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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子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蔺月笙
外头剩了临清与周勉,临清竟有些局促。
周勉道:“你进来过得不好么,瘦了一圈,若有困难,当向我开口。”
临清连忙摇头,“吃穿都不曾有短。”
“那便是沈絮待你不好?”
临清一惊,怔怔望了周勉。
周勉淡淡笑了笑,“我猜你属意他,原来没有猜错。”
临清的脸红到发烫,羞愧地移开视线。他不知道周勉是怎样猜到的,也不敢问。
“他待你不好,为何还要跟着他?”周勉心疼地问。
临清低下头,抿着嘴唇沉默。
半晌,周勉叹了一口气,“原是你自己的事,我多问了。”
临清慌忙道:“不,没有……我……对不起,周大哥……”
周勉看着他,眼里满是疼惜,苦笑道:“你道歉做什么?”
临清只会摇头,他觉得自己瞒了周勉,心里很愧疚,却又不知道该怎么表达。
周勉伸手摸摸他的头,叹道:“罢了。”
“柳大哥。”女子的声音忽然响起,人随着声音一道进了院里。
“咦,表哥,柳大哥呢?”刘婉婉四下张望。
周勉咳嗽一声,飞快对临清做了个无奈的表情,临清一愣,被周勉调皮的一面逗笑了。
周勉道:“你怎又乱跑出来,舅舅知道看怎么罚你。”
刘婉婉撇撇嘴,“他出门了我才跑出来的,都怪表哥你乱告状,不然爹怎么会禁我的足。”
上回琴晚撞见刘婉婉赠柳玉郎帕子,周勉事后同县老爷说柳玉郎已有家室,婉婉这样示意,叫人为难又有损女子名誉,县老爷听了,便不再许刘婉婉往柳玉郎院里去。不过刘婉婉不知琴晚就是柳玉郎妻子,暗自以为柳玉郎的夫人必是某个粗鄙村妇,势要让柳玉郎入刘家门,才不算折辱了才俊。
这些曲折临清从琴晚那里多少听过,此时对着这个琴晚口中的“不知羞的悍妇”,颇是有些坐立不安。
好在刘婉婉的眼睛根本没有看到他这里来,一心想要寻柳玉郎。
周勉起身想把她劝回去,“还不回房去,我告了一次状,便能告第二次状。”
刘婉婉怒道:“表哥你怎么总向着外人,不替我着想便罢了,还要过来阻拦。”
“我便是为你着想才拦你,你硬要拆人姻缘做什么?”
“我就是喜欢柳公子,你们管不到我!”
临清连忙移开视线,心道琴晚说得没错,这个女子真的很凶悍啊!
“胡闹!”周勉吼道,“女子家怎这样不知羞耻!”
临清拼命点头,没错没错。
刘婉婉伤心道:“凭什么男子喜欢人就可以大胆追求,女子便要藏着掖着?”
临清又心软了,觉得她说的也对。
周勉道:“你喜欢他,也要看他喜不喜欢你。他与结发好生过日子,你偏要插一脚进去,你高兴了,人家高兴么?”
临清立刻点头,嗯嗯说得对。
刘婉婉道:“那也是我与柳公子之间的事,他不喜欢我,也该他来同我说,表哥你横加阻拦难道不可恶?”
好像说得也对啊……临清彻底晕乎了,双眼冒圈圈。
周勉硬声道:“总之你必须回房,不许再来柳玉郎院里。”
刘婉婉愤声道:“我偏要来!”
两厢争执,就听到柳玉郎的声音从屋里传来,“临清,我这有一把琴,你试试手?”
临清心里一个咯噔。
刘婉婉挣脱周勉的钳制,欢快地奔过去:“柳大哥!”
周勉与临清面面相觑,同时露出一个惨不忍睹的表情。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终于战胜拖延症了!泪奔!
☆、第四十六章
柳玉郎僵在门口,“刘小姐……”
琴晚脸色黑得像炭一样,带着敌意瞪着这位面含□□的刘小姐。
刘婉婉委屈道:“柳大哥,我被爹关了十几日的禁闭,都快无趣死了。”
柳玉郎不动声色地后退一步,“县令大人知道小姐偷跑出来,定会生气,小姐还是快回去吧。”
刘婉婉往前走一步,“久不见柳大哥,柳大哥对我就只有这一句话说么?”
柳玉郎心中叫苦不迭,又退一步,“小姐请回吧。”
刘婉婉瞪着委屈的眼睛,又往前一步,“我不要回去。”
柳玉郎再退。
琴晚闲闲道:“再退就要进卧房了。”
刘婉婉吊着眉梢看他,“你是谁?”
时隔那样久,她已经不记得临清与琴晚了,只觉得打扮这样朴素的一个下人居然敢嘲讽她,分外可恶。
琴晚斜着眼睛瞟柳玉郎,“喂,我是谁?”
柳玉郎骑虎难下,一张俊脸都要扭曲了。
临清见状,连忙过来打圆场,“柳大哥,你拿琴来是要给我弹吗?”
“正是正是,”柳玉郎擦汗,从琴晚和刘婉婉中间飞速穿过,奔到院里来。
刘婉婉恨恨道:“你又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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临清刚要回答,周勉沉声道:“临清与琴晚皆是我的朋友,婉婉,不得无礼。”
刘婉婉只是个十五岁的少女,哪里经得住周勉这样严厉的语气,委屈得就要哭,“连你也欺负我!”
她指着柳玉郎哭诉道:“你知道我喜欢你,为什么要这样躲我?爹爹不许我找你,连你也讨厌我么?”
柳玉郎头大不已,为难道:“刘小姐垂爱,玉郎受之有愧,自以为配不上小姐,还望小姐体谅。”
刘婉婉怎么也不肯听,捂着耳朵叫:“你说的不是真心话,我不要听!”
“刘小姐……”
“哇,我不听!”
周勉见表妹这样胡闹,不由喝道:“婉婉,不要胡闹!”
刘婉婉被他这一吼,哭得更厉害了。
临清尴尬得要命,怎么遇上个这样难缠的主。
无人敢劝之时,琴晚忽然走过去狠狠推了刘婉婉一把。
柳玉郎失声道:“琴晚——”
“哭什么哭!”琴晚狠狠瞪着坐在地上发愣的刘婉婉,“求不得便要哭,你这样不讲道理的女子,活该没人喜欢!我问你,你说喜欢他,你要如何证明?你愿意放弃小姐身份,陪他住破屋子吗?你愿意牺牲纤纤玉指,替他劈柴烧饭缝衣纺纱吗?天不亮便要起来烧水,夜里还要浆衣洗碗,水要自己挑,饭要自己做,逢年过节买不得一件新衣服,不分昼夜纺纱只为卖钱。这些,你做得到么?”
虽是吓唬刘婉婉,说的却都是自己的遭遇,琴晚吼着吼着,眼眶忍不住发红。
柳玉郎愣了愣,心里漾起一丝苦涩,看着琴晚小小的身躯,很想上去拥他入怀。
刘婉婉怔愣在地上,居然忘了哭泣,呆呆看着这个凶巴巴的小公子。
琴晚冷冷道:“仗着自己是县令千金,便可以任性妄为,你根本不是喜欢他,你只是看着什么要什么。”
刘婉婉瘪瘪嘴,居然被他吓唬住了,半天都不敢做声。
琴晚哼了一声,走去一旁,柳玉郎想说什么,琴晚却不看他,径直走到临清旁边,将脑袋靠在他肩膀上,十分疲惫的样子。
柳玉郎怔了怔,叹了一口气。
周勉过去扶起刘婉婉,“旁人都看得比你明白,这回总服气了?”
刘婉婉一脸委屈,想瞪琴晚,又害怕地缩在周勉身后。
临清怕琴晚再同刘婉婉吵起来,连忙转移话题,“这琴真好看,柳大哥是你的吗?”
柳玉郎道:“不是我的,一直放在这房里,也不知是谁留下的。”
刘婉婉怯怯探出脑袋:“是原先教琴师傅的……”
周勉解释道:“舅舅要她学琴,她不愿意,气跑了好多个师傅,最后一个师傅走的时候留下这琴没带走,也没回来再取过。”
临清摸着琴身,眼里流露出渴盼的神情,“好琴。”
柳玉郎道:“不若弹一曲吧,我也好久没听过七弦了。”
刘婉婉听到柳玉郎想听曲子,立刻道:“我来弹给你听。”
琴晚立刻将脑袋从临清肩上抬起来,凶狠地瞪她。
刘婉婉虽怕他,但还是勇敢地瞪回去。
临清怕他们吵起来,只得打圆场道:“刘小姐弹吧。”又小声对琴晚道:“这也算是她的东西,你别对一个女孩子那样凶啊。”
琴晚啊呜啊呜的,不甘心地咬临清的衣领。
临清拍拍他的头,心里好笑,先头还一副大人模样教训自己,现在却跟小孩一样了。
刘婉婉坐到凳子上,骄傲地扬起下巴,“柳大哥,我弹一首给你听。”
说罢,十指拨弦,乐音慢生。
一曲毕,刘婉婉期盼地望着柳玉郎,“柳大哥,我弹得如何?”
柳玉郎还没说话,琴晚嗤了一声,不屑道:“难怪教琴师傅不肯教你,弹得难听死了。”
刘婉婉瞪起眼睛,“你又不会弹,怎么知道我弹的难听。”
琴晚走过去,“哼,我弹一个,怕你听了羞愧得要哭。”
刘婉婉起身让开,不服输地道:“哼,我不信你弹得比我好。”
琴晚坐下,理都懒得理她,径直弹起来。
勾栏院里,弹琴作诗是必会的技巧,琴晚随手拨弦,便叫众人都听呆了。
刘婉婉不可置信地望着他,似不相信一个男子弹琴竟会比自己好。
琴晚道:“临清比我弹得还要好。”冲临清抬抬下巴,“临清,你来一曲。”
临清实在不想参与他们之间犹如小儿的争闹,摆手想要推辞。
柳玉郎道:“没关系,弹一首吧,沈兄说你最爱抚琴,难得有机会,便当试试手。”
临清被他说得有些心动,犹豫了一下,还是却不过心里对弹琴的渴望,点了点头,坐到琴前面。
深吸一口气,临清将手放到琴上。
拨弄第一个音,然后便如行云流水,浑然天成。
众人都醉在这一曲《流觞》里,直至尾音渐远,久久不得回过神来。
琴晚啧啧称道:“临清你弹得这样好,我都要惭愧了。”
临清腼腆地笑笑,站起身来,又不舍地摸了摸弦。
周勉道:“第一次听你弹琴,着实让我惊艳。”
柳玉郎也道:“沈兄夸你的话,没有半分假。”
临清忍不住问:“他……他怎么说的……”
“移春来琴底,送雨入弦中。”
临清不由怔住,沈絮听他弄弦,还是在崔恪家那一次,那时他弹的是一曲《雨铃霖》。
从不知道那呆子竟听进了心里,写成了诗句。
只是这样辗转传到自己耳中的句子,却让他莫名心酸。
忽然有些害怕,怕那时缱绻的情谊,终会被一次又一次的失望磨掉热切,化为无边的怨意。
临清略略失神。
琴晚高傲地道:“怎么样,还敢说自己弹得好吗?”
刘婉婉咬咬嘴唇,忽然奔过来抓了临清的衣袖,“你,你来教我弹琴!我让爹爹请你做教琴师傅!”
临清大惊,连连后退。
琴晚站出来挡在临清前面,“他才不给你当师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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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什么?我要向他学琴,又不是向你学,你走开。”
“就是不会教你,哼。”
“我不跟你说,你别挡着我。”
两人像几岁孩童一样你一句我一句争起来,柳玉郎和周勉十分无奈,只得上前把他们分开。
刘婉婉不甘心地道:“我要你教我弹琴,等我学好了,就能弹得比你好了。”
临清为难道:“我……”
琴晚哼道:“你再学也弹不好,难听难听。”
“琴晚……”柳玉郎苦着脸。
临清拉拉琴晚的衣袖,“我们回去吧……”
琴晚看看他,又瞪了一眼刘婉婉,“好,我们回去,不同她玩。”
刘婉婉道:“你不许走,你要教我弹琴的!”
周勉拉住她道:“别胡闹了,哪有这样请人做师傅的,还不快回房,县老爷就要回来了。”
临清出了县衙还惊魂未定,柳玉郎擦着额上的汗,小心同琴晚赔罪:“我决计没有同她牵扯不清,你先回去,我晚上再同你解释。”
琴晚没好气地瞪他一眼,气呼呼拉着临清走了。
走出一截,忽听到身后有人唤着临清的名字,回头看却是周勉。
“周大哥,还有什么事吗?”临清问。
周勉看看琴晚,又把视线落到临清身上,温声道:“遇到难事便同我说,世上不止那一条路可以走。”
临清愣了一下,明白过来他的意思后有些尴尬,“我……”
周勉却拍拍他的肩膀,“我该回去巡街了,你们俩回去的路上小心。”
看着周勉跑远的身影,临清心里十分复杂。
琴晚戏谑道:“世上不止一个沈呆子,还有个周大哥。”
“你,你不要乱说。”
“我乱说什么了,周大哥对你的好,你难道察觉不到么?”
临清当然知道周勉对自己很照顾,可他决计不会往琴晚说的那方面去想,周勉给他的感觉像一个可以依靠的兄长,平素对自己也像是兄长对弟弟的照拂,何况周勉那样好的人,自己却这样没有能耐,临清怎么也不敢兀自乱加猜测。
“你别胡说,不是你想的那样。”
“哦,我想的哪样?”
临清语滞,羞得埋头自己往前走了。
琴晚追上他,慢悠悠道:“天涯竟是芳草,你该多出来看看外边的样子,长到这么大,只认得一个沈呆子,难怪揪着一处不放。”
临清心里起了一丝迷茫,他对沈絮的执念,当真只是因为情窦初开时恰遇上了他,所以便当他是全部了么?
如若那时遇见的不是他,自己也会这样喜欢么?
又或者,如若他与他分开了,遇到了别人,便会把心转到其他人身上去么?
临清想了一路,想到家门口,心已经难过得喘不过气来了。
与琴晚道别,他慢慢踱进屋,小兔子早已饿疯了,听到响动,拼命挠着爪子讨食。
临清扔了几片菜叶给它,看着它红如宝石却无一丝感情的眼眸,心里想,这样的相思,在沈絮那里,怕也是不得通人心的罢。
他被琴晚说得迷茫了,自己的心意究竟如何,连自己都快要不知道了。
离开这盘棋局,作壁上观一番,是否就能寻得答案?
临清望着脚边的兔子,眼中尽是痛楚与惘然。
夜里熄了灯,临清睁着眼睛望着床帐,久久不得入眠。
沈絮甫才躺下不久,忽又起身下床,摸着黑点亮油灯。
“你做什么?”临清问。
沈絮弓着身子不知在柜子里寻什么,“我找找有什么东西可当信物,让子骞带去苏州,好找我旧日好友投宿。”
临清望着他的背影,心里不知是何滋味。
他如今已经小气得连沈絮提到王子骞,都会想起那位聘婷有力的王小姐。
翻箱倒柜,沈絮实在找不出一样可以当做自身凭证的东西,无奈又熄灯爬上床,黑暗中还在喃喃念着王子骞孤身赴考,实在让人放心不下。
临清听着他细细耳语,眼眸低垂。
夜色掩去了他脸上的忧伤,心中的百转千回也都尽藏眼底。
许久,他抬手拭去了什么,轻声道:“我同他一道去罢。”
作者有话要说: 嗯,不拖了,加快进度~我似乎看到一百章內完结的希望哒~
对哒,昨天有妹纸问我包子什么时候开始蒸。嗯,其实已经蒸得差不多了,等临清从苏州回来,包子应该就会出场了……
没错,包子不是临清生的啦(啊咧这算包子么)……反正会有个软软的婴儿,还会揪着临清的衣服叫娘,然后沈呆子就会说:“你便做他的娘吧~”(这算剧透么……)
☆、第四十七章
六月十二,天才蒙蒙亮,临清拿了早就拾好的包袱,拍拍小兔子的脑袋,“我出门了,你乖乖的,等我回来。”
王子骞与王潸然早早候在院子里,琴晚也过来送他。临清牵了王子骞的手,同众人告别。
王潸然道:“小公子,潸然感激不尽,万事小心。”
临清点了点头,“王小姐放心。”
琴晚过来把一包东西放到他手里,“做的糕点,还是同你家九小姐学的,带着路上吃。”
“嗯,谢谢。”
琴晚拍拍他的脸,“别愁眉苦脸的,高兴些,就当出去散散心。”
临清点了点头。
几人将他们送到村口,沈絮一直望着他,想嘱咐的话昨晚已经嘱咐过了,此时竟不知道该说什么。
村里的赵大叔正好要去镇里采办货物,愿意载他们一程。马车停在路口,赵大叔招呼他们上车,别误了镇里的早市。
沈絮把王子骞抱上车,回过头望了临清,张了张嘴,最后只化为一句:“一路平安。”
临清的心本已酸楚难当,听到他这句话,愈发掩不住眼泪,匆匆点头钻进了马车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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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大叔扬鞭,一声“驾”后,车轱辘缓缓驶动。
窗外传来许多人的声音,王潸然哽咽地要他们注意安全,白萧萧捏着拳头让王子骞加油,琴晚挥着手要他平安归来……
唯独听不到那个人的声音。
车里临清已经将脑袋埋进手掌心,车外沈絮凝眸遥望渐远的马车,久久不曾回视线。
不知为何,不过几日的分别,竟叫人心里惆怅哀伤,隐隐觉得,好似归来后,许多东西便要没有了一样。
赵大叔将他们送到镇里,便要去办自己的事。
临清谢过他,领着王子骞先去县衙拜别县令刘道茂。
衙役通报后,将二人领到书房外,王子骞一个人进去了,临清被带到偏厅等候。
下人奉上清茶,太阳刚冒出一个头,热气便已开始蒸腾,临清坐了没一会儿,就觉得要出汗了。
他望着手里的茶杯发呆,袅袅热气快要把他的眼睛都氤氲了。
“临清。”周勉进得偏厅来。
临清抬起头,连忙放了杯子站起身来,“周大哥。”
周勉手里提着一个盒子,“你去苏州伴考,我替你备了些东西,你带着路上用。”
临清推辞道:“不不,怎么能麻烦周大哥破。”
“都是些不值钱的,不要跟我客气,你不拿着我生气了。”
临清只好接下,盒子倒不重,临清虽好奇周勉替他备了些什么,但也不好当面打开看。
“谢谢。”
周勉让他坐下,自己也坐到他旁边,问他:“一个人出远门怕不怕?”
临清笑笑,摇摇头,“不怕,从前在苏州待过的。也不是一个人,还有子骞呢。”
“话虽如此,还是当小心些。周边考生都聚集苏州参试,难有心术不正的人混杂其中,钱袋一类重要的东西切记贴身好,莫再像上次那样拿在外面,叫人轻易抢去。”
“我记住了。”
周勉看他这样瘦弱的一个人,连自己顾好都难,还要带着一个小孩子,实在担心,忍不住伸手揉了揉他的头发,“自己小心些。”
临清愣了愣,对他突然的亲密有些不知所措。
周勉也意识到自己逾越了,初见时只觉得这小公子颇合眼缘,借着职务之便会过他几次,越发喜欢,撞见他眼中对沈絮的情谊后,还暗自神伤过几日。后来得知沈絮对他似并无那层意思,眼见小公子难过伤心,周勉心里对他的疼惜与欢喜越加浓烈,几乎都要忍不住说出口了。只是不愿平添小公子的烦恼,还是将话吞回了心里。
他回手,淡然道:“回来后,来县衙教婉婉弹琴吧,她闹了好几日了,不是你要去苏州伴考,她估计早亲自到你家请你了。”
临清愕然道:“不是说笑么?”
“那丫头的脾气和我舅舅一样倔强,认定了的事就要坚持到底。”周勉忍不住叹了口气,为柳玉郎的遭遇感到十分同情。
“我……”临清有些为难,倒不是不想应周勉的请求,只是琴晚那里对这个刘小姐是厌恶得很,那日回去之后还特意嘱咐他不许做她的教琴师傅。
“没关系,你先想着,回来再说也不迟。”周勉道。
两人又说了一会儿话,那头王子骞同刘道茂说完了,由下人领着过来了。
临清牵着王子骞,同周勉告别。
周勉十分热情,定要亲自替二人叫来马车,谈好价钱,将二人一个一个扶上去,又叮嘱马车夫务必将二人平安送到苏州。
临清感激不已,周勉摆手道:“自己小心,早些回来。”又拍拍王子骞的头,笑道:“小才子,替陆山镇争口气,等你中举的好消息。”
此时已是日头高照,马车载着二人一路往苏州而去。
陆山镇离苏州并不远,驾车只有半日多的路程,二人盘缠有限,原是想自己赶路,以是起了个大早。哪料周勉会这样好心,替他们租了马车。二人起得太早,坐了一会儿有些困了,靠在一起打盹。
傍晚时分,马车进了苏州城。
临清是被守城士兵叫醒的,他茫然睁开眼,一时竟不知道自己倒了哪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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