纸活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怀愫
纸人倏地立直,站到了香案上。
这个法术,霍震烨从未见白准用过,那一只只剪纸小人排成一串,随风飞出院墙去了。
白准拍开陶土坛子,禇芸从坛中钻出一半身体:“七爷吩咐。”
“去。”
禇芸飞身离开坛子,坛子一空翻倒在地,滚动两圈。
“你这是让她干什么去?”
“放心,吓唬吓唬他们罢了。”
红阳盯着铜镜,高远在他身后咽了口唾沫:“这个白七还养了厉鬼?”说到最后,他声音都有些发抖。
红阳轻笑一声,烛光在他雪白面颊上晃动:“倒还有点本事。”
通过霍七少的梦,揭一揭七门的老底。
“师父真是神机妙算,他把这个当真了。”
“他当然会当真。”这个白准也是他想像出来的,上一次他知道自己在作梦,这一次他以为自己醒了。
所以这个白准会更真实,真实到把七门所有的本事都展现在铜镜中。
高远心中啧舌,他当然看见那个吻了,没想到七门的师徒还是这种关系,光想就有些恶心反胃。
拜师父还拜到床上去了。
啧,这个姓白的倒真是长的不错,原来还喜欢这种勾当,就不知道这对师徒谁上谁下,别是床下叫师父,床上叫“哥哥”吧。
红阳面前的烛火剧烈一抖,他横眉瞪一眼高远:“你在想什么?”
分了神,咒术便会被影响。
高远当然不敢说他在想那种事,动了淫念,术法就不灵了,他摸摸肚皮:“我是在想,要不要给师父准备些吃的。”
“我看你是自己饿了。”红阳摆了摆手,“去吧,别碍事。”
高远急忙退出去,这会儿是来不及找个地方痛快痛快了,肯在道坛里守先师天母的,又是些年老妇人。
等道坛越设越多,那些全家变卖家财入道门的多起来,就有水灵的姑娘。
到时候也不用去长三堂子过瘾,漂亮还干净。
高远心里这么想,绕过堂屋去茅厕,眼角余光一瞥,瞥见个窈窕身影跪在三圣像前,念经烧香。
光是个背影,就让人酥倒半边。
高远一步迈入堂中:“你是哪儿来的?”
那女人听见声音一惊,回转身来,只露半边脸:“我是新入门的,替我爹爹妈妈烧香祛病痛。”
入道门讨香灰,越虔诚的,越能治病。
一关道就用这个敛财,比起洋人医生和坐堂大夫,更多人相信香灰。
高远走近去:“我是大师兄,你……你入门有没有道侣。”
也不管她有没有了,反正师父不近女色,这个坛他说了算,一把拉起这女人就往后屋去。
女人百般挣扎哀求:“师兄饶了我吧。”
腕间皮肤都磨红了,高远心火怒放,漂亮水灵,连声音都像黄莺一样。
高远把带到后屋,将人往床上一扔,着急扯开裤腰带:“你放心,我不是跟你当露水夫妻,我明天就跟师父说,咱们俩结成道侣,你父母也不是普通道众了,全都跟着我。”
床上的女人似乎是知道躲不过去了,埋在枕中嘤嘤哭泣。
“哭什么,成了我的丈人丈母娘,我保管他们把病治好。”
“真的?”女人不哭了,她袖子掩着脸,泪眼含情,“你真能治我爹妈的病吗?”
高远爬上床,一把摸上女人的手,又滑又嫩,大约是夜风吹多了,凉冰冰的,他笑一声,把这只手按到他热的地方。
“真的,香灰只是药引,还要先师拔走病气才行。”
女人抽出手来,爬到他背后,先一巴掌拍他左肩,等他反手要捉,又一巴掌拍他右肩。
高远笑了,想不到这丫头还挺会玩儿。
“大师兄,你知道为什么拍你肩吗?”声音带着隐隐的戏腔,说不出的娇媚好听。
“为什么?”
“先来你肩上两把火,才好灭你眉心火呀。”
高远跟着红阳学过些法术,一听这句,转身去看。
女人倏地伸长了脖子,脑袋倒悬在他面前,指甲一弹,正中高远眉心。
高远就见眼前女人变了模样,半张脸画着油,浓浓血腥直冲脑门,他刚要大喊,手脚就不听使唤,胸口符咒还没摸出,人就昏了辽去。
三把火都灭了,禇芸轻轻松松上了他的身,低头厌恶的看一眼裤档,这东西走路真是碍事。
扭腰往红阳先生的屋中去。
红阳还盯着铜镜,听见敲门声说道:“心正了,再进来。”
“高远”微微一笑,纸糊的门只映出他的影子,照不出他的笑容:“师父教训得是,这就进来了。”
说着推门入内,手上还托了只托盘,盘中一只青花碗,碗里一只只大馄饨,裹得元宝似的,还冒着热气。
“师父,这是刚买来的,您趁热吃。”
“高远”将托盘搁在桌上,红阳盯着铜镜,他连夜施咒,确实饿了,趁红烛还有续着,捧起碗来。
刚要吃,鼻尖闻见腥味:“这是怎么料裹的馄饨,怎么这么腥气?”
“是鱼肉,新鲜捞上来的鱼肉。”
红阳舀起一只,低头欲吃,抬眉扫一眼铜镜,一瞥之下,就见青花碗中浮着一只只人眼珠子。
他飞快看向高远的身影,站在门边的哪里是高远,分明就是刚才镜中那个女鬼!
作者有话要说: 禇芸:吃我一碗血馄饨
第82章 好想你
怀愫/文
红阳识破禇芸鬼身, 但他面不改色,握着勺子将馄饨送到嘴边, 用余光偷偷看向镜子。
“高远”阴侧侧向他身后飘来, 铜镜之中烛火摇曳,一时照出高远的脸,一时又照出禇芸的脸, 两张脸交叠变幻。
就在禇芸到他身后,伸出鬼爪之际,红阳猛然转身,一把将手中这碗“香喷喷”的馄饨泼了出去。
禇芸没想到被他识破真身,她冷哼一声, 离开高远的身体,长袖一甩, 人眼珠子照着红阳面门弹去。
红阳拍开眼珠, 急退两步,脚下还踩爆一颗,鞋底沾上一滩红白浆液。
他抽起桌上的桃木剑,反身刺去, 被禇芸一把攥住剑尖,雪白细爪上涌起团团血雾, 克制住桃木阳气。
桃木剑“噼啪”作响, 裂开细纹。
禇芸娇笑两声,鬼爪发力,细腕一拧, 那柄桃木剑刹时断成几块,碎在地上,只给红阳留了个剑柄。
红阳看禇芸怨气缠身,血雾环绕,暗暗吃惊,这个白准竟然能操控这么厉害的厉鬼,他退到桌边:“白先生既然已经知道了,不如咱们谈谈条件。”
一只黄雀破窗而入,翅膀一动,落在博古架上,比红阳高出半个头,俯视红阳,尖喙微张,传出白准冷然的声音:“什么条件?”
红阳又吃一惊,他自然知道这鸟是纸扎的,可他没想到,白准竟有这种本事。
一关道在北地盛行多年,慢慢发展到南方,他们在军阀枪炮下都能繁衍壮大,来了上海滩,却处处受钳制。
以为七门是块软豆腐,没想到是块难啃的硬骨头。
“白先生的术法,着实让我大开眼界。”红阳看一眼铜镜中的霍震烨,只要人还在梦中,他手上就有筹码。
“少废话。”
红阳桃花眼微微眯起:“白先生,劝你客气一些,你的术法我办不到,但我的术法,你也破不了。”
黄雀乌眼沉沉,盯视红阳。
红阳还以为自己戳中了白准的心事,他傲慢笑道:“不如我们两边合作,白先生有这样的本事,蜗居老城,当个七门主,实在是太委屈了。”
白准轻笑一声。
“就你这点本事,也配跟我谈条件。”
禇芸禇芸指甲爆长,露出厉鬼本来面目,一水袖击向红阳,红阳避开水袖,鬼爪又已探到他面前,禇芸血红指甲一下刮过红阳的脸。
红阳厉声痛呼,一关道的弟子听见屋里传出尖叫,纷纷赶过来:“先师,出了什么事?”
红阳一只手捂住脸,咬牙忍疼,嗡声道:“全座没事,谁也不许进来!”
几个小弟子听见红阳说没事,更不敢进去,抬头看见窗中投映出两道影子,一道是红阳先师的,一道像是个女人的影子。
几个弟子面面相觑,先师不是不近女色吗?
“统统退下,今晚不论听见什么声音,都不许进来。”
几个弟子退出回廊,其中一个看见窗纸破了个洞,是刚才黄雀破窗时冲开的。
纸活 第86节
他飞快往里一瞥,窗上明明映出两道影子,可屋里哪有什么女人?当下连声音都不敢出,吓得两腿发抖,跟着同伴出去。
“先师屋里有个女人啊!”小弟子们出了门,纷纷议论起来。
其中一个一句话都不敢说,吓得满头是汗,灯火照得出来,可是人眼看不见的,是什么?
禇芸飞到半空,美目盯着红阳:“你识相的,就赶紧把人放了。”
红阳放下捂着脸的手,他脸上的伤口似道红线,厉鬼爪上的怨火沾上便不停灼烧,这红线越扩越粗。
细皮一破,露出里面的红色筋肉,伤处皮肤迅速老化,没一会儿他半张脸就苍老了几十岁。
连头发都白了一半。
禇芸虽是厉鬼,但到底才死不久,看他这样鬼眼滴溜溜的转:“原来你还是个老妖怪。”
红阳伸出手来,一边痛吟一边把手伸进脸皮伤处,一把将老化的皮撕了下来。
高远恰在此时醒了过来,他睁开眼就见师父做这骇人的举动,一边是女鬼,一边是妖怪,他猛爬起来要往门外逃。
红阳已经撕破脸皮,干脆连头发也一起撕了。
禇芸虽是鬼,也没见过这样可恐的情形,她呀一声,用水袖遮住脸:“你撕完了没有,撕完了再打。”
这么恶心,她打不下去。
那张被撕下来的脸,刚掉在地上,就化成飞灰。
红阳一把抓过高远,他皮掉了,脸上没有五官,只有一团蠕动的血肉。
高远大声惨叫,他越是叫得惨,越是没人敢靠近红阳的屋子,红阳把舌头探进高远的嗓子眼。
高远肉眼可见的衰老,先是皮肤干涩,接着头发花白。
他嘴巴被堵着,只好呜呜出声,哀求红阳饶了他,最后连声音都苍老起来,红阳这才放开他。
扔破布似的将他扔到一边,高远慢慢往门边爬去,他刚才还血气方刚,顷刻就鸡皮鹤发。
怪不得红阳会这么年轻。
红阳的皮肤头发又长了出来,比原来还更年轻一些,脸上的伤疤一丝痕迹都没有,但他吸得猛了,补过了头,血珠从鼻尖淌下。
一边伸手拭血,一边甩出一叠剪纸人。
禇芸鬼爪聚起绿火,绿火飞击纸人,眼看鬼火烧不化这些纸,她返身跑了。
红阳嗤笑,看来这女鬼也并不全听姓白的话,环顾四周,黄雀早就没了踪影,姓白的破不了他的术法,就是来放放狠话的。
红阳又坐到镜前,烛火将要燃尽,他点起蜡烛,又续一支。
听见摔在门边的高远呼哧呼哧喘气,看了高远一眼,他挑徒弟先看八字,八字合适的才留下,只是没想到这么快就用上了。
“你放心,不会让你这么早死的。”抢来的东西总归是抢来的。
只要高远还活着,他就能一直用他的气,如果高远死了,气也会随三魂同归。
红阳皱皱眉头,他刚才确实吸的太狠了些。
铜镜中的霍震烨问白准:“这个你怎么从来没用过?也没教过我?”
白准懒洋洋把竹剪一抛:“我的本事这么容易学?你连摇钱树都扎不好,还想学别的?”
霍震烨微微笑,这个纸人他没见白准用过,但他是见过的。
在一门金洪老爷子家中,红阳放出来窥探他和白准。
“七门还会什么?”霍震烨仿佛突然有了谈性,追问起白准来。
白准动动手指,阿秀从冰箱里拿瓶汽水送给他,他美滋滋喝了一口,凉得眯起眼来:“糊、剪、绘、编、扎。”
糊,剪纸,绘画,草编,竹扎。
原来白准的本事,他还没全见识过。
红阳坐在镜前,原来七门还有这些本事,有些是他见都未见过的,原来白阳不过教了他一点皮毛。
镜子里的禇芸飞身回天井,一骨碌钻进坛子里,从坛口伸出只手来,满地摸着纸封条。
摸到封条就往坛上一贴,她再也不出去了。
霍震烨蹲下身,隔着一层陶土问她:“怎么了?那个红阳十分厉害?”
禇芸的声音从坛子里传出来:“他不是人,他是妖怪。”
红阳窥探到一点有用的秘密,他大喜过望,忍不住炫技,指着镜中的陶土坛,他嘴里说的话,就成了镜中禇芸说的话。
是他在跟霍震烨对答。
“他是什么妖怪,把你吓成这样?”
“我的手擦破他的脸,他就……他就变老了,他吸了他徒弟的气,又变回来了。”
半真半假,他才会相信这不是梦,然后一直呆在这个梦里,直到死去。
霍震烨果然皱起眉头,他忧心望向白准:“红阳究竟是什么东西?”
白准一直坐在轮椅上,那坛子滚来滚去,红阳的注意力全在坛子上,白准退到镜框边。
就在红阳喜动颜色之际,白准倏地抬头望天,透过镜面看了红阳一眼,又飞快回视线。
听见霍震烨这么问,他自然而然借机骂人:“狗东西。”
镜子外的禇芸也飞回白家小楼。
楼内纸人兵团守门守窗,阿秀坐镇,堂屋中的床上躺着两个人。
一个霍震烨一个白准,白准双目轻阖,似入梦乡。
白准自然不会让禇芸跑一趟只是放放狠话,他是趁着红阳分神对付禇芸的时候,自己入了霍震烨的梦。
不知道这笨蛋什么时候才能发现。
红阳不是想看看他的本事吗?那就让他长长见识。
白准轮椅滚到屋中,就见屋内从牌位到竹刀,都与现实一模一样。
这个梦是由霍震烨主导的,细枝末节全在他脑海中,要是少了什么,还真有些麻烦,没想到他竟然梦得这么齐全。
白准照习惯点起一支香,先做竹骨,刀劈竹条,细磨竹骨。
霍震烨就在他身边帮忙,他手上动作不停,脑中确认了,他还在梦里,红阳企图用这个白准骗过他。
两人目光相交,互相试探。
霍震烨先出手,他一把伸手握住白准的手背,攥在掌中摩挲两下:“我好想你。”
白准指尖一僵,耳廊泛红,目光平静无波,他一把抽出手,怒气横生:“我看你是想死。”
霍震烨恍惚,他这究竟是不是在作梦?
作者有话要说: 霍七没出来,白七等不及了,入梦了
第83章 喜怒无常
怀愫/文
“刀。”白准抬起手, 三指执平,两指卷曲。
霍震烨闻言就从箱子里找出一支扁身尖头的窄刀递给他, 刀口向着自己, 刀柄搁在白准掌心。
他接过去刮擦竹条,刀尖一戳,劈出竹丝。
霍震烨泰若无事, 无声观察白准,越观察越觉得这个“白准”,简直太像白准了,语气动作手势,全都如出一辙。
难道他的推断不对?
白准削出一根根长短不一, 粗细不同的竹条,好像这些竹条在他心里已经有了位置, 每一根的用处都清清楚楚, 不多一根,也不少一根。
香燃到尽头,白准停下动作,坐着轮椅离开内室, 回到卧室去。
霍震烨有短暂的犹豫,白准轮椅滚到卧室门边, 借转身入内的片刻, 用余光扫了他一眼。
霍震烨一个激灵,这意思是让他进屋去?
会暗示的这么明显,又不像白准的作风了。
霍震烨心中迟疑, 面上不露,迈步跟上,一边走一边决定再多试探一下。
他靠在门边,长腿一搭,伸手扯掉领带,挂在门把手上,又一颗一颗解开衬衣的扣子。
从胸膛到小腹,在小腹上面停下,结实的腰腹线条若隐若现。
白准坐在竹轮椅上,两手按住扶手,下颔微抬,眯着眼看向霍震烨,这人在搞什么鬼?
霍震烨把心一横,松开皮带扣,往前两步,两手撑在白准轮椅背上。
拇指食指扣住白准的下巴,倾身吻上。
白准长睫一敛,竟没后退,他知道这是个试探,这人看着动作迅猛,可吻起来却小心翼翼,连舌头都不敢伸。
白准低笑一声,这纨绔,竟想了这么个下流办法。
这是最简单也最直接的办法,二人亲密到何种地步就只有他们自己知道,红阳再能造梦,假的自然拙劣。
霍震烨不敢探舌,他连试探都试探的磨磨蹭蹭,听见白准轻笑,抬目望他,就见他眼中满是兴味。
白准笑意一,伸手叩在霍震烨的颈间,眸光微暗,唇齿微张,等他讨好他。
霍震烨猛吸口气,他把白准整个抱起来,一脚踢开竹轮椅,轮子骨碌碌往墙边去,掀开被子往里一躺。
在红阳看不见的地方,霍震烨用口型问他“你来了”。
白准眼睑微阖,算作应答。
霍震烨深吸口气,这下他不客气了,闭眼吻上那一刻,便立即感受到回应,轻咬舔舐,舌尖与舌尖相缠。
吻到喘息,这才放开,霍震烨胸膛肌肤灼热一片,两人都已经蓄势待发了。
他们亲密止于唇舌,还未领略得更深,霍震烨知道这是在梦中,在他的梦里,他低笑起来:“我替你弄,好不好?”
他不等白准回答,手已经摸上去,掌心覆住,轻拢在手。
白准伸手抵住:你是不是疯了。
纸活 第87节
隔着被子,红阳是看不见的。
“你不想?”霍震烨笑起来,他目光明明沾着欲色,偏又亮得叫人不能直视。
“不想。”白准把喘息咽进喉中,他自己知道,他手指必须攥着被单,才能平声说话。
他口吻虽硬,身子已经在轻轻颤抖。
七门之人不可重欲。
一旦有了留恋,便会生出无端的妄念。
“说谎。”霍震烨没再给他拒绝的机会,这是他的梦,他才是主导者。
他斜躺着,探身吻着白准,让他不能发声,伸手掌握,在感受力与热的同时,让白准也感觉到他的力与热。
白准不自觉得仰头,身心一同昂扬。
彼此都从未有过这种经验,但霍震烨很快就把握了节奏,看着白准沉沦享受,让他有种更深的满足感。
白准凤眼微张又轻阖,他的每一声轻喘,都像是一声夸赞。
霍震烨含笑看着,不错过他眉心半点起伏,起时便是舒服到极处,伏时是为了下一瞬的放纵。
白准眼角泄露一点眸光,看霍震烨含笑的眉眼,不肯让他这么得意,反手握住了他的。
霍震烨倒抽一口气,白准的手能叫纸竹听话,也能让他熨贴,指尖刮过,滑过一下他就差点缴械。
这渐渐变成了双方角力,既享受又克制,看谁能忍耐得更久一些。
霍震烨含住白准耳垂,他的手比不上白准灵活,但他知道白准的弱点在哪儿,白准怕痒,往他耳中吹气,带着笑音问他:“一起来,好不好?”
他也该撑到极点了,下一刻,霍震烨掌心濡湿。
两人并肩躺在枕上,霍震烨从未有过的心满意足,他趁白准困意上涌,将他整个搂住,孜孜不倦又吻片刻。
吻到他舌尖微红,这才放开。
天色渐渐亮了,红阳整夜看被子里两人动来动去,一点可用的消息都没有,他脸色沉得可怕,甩上一团红布将铜镜盖上。
走到门边,把高远提了起来,高远的气极速被吸,瘦得像人干一样,老眼浑浊,望着红阳。
目中是刻骨仇恨。
红阳看他一眼:“别怪我心狠,要怪就怪你命不。”八字正合适,不吸他吸谁,“你放心,我给你养老。”
高远鸡皮鹤发,老得可怕,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红阳提着高远出门,招来小弟子:“你们大师兄道心不稳,走火入魔,抬他下去养病。”
红阳随手把人交给小弟子,几个小弟子看见大师兄形如枯槁,又想起昨天晚上师父房里的动静,吓得一眼也不敢看红阳,把高远抬回房中。
大弟子没了,还有二弟子,红阳随手招来二徒弟:“白阳先师到上海了吗?”
“还没有,昨天拍电报回来,在南京有些事耽误了,过几天才能到。”
红阳微微点头,晚到更好,得他出手阻止。
他对二徒弟说:“你给你师兄买些补药,让他好好活着。”
二弟子没一会儿就把事办好了,他在红阳房门外禀报:“坛中大家都说,大师兄让狐狸迷去了,是师父救了他一条性命。”
这些道众亲眼看见高远这个模样,深信这是被狐狸采补了,一个壮年男人就这么被吸成人干,全都跪到三圣面前,祈求先师保佑。
红阳应一声,在屋中打座。
天光透出隐隐的红,白准睁开眼,在霍震烨掌中写字“夜”。
霍震烨不明所以,跟着又想到,这是他的梦,他可以把白天快速略过,把黑夜拉长,心中刚这么想,天就又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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