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箜篌尽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寒鸦台
闻青听他这么一说,才觉得心中疑惑所为何事!
昨夜他们就见过梅若云,今日看见梅若风,才发觉梅若风比森冷的梅若云更像是个死人。虽然看着好似拥着温香软玉醉生梦死,但总觉得坐在上头的,只是一张人皮,支撑着这一切那个人,早就已经死了。
“这梅二爷……”闻青皱着眉头,长眉微锁,锁尽一场风月。
谢紫在他身边,眼中笑意浮沉,一片惑人的烟色中却渐渐多出几分森然。
正厅中的人还在争论不休。
有人提议说是要这七日就守着梅家二位,看这紫杀有没有本事能冲破重围千丈。
还有人胡扯说要找个假人替代,设下陷阱,等这紫杀自投罗网。
梅若风歪着身子倚着座椅,看着底下人争得面红耳赤,说出来的却全都是些废话,不禁也笑了一声,又病怏怏地半阖了眼。
就在梅若风看着快要瞌睡时,一个家奴却慌慌张张跑上前来,跪在地上瑟瑟发抖,面色惨白。梅若风有些懒散地问道:“你这么慌张做什么?出了什么事?”
那家奴的声音断断续续,带着惊惶:“禀告二爷,那柒煌院的唐公子,死了!”
此言一出,整个大厅里都凝滞了。闻青的指尖也顿了一下,谢紫差点拿不住手中的茶盏。唐小七的音容笑貌还在眼前,唇边两点梨涡,笑容明媚,眼神清亮,言语多有刁钻但是带着少年人的天真,怎么今早一来,却说他死了呢?
梅若风的脸也是惨白一层,他带着点气急败坏地将家奴一脚踹翻在地:“你这下奴愈发没规矩了,大清早便在这胡说!”
家奴不敢撒谎:“二爷,我真的没胡说!唐公子的尸身我们不敢碰,还在院子里,对了,院子里还有一张帖子。”言罢,家奴连忙将印着朱砂印的帖子呈了上来。
看到那帖子上鲜丽的朱砂印,众人皆是面色一变——紫杀帖!
莫不是这紫杀害了唐小七性命,给众人一个下马威?
这般想,众人心中便有些没底。
“去柒煌院看看吧。”一个剑客如此提议。于是懒散如梅若风,也不得不领着一帮子人去了柒煌院,闻青也慢慢跟在后头,只有谢紫,在这当口却在队伍的最后,一双惑人的眼里,渐渐浮现出几抹疑惑。
这辟邪山庄,果然没白来。
作者有话要说: 本人已开学,各位请体谅没法多更,毕竟是高中党
☆、棠梨素雪
到了柒煌院,只见柒煌院中梨花正盛。
一枝梨花素色如雪,俏丽出墙头,无声凝了一分秀丽。
下人们不敢动唐小七的尸身,将其尸体陈在床榻上,秉着呼吸立在一旁。梅若风看了那尸身一眼,便避开眼去,皱着眉头,好似叫他看这尸身,多么为难似的。随行的大夫仔细查验了一下,发现这唐小七确实是死了,只是死因却不甚明了。
谢紫倚着门,他方才瞧了屋内一眼,唐小七可爱生动的面庞上还残留着一丝诡异的笑意,叫人觉得遍体生寒。因为他的微笑太温柔,好像杀死他的,是他挚爱的人,那样的温柔残留在冰冷的尸体上,才当真是诡异又森冷。
门外梨花雪,飘零着如哀婉的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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闻青有些叹息,唐小七暂且不说他一手好暗器,如何叫人佩服,昨日唐小七三言两语间的朝气与活泼却叫人着实惋惜,这样好的孩子,就这么无辜地去了。
“听说出事了。”忽然自门口传来这样一道声音,冷淡如霜雪,没有丝毫震惊与彷徨。
众人皆转目看着门口,一个中年男人,五官清朗,面色冰冷,一身冷肃白衣,通身清贵高寒之气,叫人叹服。正是那谢紫和闻青所见过的梅若云。
众人一见梅若云来了,连忙走上前去:“梅大庄主,听闻您重病在身,怎么出来了?”梅若云微微抬眼,面上一片冰寒:“山庄出了事,我又怎么能安歇?”众人见他面色惨白,的确是重病缠身,体质虚弱的模样,不由纷纷嗟叹。
紫杀帖临庄,唐小七被杀,在这样危急的当口,辟邪山庄的主心骨,这位曾连挑三大帮,号称“云中白鹤”的梅大庄主却闭关修养了,只让个草包梅若风主事,众人面上虽说不曾多说什么,心中却替梅若云觉得十分不值。
“梅大庄主辛苦了。”众人纷纷劝慰道。
梅若云走上前去,仔细查探了一下唐小七的尸体,最终叹惋:“是我梅若云连累了唐少侠啊。”他此刻只见一片清风明月,哪有夜间半分森然诡秘?
闻青和谢紫看着,只觉着十分诡异。
想到这,闻青不由去看看梅若风的反应,却见那位梅二爷仍旧是病恹恹地倚着墙,风骨颓废模样,眼中几分漠然,又是几分迷惘,看得竟叫人无端心痛。“燕子归来了。”谢紫和闻青走出门外,看着屋檐下几只春燕,流连在房檐处。只可惜,这柒煌院的客人却枉死了。
梨花时节,燕子归时,眼看海棠初放,谁叫无端凄凉?
“这屋中为何没有争斗痕迹?!”梅若云忽然说道。
众人环顾四周,果然,这屋子里竟没什么争斗的痕迹。众人心中不由自主多出几分恐惧来。这唐小七年岁虽幼,武功却十分高强,更是使得一手好暗器。这紫杀武功有多高,才能不留痕迹地杀了他?
“还有可能是这凶手与唐小七相熟,趁他没有防备偷袭。”一位剑客如是说道。
众人这才觉着放心了些,可这般一想,众人的目光顿时有些奇怪了起来。“这么说,这紫杀莫不是混在我们当中,偷袭了唐公子?”“千面玲珑”素琳琅美丽的面上也渐渐多出一分惊恐,是再美的胭脂也遮不住的。
她这么一说,顿时人心惶惶。
众人立即警惕起来,满眼防备,更有甚者,逐渐站到没什么人的地方。
谢紫轻声笑了起来,他扯了扯闻青的袖子,在他耳边轻声说道:“这素琳琅三言两语便让那些人中有了间隙,真是个聪明的女人啊。”闻青不知谢紫为何要与他说这些,他们不过才认识两天,然而谢紫待他却这般亲近。
“素姑娘此言差矣,也许是从山庄外来的人杀了唐公子也不一定。”梅若云蹙了蹙眉,显然他也意识到了素琳琅的用心。众人纷纷应和,毕竟在这里的人中,梅若云是身份最尊贵的,武功也是最高的,他说的话,别人自然信服。
只有梅若风,站在没什么人看见的地方,抬袖掩面,笑得散漫。
出了这样的事情,梅若云自然要出来主持大局,梅若风一时半会儿,成了辟邪山庄中最清闲的人。他原本是想着去红袖楼找花魁娘子的,但可惜梅若云义正言辞训斥了他一番,让他在这样的多事之秋别再去三教九流的地方,于是这烂泥扶不上墙的梅二爷便在自己院子里招了歌姬,听曲看舞,好不悠闲。
其余人提起这事,梅若云也只能沉了脸训斥几句,他本就有伤病在身,这么一气,自然对身体不利。仆人将梅若云气得咳嗽的事禀报给了梅若风,却只得梅二爷一句话:“身子不好就歇着,出来想早死么?”
到了用午膳的时候,谢紫去了正厅,却发觉少了不少人,坐在主位上的梅若云也是面色冰寒,想来是有些人害怕招来杀身之祸,连忙请辞离去了。谢紫悠悠然叹了口气,眉眼却笑得弯弯,这世上,人总是最要紧自己性命的。
闻青已端坐在一旁,谢紫自然坐在他身边,闻青的手搁在膝上,露出一段雪白的手腕,淡青衣袖缓缓垂落,摇曳出一段清寂。谢紫笑了起来,一种雍容的美丽在他眉眼间掠过:“闻兄,每回见着你,我都觉得舒心。”闻青抬眼,面上静静笑着,他对每个人似乎都是这样的表情,温和内敛,自持淡雅,一抹微笑浅淡,礼貌却又疏离。
谢紫无意抬眼,却见屋檐上一串风铃,在日光梨花下,悠悠摇动着。
“闻兄,你觉得紫杀到底是为什么找上辟邪山庄的?”谢紫仍旧缠着他。
闻青被他缠的有些没办法,他一向不太喜欢与人如此亲切,但谢紫总是笑得温温得,叫人不忍心拒绝:“辟邪山庄这些年已逐渐隐退于江湖,想来可能是早年得罪了紫杀吧。又或者,紫杀只是单纯想要用这些出了名的江湖人试一试身手。”
谢紫但笑不语。
他眼中烟色霞光,潋滟开妩媚去,叫人想起多情的春庭月,又叫人怀念美丽的胭脂雪。
梅若风带着满面的漫不经心坐在自己位子上时,梅若云的脸霎时便沉了下来。
这对亲兄弟的关系,当真是不怎么样。
谢紫和闻青都隐隐觉着这梅二爷有些不对劲,所以对他也就格外有些注意。只见这梅二爷倚在一边,身子微侧,看上去比重病缠身的梅若云还要颓废。他神色倦怠,眼神漠漠,平庸的眉眼间堆着令人厌烦的轻浮和散漫。
谢紫幽幽抬袖,掩口遮住自己唇边一道诡异的笑。
作者有话要说: 最近晋江抽风,没法回复对不起啊
☆、风起云涌
闻青和谢紫用午膳时,发觉少了不少人。
想来是有些人怕惹祸上身,已告辞离去了。
偌大一个辟邪山庄,此刻尽弥漫着萧索与危险,暗流涌动。
“闻青,你来辟邪山庄怕是不仅仅是为了紫杀帖吧?”谢紫忽然如是说道。
闻青抬眼,外头一枝花如锦绣,青天白日下,正当好年华。
他一向是清淡如流水一样的人物,然而此刻却隐隐多出几分危险的气息,就像是未出鞘的青丝剑,哪怕看上去再怎么丽,也掩盖不了它削铁如泥的本性:“不为紫杀帖,谢兄认为我又为何而来?”
谢紫缓缓贴近他,眼中浮光明灭:“不知道啊。我只是觉得,闻青你这样的人,是不会来凑这份热闹的。”闻青不可置否地笑了:“谢兄与我相识不过几日,又从何得知我是怎样的人?”谢紫唇角半翘,眉眼清艳雍容:“因为我与闻青你,一见如故。”
闻青只是浅笑,笑得温和,也疏离,像是一潭水,平静,却冰冷。
谢紫看见那抹笑,心中无端微凉。
而上座上,梅若云正寒着脸端坐着,他气息虚浮,虽然强打神,却掩不去一面病色。最奇怪的是,自始至终梅若风与他都没有眼神的交集。
纵然是关系并不友善,亲生兄弟冷漠到如此地步的也是十分少见。
燕语呢喃,春风卷落一枝锦绣。
谢紫原本也低垂着眉眼安静用膳,却听到了筷子掉在地上的声音。
循声望去,原来是梅若风。
连筷子都拿不住,岂不是个废物?
在正厅里用午膳的人中,不少都露出微微含着不屑的眼神。
谢紫却眼尖的发现,梅若风的手腕在很轻微地颤抖,垂落在身侧,十分无力的样子。缓缓想到什么,谢紫眼中愈发深沉。
婢女走上前去,呈上一双玉筷,梅若风笑了笑,双眸却是死水一般,就像是在一片惊人的繁华之间,独自腐朽,独自死去一样。
……
回到院子,谢紫与闻青坐在竹林边。
谢紫的指尖微微泛着粉,若染了胭脂一样,在这绵绵细雨杏花温软的江南,他好似不经意掠去这烟光里一片明丽在眉头,就噙着这样一抹笑,谢紫眸中浮光影动,他勾着笑问道:“你觉着紫杀的下一个目标是谁?”
闻青玉白手指微展,对着谢紫面庞:“应当不会是你。”
谢紫一愣,颇有些戏谑地问:“闻兄为何这般说?”
“因为你对他笑一笑,他便会不忍心了。”闻青抬眼,眉眼清雅,此刻却也多出几分暖意。
谢紫愣了半晌,“噗嗤”一声笑出声来,不经意抖落一枝春。
“闻青,你竟也会开如此玩笑。”他眸中微微泛着点点细碎的温柔,“不过,听你这么说,我很开心。”他的声音低哑,微微带着暧昧的音色。
闻青长眉舒展,眉眼间笼着一场天青烟雨,他抬袖浅笑:“不过我觉得,唐小七的死颇有蹊跷。”谢紫回道:“你看出什么了?”闻青勾唇:“唐小七没被人下毒,又是如何被人无知无觉地杀了的,以至于他这暗器高手没半点挣扎便死了?”
谢紫会意:“你是想说,这唐小七的死也许……”
闻青眼中一片清明:“也许是凶手武功极高,但是还有一个可能,那便是辟邪山庄。”
谢紫颔首,略带了几分赞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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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现在说什么都只是推测而已。我觉得这一回,来辟邪山庄的人都有些蹊跷,倒不是每一个人都为了紫杀帖而来。就算是梅家二位,也是十分奇怪。”闻青浅思时,眉眼微低,眼中琉璃光波,敛住一片云色,浅淡青衫淡雅清寂,似空山雨后一枝翠竹,又似山水上一笔丹青。
“那你呢?”谢紫贴近他,与他对视,眼中流光韶华逐渐暗去,多出几分森冷来。
他又重复了一句:“那、你、呢?”
作者有话要说:
☆、雁字回时
春风上枝头,梨花先放。
绵绵春雨,杏花温软,幽静的山水,明艳的佳人,此处是何方?
此处是江南。
谢紫的多情眼波顷刻覆灭,悄然浮现满眼冰雪,闻青面上笑意丝毫不减。
依然自然,依然清淡,依然温和。
他抬腕,一腕承载清风明月:“谢兄此言何意?”
谢紫幽幽地笑:“你本可不凑这份热闹,为何要来?”
闻青沉默,忽而缓缓笑了:“我是江湖人,江湖事又为何与我无关?”他满面温柔恭顺,可是谢紫知道,褪去这满面如烟水的温润,露出的是幽暗坚硬的礁石,除非粉身碎骨,否则绝不退去。
至于他为何知道。
谢紫勾唇道:“你不是个江湖客,你是个,亡命天涯的乐师。”他眼波流转,好似眼神无意能凝出一抹韶华,看得人心中一颤,不能自持。
闻青眼波稍起波澜:“我青丝剑在手,为何不是江湖人?”谢紫拉过他的手:“你这双手,是用来弹奏风月的,不适合染血。”闻青眉头微蹙:“谢兄别与我开玩笑。”谢紫闻言,轻声笑了,抬眼间轻狂恰年少:“我只是说自己心中想说的而已,并非玩笑。”
“你到底是谁!”闻青唇边的笑终究是僵硬了,他如锦玉一般的笑缓缓裂开,露出幽暗的神情。谢紫缓缓笑了:“我是谢紫,只是谢紫。”闻青微怔,眉眼微敛一抹秋色,眼波如水,清泉般,他徐徐说道:“你是他的人。”
谢紫笑容愈盛:“是又如何?”
闻青冷笑,一片君子端方似乎都已远去:“那你来这里又为了什么?”
谢紫挑眉:“为了一样东西。”
春风徐徐,攀上花枝。
桃花春水碧,黄鹂树梢啼。
重檐金铃摇动,铃声清脆,天际一抹艳色,无声倾倒晴空万里。
“无论你说什么,我都不会放弃的。如若你要挡着我,我不会放过你!”闻青眼中血色汹涌,好似入了魔怔,但是他的青衫却仍旧那么淡,那么雅,将满身杀气染成寥落凄清。
谢紫看着闻青离去,一个人立在原地,笑得张扬。
真是一出好戏。
谢紫抚掌而笑,眼中却是刀光剑影,一场干戈。
忽而一柄飞刀破空而来,谢紫冷笑,一个回身接下飞刀,飞刀上钉着一张纸,谢紫将其摊开,上头只有四个字:“三月初七。”
冷笑一声,谢紫将纸条攥成一团,然后悠悠然坐在石凳上:“上头说得倒轻巧,三月初七怎么可能复命。”
忽而又想到闻青,谢紫不由勾唇:“不过,这回倒是有个意外获呢。”
燕子呢喃细语,轻柳细腰舞叶,花容正盛未消损。
青天艳阳,韶华如梦。
而闻青此刻却沉着脸。
他没想到这里,竟然也会有他的人。
更没想到,那撑着锦鲤荷叶伞的谢紫,那一片春华中言笑晏晏的谢紫,那一笑风月无边的谢紫,竟然也是,他的人。
闻青温润清雅的面具片片零落,他的手指一片苍白,毫无血色,死死掐着桌角,似乎能泛出青白色来:“不过那又如何?他以为这样便能让我停手吗?!”
闻青渐渐笑了起来,如鬼魅一般。
犹记那年,雁字回时,人倚危楼,栏杆十二曲,佳人笑容明如玉。
那是他记忆里的故乡。
不是眼前繁华市肆,古宫吴地,烟雨中杏花温软,而是青山上俯瞰红尘的地方。
怎么能原谅?!
怎么能原谅那些人?!
闻青幽幽地眼神如黑暗中两勾鬼火,叫人看了,无端心惊。
谁也不能阻止他,就算那个人,是他。
傍晚时分,一道残阳铺水中,半江瑟瑟半江红。
霞如胭脂。
胭脂如血。
谢紫沿着湖边小道慢行,仔细算来,离三月初七,所剩不过十几天了。
长叹一口气,谢紫也有些发愁了,这上头的人从来也不想想他们的难处,只顾着催促着完成任务,真是让人伤神。
就在他对着湖中锦鲤暗想,要不干脆直接偷一偷得了的时候,一个仆人一路跑来,在他面前行了个礼,十分匆忙的样子:“公子怎么还在这?庄主让还剩下的客人都去正厅,说是秋霜院的客人也死了。”
谢紫微怔,如若他没记错,这秋霜院的客人应当是松梧道长。
怎么唐小七一事未平,这厢便一波又起了呢?
谢紫不禁有几分头痛,赶忙敢去正厅。
闻青也在。
不过事出匆忙,二人也只是目光交错了一瞬,并未耳语什么。
梅若云坐在上首,面色低沉,掩着口一直在咳,这从前如白鹤凌九霄的武者,竟也到了英雄迟暮的年岁。偌大一个辟邪山庄,分明还威仪赫赫,却已让人感觉到了凋零的气息。
“你怎么来这么迟?”正厅内有一个人十分不满地瞪了谢紫一眼,“不会是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不敢来,心虚了吧?”
谢紫暗想自己是怎么得罪这个人了,忙挤出一抹笑来:“这是哪里的话,我不过是游湖而已,姗姗来迟,多有不周,还请庄主和各位多包涵。”
“这种节骨眼你还有心思游湖?!”看来那人是不打算放过谢紫了。
谢紫有些无奈:“现在不是计较这个的时候。”
“你和紫杀的名字里都带着紫字,谁知道你是不是那个家伙!”那人不依不挠地说道。
不过在这个多事之秋,紫杀二字足以引起所有人的警惕。
的确,谢紫是凭空出现的,之前江湖上并未听说过这么一号人物,他千里迢迢来这辟邪山庄,却一直行踪诡秘,又与紫杀重名一字,的确是十分可疑。
这般想着,众人的目光渐渐诡异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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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时,梅若风歪坐着,打了个长长的哈欠,整个人一副颓废散漫的模样:“这位小哥生得这般皮白水嫩,恐怕不是紫杀吧。我觉着倒是个好人。”
下座传来嗤笑声。
梅若云的面色愈发阴沉,众人想来也是,有这样一个弟弟,可谓家门不幸。
梅若风却好似没看见众人鄙夷的目光,一副昏昏欲睡的样子:“你们在这里疑神疑鬼,听着十分无趣,还不如让二爷我去补个觉。”
梅若云赶忙接过话头,不想让梅若风再去丢人:“若风说得也是,各位还是先看看松梧道长的伤口再说吧。”
作者有话要说: 亲爱的们,求藏求留评
☆、霜来寒杀
松梧道长的面上也是那样一丝诡异的笑,看得人遍体生寒。
他身上的死因倒是很简单。
一剑穿心。
看得出来,凶手武功很高,这松梧道长身上只有一道伤口,便是这心口致命伤。
松梧道长不比武当掌门,一夜顿悟,成就三十七路秋霜剑法,但也是武当老一辈的高手,江湖上奈何得了他的人也没有多少。
紫杀武功之高,看来并非虚想。
而且,这一回留下的紫杀贴上,还有一行字,极苍冷瘦削的字体,好似十里墨香里藏着刀光剑影,金戈铁马。
勾连锋锐如刀剑,这样的字,的确少见。字如其人素来不假,想来这紫杀也是个刚烈决绝之人,所以才能写出这样字。
好似一把利剑,出鞘就要见血,绝不回头。
“十三年事,皆以血祭。”
这八个字携着江湖的腥风血雨而来,森寒令人心悸。
松梧道长已十五年未下武当,此番是十五年来第一次入江湖,十年前唐小七尚还是稚龄孩童,自然不会与紫杀口中十年之事有关。想来是被梅家兄弟牵连了而已。
众人这般想着,已萌生了退意。
来这里本是为了凑热闹,可不想为了这热闹丢了自己的性命。
残阳如血,残红万丈。
是为不详。
谢紫和闻青心中也颇为沉重,这一回辟邪山庄之行已不是那般轻巧了,两条人命折损在这里,谁知道自己不会是第三个?
果然,在用晚膳的时候,又离去了很多人。
现在算来,还留在山庄里的,也就是闻青、顾明守、叶轻舟等三四个人而已。
梅若云看着昔日门庭若市的辟邪山庄成了而今这凋零冷清、死气沉沉的样子,心中惨淡不言而喻。梅若风却还是之前那副样子,拥着狐裘,满面皆是轻浮浪子神色,风骨颓废,眼神漠然,腐朽颓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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