
俞睿宁也笑了:“你如果知道我拍过多少次婚礼镜头,就不会说这样的话了。”
唐励行吻住他:“别这么说,我知道你不爱我,但听你这么毫不掩饰地说你把这当片场,我还是会伤心的。”
俞睿宁垂眸:“对不起。”
唐励行搂着他的腰:“别总道歉,你看着我。”
俞睿宁叹了口气,抬眼看他,看了几秒就笑了,不说话,只是笑。唐励行哎了一声:“真的没什么想跟我说的么。”
俞睿宁笑说:“谢谢。”
唐励行叹气:“第二张好人卡了。”
俞睿宁在他嘴角轻轻一吻。唐励行随即露出了心满意足的笑,低头咬住他的嘴唇并吻了回去。
因为这些坦诚而暧昧的婚前对话,俞睿宁竟觉得轻松了很多。他一向很佩服唐励行入微的关照。
俞睿宁太好看了,墨绿色丝绒礼服,随性俏皮而幸福的笑,比他以往任何一次红毯都还要漂亮。被邀约来现场的亲友,不少姑娘都争着求合影,婚礼照被允许后流出到网络上一两张,依旧是被疯狂的转评。
唐励行把他从一群求合影的好友中拉出来,“果然都是见色忘义。”
俞睿宁喝了口水:“你的朋友,我尽量照顾到。”
唐励行对他这样的客气,显得不是那么赞同:“不用,你平时怎么跟你的朋友相处,就怎么去跟他们相处。你不欠我什么。”
俞睿宁愣了几秒,点点头。
敬酒的时候,俞睿宁抱了抱贺锦,“贺老师,对不起啊。”
贺锦:“这样的日子,说些高兴的。”
唐励行似乎想起什么,笑问:“舅舅,你能跟我说下,沈叔怎么追得你么?”
俞睿宁低头笑,似乎觉得有些尴尬。
沈义明也有些好奇:“这么多年,我也没问过,我当时追你的时候,你对我什么看法?”说完对唐励行说:“当年追了很久,什么法子都用了,送花吃饭,围追阻截,软磨硬泡,他出书出剧本我买版权,评职称写论文我跑关系。”
贺锦给了他一个白眼:“商人不都那个德行,光屁股撵狼,胆大无耻。”
沈义明搂了搂贺锦,宠溺的看着他笑:“不这样也不行啊,你那时眼光多高啊,你们搞学术的,最看不上的就是我这种商人。我不卯足了劲儿旁门左道都使上哪有今天啊。”
唐励行扶额:“舅舅,我也是商人。”
贺锦:“我早就跟你说了,商人那些臭毛病,你不要跟沈义明学。”
唐励行看看沈义明,笑说:“我记住了。”
沈义明在他转身走的时候,悄声说:“别听你舅舅瞎说,太矜持不行。学着点。”
唐励行郑重其事的点点头:“谢沈叔。”
之后,唐励行问他去哪儿度假,他似乎不是很有兴趣,然而不出门,唐家人又多,他又拘谨,一时有些为难。
唐励行:“马上也要过年了,过完年我们就搬出去住,我跟爸妈说过了。他们也支持。”
俞睿宁想了想:“那去欧洲吧,正好也去见一见那边一些圈内的朋友。”
在去欧洲之前,俞睿宁的御用摄影师请他给自己的影展做个宣传,影展的票上用的俞睿宁去年在欧洲的照片,开展第一天请他去站个场,俞睿宁答应了。
唐励行看到有俞睿宁的照片,便也去了。
摄影展大多是明星肖像,甚至不少没有被公开过的私人照,倒也吸引了不少粉丝。
唐励行看到俞睿宁在特拉法尔加广场上的一张照片,虽值冬季,却因为天色出奇的好,依旧游人如织,他坐在广场的喷泉水池旁,就那样静坐着,看远处的鸽群和纳尔逊将军雕像。摄影师将照片做了虚化和细节处理,光线甚至将他的睫毛都映衬的柔和清晰。
唐励行有些疑惑,他总觉得,这张照片一定在哪里见过。
他拼命的记忆深处寻找。
贺锦。
他在贺锦的家里见过,只是,那张照片里的人是几年前的贺锦,没有拍的这么专业,也没有这么高明的后期处理,但角度与场景,甚至照中人的动作神态都如出一辙。
唐励行看了照片的拍摄时间。是去年冬天。
俞睿宁过来得时候,看到他站在这张照片前出神,有些不安,解释道:“去年在英国拍一个服装代言,私下里跟摄影师去街拍。”
唐励行点点头,笑说:“总觉得这张照片眼熟,但一时又想不起来。”说完后,他看着俞睿宁的神情变化,发现他更不安。
俞睿宁:“这样的照片,伦敦广场每天都要拍很多。基本是游客的标配。”
唐励行:“是么。”
俞睿宁甚至有些烦躁:“我累了,回去吧。”
不知道是不是这件事的原因,晚上的时候,俞睿宁又跟唐励行说:“不去欧洲了吧,在家休息休息行么,既然结婚了,我不能总是躲着家里的人。”
唐励行借此问起他:“你从来没有提起过你的家人,婚前你只说,不用考虑,我便不再问。真的没有想要跟我说的么。”
俞睿宁:“确实不用考虑。真的。或许,时机合适的时候,我会想告诉你,但不是现在。”
唐励行只点点头:“好。那我就不再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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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绣和唐谨言本来也几乎是无条件无原则的喜欢俞睿宁,如今一个屋檐下,恨不得天天拉着他聊天逛街,俞睿宁说喜欢抹茶,贺绣一天一烤箱抹茶曲奇,俞睿宁说喜欢看武侠小说,唐谨言本也喜欢武侠,立马把自己书架上的武侠搬了一半给他看。俞睿宁帮着阿婶打理草坪花树,也陪唐振泽下棋喝茶。
不到半个月,在一家人眼里,唐励行只是个搬砖的,俞睿宁才是亲儿子。
第13章 第十三章
年后,快开学的时候贺锦回来,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俞睿宁的关系,贺锦不怎么去唐家了,也或许是沈义明不再安排出差,在家陪他。
贺锦去看了这个摄影展后,回家把挂在墙上的照片取下来,正好被进门的沈义明看到,“怎么了?这相框都挂了几年了,你这是发癔症呢?”
贺锦把相框丢进储物间,看样子并不想跟他解释什么,白了一眼:“今天怎么这么晚,我饿了。想吃排骨。”
沈义明笑说:“好。我去做。”贺锦难得自己提出来要吃什么,他高兴的不行。
沈义明知道,贺锦心里肯定藏着什么事,晚饭后,不停地逗他,把人圈在身上,咬他的耳朵:“今天到底怎么了。不要瞒着我,坦白从宽,不然我自己查出来,会罚你的。”
贺锦被他折腾的难受,说话都喘了:“什么也没有。”
沈义明笑说:“我不信。”说着把手从他睡衣里伸进去握着他的腰。
贺锦“啊”了一声,话里带着委屈的哭腔:“你滚。”
沈义明还是笑,手上的动作却让贺锦更难忍:“还嘴硬?嗯?”
贺锦趴在他肩头就咬。
沈义明嘶的一声,顺手捋下来贺锦手腕上的一串小叶紫檀,腾出一只手捏住他的下巴,塞进他口中,扯了领带将他两只手钳到背后,还是笑:“宝贝,真的不说?”
贺锦被他逼得流出泪来,口齿含糊地骂他:“沈义明你不要脸。”
沈义明摸着他脊背的蝴蝶骨:“我要是真不要脸,这串紫檀就不是在你这个嘴里了。”
贺锦听得打颤,沈义明低声哄道:“肯说啦?”
结婚这么多年,贺锦都没有习惯沈义明无耻的调情,且总是在这种无耻里败下阵来,贺锦有无数种方法让沈义明低头,而沈义明这一招制敌却百试百灵。
贺锦不说话,只拿眼睛看他,沈义明见不得他这样委屈求饶的眼神,松开捏着他两颊的手让他把紫檀吐出来,捞起桌上的水杯喂他漱口,笑说:“早这样乖不就好了么,说吧。”
贺锦软软的躺在他腿上:“睿宁有一张一模一样的照片。”
只这一句话,沈义明就知道他的心思,贺锦怕他误会自己跟俞睿宁还有什么瓜葛,怕他伤心难过,所以了那张照片。可沈义明却非要逼着他自己说,继续问:“所以呢?”
贺锦抱着一个靠枕捂着脸,嘴硬:“他的照片比我好看。”
沈义明笑着把他拉出来:“哦……”说着摸出沙发里塞的润/滑/剂,贺锦知道沈义明在这样心知肚明且有一丝丝满足感的状态里,会把他折腾的半死,像被踩了尾巴似的尖叫着跳起来往卧室跑。
沈义明追上他紧紧地从背后抱住,剥了他的睡衣,打横抱起来,邪邪地笑:“每个房间都没有锁,你要跑去哪里?”
不知道过了多久,贺锦哭的声堵气噎:“不要了,你……你饶了我吧。”
未过清明,天还没有暖透,俞睿宁有部电影,基本拍摄尾期,只剩下一场水中打斗,组里要赶进度,等不及天暖,他穿了薄衫在浅溪里拍到嘴唇发紫,拍完这一场,人就进医院去了。
唐励行心里再怎么窝火,但知道俞睿宁素来不会在这方面跟剧组抱怨,也就缄口,倒是贺绣,在导演面前还是露出了不悦的神情来。
俞睿宁坚持不住院,唐励行也顺着他,呆了一天就回去了。晚上体温又高了起来,唐励行给他物理降温:“怎么就不能等退烧了再回来,一晚上都这样,明儿一早,你脑子得烧坏吧。”
俞睿宁烧的人都有点飘飘的,却比以往可爱了许多,闭着眼笑:“你给我唱个歌吧。”唐励行笑了:“让我唱歌,你还不如拿本书让我给你背一篇呢。”
唐励行想起俞睿宁是参加过有唱歌环节的综艺节目的,“你别说,我还没听你唱过歌呢,你给我唱个吧。”
俞睿宁闭着眼,唐励行都以为他要睡着了,关了卧室顶灯,只剩夜灯幽幽的光,却听他轻声唱:
无数夜晚/我们看影碟/最爱喜剧内愉快结局/无数白昼/午饭送恋曲/我最懂得知足/还有点想哭/若我病了/你递上稀粥/揭揭书逐字逐句细读/若我极困倦/你奉上祝福/世界中万大事陪我克服/无人像你/多么上心/给你一百分/难得有情人/谁明白世间一千亿个可能/给我找到一个好人/感到极荣幸与相当有运/无人像你/多么的上心/所以别离后周遭也陆沉……
唐励行没有听过这个歌,本来是粤语发音,俞睿宁又迷迷糊糊的吐字不清,哼着哼着便也睡着了。唐励行拿几个听得清的字去百度,才知道是一首郑欣宜的《上心》。
唐励行有点失落,俞睿宁比他浪漫得多。
他怕有一天让俞睿宁觉得无趣,即便是眼前,他除了体贴,一点神上的愉悦感可能都没有给到他。而俞睿宁简简单单的哼唱,就让他觉得人生能拥有他何其幸。他低头去吻俞睿宁的眼角……
这一场病,反复的低烧不退,折腾了快两周,才算好利索,基本已经晚春了,唐励行看他在家闷了半个月,正寻思着带他出去散心,有几个朋友约去马场。
马场在城郊,一两天赶回来时间太紧,正好俞睿宁档期空了下来,他拾行李打算多住几日。
俞睿宁没有唐励行骑得好,但是也算不错,他拍戏过程中经常要用到这个技能,选好的马被驯马师牵着,俞睿宁微微扬起下巴,唐励行给他系安全扣,又摸了摸他的手套,这才牵马出去。
两人骑着马在林子里闲逛,四月接近傍晚的阳光,斜斜地漏过还没有蓬□□来的树叶,甚至有些晃眼。
俞睿宁摸着马鬃,问唐励行:“除了骑马,你还喜欢玩儿什么?以前怎么没听你说起过?”
唐励行笑说:“骑马又不是天天玩的,我能有时间这么消磨的时候很少,这些现在看起来玩的活动小时候也是当做一种技能学的。你知道,贵族学校里,骑马,击剑,都是一种……怎么说呢,代表身份的特长,因为贵。”
俞睿宁想了想,也笑了:“确实是有钱人的理念。”
唐励行看着他:“其实一点也不好。”
俞睿宁:“你有对爸爸说过你这种想法么,他怎么想。”
唐励行摇摇头:“没说过,但是我觉得他是知道的。其实这些想法,是遇到你之后才感觉到的。”
俞睿宁笑了:“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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