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纸活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怀愫
咏华就会英文法文,这都是小时候学起来的,像茵茵这样,最好是找个相衬的人家定下亲事,好在茵茵长得乖巧温顺,倒也不很难。
陶咏华敲门进来,她走到陶太太床边:“妈。”
陶太太立刻把全部注意力都移到女儿身上:“你不是学校有活动吗?是不是昨天没睡好?今天晚上还是早点睡。”
苏茵咬咬嘴唇,又笑起来:“表姐,我听姨妈说你昨天晚上做噩梦了?你梦见什么了?”
陶咏华忍着恶心对苏茵笑一笑:“也没什么,好像是有人在敲锣,响得很。”
苏茵听了也笑,陶太太抢过话头,叮嘱女儿好好休息,又说带她出去玩一玩,看电影做衣服。
这个詹少堂,活着的时候没用,死了还这么没用,连八字都烧给他了,还花钱打小人,他竟然还带不走人。
苏茵笑眯眯走出去:“我去厨房看看午餐好了没有,好了来叫你们。”
她走到门边站了一会,听见陶咏华说:“妈,我怕我今天还做噩梦,你晚上来看看我好不好?”
陶太太笑着搂住女儿:“都多大的人了还撒娇,好,妈晚上看看你。”
苏茵听完这句才下楼去。
这时陶咏华轻声问:“妈,茵茵是不是在乡下定过亲事?”
陶太太攒眉思索:“好像是有的,茵茵一生下来,你姨妈姨父就给她定亲了,定的还是当地的望族。”





纸活 第43节
“姓什么?叫什么?”
陶太太想不起来了:“姓,好像是姓詹,说是家里有牌坊的人家。”她一面说一面摇头,“叫什么我哪还想得起来,都是十多年前的旧事了。”
陶太太叹口气:“茵茵一来,我就问过她了,若是身上还有亲事,那咱们也不好替她作主的,可她已经退亲了。”
知道了姓,不知道名,还是得冒险一次。
到了晚上,苏茵端着杯安神茶上楼来,看着陶太太喝下:“我给表姐也送了一杯,让她晚上能好好睡,姨妈不必起来,我会看着表姐的。”
陶太太很是欣慰:“你表姐是独生女,你们俩以后有个伴也很好。”
苏茵笑着关上了门。
陶咏华拿出纸剪刀放在枕头下,一只手牢牢握着,苏茵送的茶她泼出窗外,沾枕躺下,几乎是眼睛一闭,人就到了花轿里。
大红花轿又窄又小,把她夹在中间,不像是个花轿,倒像是副棺材。
陶咏华低头看自己身上穿着喜袍龙凤鞋,手上一紧,剪刀还在,她微微松了口气,大着胆子掀开轿帘。
花轿外街边全是看热闹的人,每个人嘴里都在说恭喜的话。
鼓乐手吹的是喜乐,纸扎的丫头婆子从篮子里抓出喜糖喜果往外抛撒,有一个飘进轿子里,掉在陶咏华脚边。
她底头一看,喜糖喜果落进轿底变成了白纸钱,回头望去,乡间泥路上撒满了纸钱。
再仔细去看,外面根本就没有人,有的是一只只坟包。
那些看热闹的人,头从坟包里伸出来。
这一片哪有什么大红灯笼,全是盏盏鬼火。
陶咏华牢牢记得白准的话,一定要知道是“嫁”给谁,才能找了断。
她手里攥着剪刀,强迫自己睁大眼睛,盯着喜轿队伍抬到一栋大宅前,宅门上刻着个“詹”字。
纸人丫环把陶咏华扶出轿子:“新娘落轿。”
她一把放下红盖头,把剪刀进袖子里,心中暗暗给自己鼓劲,由纸人搀扶着,一步一步走进喜堂内。
那个看不清面目的男人已经在那里等着她,陶咏华走到喜桌边,一把掀开盖头,冲到桌前,拿起那块牌位。
“詹少堂”
新娘子突然发难,所有的宾客都围了上来,陶咏华明白过来,这一片都是詹家的坟头,这些人全都姓詹!
詹少堂咧着大烟牙笑:“生辰八字在我手里,你不跟我也得跟我,我还没睡过女学生呢。”
纸人接二连三冲陶咏华扑来,她从袖子里拿出纸剪刀,一刀划破了纸人丫环的脸。
扑上来时还是人形,“撕拉”一声,脸上糊的纸被划破,全成了破竹腔,陶咏华低头一看纸剪刀成了真剪刀。
她反身戳向詹少堂,就是这个大烟鬼害人!
陶咏华游泳打羽毛球,还跑步,她的身体比詹少堂可强壮得多了,一剪刀竟直戳在詹少堂的眼睛上。
这纸剪是白准亲手扎的,划个纸人是小意思,伤鬼也是小意思。
詹少堂倒地哀叫起来,詹家那些鬼哪里见过这么辣悍的女人,全都震在原地,陶咏华趁机逃了出去。
这栋宅子高墙厚门,陶咏华眼看就要跑到门边,那道门越来越窄,她刚跑到门前,门就“呯”一声阖上了。
陶咏华转身看过去,就见屋里一双双幽绿的眼睛看着她,木门紧紧关着,她没有退路了。
她把剪刀捏在胸前,突然想起白准屋里那一栋栋纸扎的阴宅,就跟这里是一样的!这是栋纸屋子!
陶咏华转身一刀,深扎在门上,“噗”一声,厚重的木门,扎出个洞来。
作者有话要说: 白:你想着谁在弄?
霍(耳朵红
第41章 描牌位
怀愫/文
纸门一破, 从外间透出光来,陶咏华大力撕开纸门, 眼前豁然。
她猛地睁开眼, 人还躺在自己床上,手里紧紧攥着那把纸剪刀。
陶咏华只觉口干舌燥,坐起来想喝水, 这才想起她把茶泼掉了,起身下楼倒水,看见苏茵这个时间还在厨房里。
苏茵正在泡什么东西,陶咏华寒毛倒竖,她稳住心神问:“茵茵, 你怎么这么晚还没睡啊?”
苏茵吓了一跳,手里的碗碎了一地, 她回头看见陶咏华, 扯扯嘴角:“表姐,你还没睡?”
“我睡了一觉,又醒了,觉得口渴下来倒水, 你怎么不睡?”
“我在给姨妈泡燕窝呢。”苏茵偷看陶咏华的脸色,看她确实脸色不好, 浑身出汗的样子, 既焦虑又放心,今天才第二天,她做了半个月梦, 才刚刚到喜堂,只要耐心等待就好了。
“这些事都有周妈在做,不用你忙,你赶紧去睡吧,明天还要上街做新衣服呢。”
陶咏华紧紧握着杯子,如果苏茵发现换亲失败了,她会怎么样?
第二天一早陶咏华就起来了,陶太太预备带外甥女去百货公司买洋装:“旗袍好看是看的,可现在这个年纪的女孩子都时兴穿洋装,正好你也换几件新的。”
电影明星时时翻新花样,画报上面各种新式漂亮的衣裳,陶太太只有一个女儿,当然愿意打扮她。
“我衣服够穿了,就带茵茵去吧,我得找同学聊聊样刊的事。”
苏茵直觉不对,表姐会不会去找霍震烨?她走到沙发边坐下,挽住陶咏华的胳膊:“表姐,好不容易咱们三个去逛街,你走了多扫兴啊,咱们一起去吧。”
陶咏华假装为难,她演过话剧,驾轻就熟:“那这样吧,我先把稿子送去给我同学,让她修改,再来找你们吃饭买衣服?”
“行,百货公司也没有这么早开门的。”
苏茵看她说的这么真,松了口气:“那表姐一定要来啊。”
“你是不是怕妈给你挑过时的衣服,才找我当参谋?”陶咏华笑嘻嘻的,心口却发凉,她确定了,如果换亲不成,苏茵一定还会有别的举动。
她匆匆出门赶去馀庆里,把詹少堂的名字告诉白准,这一回轮到她把名字写在纸上,递出去。
白准接过来扫了一眼。
“陶小姐的表妹来了有半年多,这个詹少堂死的时间应当更久,那为什么之前没办喜事,偏偏是最近要配阴婚呢?”
霍震烨觉得很古怪。
白准看他一眼:“是有人在他办亲事。”
这个他指的是詹少堂,若无阳世亲人请人替他操办婚事,他一个死鬼,怎么跟什么活人结亲。
陶小姐一听就明白了:“是詹家的人,在……在作法?”她想起问米婆孙仙娘,想起在那间小屋子里的遭遇,还是指尖泛凉。
除了詹家的人,别人也没有苏茵的生辰八字。
白准撑着头,他看着陶咏华:“除非打断做法的人。”
“难道要去找詹家?”
作法的人远在乡下,就算现在起程去詹家,最快也得三四天才能到,还得在人生地不熟的地方找詹家对质。
陶咏华再涉事不深,也知道乡下宗族不可小觑,昨天夜里那乌泱泱来吃喜酒的鬼,全是詹家人,那一片就是詹家的地盘。
“倒也不用跑去詹家。”白准指尖敲敲扶手,作法的人必然离阴宅不远,他瞥一眼陶咏华。
陶咏华立时咬牙:“还要我再入梦吗?”
白准摇头:“不行。”她眉间更黯淡了,那个什么孙仙娘还在打她小人,昨天给她一把剪刀,是用剪刀的煞气对冲,再来一天,她就支撑不住。
若是生病,气运更衰,对方就能趁机把她带走了。
“我来吧。”霍震烨说道,不是他来,就是白准来,这回又不是女鬼,总不会再想撕他背后的皮了。
“你倒是会疼人。”
陶咏华大眼一瞪,脸上红晕还没泛起,就见霍震烨把手搭在白准的轮椅上,斜着身子对白准说。
“别胡说八道,我到底是在心疼谁,你不知道?”不是他去,难道白准去?
陶咏华迷惑得眨眨眼,这听上去不太对啊。
可白准撇过脸:“名字有了,你的生辰八字也一起留下。”
陶咏华掏出钢笔写下八字,捏着手包,还有些茫然,她站起来:“好的,那……谢谢大师了。”
阿秀递了个纸面具给陶咏华,白准叮嘱她:“晚上睡觉的时候戴着它。”
陶咏华把面具装进包里,直到出了门,直到走出馀庆里,她才捂住了嘴。
不会吧?他们不会是那个意思吧!
霍震烨一句话说完,自己先耳根发烫,他原来也常说这种话,可认真说了,白准又没反应,心事无处落点,有些闷气。
“过来,躺下。”白准竹轮椅滚到霍震烨的木床边。
“干什么?”
“你不是心疼我嘛。”白准似笑非笑,一句话说得霍震烨透不过气,这么直接?但白准都这么直接了,他怎么能退缩。
霍震烨径直走到床边,他有些犹豫,现在就躺下?总得脱衣服或者干点别的吧。
他留洋的时候,在宿舍里听那些同学们说过,有些少爷出国的时候什么事也不懂,留洋半年什么都学会了,不喜欢洋女人,也有东亚女孩。
当时的英国同学,还曾经讲过两人男人是什么滋味,可他没仔细听,是不是应该先接吻?
“躺啊!”白准不耐烦了。
霍震烨立刻躺倒,白准手伸过来,他指尖刮在霍震烨的颈项处,霍震烨轻喘一声。
白准解开一颗扣子,又看这衬衣上全是扣子,眉头蹙起:“怎么这么多扣子。”
霍震烨自己动手,在白准目光下脱衣,让他几乎瞬间就有反应了,大腿肌肉一紧,飞快把浅蓝衬衣的扣子全解开。
“那我下回换长衫?”霍七少的声音闷闷的,带点抑制不住的喜悦。
“下回?有什么下回?”白准轮椅滚走,片刻又滚了回来,他手里托着个青瓷碟子,还拿了一支笔笔。
霍震烨怔住,难道不是他想的那个意思?
白准用笔沾朱砂金墨:“这回去的远,我在你身上写点东西。”
霍震烨那口气泄了,笔尖在他身上戳了一下,笔头细软,着力又轻,他那口气又提了起来:“你,你这笔是宣笔还是湖笔?”




纸活 第44节
“宣笔。”白准又写一个字,霍震烨的胸膛上肌肉跳动,他停住笔,“怎么?你喜欢湖笔?”
“太软了。”软的过分,笔尖又沾着墨,似一只灵活小舌,一下一下舔在身上,他有点忍不住了。
白准见霍震烨紧紧攥住双拳,突然想起来,他是很怕痒的,刚要嘲笑他,目光一扫看见某处,顿住了。
霍震烨拼命忍耐,他浑身肌肉紧绷,可脑中想像不受控制,刚刚平息,又鼓了起来。
白准一时分神,笔尖落在霍震烨胸膛凸起处,霍震烨哪里还受得住这种刺激,他闷哼一声猛然坐起。
一把按住白准的手,一字一顿:“你故意的是吧?”
霍震烨赤着上身,炽热鼻吸在白准脸上,白准竟没扭头,他低目望一眼自己被按住的手:“不是。”
白准一向淡白的唇,竟泛上些许颜色,他按住霍震烨,把他按着躺到床上:“你老实点。”
霍震烨整上午都在忍耐不住的喘息,和不断坐起又躺下中度过。
白准终于写完,欣赏的目光在他胸膛腹肌上打转,还颇不满意:“要不是你老抖来抖去,我这字还能写得更好。”
霍震烨赤着上身走到他面前,就让他看的更清楚,红字满布上身,他弯下腰:“你刚刚,是成心调戏我?”
白准转过身就走。
霍震烨意外挑眉,这句调戏,白准竟然没有反驳。
这一天他都没穿上衣,怕衣服把朱砂金墨给蹭没了,白准一开始还能视若无睹,但这人竟故意在他面前晃悠。
霍震烨小时大病一场,病好了,大哥就让护院教他拳脚功夫,等去了英国,他又学过击剑马术。
线条分明,身材健硕,看得多了,白准心浮气躁:“别在我眼前晃。”
“那我能去哪儿?”死皮赖脸在白准面前一趟一趟走,一会儿问他要不要喝冰汽水?一会儿又让白准教他扎竹骨。
白准哼笑一声,拿出张黄纸来,坐在案前,细细描画。
霍震烨凑过来看,浓眉圆眼,他画了一张陶小姐的脸?这几个意思?
跟着又扎竹骨,把这张纸敷在竹骨上,最后翻过来写上生辰八字。
“你是想让我顶着这个纸面具,骗詹少堂来把我接走?”
白准点一点头,霍震烨翻转面具:“这东西,真能骗过詹少堂?”
陶小姐骨架比男人小,脸当然也小些,这面具完全是按着她的脸来制作的,都遮不住霍震烨的整张脸。
“晚上你就知道了。”
到了晚上,白准在纸面具内贴了一道黄符,纸面具便软软垂在他手上。
他给霍震烨糊上陶小姐的脸:“你四周查看,必有人开坛作法,看到有关陶小姐的东西,毁掉就行。”
霍震烨糊着纸皮躺在床上,眼睛将将阖上,听见白准低声在他耳畔说:“我会守着你的。”
他一声轻笑刚溢出,人便睡过去了。
睁眼就在花轿里,外面纸人抬着他,纸媒婆不断催促:“时辰晚了,赶紧抬新娘去拜堂啊。”
纸扎的轿夫“哎哟哎哟”喊号子:“今天的新娘子,怎么比昨天的新娘子重那么。”
霍震烨掀开帘子,看见处处坟包,这纸轿将他也抬到一片坟包前,阴宅大门被陶小姐给撕掉了,轿子直接抬进去。
昨天还满堂宾客,今天就只来了一半。
新郎倌依旧一身黑绸衣,胸前大红花,但他瞎了一只眼睛。
霍震烨大步迈进喜堂,詹少堂伸手刚要掐他的脖子,被霍震烨一拳打在瞎了的眼睛上:“说,谁在给你娶亲?”
詹少堂听见“陶小姐”一管男人声音,吓得整个人都缩起来,他可不敢娶个男人回来:“我,我奶奶。”
“作法的……媒人是谁?”霍震烨换了个说法。
他一路揪着詹少堂出喜棚,詹少堂将他带到一处木台上,木台上一根红蜡一根白蜡,几盘供果,还立着一男两女,三个人偶。
男人偶是詹少堂,女人偶是陶咏华和苏茵。
三个人偶面目栩栩如生,一根红线连结在三人之间,詹少堂根本没打算换亲,他打算先娶陶咏华,再娶苏茵。
有一双苍老的手,手上拿着一块木牌位,一笔一笔描着牌位上的名字,描一遍,就往火盆里烧几张冥币。
“我的孙媳妇,进门了吗?”
霍震烨呵笑一声,伸手把陶咏华的人偶扔进火盆里。
作者有话要说: 白:我就是在调戏你
霍:再这么撩我受不了
第42章 知道了
怀愫/文
詹少堂没能留下一儿半女, 苏茵又不肯捧着牌位过门给他守寡,还偷偷逃出乡去了。
詹老太太从族中又抱了一个男孩回来, 认在膝下当重孙。
重孙子有了, 怎么能少个孙媳妇呢?詹老太太本想再给孙子配一门亲,挑一个刚死的年轻姑娘,只要八字合得上, 多少钱都可以。
可算来算去,全没有苏茵的八字好。
批命先生皱着眉头:“这可是天作之合啊,若是早早结亲,能旺夫旺子,本是能替老太太开枝散叶的, 就是因为拖着迟迟不成婚,这才克亲克夫。”
他来之前都打听好了, 说的全是现成话, 因说中了詹老太太的心事,了大大的封包。
送走批命先生,詹老太太阴沉着脸,都怪苏家那个丫头不肯成婚, 若是早点嫁过来,少堂就不会死。
“去把陈仙姑请过来。”陈仙姑是这一带的神婆, 各家若有撞邪叫魂说鬼媒的, 都要找她来问一问。
陈婆一听是詹老太太请,知道这是笔大生意,笑眯眯去了, 坐下就说:“我算一算,老太太也该请我来了。”
她从袖笼中拿出几家女孩的生辰八字:“这都是刚走的,我替老太太留心着呢。”
詹老太太摇摇头:“我不要别的,我就要苏家那丫头。”
陈仙姑面露难色:“老太太,这原也不是难事,又不是没办过。”她微微一笑,露出黄牙。
活人跟死人配婚,多是男方财大势大,把贫苦人家鲜花一样的姑娘买回去,扎个纸人,跟纸人拜堂,或是抱只公鸡,反正拜了堂就是成了婚。
“苏家那丫头不是跑了么。”这到哪儿去找呢。
“不是她不肯嫁,怎么会克死了少堂又克死了亲爹妈。”詹老太太看一眼陈仙姑,拿取一根金条,“事情成了,我再给你两根。”
陈仙姑被眼前澄黄的金子糊住了眼,她一咬牙:“也不是不能办,就是要下本钱。”
列出单子来,让詹家按给活人办喜事的规格,来给詹少堂办喜事,请本地的纸扎匠扎了五进的大宅院。
又扎了喜棚喜轿吹鼓手媒人婆,自然还扎了个苏茵模样的新娘子,在纸扎新娘的背后写上生辰八字。
一副棺材,漆成红色,既是棺材又是花轿,把纸人装进棺材里。
一应俱全,挑了个破日把这些东西在詹少堂的坟前烧掉,人成亲要吉日,鬼成亲要破日,与詹少堂并穴下葬
陈仙姑一边烧纸人一边想着那黄澄澄的金子,笑得见牙不见眼:“告诉少爷,等着娶新娘子吧。”
詹老太太新的那个重孙,还做了一套新衣服,在坟前磕头上香。
乡里人哪个不说詹家真是厚道人家,死了的詹少爷是个痴心人,别人都不要,只要苏家女儿,詹家这才扎了个纸人送过去。
陈仙姑雕了两个人人偶,粗粗画上眉目,把生辰八字刻在人偶后背上,烧过一夜香,那个人偶俨然就是苏茵和詹少堂的面目。
每天用针扎苏茵的眉心,扎到她运势衰败,那队纸扎人就能去迎亲了。
陈仙姑又告诉詹老太太一个妙法:“给她描墓碑,少爷落葬的时候她那名字不是刻着么,换一个颜色描上去。”
墓碑上活人一个色,死人一个色,换个颜色就是拿苏茵当死人看。
詹老太太年纪大了,自然不能天天到坟头上描墓碑,她派个下人把苏茵的名字描了,又让陈仙姑做了一个牌位。
她每天夜里都要描牌位,可这亲事就是不成,陈仙姑请神通灵,这才知道詹少堂想娶的换了人。
于是陈仙姑又雕了一个小木偶。
“他想娶就娶吧,身边多个人陪着,我也更放心。”詹少堂活着的时候,詹老太太就对他有求必应,死了还有什么不答应的。
霍震烨把陶小姐的人偶扔进火盆。
詹老太太看不见霍震烨,只见法坛灯火乱跳,桌椅震动,三个偶人中的一个,掉进了火盆里。
她赶紧伸手去捞,那火一下燎着了人偶的面目,背后八字烧得斑斑驳驳。
詹老太太赶紧护住香坛,孙子还没娶成亲,这红线不可能再断了。
陈仙姑从内室出来:“好啊,花轿都抬到门前了,哪个小鬼儿敢抢亲!”她拿出一叠黄纸,请灵上身。
浑身乱抖了一阵,从香炉中抓出一把香灰来,往法坛上一撒。
法坛中央显出两个人的身形。
“不好了,对面请了高人,咱们斗不过。”
詹老太太一把握住陈仙姑的手:“什么意思,他们想让少堂娶不成亲!”
陈仙姑是随口胡说的,她是想再多要两块金子。
陈仙姑从头上拔下一根银头簪,一下一下钉在法坛上,没钉着霍震烨,倒把詹少堂钉了个结结实实。
詹少堂哀嚎起来。
陈仙姑定睛一看,只捉着一个,又摸出个小坛子,想用坛子扣住小鬼。
霍震烨眼看头顶一个巨大的坛子罩下来,立刻想起白准用来恶灵的朱砂坛,一脚踢在了刻着陶咏华名字的牌位,转身就要逃。
坛子刚罩上头顶,霍震烨浑身符咒放出红光,红光刺破土坛,陈仙姑“哎哟”一声往后摔去,一屁股坐在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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