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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欢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袖侧
但她看着舆图——这是范伯常手绘,她最新最全的领地都以红色细线勾勒。从澎城到冀县,从冀县道涪城,从涪城到这里,碧刃军异军突起,像楔子一样在邯、丰二国之间割据出一片领地。
竹生有了一瞬恍惚,她忍不住想,她是怎么走到这一步,走到了这里呢?
最开始,只是为了让一些村民活下去,她有了一座堡。
然后,为了救护失陷的伙伴,她有了一座城。
在乱世里,一座城不足以自保,她有了第二座、第三座城。
但当战争打到这里,当范深再次把选择丢到她面前的时候,接下来的战争便开始丧失“自保”的正义性。开始成为人类与人类之间,为了权力、地盘和资源而进行的流血争夺。
竹生抬头,扫视众人。
能有资格出现在这中军大帐的人,都已经能被称为“将军”。实际上这些人,很多曾经是种地的农民,还有一些曾是无视法令,敢当街杀人的游侠儿,以及以胡喜为首的前邯军将领。
不管这些人是什么出身,现在,他们都是碧刃军,都是追随竹生的人了。
竹生看到,这些人的眼眸中,都闪着热切的光。
这其中甚至包括了身为前邯军将领的胡喜等人。他们甚至比她还坦然,还更没心理负担。
还是她……矫情了啊。
她前世为为战士的十年,打的是种族战争。异形以人类为食,在人类身上寄生繁衍。这样的战争,她不会有任何心理负担。
但她来到小九寰,知道这里是被从大九寰割裂出来的,知道这些人对界门另一边的大世界一无所知,她就难免生出一种高高在上的俯视感。更不要说,到了这里,她从被欺凌的羔羊,被牺牲的小节,变成了无人能敌的强者。她这种俯视的心态就更严重了。
在这种心态下,她看这里的人,是没有区别的。许国人也好,陈国人也好,或者邯国人、丰国人……都只是“人”而已。
这种“人”与“人”之间的权力的战争,便让她的心底产生了些许的抗拒感。
可她此时看到军帐中这些男人们热切的目光,却忽然意识到了自己的认识错误。
她早就不能再无差别的看待所有人了。
人都有立场,当她为几十个村民在高家堡停留下脚步的时候,她就已经有了立场。现在,她早就融入这个地方,融入了这些“人”当中,成为他们中的一员。
现在,她站在自己的立场再去看,这世界上所有的人可以简单的分为两种——她的人,和别的人。
在她的人中,她是领头的那个,是做决定的那个,是承担责任的那个。
真是奇怪啊,明明当初是想仗刀走天涯,明明转生到新世界,是渴望能自由自在的活,明明厌恶前世那般,山一样的责任莫名就压在了肩头,可她现在又成了要承担责任的那个人,为什么……一点不觉得讨厌呢?
竹生微微移动视线,和范深四目相交。
不同于旁的人,范深的目光一点也不狂热,他的眼睛平静深邃,带着对她的信任和期许。
无论她作出什么选择,他都会接受,服从,并竭其所能全力辅佐。他奉竹生为主,将他的志向寄托在她身上。不同的选择只是不同的道路而已,而他相信,每一条道路,都通向他想去的终点。
竹生忽然明白了。
虽然肩膀上又一次被压上了巨大的责任,但她此时的境况,和前世是绝不相同的。
前世,她是被责任推出去,被选择,被牺牲的那一个。后来她虽然很幸运一直活得富贵尊荣,但她从来不曾掌握住过自己的命运,不曾手握真正的权柄,更不曾有过选择的权利。
而现在,她是站在众人之上做选择的那个人!她选择的是自己的人生!谁也不能强迫她!
竹生盯着舆图。
舆图是范深手绘,画着山川河流,大小城池。他甚至在每座城池的旁边还标注了估计出来的总人口数、粮食出产和兵力。
这些东西加起来,放在以土地为基础构成的所谓领地上,简单的说,就是“权力”。更多的地盘,更多的人口,更多的兵力,更多的粮食,便是更大的权力。
前世的那个男人啊,一生为权力和欲望所生。
竹生还记得他的那些勃勃野心。他给她讲的时候,她就趴在他的赤果的坚实胸膛上,听着他强劲的心脏的跳动。实则对他讲的那些,心不在焉。
可能是出身的区别。像她这样出身于和平国度普通平民家庭的女孩,少女时代的梦不过是一座带花园的洋房,一个爱自己的男人,几个可爱的孩子。对他永不停息、熊熊燃烧的野心,她一直不是太能理解。
权力,真的那么让人迷恋吗?
高高在上的人拥有一切——财富、尊荣、美人、生杀予夺。他随心所欲,从来不会压抑欲望。毕竟欲望和权力总是伴生的。若没有欲望的驱使,又何来对权力的渴望。
现在,曾经对权力并不理解和感兴趣的竹生,面对着攫取更大权力的机会。
她盯着舆图,手指用力的敲在了上面。
天予不取,必受其咎。自从来到小九寰,她的运气就好了起来。倘若现在有人跑到她面前跟她说,她是身负前世功德之人,将受福报,她是信的。
在她要崛起的时候,邯军新败,丰军孤悬。这是天在助她。
“安州。”她悍然道,“我要安州。”
当竹生做出最终的决定,中军大帐中的气氛陡然热烈了起来。
七刀的眼睛在发亮,七刀的血在发热。
他爱这样的竹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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碧刃军和邯军的正面冲突爆发在第一场雪落之前。
然后天气一天一天的变冷, 紧跟着,邯军就发现了一件令他们极为憋屈的事情——碧匪的冬衣比他们的要好的多!
从正面冲突爆发后,,邯军这边就不再称“碧刃军”了,改口称“碧匪”、“绿匪”或者“玉匪”。“玉将军”改称了“那女匪首”, “七将军”改称了“那吃软饭的”……
关于竹生和七刀的各种荤段子也开始在邯军军中流行开来。
这纯粹是邯军在苦中作乐。
邯军现在很苦。他们没有援军,邯国大军跟着陈国去许国捡便宜, 不料大败, 便宜没捡着,还被丰国趁虚而入了。打仗烧的是钱粮, 想要盈利靠的是掠夺和占城。
这么一算,里里外外简直亏了血本。
朝廷明确的表示了既无援军, 也无钱粮的困境,还要求他们一定守住安州,同时还要尽力收服赫明。
邯军大将接这道圣旨的时候一脸的面无表情。要不是他弹压着, 他手下的将领就要冲上去揍那天使。那天使也很有自觉,平日里吃拿卡要顺带勒索的行径都不敢再想了,提着衣摆就跑了,暗道这一趟差事办得晦气。
邯军苦啊, 没有援军, 自筹粮饷也就罢了。当第一场雪落下, 他们穿着结了硬块的旧棉衣, 冷得瑟瑟发抖, 才赫然发现, 碧匪的棉衣……怎么那么厚?
奶奶个熊!
堂堂的正规国家军队,待遇不如匪军!
不过话说回来,涪城……出产有那么丰厚吗?
“听说有信阳范氏范伯常辅佐那女匪首。”邯军的将领们私底下议论。
“信阳范氏?”听到的人无不吃惊。
很多文人谋士,都会寻找东主效忠,这很常见。但信阳范氏不是普通的人家,若无明主,范家宁可隐居两三代人,也不会随意入世。
“那女匪首……”
打破了他们之前想象的“妖艳风骚的女山大王”的形象,很多人开始从新估量审视竹生了。
竹生手中领地,被范深经营得很好。
信阳范氏,若无这样的真才实学,又怎么能名动天下。
更幸运的是,范深遇到的是竹生。竹生并不事必躬亲,但她有思路。她来自于信息爆炸科技发达的异世界,许多理论于她来说,不过是学生时代死记硬背的试卷答案,新闻访谈里的成功经验而已,听到范伯常的耳朵里,就是洪吕大钟,振聋发聩了。
“我信阳范氏,每一代人,莫不以开创盛世、名留青史为目标。”大年夜里,范大儒压着新女婿陪他喝酒,莫名高兴。“翎娘!你说,爹爹能不能实现这个目标?”
翎娘无奈道:“能能能!”说着,去夺酒壶。
范深不给她:“今天高兴。”
苦逼的女婿只能继续陪撒酒疯的老丈人喝。最后老丈人把自己喝倒了,妻子过去扶他,反被他抓住手腕,问:“翎娘,你说!竹生她……”
“她是不是神女?”老丈人那眼睛亮的吓人,也不知道到底是醉了还是没醉。
妻子说:“她是什么都没关系,她是我要追随的人。”
老丈人听了哈哈大笑,笑着就睡着了。最后还是苦逼女婿把他扛回了卧室。好在女婿早不是从前白白瘦瘦富家少爷的模样了,早在军中锻炼得浑身腱子肉,轻而易举就能把老丈人扛起来,都不用妻子搭手。
待妻子收拾干净老丈人,在他背后塞了个被子卷,让他侧躺而卧,才回到夫妻二人的卧室。
亲人们都在路上亡故了,还有个二叔在别处,联络不便。小夫妻便没有另开府,与丈人生活在一处。
“爹好久没这样开心了。他都很久没喝醉过了。”妻子怀念的道。
从前在家里,至少每个月要喝一次大酒啊。喝完了酒就要撒酒疯,母亲陪着他一起撒。不止是他们两个人,祖父还活着的时候,还会把隔壁的外公也喊过来。祖父、外公、父亲、母亲还有叔叔……一起撒酒疯啊。
两个老人家常常为了一句经义的正解辩得面红耳赤,撸袖子就开打。无良的儿女们居然也不拉,还架桥拨火,瞎起哄。
爹爹叔叔一喝高了就写得满屋子都是字纸,母亲在一旁击缶高歌。每听说她家又开酒宴了,来求字的人便在院门外排起长队……
只有她和婶婶十分无奈。
来窜门子找她玩的小伙伴给吓的不轻,临到走还带着一脸“我老师一家子神经病”的蛋疼表情。后来这小伙伴成了她的丈夫。
那时候的生活多么美好啊。但后来祖父和外公相继去世,连叔叔都病逝了,婶婶留下阿翔,大归去了。
后来父亲和母亲便再没喝得那样醉过,但他们常常在月下小酌,吟诗作对。母亲很少击缶高歌了,更多是抚琴。现在回想起来,那琴声里全是抚慰,让隐逸乡野的父亲内心宁静。
后来连母亲、阿翔都没了,那张传承了几百年的古琴也被马蹄踏碎。她从此再不能过小女儿天真的生活,必须挺直背脊,迎面这乱世。
父亲这几年都没碰过酒。偶有应酬饮宴,不过作势沾沾唇而已。他时时刻刻都保持着清醒,绷紧的弦从不放松。
偶尔,会看到夕阳中他站在屋檐下望着老屋的方向,他望的是家的方向。
形孤影只。
无人与我立黄昏,无人问我粥可温。
见妻子眼中有泪花,已经躺下的丈夫赶紧起来抱住她。
“别难过。”他说,“我们好好努力,生很多孩子。长子姓杜,次子姓范,三子姓毛。”
妻子的愁绪被他冲散,含泪带笑捶了他一拳。小夫妻遂就寝。
丈夫与老丈人不同,他喝多了就会睡不着,连续翻身,胳膊肘拐拐自家媳妇,问:“你说,竹生……真是神女吗?”
妻子踹了他一脚,闭眼睡觉。
丈夫又翻了几回身,忽然道:“乱世许多年,也是该有雄主出了……”
妻子闭着眼,道:“如何就不能是‘雌’主?”
雌主吗?丈夫挠头。
大概还是因为人们的意识里,觉得男人强于女人吧。体力、能力、学识、见识,各方面都强。
可的确,有那么个女人,她强过了所有男人啊。全方面碾压,碧刃军没有不服的。这样的女强人……雌主吗?其实也不是那么难以接受。
丈夫翻了个身,撑着头看着自家媳妇。
这也是个女强人啊。她不管到哪个城,府吏们都不敢在她面前捣鬼。冀县的张书晨,其实是她手下败将。
前两日竹生和岳父提起,想让自己媳妇担任涪城城守。
涪城可不是澎城、冀县可以比的。竹生以后还会有很多城,但涪城不管怎么样都很重要。涪城城守就更重要了。
岳父难得犹豫了。
他知道岳父犹豫什么。岳父是竹生最心腹之人,位置可以说是一人之下,众人之上。他在军中,将领中,以他和七刀为首。她呢,则掌着内政。若是再坐到涪城城守的位置上……他们家一家三口掌的权柄便太大了。
飞鸟尽良弓藏,狡兔死走狗烹的故事,史书里多的是。岳父担心的是将来。
其实没关系,他已经跟岳父讲了,真到那时候,他可以退一步。
因为他知道,她是不会退的。她看似宁静,其实和竹生一样,心里有把火。她有穷其一生要做的事。
真到了必须亲亲回避的地步,就让他退下来吧。她比他更聪明,更能干,他愿意把舞台留给她,她的才华不应埋没在后宅里。
他看着自家媳妇白白的脸,越看越喜欢,趴过去“啵”的一声!
媳妇困得睁不开眼了,可是被窝里动了动,牵住了他的手。
夜深了,不胡思乱想了,睡觉吧……他打着呵欠躺下。和媳妇手牵手,暖和和的睡了。
另一边,城守府里,竹生也喝醉了。
偶尔喝醉,其实是件挺舒服的事。头也飘,脚底下也飘,整个人都飘飘的,有种极为放松的舒适感。
比喝醉的放松感,还有种更舒服的感觉,让身体发热。
竹生夜夜提防着三昧螭火,对这种莫名的舒服的感觉最敏感,立刻便睁开了眼睛。
三昧螭火没出来作怪,七刀浑身酒气的在作怪。
压在她身上,扯开了她前襟,含咬着。
居然不告而取。竹生恼怒,一把把他掀翻下去。
有身份的人都遵从古风,马瘸子那种人才睡床,城守府里都是卧榻。不过脚踝高,翻下去也不会摔疼。
七刀翻身又爬到她身上,竹生把他踹下去。七刀还想爬上来,竹生已经翻身骑在了他身上。
“老实点!”她恼怒道。
酒精让她两颊桃花般粉红,衣襟敞开,露出大片雪肌,莹莹有光。
七刀看得眼里冒火,掐着她的腰往自己下/身按。
“我疼……”他气喘吁吁的龇牙。
竹生喝高了,脑子发飘,反应了一会反应过来他不是摔得疼。气得给了他一拳:“我叫你疼!”
趁着他头被打得歪过去,她拇指在他颈侧一滑一按……很好,消停了。
整个世界都清净了。
竹生把他丢到榻上,自己也躺下去,困倦得睡着了。
第二日清晨醒来,在一个温暖宽阔的怀抱里。男人把她抱得很紧,啃咬着她的后颈。
竹生睡得迷糊了,推了一把。
“道君,别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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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个了冷冷清清的年, 邯军发现了一件更加苦逼的事情。之前他们和碧刃军联手打丰军,现在变成了碧刃军和丰军联手打他们。
碧刃军给赫明的丰军送去橄榄枝,表示愿意和他们合击邯军。则丰军去一强敌,碧刃军得安州,此谓双赢。
丰军大将考虑过后, 同意了。
邯军便面临着两面夹击的窘境。
又一次,一队邯军与碧刃军不期而遇, 竟然毫发无伤的回来了。
“带队的那个, 叫胡喜,自称是前涪城守军一校尉……”回来的那个小校道, “他们原先被俘了,被关押在景昌山做苦役, 后来碧刃军拿下涪城和景昌铁矿,他们就投了碧刃军。”
这原本没什么,但这小校后来私下与人说, 涪城原来那些弟兄在碧刃军都混得很好,又说,他们现在这么苦,不知道到底是给陛下卖命, 还是给方家卖命。
大将得知后, 斩了这小校。但军心已然浮动。“邯国早就是方家的邯国了”这种说法, 悄悄流传。
当邯军粮草难支, 军饷拖欠的时候, 开始有人悄悄出奔。逃兵这种事, 一旦有了第一个跑的,就有第二个。大将斩了数人,都杀不住军中颓败之风。
到了夏日里,安州已经与别的地方都失了联系,已成了孤城。大将站在城墙上,看着围了了安州城的碧刃军,长叹一声。
碧刃军扩张之快,令人咋舌。不比深入异国,孤悬在外的丰军。碧刃军大多都是本乡本土的邯人,占着地利人和之便。那玉将军更是有信阳范伯常辅佐,把一个大本营经营得兴旺繁盛。
玉将军仁政之名,广为传播。
对比之下,安州守军,真是凄凄惨惨戚戚。不说军心,便是城中民心,都已经背离。
城中已断粮,连守军都开始吃树皮和麻袋。还有人把皮甲煮了吃。再这么下去,易子而食的事,也不远了。
大将长叹一声,知道大势已去。
他唤来了自己的副将,令他秘密与碧刃军取得联系,达成了协议。
待到约定的这日,他独坐中堂,沉默许久,拔刀横颈,预备自刎。不料副将早有准备,冲进来抱住了他手臂,又呼喝来亲兵,十几个人按手按脚的将他按住。
大将怒道:“放开!尔知我心,何不成全了我!我家三代为将,不能在我这里折了忠义之名!”
副将道:“那也得看向谁忠,值不值!”
指挥着亲兵们将大将绑成了个粽子,开了城门,除了献城,还献了粽子。
玉将军甚喜。她和副将达成的协议中,早就包含了这位姓韩名毅的将军。若不是受太多外界条件的制约,如果真的在完全公平的条件下让她与这位韩将军领军一战,她自认不是敌手。
只可惜,运道不站在韩将军那一边,运道在竹生的身上。
竹生亲自来劝降这位韩将军,奈何韩将军这个人一根筋,只不肯毁了自家的忠义之名。
“望将军留我全尸,韩某不胜感激。”这四十多岁的男人道。
竹生点头,道:“将军下葬时,必备极哀荣。”
韩毅是真心感激竹君肯成全他,不料那竹君竟是个小人,说过的话竟不算数,转过头就叫人又将他绑成了粽子,防他自尽。
气得他破口大骂。
韩毅便被关了起来,他的副将时常来看他,总是欲言又止。
韩毅就是被这个货给坑到了如此的地步,一看到他,就气不打一处来。他身上绑着,就用脚去踢他,后来腿也被绑了,就改用头撞,结果撞在了柱子上,给自己撞了个大包出来。
副将很是心疼,指挥着人把他绑在了床板上,每天过来给他按摩肌肉放松。一边按摩,一边给自己辩解:“大哥,我都是为了你好啊……”
韩毅和他的副将是生死之交,私下里兄弟相称。只现在他是半点也不想理这个家伙,只紧紧的闭着眼睛。
副将长吁短叹,给他按着肌肉,防他绑得久了会酸疼。
副将按一下,韩毅抖一下,最后终于忍受不了,破口大骂:“王八蛋!别戳老子痒痒肉!”
副将抱头鼠窜。
半个月后,韩毅终于知道副将为何总是躲躲闪闪,欲言又止了。
那玉将军竹生亲自来见他,转述了这个晴天霹雳的消息:“安州失守的消息传到平京,方相以你投敌叛国论罪,让你们的皇帝下了将你家满门抄斩的圣旨。”
韩毅目呲俱裂,怒吼:“我没投敌!我没叛国!”他本是欲殉城的,待他身死,城再破,便不是降敌。
竹生道:“我自是知道将军忠义,可方相不这么看。”
韩毅眼睛通红:“方氏老贼!我要杀了他!我要杀了他!!!”
竹生道:“幸好我早有预料,早早派了人过去,将将军一家人悄悄护送出平京。”说罢,笑吟吟的看着韩毅。
这大悲大喜的跌宕起伏峰回路转滋味真他妈的……韩毅险些喷出一口老血。
他瞪着竹生。
半晌,才问:“他们现在何处?”
竹生含笑道:“到了快有半个月了,这段日子一直在逛涪城,昨日里才过来安州。故一直没告诉将军。将军若是想通了,我便令你们相见。”
韩毅一听这时间就对不上,他两眼瞪如铜铃。竹生也不遮掩,点头承认:“在将军下决心开城之前,我的人便已经偷偷去了平京了。但将军高义,以安州十万百姓兵士为重,愿开城受降,故有今日亲人团聚之善果。”
韩毅苦笑。
他已经明白,安州被隔绝了与外界的联系,竹生的人偷偷潜入平京,必是散布他投敌的谣言。他祖父历经三朝,他父亲战死边疆,一门忠义。正是因为他们家这样的忠良犹在,方氏狼子野心,才不敢谋朝篡位。
这回方氏得了借口,是必要将他们家赶尽杀绝的。安州他开不开门,献不献城,都是迟早要失守的。到那时,他一家只能在九泉之下团聚了。
韩毅终于心灰意懒。
待得家人团聚,韩毅祖父叹息:“你久不在平京,不知京城之事。吾已尽力保全,但朝廷……气数已尽……”
又道:“我观玉将军,非常人也,勿以女子视之。信阳范氏尚以身侍奉,我等奉其为主,不算辱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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