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纸活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怀愫
两人几句话就把事说完了,可霍震烨坐着没动,他闹不明白白准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他要是真没那种意思,吃什么干醋。
昨天夜里,白准的眼神,要说拒绝,也不彻底。





纸活 第47节
白准到底在害怕什么?
霍震烨打包蛋糕带回去,推门就见白准又在天井里晒太阳,他有点别扭,白准却撇过头来,鼻尖一动:“我要白脱的。”
霍震烨这股气消了:“行,先吃白脱的。”给白七爷泡茶拿蛋糕。
白家的大门“咚咚”急响两声,外面有个女人喊:“阿秀,阿秀在不在家?”
来找白准的多,来找阿秀的可少见。
霍震烨打开大门,看见个满面惶急的女人,她急问:“阿秀在不在?小燕有没有来找过她?”
霍震烨摇摇头:“阿秀出去买东西了,小燕没有来过。”
白准这屋子,怎么会允许小孩子进来。
那女人哭出声:“小燕,小燕不见了。”
霍震烨皱眉:“她是什么时候不见的?周围都找过了吗?”
“我……我让她去巷子口……”
小燕妈哭得上气不接下气,还是邻居替她说了:“今天么吃螃蟹呀,小燕妈让小燕去打瓶醋,螃蟹都蒸熟了,小燕还没回来。”
另一个邻居说:“会不会被拐走了啊?”
一个孩子丢了,一条弄堂的街坊都帮忙找人,大家都被吓着了,城中拐孩子的恐惧还没消散。
这些日子,只要天色一暗下来,大家就赶紧把小孩的衣服回来,看到邻居孩子的衣服没,也顺手用竹杆挑下来,互相帮忙。
据说那个拐子是看中那家有晒小孩衣服的,就专门等着那家的小孩子。
馀庆里的邻居聚集在白准门前,吵得白准头疼,他眉毛刚一动,霍震烨就把门掩上,他到门口跟邻居说:“同学家都找过吗?”
霍震烨正想去报警,身后的门板响了一声。
白准有话要跟他说。
霍震烨开门进去,白准十二分不耐烦,这么多人围在他门前,咕咕哝哝吵得人耳朵疼,汗味烟味熏得他头疼。
“怎么?”
“小燕跟阿秀在一起。”白准眉头微皱,“她们俩在圣心医院,跟那个小医生在一起。”
白准察觉出阿秀离开了这片区域,他想操控阿秀回来,阿秀竟然没听他的话。
阿秀去巷口摊子上给白准买蜂蜜炖秋梨吃。
老城厢这一片马路两边都是支起的各种摊子,白准偶尔也会差阿秀出去,切一只三黄鸡回去。
阿秀在摊边等炖秋梨,眼睛一抬看见小燕直直走过来。
阿秀跟小燕打招呼,可小燕就像没看见她,并没有几步跳上前来,脆生生叫她“阿秀”,而是木呆呆的往前走。
阿秀跟了上去,拐过个弯,就见有个长得很漂亮的女人,一直站在街边对小燕招手,笑眯眯说:“来,来。”
阿秀从这女人身上,感受到了同类的气息。
她眼看小燕被这女人牵住,几步跑上前去,一把拉住小燕另一只手。
小燕胳膊一动,手上的醋瓶子摔在地上,“呯”一声,她清醒过来,迷迷糊糊看着阿秀,眼睛又亮起来:“阿秀!”
黑衣女人横了阿秀一眼,抱着小燕就跑起来,她跑得飞快。
阿秀也不慢,她身体轻巧,竹骨乘风,追得死紧。
小燕回过神来,抬头看那黑袍女人的脸,她的脸渐渐变得死白,惨白的脸上涂着两块红,小燕吓得大哭:“阿秀!阿秀救我!”
路人听到动静,看有个穿旗袍的女子,一直追着个黑衣女人,黑衣女人怀里还抱着孩子,一看就是抢小孩的。
拐小孩子的新闻前些日子不停报道,小老百姓一看到这个就叫嚷起来:“抢小孩了!”
街边的黄包车夫,和在电灯下抽香烟的西装绅士,全都出手阻拦,谁知那个黑衣女人跑得飞快,几个人拦她,都没能拦住。
阿秀一直紧追不放,黑衣女人脚下生风,七绕八绕拐到无人处,抛下小燕,逃走了。
小燕被她抛下,嘴巴磕在地面上,门牙掉了,满嘴是血,她“哇”的一声嚎啕起来。
阿秀赶紧跑过去,一把抱起小燕,托在怀中,学着馀庆里的女人们那样,抱着她摇晃,拍哄她。
黄包车夫看见女孩满脸是血,还以为她受了伤,把她们拉到最近的圣心医院。
许彦文拿着病例走出来,听见大厅里喧哗,把阿秀和小燕带去了办公室,仔细给小燕检查伤口。
“还好,她只是门牙掉了,正在换牙的年纪,以后长出来就好了,口腔里会有些伤口,也不用特意涂药,过个几天就长好了。”
他跟阿秀说话,阿秀好像听懂了,又好像没听懂,她盯着柜子里的药水瓶和刀具看,这刀跟白准桌上的有些相似。
小燕好不容易止住哭声,她本来就是个胆大的女孩儿,知道自己没有危险了,抽抽哒哒告诉这个长得很英俊的医生:“阿秀不会讲话的。”
许彦文一怔,凝目看向阿秀,她旗袍沾了血,发丝也跑乱了,脸上胳膊上沾了污渍,可她毫不在乎,也不羞怯。
小燕掉了门牙,说话漏风,但她依旧维护阿秀:“你不能说阿秀是哑巴!”
许彦文摸摸小燕的脑袋:“她是你姐姐吗?”
小燕摇头:“阿秀是我邻居,我们是朋友。”
这句阿秀听见了,她回过头来,双手背在身,长辫子一晃,对小燕点点头。
许彦文的脸“腾”一下红了,讲话也结巴起来,不住推着眼镜:“那……那请阿秀小姐坐,我给你倒杯水来。”
他目光一扫这才看见,阿秀脚上只有一只鞋子,她在奔跑的时候把鞋子给跑丢了,白生生的脚,就这么踩在地上。
许彦文“哎”一声,扶阿秀坐到床前:“脚有没有伤口?疼不疼?”说着就想检查阿秀的脚。
门这时候被推开,霍震烨来接阿秀回家,他一眼就看见自己这个最老实最腼腆的同学,抱着阿秀的脚。
许彦文也回过神来,他控制不住面孔通红,跟霍震烨解释:“我在替阿秀小姐查看伤口。”
哪有伤口?一点伤口都没有,她连皮都没蹭破一点。
馀庆里的邻居和小燕妈跟着全挤进来:“小燕怎么样?阿秀怎么样啊?”
小燕一见姆妈,又哭起来,说有个黑衣服的女人抱着她跑,阿秀怎样在后面追着不放,小燕妈一听差点给阿秀跪下。
阿秀连话都不会讲,求救都不会,就只能闷头追。
许彦文看这么多人,脱掉白大褂,把阿秀的脚包起来。
霍震烨上前两步,问阿秀:“你怎么样?那女人怎么了?”他倒不怎么担心阿秀,阿秀可是双手能抱起电冰箱的,人胳膊还不是一折就断了。
阿秀伸出手掌,将两只手交叠在一起,对着白墙比划个影子,这是她跟小燕学的,除了老鹰还有小狗。
阳光投映上白墙,阿秀两只纤手,化作飞鸟,黑影在白墙上飞翔。
许彦文目不转晴盯着阿手的手影,眼底浮起笑意,几乎移不开目光。
旁人不明所以,霍震烨却皱起眉头,那个人变成了一只鸟飞走了?
小燕是在老城厢被拐走的,可阿秀一直跑进租界才抢回她,圣心医院又是租界的地盘,霍震烨打电话把大头叫来。
“最近又有拐小孩的案子?”
大头想了想摇摇头:“没有啊。”大头给小燕做口供,阿秀不会说话,留下几个围观的替她把情况告诉他。
霍震烨扶起阿秀:“走吧,你哥哥还在家里等你。”
许彦文跟上几步:“阿秀小姐……”
“她姓白。”霍震烨看了眼许彦文的神色,挑了挑眉毛,许彦文原来在英国连舞会都不参加,不说跟女士跳舞了,连跟她们说话,他都不主动。
主动追求许彦文的不仅有女士,还有男士,他统统都拒绝了。
原来他喜欢不是不喜欢女孩子,是喜欢像阿秀这样的女孩子。
“白小姐,你好。”许彦文鼓足勇气,“我叫许彦文,我……能不能和白小姐交个朋友。”
作者有话要说: 霍·怎么谁的爱情都比我的顺利·七
第45章 交朋友
怀愫/文
“我们可以, 先通信。”许彦文俊脸微红,他目光清澈真诚的看着阿秀。
霍震烨没想到许彦文还能说出这种话来, 但可惜了, 阿秀没上过学,她不认识字。
阿秀歪歪脑袋,长辫子垂在胸前, 辫梢也跟着她的动作轻轻晃动。
“就是……就是写信。”许彦文脸色微红,他摊开手掌作纸,虚握住笔,做个写的动作。
这个阿秀知道,她时常看白准写东西, 纸扎上要写上秘符,烧化了才能送给亡灵。
那些她不会的, 阿秀摇了摇头。
许彦文以为自己被拒绝了, 他脸上的红晕黯淡下去。
“阿秀不识字。”霍震烨解释道。
许彦文脸更红了,他感觉自己唐突了阿秀:“对不起白小姐,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是说, 我是很想和你交朋友。”
阿秀想了想,伸出手来, 小燕跟她交朋友的时候, 送了她一颗奶油话梅糖的,这人要交朋友,怎么没东西送给她?
霍震烨暗道不好, 阿秀知道的交朋友的意义,跟许彦文说的可不同。
许彦文以为阿秀要跟他握手,女士都主动了,他克制着脸红也伸出手去,被霍震烨拦住了:“阿秀的事,要她兄长同意才行。”
要是白准知道阿秀出门一趟就多交了个“朋友”回去,说不定又得把他扔出门去。
阿秀被霍震烨拖走,她还懵懵懂懂回头看向许彦文,她喜欢许彦文脖子上挂的听诊器,银灿灿的,她没见过这个,觉得有趣。
霍震烨把阿秀带回家,她蹦蹦跳跳回到自己的房间,翻出一双新鞋子,又换一件新旗袍。
小燕妈送了四只螃蟹,一盆白兰花过来:“真是谢谢阿秀,要是没她,我们小燕还不知道要被拐到哪里去。”
小燕妈说着就哽咽起来,像小燕这么大的女孩子,能被卖到什么地方去?只有卖到脏地方去。
螃蟹卖得贱,家家户户都吃这一口鲜,白兰花倒是上街去买的,这个时节专有卖花姑娘拎着篮子在街边叫卖。
这礼实在简陋,可白先生这么有钱,他们能送的礼,白先生也看不上。
“吴太太客气了,都是街坊应该帮忙的。”霍震烨笑着下,关上门问白准:“吃不吃?你要吃我就剥。”




纸活 第48节
白准嗅到白兰香气,看一眼红壳螃蟹:“吃。”
他一边等霍震烨给他剥螃蟹肉,一边看着在天井里摇摆着跳舞的阿秀,她反抗他的命令,她开始有了自己的意志。
霍震烨是吃蟹的好手,没有蟹八件,用长竹针挑出蟹腿,剥出蟹黄。
四只螃蟹,两公两母,蟹膏蟹黄分在两只碟子里浇上一点醋,递给白准:“现在还没到旺季,等到了旺季我让刘妈熬蟹膏送来。”
配粥配面配饭,都鲜得很。
白准挑了个蟹腿肉,细嚼蟹味,阿秀才刚用了一年,这么快就烧掉,还有些不舍得。
他低头又挑一筷子蟹黄,阿秀停下了舞蹈,她转过身来看向白准,仿佛感觉到了白准心中所想。
第二天一早,白家的门就被敲响了。
霍震烨从床上坐起来,打着哈欠去开门,这么早,会是谁?
他打开大门就见许彦文一身长衫,还戴着那副金边眼镜,提着礼盒站在白家门外,模样有些局促不安。
白准也被吵醒了,他黑着一张脸从内屋出来:“是谁?”
霍震烨虚掩住门,咧咧牙:“可能是,女婿。”
许彦文坐在白家小楼里的厅堂中,背虽然挺直着,但头不怎么敢抬,他没想到白小姐的兄长,竟然会是个纸扎匠人。
屋中挂满了纸灯,两边堂屋里竖起纸牌楼,虽然做得妙,但总让人觉得阴森森的。
许彦文捧着茶盏,抬头看一眼坐在轮椅上的白准,对他自我介绍:“白先生你好,我姓许,许彦文,我是外科医生。”
阿秀从屋里探出身子,偷看许彦文,许彦文飞快看她一眼,眼底露出笑意:“白小姐。”
白准轻轻咳嗽一声,阿秀赶紧把身子回去。
“你来是家中有人故去,要定纸扎?”
白准这话说得极不客气,张嘴就问别人家人死没死,可许彦文好像根本没听出他话中有话,依旧还是那付温吞水的模样。
“不是的,我昨天在医院遇上白小姐,我想跟白小姐交朋友,霍兄说此事要得白先生的首肯,彦文特意前来拜访。”
白准扫了一眼霍震烨,霍震烨立刻撇清自己,举手做出投降的样子来:“这可不是我告诉他地址的啊。”
“是我跟街坊打听的。”许彦文还特意准备了礼物,他看阿秀都穿老式绸衣旗袍,知道是旧式家庭,还特意换了一身长衫过来。
白准看他一眼,许彦文立即说:“我是家中独子,高堂俱在,几年前出国学医,如今在医院当外科大夫。”
这几句话他练了很久,就怕白小姐的兄长不拿他当正经人看。
霍震烨看热闹不嫌事大,那边许彦文坐得板板正正介绍自己,这边他看在老同学的情分上也替他说两句话好话。
“医院就是许家的。”他说完又说,“这个书呆子,真是铁树开花,好不容易开窍了,那么些小姐想跟他交朋友,他可都没答应过。”
白准脸色更坏,他瞥了霍震烨一眼,看他这付样子,留洋时也必是个花花公子的作派。
“你这是想……提亲?”白准看了眼地上的礼物。
许彦文满脸通红,目光去瞥屋门,害怕阿秀听见,他摇头否认:“不是,不是。”
不是旧式那种提亲,只要女子的家人同意,不管她本人心中如何想,就娶回家去。
那种不是嫁娶,是买卖。
“我想跟白小姐交朋友,双方互相了解,若是……若是相处得和睦,”许彦文越说越低,也不敢再看白准的目光,“若是相处得和睦,再谈以后。”
“阿秀不会说话。”白准喝了口茶,一指头挑开许彦文送来的点心盖子,竟然不是奶油点心,对他的不满意更多几分。
“我知道。”许彦文这下抬起头,“我并没觉得这有什么问题,我本来也不是话多的人。”他生怕自己口舌笨拙,这几句已经满头大汗,掏出手帕来擦一擦额角。
然后又把手帕塞回袋中,两只手规规矩矩摆在腿上,等待白准检阅。
白准一手撑着头,打量许彦文,看上阿秀,这人倒算有点眼光,可他不能点头:“不行。”
“为什么?”
“阿秀不会说话,也不认识字,哦,她还不能生孩子。”白准一样又一样的抛出来,砸得许彦文呆坐在椅子上。
白准说完抬抬下巴,“行了,你走吧。”
许彦文到逐客令,方才还对白准很是尊敬,听到最后一句,他愤怒起来,站起来对白准说:“白先生,白小姐虽不能说话,可与普通人并没什么不同的,她也可以读书识字,她也可以结交朋友,她有选择过何种生活的自由。”
嗬!霍震烨把脚后跟一缩,主动退出这场争执,降低自己的存在感,得殃及他这条无辜池鱼。
“我是出于尊重才先问过白先生,可我与她本人交往,并不需要您的赞同。”
白准长久注视许彦文,注视到连霍震烨都觉得时间太长,他刚要开口,白准就道:“那就问问阿秀自己的意思。”
“阿秀!”白准扬声将阿秀喊出来。
阿秀今天没穿旗袍,她穿了旧式的上裳下裙。
碧青色的上衣,雪白的过膝裙子,袖管到手肘,露出白生生的胳膊,乌发打成两根辫子,垂在胸前,襟边还挂了一串小燕妈送的白兰花,人未进前,就露见一缕香。
再没有比她更合适白兰花的了。
许彦文的脸就更红了,但他抬着头,含笑看向阿秀。
她走到许彦文的身前,手指头点点他的衣裳,许彦文笑了:“我工作的时候才穿白大褂。”
阿秀又点点他胸口,手指尖画了一圈。
“那个是听诊器,可以听到心跳声,是医学用具。”
霍震烨偷看白准的脸色,白准察觉到他在偷看,横他一眼,霍震烨赶紧直视前方。
他觉得吧,这可能,阻止不了。
阿秀摊开掌心,掌心里是一团白手绢,手绢里包着一颗奶油糖来,她把糖递到许彦文手心里。
许彦文眼睛盯住阿秀,除了笑,连话都不会说了。
阿秀看他拿了糖但不给自己东西,伸着手指头点点自己。
许彦文满身翻找,最后他拿出一支钢笔,双手呈上:“你要是愿意,我可以教你认字写字。”
阿秀没见过这种笔,白准写字都是用毛笔。
许彦文就演示给她看,两人坐在天井前,许彦文拿出随手的小笔记本,一笔一划写阿秀的名字。
“这是阿秀。”许彦文写完,用笔头指指阿秀,“是你的名字。”
写完阿秀,他又在后面写上“彦文”:“这是我,我的名字。”
阿秀指尖刮过蓝墨水,抬头看看许彦文,她伸手拿过笔,也写了阿秀两个字,笔顺笔锋丝毫不差。
“对!你会写你自己的名字!”许彦文惊喜出声,他没想到阿秀竟然这么聪明。
又是欣喜,又是婉惜,她这么聪明,仅仅因为不会说话,家人就不送她上学,埋没她的聪明才智。
连霍震烨都有点吃惊:“阿秀不是没上过学吗?”
白准面无表情,他冷淡看向阿秀和许彦文,阿秀,已经有了自己的意愿。
屋中纸灯纸牌无风而动,看来是留不住她了。
许彦文被霍震烨推了出去。
他俊脸涨的通红:“霍兄,白小姐是个自由的人,这简直是在侵犯她的人权。”
“你赶紧走吧,你要再不走,我也得被赶出来。”死道友不死贫道,霍震烨刚刚取得一点点成功,可不能这时候又退回原点。
霍震烨关上门,想劝劝白准:“这个,男大当婚,女大当嫁,阿秀总不能跟着你一辈子吧。”
“许彦文这个人,我还是了解的,他人不坏,真决定好好待阿秀,就不会辜负她。”
一句话踩了两个雷,白准当即冷笑一声:“你了解?你凭什么了解的?男大当婚,你怎么不当婚!”
“我喜欢的人,要是他喜欢我,那就天地为证,拜天地成婚。”霍震烨的目光直直盯住白准。
白准偃旗息鼓,他撇过脸,还是满面霜色,但他起脾气,低声道:“阿秀不行。”
“为什么不行?”
白准怒意又起:“都是你教坏的!”
霍震烨满头雾水,这怎么又成了他的错?
阿秀坐在天井中,盯着天井里挂的那串汽水瓶风铃,手里捏着那张写着自己名字的纸,指尖顺着笔画描了一遍。
阳光透过汽水玻璃瓶,照在阿秀的脸上,她脸色白的几近透明,要是细看,就能看见白色肌肤下,竹青色的筋脉。
她试着张嘴,作出口型,“阿秀”。
作者有话要说: 白·孩子犯错那肯定是爸爸的错·七
第46章 八门柳
怀愫/文
白七爷生气了, 霍七少只好哄他,什么好吃的, 好玩的, 都给他弄来,还去搞来了一台电影放映机。
跟电影公司的朋友买了几部卷片子,就在白家小院的天井里放电影。
这机器得手动旋转放映, 霍震烨挑了个纸仆,教它几次,它就学会了,站在机器后面慢慢转动摇杆。
阿秀好像完全忘记了许彦文,每到放电影, 她就搬着小板凳坐在天井里,看白墙上投出来的人影。
阿秀的眼睛亮晶晶的, 他们也都张着嘴, 他们也都没有声音。
这些电影都是无声的,但大概的故事都能看得明白。
阿秀津津有味,她看见电影明星穿的衣服,手指点点白墙, 又看着白准,她也想穿这种衣服。
白准坐在竹轮椅上, 盯着墙上晃来晃去的人影, 也不能全怪霍震烨,是他先将阿秀当成人来对待的。
心里这么想,便去看阿秀的背影。
电影里的女明星正蹙着眉头, 一手按住胸口作出悲伤的模样,阿秀伸手摸摸脸,她的脸上是没有表情的。
白家的门轻响两声,霍震烨站起来开门,门口站了七八个人,个个一身短打。
为首的是个老人,他看见霍震烨来开门也有些吃惊,沉声发问:“七爷,在不在?”
霍震烨回头看一眼白准,白准微微点头。




纸活 第49节
“在,老先生请进。”
老人年纪虽大,满头银丝,可下盘极稳,缓步走进厅堂,那七八个人跟在他身后,个个站得笔直。
白准看见他也有些意外:“阿秀,上茶,八门主请坐。”
八门柳,高台唱戏说书。
老人摆摆手:“七爷客气,我退都退了,不能再这么称呼,坏了规矩。”
阿秀很快端了茶来,还抓了些霍震烨买的点心瓜子摆在两人之间,老人对她点头:“多谢阿秀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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