纸活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怀愫
大头咽了口唾沫,他紧紧握住警棍。
霍震烨从花园落地门进去,小黄雀飞在他身前,似乎是替他当前锋。
屋里静悄悄的,一点声音也没有,一楼厅中处处都是儿童玩具,还挂着带旗,桌上铺着长桌布,上面放着双层奶油蛋糕。
蛋糕上还写着“小杰生日快乐”,连蜡烛都插好了。
纸活 第20节
到处都放着礼物盒子,包装得异常美,还都扎着带,好像这里正准备举办一场生日派对。
大头蹑手蹑脚的从厨房里走出来,他对霍震烨摇摇头,厨房里也一点动静都没有。
两人对视一眼,望向楼梯。
霍震烨扣着枪,走在前面,大头握着警棍,紧紧跟在他身后。
书房的门大开着,宋福生坐在书桌前,霍震烨举起枪,才发现宋福生被绑在扶手椅上,人昏迷过去。
办公桌上散着蜡笔,宋福生脸色惨白,两颊被画上两块红晕,一眼看上去,像个假人一般。
大头上前就是一巴掌,把宋福生拍醒了,他醒过来就先看窗外,看见外面阳光正好,他失声痛哭起来。
大头一把捂住他的嘴:“小点声!孩子们在哪?”
宋福生神色挣扎,他低声说:“都在……在阁楼里。”
霍震烨指指办公桌上的电话,让大头叫捕房的兄弟过来,自己往阁楼走去,宋福生凄声说:“别去!”
霍震烨已经推开了门,眼前的景象震得他站在原地,有片刻回不过神来。
阁楼地上铺满了床罩被子,整个阁楼像张巨大的床,几个孩子就睡在这里,像小鸟一样蜷缩在一起。
他们彼此依偎,听见声音机警的抬起头来,看向霍震烨。
一个,两个……
霍震烨皱起眉头,怎么会有五个孩子?难道还有一起失踪案发生,但父母还没来得及报案?
他蹲下身来,对这几个孩子说:“别怕,我带你们离开这栋房子。”
没有一个孩子动弹,他们依旧用惊恐的眼神看着霍震烨。
霍震烨没有跟小孩子打交道的经验,他喊一声:“大头,你过来!”
大头穿着巡捕的衣服,人又长得憨头憨脑,也许能让这些孩子放下戒心。
他离开阁楼去审问宋福生,宋福生还被捆着,但他已经完全清醒了,他撑着两条腿,想把椅子拖到窗边去。
霍震烨一进来就看见他奋力挪动,霍震烨说:“宋先生,这里是二楼,你逃不去的。”
宋福生没想逃走,他想离太阳近一点。
“说吧,你和你夫人用什么办法绑架了这几个孩子?”其中失踪时间最长的是五天,五天都呆在宋家,宋福生不可能不发现。
“你被绑住,是因为跟你妻子发生争执了?”
宋福生还在往窗边挪,拖动的扶手椅子刮拉着地板,发出刺耳的声音,可他没有停止,十分执着。
霍震烨只好拿出枪:“宋先生,你不如好好配合我,这案子说不定会日租界,到时想出来可就难了。”
宋福生不动了,他目光惊恐的看着霍震烨,霍震烨挑挑眉头,他只是吓吓这个男人,根本没打算开枪。
只是一刹时,霍震烨明白过来,有人在他身后。
他倏地转身,枪口对准门外,门外只有一黑影,是个小孩子的影子,他可能藏在门口,不敢进来。
霍震烨神色一松:“怎么了,大头叔叔没带你出去?”
嘴角笑意还没勾起,他突然想到,窗内伸出来的那另一只小手,仓库气窗顶上的儿童手印,还有那几个孩子惊恐缄默的眼神。
他们不是在怕他,他们是害怕他们之间的一个人。
可现在还是白天,就算有小鬼,也该晚上才能出现。
刚刚垂下的枪口再次抬起:“你是谁?”
那影子一动不动,整个屋子里都震荡着孩子放肆的笑声,霍震烨肩上的黄雀像炮弹一样冲了过去。
霍震烨不想对小孩开枪,他也不能确定究竟这个孩子就是鬼,还是鬼物附身在了孩子的身上。
孩童的影子,从门外迈进来,它避开地板上晒到的太阳光,倏地藏进天花板的黑影,与阴影融为一体。
宋福生惊恐万状的盯着天花板上的黑影:“你别过来!你不是小杰!我不是你爸爸!”
天花板上显出一个又一个的巴掌印,像脚印那样横穿房间,走向宋福生。
宋福生吓得昏了过去。
霍震烨枪口指向黑手印,可手印满天花板的乱蹿,霍震烨根本无法瞄准,那串脚印已经来到了窗边,眼看就要扑向宋福生。
黄雀倏地冲上去,那东西没有实体,黄雀没法攻击它,只能不断拍着翅膀,阻止它去触碰宋福生。
黑影愤怒起来,它呼啦一下拍中黄雀。
小黄雀张张嘴,它发不出声音,就这么掉出窗边。
霍震烨叩动扳机,子弹在天花板上打出个洞,枪声黑影停住了,它又爬回到门边,很快不见了踪影。
霍震烨先给宋福生松绑,回到阁楼一看,大头倒在一边,头破血流。
外面传来汽车发动的声音,霍震烨冲到窗前。
宋夫人刚才藏在长桌的桌布下面,她看准时机逃出来,怀中抱着个什么东西,开汽车冲出铁门。
巡捕们刚刚要进门就被宋夫人撞得七零八落,他们冲上来看见宋福生被绑着,大头昏迷过去,都以为是霍震烨制服了宋福生。
那四个孩子还在阁楼,日商的孩子才刚被拐到宋家,能动能说话,开窗扔出木屐求救的就是他。
余下的三个孩子,最小的那个一动不动靠墙站着,目光一点神采也没有。
霍震烨认出他是小凯,走到他面前,叫他的名字:“小凯,你安全了,你爸爸妈妈和姐姐,都在等你回家。”
小凯目光直直盯着前方,在听见姐姐的时候,他一节一节转过头来。
霍震烨倒抽一口气,这个姿势他十分熟悉,白准那里的纸人,都是这么转动头颅的。他赶紧摸这孩子的脉搏,心跳异常缓慢,人渐渐失温。
霍震烨一把脱下西装将他罩住,对后面赶来的巡捕说:“这个孩子好像受伤了,我先送他去医院。”
把大头和孩子都塞进车里,开车去了圣心医院,找他留学时的老同学,许彦文。
许彦文跟霍震烨没什么大交情,他用功读书,霍震烨肆意浪荡,听说他找自己,许彦文还觉得奇怪。
“霍兄,你怎么会来找我?”
“没时间解释,你办公室在哪儿?”要不是没办法,他也不会来找这个书呆子。
“我是外科医生,你是要看内科还是外科?”许彦文托了托眼镜,还是指了办公室的位置,霍震烨抱着孩子拉着许彦文就往里跑。
一进门“啪”一声把门关上,把小凯往诊断床上一放:“你赶紧看看他,先维持住生命体征,我打个电话。”
白家是没电话的,但馀庆里弄堂口的烟酒店里有,阿秀偶尔会拿着白准手写的纸,去请老板帮忙打电话叫馆子送菜进来。
霍震烨用它给捕房打过电话,幸好当时记下了号码。
烟酒店老板接到电话就去敲白家的门,隔着门拿出纸,一字一句复述出来:“霍先生讲,他在圣心医院,请白先生救命。”
原来这白老板还会看病啊。
作者有话要说: 白老板:哼嗯~
霍小七:什么鬼白天也出现!
第20章 喊生魂
怀愫/文
白准在睡晚午觉,黄雀一“死”,他立刻醒来,正不知霍震烨在什么地方,他自己就报信来了。
黄包车夫在门前等着,白准坐上车,阿秀也急忙跟上。
黄包车飞快蹿出馀庆里,停在圣心医院门前。
霍震烨刚打完电话,就听见身后许彦文轻呼一声,他掀开了霍震烨的西装,看见了西装里裹着的,像木偶一样的小凯。
许彦文拿出听诊器:“霍兄,这是谁家的孩子?”
“这个孩子被拐骗了,解救出来的时候人已经这样。”
小凯躺在病床上,依旧是僵直着的姿态,两手紧紧贴在腿边,身体直挺挺,如果不是他的头还会一切一切转动,简直就像是具尸体。
许彦文听了小凯的心跳 ,他的心跳异常缓慢,儿童的心跳会比成年人要快,但小凯的心跳就只有正常人心跳的一半。
“必须立即抢救。”
霍震烨还没说话,门就被推开了,白准坐着轮椅进来,眼睛往许彦文身上一扫。
啧,凑的还挺近的,他皱起眉头,对霍震烨说:“你不是活得好好的?”那还打电话救什么命?
霍震烨他指指床上的孩子:“这是怎么办?”
白准扫了一眼,皱起眉头,轮椅滚到床边,伸手抚过小凯的额头,他掌下躯体失温,这孩子的生命力正在迅速流失。
生魂走失,有些麻烦。
“有办法吗?”霍震烨是抱着小凯跑进来的,他衣衫微乱,发间汗湿,神色关切的看着白准。
这孩子年方五岁,活的寿数短,未曾作恶,见死不救,阴德有亏。
白准看他一眼,他阖了阖眼,算是答应了。
霍震烨神色一松,露出笑意,整个人都松了口气。
许彦文推开霍震烨,他一向斯文,这会儿看他们这么耽误抢救的时间,急得直皱眉:“霍兄,你自己也学过医的,应该知道抢救的重要性,你怎么……”
白准让开轮椅,霍震烨点头:“那救吧,麻烦你了。”
许彦文跟护士把小凯推进了抢救室。
“你还学过医?”白准突然问。
霍震烨咳嗽一声,有些尴尬,他去英国就是学医的。
“原来你也是拿刀的。”白准笑意隐隐,跟着正色起来,“要救他,倒也不麻烦,得他至亲替他喊魂,越快越好。”
走失得时间越久,找回来的可能性越小,就算找回来了,三魂七魄不全,人也变成痴呆儿了。
“可……小凯一家都是信教的。”
白准 “嗤”一声:“怎么?洋人的玩意儿是信仰,老祖宗的玩意儿就是迷信了?”
小凯的父母闻讯赶到医院,听说儿子怎么抢救心跳都依旧慢慢变缓,他母亲哭倒在地上。
纸活 第21节
霍震烨只好充当“神棍”的角色,他走到小凯的父亲身边:“程先生,如果这个办法治不好,要不要试试别的办法。”
程先生还没说话,程太太扑上来就握住霍震烨的手:“霍先生,什么办法都行,什么办法我们都愿意试。”
“小凯这样,是三魂七魄不全,得至亲给他喊魂。”
“喊魂?”程先生脸色变化,这简直是太无稽了。
霍震烨抓住他神色中的轻蔑说:“点白蜡祈祷难道不是一样可笑?小凯可没有多少时间了。”
程先生还有些迟疑,白准先不耐烦了:“救不救?不救我走了。”
小凯的姐姐一把拉住了父亲的袖子,她双目碧清,从开始就一起沉默,她对她父亲说:“我看见,小凯的床下全是灰影子。”
一团又一团的涌动着,她一边说,一边哭,程太太抱住女儿,惊疑不定的看着白准。
“走了魂,自然有别的东西要钻进去。”白准阴恻恻,说完还扫了这家人一眼。
程太太不管丈夫怎么想的,她立即对白准说:“先生,我愿意,我来喊。”
“你不行。”白准扫她一眼,摇摇头。
“为什么?不是至亲就可以吗?”程太太泪落纷纷,一只手揪着襟口,生怕儿子就这么没了。
“你刚大病一场,不稳当。”三魂不稳,这么喊,把自己也给喊没了。
程太太确实生过病,直到接到消息之前,她还卧床不起,听见儿子找到了,病好了一大半,不仅能下床,还支撑到医院。
白准连程太太生病都知道,他们有些相信了。
程先生说:“那我来,你告诉我怎么喊?”
“你也不行,你火气太旺,把魂都吓跑了。”白准点点小女孩,“你合适。”
程先生于是陪在医院里,看医生抢救儿子,不让他断了那口气,程太太带着女儿和白准霍震烨一起回了家。
在家中起香坛,用炉中香灰画了一个圈,让程君怡站在圈里,这里是小凯最熟悉的地方,有他最熟悉的人。
“拿一样他最心爱的东西。”
程君怡挑了辆玩具车子,白准将一根红绳系在她腰上。
程君怡也不过十岁,她强忍着不哭,走进圆圈前,她从口袋里掏出一颗牛奶糖,递给白准,这是她特意带去医院的,想给小凯吃的。
白准打量那颗牛奶糖,这一家父母都不怎么样,小孩子倒还有点聪明。
就在霍震烨以为白准不会要的时候,他看见白准伸出手,拿过牛奶糖,两只手轻巧拆开糖纸,把糖往嘴里一塞。
一边含着糖,一边说对她说:“看见什么都别害怕,红绳牵住你的地方,你便不能去。”
程君怡站到圈里,线香一点,她就昏昏欲睡,一边想着要找弟弟千万不能睡,一边又怎么也撑不住。
脑袋一低,阖眼睡着了。
等再睁开眼睛时,圆圈不见了,红绳也不见了。
她心里牢牢记得要找弟弟,几步便跑出门外去,蹬蹬下楼,去小凯常玩的地方找他。
程太太看见女儿垂下头,然后家里的大门自己打开了,她又惊又疑,刚要去关门,白准出声:“开着。”
关了门,两姐弟就都回不来了。
程太太一听,赶紧用身体抵住门,眼睛一眨都不改眨的盯着圆圈里的女儿,和那支香。
白先生说了,香一灭,不管回不回得来,都要把女儿拉回来。
程君怡沿着巷子跑到街上,她眼中一切都是灰的,天是灰的地是灰的,楼房商店也是灰的,路人也全都灰扑扑,只有她身上有一点红色的亮光。
路人全都转过来,盯着她看。
程君怡咬牙不哭,心里害怕极了,可她一直跑一直跑,四处都找不到弟弟的身影。
她张嘴大喊起来:“小凯!小凯!”
那些灰扑扑的人向她靠近,伸手想要触摸她,可她身上似乎有什么让他们害怕的东西,还没碰到就把灰影弹开。
程君怡她跑得很快,而且一点都不觉得累。
她跑遍了家的四周,还去了星期天一家人会去的公园,都没有小凯。
程君怡最后去了教堂,那硕大的十字架散发着白蒙蒙的光,她没找到小凯,但她看见宋明杰了。
宋明杰也是灰扑扑的,但他站在教堂院子里的一处十字架下,他看见了程君怡,对她微笑。
“宋明杰!你有没有看见我弟弟!”他们都是唱诗班的,圣诞节一起点蜡烛唱歌,宋明杰还送过她圣诞礼物。
宋明杰冲她招手,程君怡就跟在宋明杰的身后,他们跑到一栋花园洋房前,他站在门口,指指门里,告诉程君怡,她弟弟在这里。
程君怡隔着花园门,看见小凯果然在里面,落地玻璃门打开着,小凯跟另一个孩子玩在一起。
小凯骑着自行车,在花园里一圈又一圈的转。
程君怡隔着门大声喊:“小凯,快过来!”
小凯隐约听见了姐姐的声音,他扭过头,盯着门看了一会儿,好像看见了姐姐,但他一动都没动。
程君怡急了,她推开大铁门,脚刚要迈进去,腰上红绳倏地放出红光,紧紧牵住她,不让她向前。
程君怡跳起来冲里面大声喊:“小凯!快过来!你看看你的小汽车!”
她举起一只手,可小汽车已经不能吸引小凯了,这里满地都是玩具,都是他没玩过的,蛋糕上还点着蜡烛,他们马上要唱生日歌了。
小凯根本听不见姐姐叫他,另一个孩子绕着他一圈一圈的跑,跑到门边时,冲程君怡咧开嘴,露出诡异的笑。
程君怡又害怕又着急,她开始抵抗绳子,拼命想要跑进花园,她想把弟弟带出来。
可绳子紧紧系着她的腰,程君怡伸手解开了绳索,红绳一动不动垂在地上,宋明杰惊讶的看着她。
程君怡跑了进去,拎起小凯,“啪”一记拍他的额头:“小凯!你怎么这么不听话!”
小凯一下清醒,他傻乎乎看着姐姐,又看这栋陌生的房子,紧紧牵住姐姐的手:“姐姐,我害怕。”
程君怡又揉揉弟弟的脑袋,牵着他往外走。
那个一直站在阴影里,身形一团模糊的孩子,突然笑起来,一道影子分成许多道,拦在姐弟面前,刚刚打开的铁门,刚刚打开的铁门,缓缓阖上。
线香就余一寸长,红绳从开始就一直在微微颤动,突然之间软了下来。
白准凝目皱眉,他对程太太说:“叫你女儿的名字,大声骂她。”
程太太她根本就张不开嘴,白准横她一眼,把她瞪醒了,她张嘴就骂:“程君怡!你又跑到哪里疯!怎么还不带弟弟回来吃饭!”
一边骂一边痛哭出声。
声音穿透灰雾,响在天空上方,程君怡一下牵住弟弟的手,往大铁门冲去,铁门眼看就要关上。
眼看就要来不及出去,一只小皮鞋顶开了大铁门。
宋明杰给他们留了一道缝,他把红绳子递到程君怡手里,挥手跟程君怡再见。
香灰断了,女孩睁开眼,程太太一把抱住女儿,她抚摸女儿的面颊身体。
程君怡好像跑过长跑那么累,她气喘着,笑眯眯的告诉妈妈:“我把小凯送到医院去了。”
窗外响起一把洪亮的声音:“程太太,程先生打电话过来,你儿子醒了!”
电话打到弄堂口的小店,这一嚷,里弄中的人家都听见了,纷纷隔窗恭喜:“恭喜你啊,程太太,终于不用担心了。”
白准唇色发白,无打采,霍震烨脱下西装,给他披上,又一把将他抱起来。
扣他在怀中,唇贴着白准的耳:“你睡一会,我送你回去。”
白准分明还有余力,但他双目一瞬,阖上了眼。
作者有话要说: 白(脸红:我就是偷个懒,没别的意思
霍(笑:没别的意思是什么意思
黄雀(委屈:你们都忘记了啾吗
第21章 纸扎人
怀愫/文
白准再睁开眼时,天已经亮了。
“你醒了?”霍震烨咧着嘴从房门外探进头来,他衬衣的袖子卷到手肘,胳膊上沾着飞灰,手里还捧了个托盘,里面放着吃的。
“我想你醒了肯定要饿,给你做了吃的。”
他学了半天怎么烧煤球炉子,用仅有的小锅给白准煮牛奶,煎法式吐司。黄油和牛奶的香气混和在一起,白准懒洋洋不想动弹。
牛奶里加了枫糖浆,吐司上切了一圈水果,霍震烨不知不觉的,把冰箱给塞满了。他一边看白准小口吃吐司,一边说:“等我再搞点德国香肠来,煎给你吃,德国人的香肠啤酒还是好吃的。”
白准喝一口牛奶,因为加了糖,牛奶更香甜了,连他呵出来的气,都带点奶味。
“能有腊肠好吃?”
“那肯定没有,腊肠多香啊,你想不想吃?等冬天的时候我买点来,挂一屋子。”
“你要不要脸?你还想赖到冬天?”白准嘴上这么说,还是把吐司牛奶都吃完了。
吃饱喝足,舒舒服服躺在床上。
“我今天要去捕房,然后去医院看看小凯,晚上回来给你带一品锅吃。”
“去吧。”白准用种恩准的口吻说,等霍震烨走了,他才发现自己身上穿的是他的睡衣,带绒的,怪不得这么软和。
白准皱皱眉头,看向床边的纸仆:“是你们给我换的?”
纸仆低头盯着自己的脚尖。
白准又问:“那是阿秀换的?”
两个纸仆你推我,我推你,白准这下明白了,是霍震烨给他换上的。
霍震烨走出白家门,馀庆里正是最热闹的时候,家家户户都在升炉子烧早饭,看到他都忍着笑:“霍先生,上班去啊?”
好像他住在这里,霍震烨嘴角一挑,笑了。
他先开车去宋家,宋家已经被围了起来,还派了巡捕在那看着,他掏出顾问证,才进了现场。
没到楼上去,就在花园地上仔细搜寻,终于在灌木丛里捡出一团黄纸,小黄雀完全没有“生”气,身上破了个洞,翅膀塌掉半边,露出里面的竹骨架来。
纸活 第22节
霍震烨手指头搓搓它的小脑袋:“别怕,带你回家,让你的主人把你修好。”
黄雀一动不动,那双溜溜打转的眼睛,变成了纸上一点墨团,霍震烨把它揣进口袋里。
霍震烨几步上楼,在楼里绕了一圈。
一楼还有这曾经是个幸福家庭的痕迹,满屋都是孩子的玩具,有羽毛球拍,钢琴上还摆着一张三口过圣诞节的全家福。
宋明杰抱着圣诞礼物的大口袋,宋夫人穿着一件貂皮大衣,宋福生一手搂着妻子,一手牵着孩子。
霍震烨从镜框里取出这张照片放进口袋里。
他买了点糖果饼干去医院,程连凯昨天晚上突然恢复心跳,人也慢慢回暖,今天一早已经可以开口说话了。
他躺在病床上,身边围绕着家人,程君怡紧紧拉着弟弟的一只手,她还在害怕弟弟再走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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