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祖请出洞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两袖临风
先祖请出洞 先祖请出洞_分节阅读_22
或许只有解决了这陌生的情感,他才能毫无牵挂地大步向前吧!手摸上腰间的长剑,那是他父亲死前留下的,无论如何,有些路他都必须要走,即使在这里已有了过多的停留。
路上两人一直沉默不言,花梅令身上的低气压让人看了便害怕,连知雀也不站在他肩膀上了而是每日盘旋在他们头顶。浮尧倒是好几次都想和花梅令说上几句话,可一看见花梅令那副生人勿近的面孔便张了张嘴又合上了。
总会有机会的吧!浮尧这么想。
五天,两人终于抵达了扬州。花梅令以为目的地是白帝山本并未打算停歇,可他却发现浮尧一拉马缰速度慢了下来。本想开口问却因为“骨气”二字堪堪忍住了,看着浮尧的背影想了半天忽然想到了一个答案。
难道说……花梅令想起扬州湖畔的那个小茅屋不禁蹙起了眉。的确,如果是扬州的话那就唯有那个地方了。可浮尧为什么要带自己来这里?如果是听命于孟三千的话不应该马不停蹄地将自己带到白帝山吗?难道是他误会了什么?
一路沉思着,花梅令没发现自从想通了浮尧极有可能是因为相见自己而不是孟三千的命令后,他的心情莫名地好了许多,几日来的阴霾也消退了不少。
远远地忽然传来一阵锣鼓唢呐的声音,街道上的人欢呼着让开了路。两人转过头只见一列迎亲的车队从巷口拐出来,新郎官带着大红花骑在马上笑着走来,后面跟着名副其实的八抬大轿,最后面有好几口大红箱,想来也是富贵人家。
浮尧在书中见过所谓的“八抬大轿,亲迎于户”但却是第一次亲眼见到。锣鼓声声、唢呐齐鸣,浮尧停下马注视着这大红的车队。
如果可以,他也希望能有一个这样平凡的人生。温饱之家,一碗稀饭,不求达官富贵,但求安享一生。
可他的命运却从出生的那一刻起便被安排好了应有的轨迹,即便他拼命地凭自己的双手去改变未来、离开了囚禁了自己多年的山洞,可终究落得个追兵无数、亡命天涯的下场。甚至连这样仰头看着天空的宁静,也不过只是须臾之间。
浮尧望了望天,一滴雨水突然滴在他的脸上,晴天却下雨了。
“下雨了!下雨了!”人群喊着都跑到了附近的屋檐下躲雨,而那迎亲的车队就没那么幸运了,明明已经到了门口却突然下起了雨,虽然雨势并不大,但在那一家之主看来绝对算不上是一个好兆头。
新郎官父亲的脸色突然一变,刚刚还满面春风的脸霎时阴云密布,变的和这天气一样快。他拉开轿子的帘子一把将那新娘从轿子中扯了下来。
“不成了!这亲我们不成了!你这女人,娶你是来冲喜的,结果你才刚到家门口晴天都下了雨!此等妖女,怎可让你进门!”
“爹!”新郎官连忙下马从自己父亲的手中将新娘子解救了下来,可一时间好好的一段婚事就这么变成了笑话,路两旁的人们议论着,指指点点的行为让那新郎官的父亲更是气愤不已。
世事变迁,万事随转烛。浮尧看着那争执的一家人忽然明白了,或许任何人都不可能一帆风顺,即便是处于最美好的时刻也有可能下一瞬就变了天气。
山雨欲来风满楼,这世间本就不可能没有疾苦。想通了这一点,浮尧也不打算再看下去拉起马缰正要走一匹马却突然走到了他的前面,翩翩的背影就像这雨中的杨柳,历着风波,却又沐浴着春恩。
“古人有云:‘四郊云影合,千里雨声来。尽洗红埃去,并将清气回’,这场春雨可是预示着家中有人官运亨达、往事随风去的好兆头啊!”
他这话说的响亮,街道两旁的人都听得清清楚楚,那家人转头望过来,新娘子的盖头也被扯掉了,脸上梨花带雨泪痕未干。却见一男子骑着马站在雨雾中,貌若东家之子,笑若杨柳拂面,顾盼生辉,撩人心怀。
众人皆是看呆了,许久还是那新郎官先反应过来一把抓住他父亲的手叫到,“爹!大哥有救了!大哥有救了!”
那父亲这才反应过来连道了几声有救了才带着儿子一起转向花梅令鞠了一躬,“谢公子提点!谢公子提点!”那新娘子也终于破涕为笑,含蓄地朝花梅令欠了欠身。
花梅令笑着朝她点了点头,街道两旁顿时响起一阵叫好声。雨势渐小,浮尧看着面前不远处笑靥如花的花梅令就像坠入凡间的仙子,朦朦胧胧,美的不可方物。慢慢的,浮尧忽然扬起嘴角,露出一个难得一见的笑容,虽然常年没有过的表情让他的笑容有些不大自然,但只有他自己知道他这次笑的有多么真心。
的确,未来的路不会风平浪静,但他却抓住了那道破晓的光。
一场雨似乎融化了两人之间的隔阂,一前一后的马也变成了齐头并进,花梅令似乎知道路一般,也不用浮尧带了,轻车熟路地来到扬州湖畔旁。
将马栓在树上,浮尧忍不住看着那紧闭的木门,还是花梅令走时的样子,那日花梅令离开后他便没有再推开那扇门,就好像一直在等,等着某一天,那个人回到这里推开那扇门就像那日的不辞而别都只不过是南柯一梦。
“进去吧!”浮尧开口,显然不打算走在花梅令前面。
花梅令也不甚在意,他似乎已经隐隐猜到了浮尧的心思,难得好心情的展开扇子大摇大摆地走了过去。
手抚上木质的双开门,肩膀上的知雀却突然尖叫了一声,知雀很少叫,每一次都是危险的预警。花梅令的脸一沉,突然想到了一种可能,而这种可能才刚在他脑海中浮现他便为了证实一般突然推开门。
木门“嘭”地一声被打开,迎面便是一张桌子一杯茶,桌边还坐着一个人,明明清秀的如天边的白云却让花梅令厌恶到浑身不适。
“恭候多时了,花庄主,”孟三千的笑盈盈地看向尾随在后眉头紧锁的浮尧,“还有……神刃。”
“呵……”花梅令突然轻笑一声,可与以往的讥讽不同,这次却带了几分自嘲的味道。
他还以为浮尧是念旧情才带他来这里,还以为浮尧对他真的爱上了、思念了,甚至像个傻子一样为此将连日的不满抛诸脑后,到头来不过还是押送他来见孟三千罢了!
真是自作多情啊花梅令,可笑至极!
一股无法名状的怒气瞬间充斥着他的胸膛,连一向引以为傲的理智都燃烧殆尽,只剩最后的自尊支撑着满腔的怒火。他甚至没有去想若是孟三千的命令他根本没必要选在这个早已被江湖中人密切监视着的茅屋,而如浮云那般简单的心思自己都能猜得到七八分,更何况明狡诈的孟三千呢?
“你们还真是尽心力给本庄主演了一场好戏啊!”花梅令笑,那攥着扇子的手却已经失了血色,骨节分明。
正心大堂。
周道长将自己无功而返的事向众人解释了一番,峨眉派掌门冷哼一声,“什么约定?我看是人家不买你这个面子吧!”
周道长闭着嘴也没说话,武当向来鲜少与人争执。
少林方丈想了想上前一步道,“正所谓解铃还须系铃人,孤城主既然还在在意当年的约定,不如就让任谦雪去请他吧!况且如果任大侠愿意出关站在我们这边,也是一个不可多得的战力。”
周道长有些犹豫:“任谦雪的确是人才,只是他当年便狂妄自大,这些年好不容易安分下来,请他会不会引狼入室啊。”
大堂陷入了一阵沉默。
十年前的江湖是任谦雪的天下,他初出江湖没多久便接连挑战了许多武林高手,不知有多少数一数二的高手败倒在他的手上。
相传,他每打败一名绝世高手便会在刀柄上刻上那人的名字,然后换一把新刀。而他现在正在用的这把是第九把,上面刻的便是北岛孤城主东阳白凤的名字。
作者有话要说: 下章有任谦雪x小白凤哦~
☆、千雪战白凤
京都之外有一片树林,又称凤凰林。
凤凰林中有一棵古树,相传上古时期曾有凤凰栖息于此,因火焰纯烈烧死了古树,凤凰十分伤心便拔下了自己的羽毛埋在地下。古树沐浴了凤凰的灵气苟延残喘地活了下来但从此却变成了一颗枯树,仍在生长却无法开出枝叶。
早些年,关于凤凰林人们知道的就只有这些,而这些年提起凤凰林大家首先想到的却是任谦雪。
任谦雪是一段不灭的神话,十年前是,十年后仍旧是。十年前任谦雪就像从石头中蹦出来的一般突然出现在中原武林,不知来路更不知师出何门,人们知道的唯有那一张张深红色的挑战书,深红的如鲜血一般。
任谦雪的第一张挑战书是屈九流,这人品性极差,吃喝嫖赌偷各种不入流的事都让他一个人做全了,所以才得了这么一个外号。可说是九流武功却是一流,相传他可以一刀砍死一只黑熊。
所以屈九流根本就没拿任谦雪当一回事,任谦雪在他眼里就是一个不知天高地厚的无名小辈罢了,可就是这样的自负让他一败涂地,甚至连反击的机会都没有就被取了首级。
那时任谦雪只是冷冷地看了他的尸体一眼便在自己的刀柄上刻上了第一个人的名字——屈九流。
但这一切却只是个开始,不到一个月第二封战帖便被送到了红衣教教主殷红衣的手中。殷红衣如约赴战,她活着回到了红衣教,众人一直以为胜者是殷红衣,毕竟她也算江湖中数一数二的用毒高手了。
可很快,青城派掌门李真便到了第三封鲜红的战帖。李真十分愤怒,觉得这是对自己威严的挑衅,于是他邀请了各路武林豪杰一同到了决战地点,扬言要当众打败这个狂妄的小子,但也正是那一战让所有人都看清了任谦雪的势力。
他远远地走过来慢慢抽出身后那柄阔刀几乎是同时在场的所有人都看见了那刀柄上如烙印一般刻着三个鲜红的字——殷红衣。
“我不杀女人。”任谦雪当时只是说了这么一句话。
那之后令所有人惊讶的是,这个才出江湖不到三个月的小子竟然在一百招之内就砍掉了李真的右臂。他的刀从不犹豫,哪怕只有一瞬间的分心惊讶于他的刀法都有可能丧命。
李真也活着,但却没了右臂。
之后任谦雪的战帖接连不断,先后打败了云游散人薛长青、武当大弟子于城、洛阳镖局的总镖头、第一侠客张天龙、暗器门门主秦墨枫,那时任谦雪已经换了第八把刀了,任谁都不敢相信打败这些一等一的高手他只用了一年半的时间。
任谦雪是个行事高调却又少言的人,有人说他的双眼中充满了战欲,这个人生来就是战斗的,若是没了决斗就失去了他生存的意义。甚至还有人说,任谦雪迟早会将武林中所有高手通通打败成为武林第一,这句话不知怎的就传到了东阳白凤的耳中。
东阳白凤一直知道有任谦雪这么一个人,但对他的事还真就没怎么挂在心上,因为在他眼里才出江湖一年半的人也不过就是个乳臭未干又狂妄自大的小人物罢了!这样的人江湖中不是要多少就有多少么?武林盟的人不屑与你为敌还真以为自己天下无敌了?这种人就是再过一百年也比不上自己的一根手指头!
当时正巧是任谦雪的寿辰,任谦雪不爱说话但不代表他不想交朋友,在江湖孤身一人混了这么久也有些腻了,于是他宴请天下英豪到府上一聚。请帖依旧是鲜艳的大红色,可正所谓说者无心听者有意,到这封请帖的人无疑将其视为一种威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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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封请帖也同样送到了北岛孤城主东阳白凤的手中,东阳白凤只看了一眼便气的冷笑一声将请帖撕了个粉碎。
任谦雪,你算个什么东西!只不过打败了几个砸碎就真的耀武扬威起来了?既然敢把请帖送到我手上,不送点什么做回礼岂不显得我太小气?!
任谦雪的寿辰,北岛孤城主以身体不适为由并没有到来,可他却差人送来了两句诗——
乳臭未干横出世,梦枕黄粱求九刀!
嘉宾顿时安静了下来,但几乎所有人心中都在幸灾乐祸,顺便补上一句“骂得好”,像要第九把刀还是做梦去吧!
但作为当事人的任谦雪却并没有任何的怒色,他只是看着那两句诗最后竟然叫人来挂在了大厅里。众人直呼任谦雪疯了,竟然连别人骂他的话都挂了起来,但事实证明任谦雪正常的很,因为第二天全江湖的人便都知道任谦雪下了第九封战帖,而对象正是东阳白凤。
这真是一个让人忍不住热血澎湃的消息,因为北岛孤城主东阳白凤一直被称为当时的剑神,这个同样狂妄却又高不可攀的人从不会失败。有多少人知道任谦雪,就有多少人等着看他的笑话。
但对于任谦雪来说,那却是宿命的相逢。
那日东阳白凤一袭白衣似踏着霞从天边而来,任谦雪从来没有见过那么漂亮的人,更是从未见过那么高傲的人。他的剑鞘上盘旋交错着两只青蛇,东阳白凤拔开剑的那一刻任谦雪便知道这人的手下一定亡魂无数。因为从那剑刃上传来的阵阵寒气,几里之外都感受的清清楚楚。
“我赢了,你从此退出江湖不许再向任何一个人下战帖。”东阳白凤说,那时正是腊月飞雪,大雪如鹅毛一般吹起他轻薄的长衫,他握着剑,寒气撩人。
“若是你赢了,我东阳白凤今生绝不踏出房门半步!”东阳白凤接着说,他的声音异常洪亮响彻了这漫天的大雪。
任谦雪看着他,那深邃的双眸深深地陷在眼眶中,没有过多犹豫的他开口道,“好。”
但其实,那却是任谦雪这辈子说过的最后悔的一句话,尽管只有一个字,却蹉跎了十年岁月。
那场大战持续了一天一夜,任谦雪从没打过那么酣畅淋漓的一仗,东阳白凤的剑法就像他的人一般美丽而惊艳,任谦雪所知道的美好词汇并不多,但每一个放在东阳白凤身上都是那么的恰如其分。
可结局却与任谦雪想要相差甚远。当他终于一刀挑飞东阳白凤的剑时,那人看他的表情就如他剑上的毒蛇,紧咬着牙愤恨不已。在那样痛恨的目光中,任谦雪情不自禁地回了想去拉对方一把的手。
东阳白凤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目光如蝎地盯着任谦雪,“我会遵守约定的!”
“不……”任谦雪刚刚伸出手东阳白凤便已经起剑走远了,纯白的身影消失在漫山的大雪中。
东阳白凤,是唯一一个完完整整地从任谦雪手下活着回来的男人。
任谦雪在雪中伫立许久,最后终于拿起带来的那把新刀,在刀柄处一笔一划地刻下了东阳白凤的名字,一刀一刀就像刻在自己的心里。
任谦雪的胜利几乎让人措手不及,而东阳白凤也真的如说承诺的那般不问世事,再也没走出过房门一步。可这对于任谦雪来说却是一种煎熬,日复一日地提醒着他做过的事,只因一时的鲁莽就让他失去了再见那人的机会。
任谦雪得到了第九把刀之后就再也没有下过战帖,江湖似乎突然安静了下来。据说任谦雪很爱惜那把刀,甚至每天都会擦拭着刀身。如此浑浑噩噩的过了一年,任谦雪终于受不住了闯进了北岛孤城的大门。
那是他第二次见东阳白凤,依旧是大雪纷飞的冬天,东阳白凤正站在桌案前写字,挽着长长的袖子,笔锋就像他的剑一般优美而刚劲。
任谦雪觉得自己的心安了,一直叫嚣着的不满终于安静了下来,似乎只是看着这个人就连这纷飞的大雪会失去寒意。
任谦雪忍不住抬脚要迈进屋,可那脚还没等落地一个声音便冷冷地响起,“滚出去!”
那是令任谦雪魂牵梦绕了一年的声音,但此刻听来却比这冬日更加寒冷,冻结了他身上的每一滴鲜血。
东阳白凤甚至都没有抬头看他一眼,是啊,那样的恨又怎么会愿意在见到他呢?东阳白凤的自尊,东阳白凤的骄傲,东阳白凤的自由,都在那一天一夜的血战中被他践踏的粉碎。
还在空中的脚终究没有勇气落下,任谦雪没有多说一个字便转身离开了,他一路便跑到了剑宗,请求剑宗宗主可以将他关在剑宗地牢中。
如他所愿,曹望舒同意了。任谦雪在剑宗地牢足足待了两年,每日仅靠弟子给囚犯送来的饭菜过活,那痛不欲生的两年中唯一伴随他的只有两句诗,可笑的是到头来东阳白凤留给他的也只有这两句诗。
乳臭未干横出世,梦枕黄粱求九刀!
他将这两句诗刻在了地牢的墙上,每日看着看着,在两年后的某一天他终于想通,如果他再这么低沉下去无疑是打了败在他手下的东阳白凤一巴掌!
于是他走出地牢,告别剑宗,从此退出江湖隐居在了凤凰林之中。对于别人来说,凤凰林的传说是凤凰,而对于任谦雪来说,凤凰林之于他只有一个字可取——凤。
十年的时间,东阳白凤履行了他输的承诺,而任谦雪也做了东阳白凤想让他做的事。
那一天一夜的战斗究竟谁胜谁败只有他们自己知道,东阳白凤输了,输的是剑,任谦雪也输了,输的却是心。
作者有话要说: 那句诗是:你个初出茅庐乳臭未干的小子,想要第九把刀还是做梦去吧!
小凤威武!
☆、十年始出门
凤凰林外绿荫一片,正是树木茂盛的季节,鸟儿也成群结队地站在梢头。
林子深处的古树下有一个简陋的木屋,定心小和尚在木屋的窗户下面蹲的腿都麻了。因为屋里的老和尚已经苦口婆心地劝了足足半柱香的时间。
定心武功不好,但有隐匿气息的本领,可这个本领有一个缺陷,就是一旦进入状态就不能动,否则他也不会在这里蹲的痛不欲生了。
“我已经退隐江湖了。”任谦雪说。
屋内只有几样简单的摆设和字画,简陋的木屋却似别有洞天。墙上挂着一把阔刀,上面用有些破碎的暗红色布料缠着。
任谦雪坐在床边,蓬松的头发,下巴上是密密的胡茬,黑亮的双眸深深地陷入有些褶皱的严控中,高挺的鼻梁显得他的眼睛更加深邃。褪去了十年前的意气风发,如今倒是有了几分酷似战天下的气魄。
少林方丈想了想忽然道,“剑宗宗主去世了。”
“什么?”
“凶手就是神刃,老衲记得你当年曾受过剑宗的恩惠,在那里度过了两年的时光。若是没有曹望舒的庇护,任大侠的日子也不可能过的那么安宁。正所谓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如今曹宗主死的不明不白,难道这还不够作为你重出江湖的理由吗?”
任谦雪的目光暗了暗,粗大的手掌在衣服上摩擦着,许久才开口,“好,但是……”
“任大侠,种如是因,如是果。你也不希望看着孤城主绝代芳华就这么因为一个承诺而埋没吧?”
任谦雪未言,目光幽幽地看着窗外的蓝天,今日的天气格外的好,明媚的阳光照进屋内,仿佛暖暖的触手。这样温暖的天气,任谁都会想出去走走吧?那个人是不是也正站在窗前看着这片美景呢?
北岛孤城——
东阳白凤这几日有些心神不宁,说不出的感觉,明明外面是那么好的天气。他情不自禁地站到了窗前,手抚上窗框,让明媚的阳光照在他的脸上。
东阳白凤很少做这种愚蠢的事,对于他来说,不属于他的天空他也不屑于去观赏,可今日偏偏有些奇怪。
揉了揉眉心,东阳白凤转过头却正好看到了挂在墙上的剑,盘旋交错的两条青蛇张着大嘴,仿佛也像他一样不安着。
走到桌前倒了一杯茶,这十年孤独的岁月他一直是这么度过的。喝茶、写字、看书,但他只在冬天写字,因为唯有皑皑的大雪才能让他记住那份屈辱。
起初,的确是这样的。但毕竟过了十年了啊,东阳白凤转了转杯沿,十年间他改变了不少。再没了当年的狂妄和热血,只剩下一盏烛灯,一根笔杆。
时间抹去了他的棱角,他似乎便的温和了,平静了,看开了。但也仅仅只是似乎,多少个无人的深夜里他会从梦中惊醒,然后拿起那把剑在这一地斑驳的月光中舞起剑来。
忘不掉,当然忘不掉,那是他身为剑神的骄傲和自尊!
“城主!不好了!”一个小丫头突然冲了进来,东阳白凤正在走神,本就心绪不宁又听到有人叫唤立刻手一抖,茶杯掉到地上摔了个粉碎。
“慌张什么!成何体统!”东阳白凤用怒气掩盖了自己刚刚的失态。
丫鬟连忙跪下磕了三个头才继续说,“城主,张道长又来了!”
“我不是说了不见吗?”
“可是……可是他们要硬闯!”
“什么?”真是虎落平阳被犬欺,欺他不能出房门就要硬闯不成?
“让他来啊!”东阳白凤冷笑几声高声道,“我还不信了,这就是武林盟求人的态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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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不是的。”那丫鬟又支支吾吾起来,“是他们随行中的一个人闯了进来,那个人还要我转告城主您……”
“说什么?”
“就说,任谦雪求见。”一个低沉的声音突然响起,在这氛围中竟然丝毫没有违和感,比十年前更加深沉的,如慵懒的狮子般震慑的声音。
东阳白凤自然而然地顺着声音望去,却一瞬间愣在原地。
那是曾经无数次出现在他噩梦中的身影,十年慢慢模糊的面容此刻却突然清晰的可怕,疯狂的,好像有无数只手从他的身后突然伸出来紧紧地抓住了自己。
东阳白凤从未想过自己会再次见到这人,但他一直潜意识的认为,如果这个人敢再出现在自己的面前,就算堵上生命也一定要杀了他!可当这一天终于到来,东阳白凤却发现自己比预想的要克制的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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