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纸活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怀愫
看见霍震烨,小女孩很礼貌的打招呼,然后她偷偷问:“拐走小凯是宋明杰的爸爸妈妈吗?”
宋福生夫妻拐走孩子的事已经上了今天的报纸头版,大人们说悄悄话的时候,她听见了。
“我昨天晚上,看见宋明杰了。”她没有告诉爸爸妈妈,只告诉霍震烨,“我看见他教堂后面的花园里。”
程君怡压低声音:“他帮了我跟小凯,他被关在家门外面。”
霍震烨点点头:“我会告诉宋明杰的爸爸妈妈的。”
宋福生被关押在捕房,宋家以前的下人也都找来问话。
女佣摇头:“干不下去,给的钱再多,那屋子也呆不了。”她每天晚上都能听见小皮鞋在屋里来回奔跑的声音,还有孩子在拍皮球骑自行车的声音。
女佣把自己锁在房里,宋福生给的钱再多,她也不干了。
“太太疯了,太太每天晚上都跟小少爷玩。”花匠这么说,他不住在大屋里,住在花园边的小房子里,偶尔太太还会到花园来,先生跟他说,看见了就当没看见。
花匠也不干了。
冯妈走的更早,她对巡捕说:“太太这么好的人,小少爷又这么可爱,天杀的绑架犯。”
本来宋太太是很虔诚的教徒,带着一家人都信教,还给教堂捐了很多钱。
失去儿子之后,先是在家里不停思念儿子,后来有一天,把家里的圣母像耶稣像都给砸了,大概是觉得捐了大把的钱,但儿子并没有得到主的保佑。
“先生做了很多事情哄太太开心,买衣服啊珠宝啊,太太本来好一点了,还又能去教堂了,不知怎么突然病得更严重了。”
白天闷在房里不出来,半夜的时候出来溜达。
说完冯妈就叹气:“我都跟老爷说了,这得找个姑子魂,了魂人就好了。”
偏偏不听她的,看西医,还喝什么圣水,圣水哪有符灰水管用,反正这家是呆不下去了,她赶紧辞工走人。
霍震烨看了看这些供词,问大头:“宋福生呢?他醒了吗?”
“醒了,昨天就醒了,但问他什么他都不回答。”
“我来问他。”霍震烨走进审讯室,宋福生呆呆坐在长桌对面,嘴里还念着妻子的名字。
大头看他这样子就有些瘆得慌:“这人不会是疯了吧?”要不是疯了,怎么会绑架这么多孩子回家就为了办家家玩游戏?
其中有一个大孩子终于肯开口说话了,他说每天晚上,他们都被宋夫人强迫着跟个娃娃做游戏。
霍震烨坐到宋福生对面,他拿出那张全家福的照片,把照片推到他面前。
宋福生看了一眼,就像被烫着了一眼低下头,可他终究还是忍不住,看着那照片哭了起来。
“宋先生,请你老实告诉我,他是什么?”
宋福生摇头,他脸色苍白,伸手摸出颈间的十字架,把十字架贴紧额头,嘴里喃喃念着什么。
霍震烨看宋福生的样子,对症下药:“你有没有找神父驱魔,或是道士和尚?”
宋福生低头,那是“小杰”,就算他现在不听话了,不乖了,可也还是“小杰”,他只希望妻子能够变得正常,他们能把“小杰”送走,而不是伤害它。
“霍先生认不认识超度亡灵的高人?”
只要能把妻子变回来,把给“小杰”送走,他愿意花一切代价!
想到坐在轮椅上,还爱吃西点的白准,霍震烨面不改色:“你先仔细说说,那三个孩子,你是通过什么途径见过的?”
“是,是教堂的捐赠。”他们是捐赠人,知道这几个孩子跟小杰同一天过生日,妻子当时看他们的眼神,让宋福生心酸。
“你妻子用什么办法拐来的这些孩子?”
宋福生摇头:“我不知道。”只是家里孩子越来越多,他们奔跑,玩闹的声音让他以为是“小杰”招来了更多的“小伙伴”。
直到发现那是报纸上登的走失儿童,宋福生竟还松了一口气。
“那你为什么不报警?”霍震烨问。
宋福生低下头,他只想他妻子清醒,到时候他们可以悄悄的把孩子送回去,或者离开上海,他完全可以去香港做生意。
可他没想到,妻子完完全全沉迷了。
“那个,到底是什么东西?”霍震烨直直盯着宋福生。
宋福生还想隐瞒,他目光闪烁。
“宋先生,我提醒你,那个东西,不管他是什么,他都在你妻子身边,他可能会伤害你的妻子。”
宋福生反而松了口气,用种放心的口吻说道:“不会的,他不会伤害我妻子的。”小杰是很爱妈妈的。
霍震烨敲敲木桌:“你儿子有个唱诗班的朋友叫程君怡,对吗?”
宋福生怔住了,他点点头,儿子活着的时候,偷偷跟他说过,他喜欢唱诗班里一个叫程君怡的女孩子。
虽然她很凶,嗓门很大,但她很可爱。
“她说她看见你儿子了,说他在教堂后面的花园里。”真的小杰在那里,那么陪着宋福生夫妻的是什么东西?
宋福生嘴唇剧烈抖动,他好像喘上气那样猛的抽抽两下,他不可置信的揪着自己的头发,教堂后面没有花园,只有墓园,小杰就葬在那里。
他的儿子一直乖乖的呆在那里,陪着他们过了一年的,是什么?
“告诉我,那是什么?”
“是……是个纸扎人!”
作者有话要说: 白:我闻到的就是纸的味道。
第22章 七十七
怀愫/文
“纸扎人?”
宋福生陷入回忆, 他两只手抱着头,目光涣散, 声音机械, 用这种办法暂时保持理智的叙述。
“我们……是去给小杰做法事的。”
他们明明信教,可真等儿子死了,又希望他能像活着的时候那样, 享受到父母的爱和丰厚的物质生活,于是他们找到一家纸扎店。
一家非常昂贵但非常美的纸扎店。
他们在那间店里给儿子定制了一切。
宋福生颤颤发抖,现在回想起来,那家店铺,一眼望去就跟别的铺子不同, 那里面的一切,就像是专门为吸引他们走进去而布置的。
宋福生闭上眼睛, 他不愿意回想, 可他还是压低了声音:“我们……我们买了一个小杰,一个纸扎的小杰。”
霍震烨脸色微变。
法舟银桥、金童玉女,本来就是送葬纸马中最普通的,但宋福生夫妻并没有做普通的纸扎烧给儿子。
他们定制了全套送葬纸扎, 都要新式的,什么小洋楼, 小汽车, 还有玩具火车,他们甚至还想给小杰烧玩伴。
小杰很喜欢家里养的金毛大狗,他总是假装自己是位将军, 金毛大狗就是他的马。
出于爱子之心,宋夫人在看到店主扎的洋楼汽车之后,恳请店主扎一只狗。
“当然可以,但要贵一些。”那人听声音应该是个很年轻的男人,他坐在帘幕里对他们说。
钱不是问题,他们舍得花钱,两天之后就到了一只一模一样的金毛犬。
它蹲在那里的时候,甚至都分不出究竟哪一只是活的!
宋瑛盯着那只纸扎狗发怔,然后她哭了起来,店主人坐在帘幕后轻笑:“想要一个纸扎人,也不是不可以。”
宋瑛猛然抬起头,她恨不得能看穿帘幕:“真的,可以吗?”
宋福生皱起眉头,他一把搂住妻子的肩 :“瑛瑛,我们做的够多的了,我们还会有别的孩子的。”
他知道妻子一直在自罪自罚,因为小杰是跟她出门时候被拐走的,但这不是她的错,是绑匪的错。
宋瑛从听见店主那句话开始,就已经执迷了:“别的都不是小杰,我只要我的小杰。”
宋福生心软了:“真的可以扎跟我们儿子长得一模一样的纸人吗?”
店主还坐在帘幕后,只露出两只修长的手,那双纤瘦的手搭在一起:“你们真的,想好了吗?”
“我们想好了。”宋夫人急切说着,她害怕店主变卦,身上没带足够多的钱,就脱掉手表押到桌上。
一周之后,他们到了“小杰”。
“小杰”睡在一只长纸盒里,它比真的小杰要小很多,脸也更圆润,看上去很稚气。
店主没给“小杰”画上眼睛,他微微笑着告诉他们:“不要给它画上眼睛。”
宋福生皱着眉头看这个纸人:“这跟我们的儿子长的不一样。”这完全不是小杰,这怎么会是小杰呢?
但宋瑛已经完全沉迷了,她一看见“小杰”就抱着盒子不放手,她轻轻抚摸纸人的脸:“小杰,妈妈接你回家。”
“小杰”就这么回家了。
一开始,宋夫人只是把“小杰”放在房间里,她抱着“小杰”倾诉自己的思念,慢慢的她以为自己的儿子还活着。
她把儿童床搬出来,“小杰”早上起来,晚上睡觉。
宋福生又能正常出去上班,妻子甚至还能给他泡红茶,烤饼干,他们好像又过上了以前的生活。
有一天宋福生回到家里,看见纸人“小杰”有了眼睛,妻子抱着“小杰”满面都是幸福的微笑,对他说:“小杰怎么能没有眼睛呢。”
宋福生想到店主说的话,可他并没在意,只是一个纸人罢了,画不画上眼睛都是一样的。
妻子买来更多的新玩具,好像纸人小杰能够陪她一起玩耍。





纸活 第23节
宋福生一开始是纵容的,妻子的神越来越好了,她又能正常的跟人交往,甚至他们还又一起去了教堂。
可慢慢的,宋福生开始觉得不对劲了,家里随处会有乱放的玩具,客厅里,花园里。
女佣人总说自己肯定拾得很干净,宋福生以为一定是女佣偷懒了。
小杰生前很喜欢的那只金毛将军,也被妻子送走了,她厌恶地说:“它疯了,它不认识小杰了。”
那只狗会一直扒妻子的房门,只要它能活动,就会围绕在宋夫人的身边 ,还对摇篮里的纸人发出低咆声。
狗被送走之后,女佣们也一个个离开。
一个晚上,宋福生被声音惊醒。
起床就看见妻子和“小杰”坐在二楼玩乐房的地毯上玩游戏。
他本来觉得痛心,妻子的病没有好起来,反而更严重了,他刚想上前拥抱妻子,就听见她对纸人说话:“小杰喜欢这个玩具吗?”
“小杰”,点头了。
宋福生吓得呆站在门口,妻子回头看见他,笑得温柔又甜蜜,冲他招手:“福生,快来,看看小杰多聪明啊,他自己搭的积木。”
地上积木歪歪扭扭的,就像是小孩子搭出来的。
她甚至还对纸人说:“小杰,去叫爸爸。”
“小杰”站了起来,它跑到门边拉住宋福生的手,让宋福生坐到游戏室里,爸爸和妈妈,一起看它玩耍。
宋福生强行挤出笑容,陪“小杰”玩到天亮。
终于天亮了!
妻子抱着“小杰”去睡,而他仓皇跑去那家纸扎店,他想让店主把“小杰”回去。
但没有这间店,那家店关门了。
“每个晚上,”宋福生一撮一撮揪自己的头发,“每上晚上它都会来找我。”
把书房门关上也没有用了,它会趴在门缝下注视你,它甚至还会爬到窗户上,敲响窗户,让爸爸陪它玩。
它的要求也越来越多,虽然它不会说话,可妻子能懂得它一切心意,比如,它想要玩具,它想要玩伴。
霍震烨沉默听着,他问:“那三个孩子,就是它挑选的玩伴?”
霍震烨用“挑选”这个词,他好像立刻接受了纸人会动会思维,宋福生濒临崩溃,听见霍震烨还能这么冷静的口吻说出这句话,反而清醒了一些。
他用种古怪的目光看着霍震烨,从喉咙里发出神经质的轻笑声:“它想……它想当人。”
霍震烨疑惑:“它想当人?怎么当人?”
宋福生不说话了,他也不知道,但他妻子显然是明白的,她把跟小杰同日出生的孩子,一个又一个的带回家来。
“还有呢?”
霍震烨异常冷静的态度,让宋福生好受了一些,他终于可以倾诉,虽然身体快到极限,但神状态缓和下来。
“小杰,它吸阿瑛的血。”纸人是不用吃东西的,可妻子已经完全把它当真人对待了,她亲手给它做菜吃,摆了满桌,希望儿子能尝一口她做的菜。
“小杰”从不感兴趣,它是个纸人,当然不会吃东西,直到阿瑛不小心切破了手指头。
它看着妈妈,流露出了渴望,阿瑛就把手指头伸了过去。
宋福生最后拉住霍震烨的手,两只眼睛似乎就要脱眶而出:“它去哪了?阿瑛去哪了!它不是小杰,它会吸干她的,求你,把它烧掉。”
那个年轻的男人说了:“如果你们不想要它,烧掉它就行了。”
“那间店铺在哪?”
“没用的,我找不到那家店了。”宋福生还在一把一把揪自己的头发,“我每天都去,每天都去,可就是不开门,根本没有这家店。”
他在绝望中差不多把地皮都摸过一遍了,可怎么也找不到店主的影子。
“说地址。”
“三官堂,七十七号。”
霍震烨记下地址,把钢笔插进口袋,他对宋福生说:“你应该想得到这案子会怎么了结。”
就算宋福生肯说出去,也没有第二个人会相信他,他们一定会说是宋夫人拐走了孩子,藏在自家的阁楼里,而宋福生要么是同谋,要么是知情不报。
宋福生一直在隐瞒,也是在害怕这个,如果他能早点悔悟,事情也不会发展到这样。
霍震烨想到被勾走生魂小凯,对宋福生一丝同情也无,站起来离开审讯室:“你好好想想要怎么说吧。”
他刚离开审讯室,大头就凑过来:“霍公子,你问出什么没有啊?”
“没有,”霍震烨晃晃手里的空荡荡的口供纸,“他什么也没说。”
大头是猝不及防被砸晕的,也幸好他头硬,但他没看清砸他的人是谁,就以为是宋夫人干的。
“宋总的意思是他不讲也不要紧,反正人都找回来了。”
其实这案子说破也破了,起码孩子们都没事。说破又没破,宋太太还无影无踪。
其中年纪最大的那个孩子已经肯开口说话了,他是被宋夫人带回家的,那个女人关着他们,宋福生会偷偷给他们东西吃。
霍震烨看了大头一眼:“他说,他儿子想要玩伴。”
“啊?”大头张大了嘴,宋明杰都已经死了一年了,这人果然疯了。
“你不信?”霍震烨问。
“那怎么可能啊。”大头捂着白纱布都快笑出来了。
霍震烨把空白的口供本塞进他手里:“是啊,我也不相信。”
但记者们最喜欢这样的故事了。
《申报》上专门有个灵异专栏,往常是写些什么鬼魂托梦诉冤情,什么大法官断错案被索命。
反正就是些半洋不洋,半中不中的鬼魂灵学事件,这次碰上这么好的机会,岂能放过?
记者们全围在捕房外面,开始探听这起拐骗案。
霍震烨匆忙离开捕房去白家,这回是白准给他开的门,他只开了一道缝,目光冷然看着霍震烨:“怎么?”
门缝里看见一点法兰绒睡衣的影子,白准故意扔在地上,让他能看见。
霍震烨忍住笑,知道他肯定生气了,这都快晚上,还发早上的脾气。
但他早有准备,他把手从门缝里伸进去,掌心托着那只纸扎小黄雀:“你看,我找到阿啾了。”
作者有话要说: 啾:你要不要脸哦
第23章 害羞了?
怀愫/文
白准目光掠过那只黄雀, 唇角一抿:“坏了就坏了,干嘛还捡回来?”
他话虽这么说, 但手已经伸过去, 指尖轻轻摩挲过黄雀翅膀断处。
霍震烨看在眼里,浮起笑意,这人总是口很硬, 心很软。
他一把握住白准的轮椅,把他推到内屋:“它好歹救了我一次,我总不能不管它,你看看它,还能不能救回来?”
他把白准推到桌前, 又替白准把桌上竹箱抽屉一层层拉开,从里面取出细竹刀。
白准眉头一挑, 就在他面前做过一次纸法舟, 他倒把步骤记得牢,伸手接过竹刀,刀尖一动,挑开黄雀坏掉的那半边翅膀。
将竹条劈开一个小口, 抽出竹丝,竹丝柔韧轻薄, 折转弯曲都不会断, 这是鸟骨。
霍震烨就在一边看着,这间屋里没有椅子,他也不坐, 蹲在桌前,盯着白准的手。
白准十指修长,骨节分明,又轻巧又有力,叠起竹丝如叠纸一般,十指凌空翻飞,一根三寸长的竹丝在他掌中变作了鸟翅。
又挑出张白纸,笔染黑黄,替这只小黄雀画出黄腰黑翅。
白准画完抖抖那张纸:“它叫金翅。”阿啾这个名字,简直配不上他画的这身毛。
“那……就叫它阿金?”
纸沾鸟骨,金翅立刻“活”了起来,它依旧是小小一团,翘着尾巴走上两步,两只翅膀左右一抬,眼珠溜溜转动。
扭过脑袋冲白准张张嘴,翅膀一拍,盘旋起来,落在白准的肩头,亲昵地用喙去蹭白准的耳垂。
蹭得白准发痒,伸出手揉揉金翅的脑袋,嘴角微微翘起。
霍震烨一直看着,突然开口:“我送你只鸟怎么样?真鸟,能唱歌的那种,或者你喜欢能念诗说话的?”
他总是,想给这间屋子添上一点声音,总不忍心看白准这样,在寂寞里快乐。
白准微微侧过脸,他还没说话,金翅“嗖”一下弹起来,猛扑到霍震烨脸上,用它的细小尖喙猛戳霍震烨的脸,要是它会叫,此刻一定在愤怒的啾鸣。
霍震烨连退两步,捂着额头:“它不喜欢我给它起的名字?”
白准一手撑着头,手肘架在轮椅扶手上,笑意盈盈看了一会儿,最后才道:“它救了你一次,你还想弄只鸟来跟它分宠。”
这小东西醋性这么大?
霍震烨又想笑又用手遮住脸:“那我给它找只雌鸟!白腰朱顶怎么样?”
金翅倏地停住了攻击,它歪歪脑袋,圆滚滚的身体扭动一下,接受了霍震烨的提议。
霍震烨揉着面颊,轻声念叨:“还真是物随主人。”
“你说什么?”白准没有听清。
“没什么。”霍震烨赶紧摇头:“你吃饭了吗?想吃什么?我去买?”
“已经送来了。”白准隐笑,轮椅滚到客厅,阿秀已经摆好了碗筷,桌上几道爽口炒素,正中一道八宝葫芦鸭。
八宝葫芦鸭极考究功夫,要先把鸭子的内脏掏空,再将整鸭去骨,填进海参鸡脯火腿干贝和糯米,扎成葫芦的形状,这种菜都要提前定。
白准笑眯眯,用筷子尖点点鸭子,客气道:“请。”
然后一筷子剖破了鸭子的肚皮,从里面挖出火腿虾仁吃。
霍震烨一下想起虹口仓库死掉的那几个人,薄薄的人皮腔子,流了一地的肠子,他脸都绿了。
他看着白准,这人一定是故意的!
白准依旧笑眯眯,筷尖把虾仁送到嘴里,霍震烨的脸更绿了。




纸活 第24节
最后霍震烨就只吃了素,他觉得自己半个月都吃不了荤了,白准却心情大好,吃了小半碗八宝鸭。
等沏上茶来,霍震烨喝了一大口,白准越看他的脸色,就越是吃得慢吃得多,他到后来干脆故意愁眉苦脸,好逗他多吃几口。
“你今天怎么不说案子了?”白准手里托着个秘色瓷茶盏,用茶盖撇掉浮抹,放到嘴边轻轻一吹,他还真有点吃撑了。
他抿一口红茶,淡白的唇色沾上茶色,显得气色都活了几分。
霍震烨犹豫了。
白准目光莫测,不着痕迹的扫过霍震烨的西装口袋,指尖一点,黄雀飞起,扎猛子似的扎进霍震烨怀里,钻进他的西装口袋里。
“哎,哎”霍震烨想把小黄雀从袋里丢出来,又怕伤着它,刚摸到它的尾巴毛,被它反身啄了一下,虎口处被啄出一个白印子。
黄雀啣出那张纸,飞到白准掌心中,一抖脑袋,得意洋洋。
这鸟简直恩将仇报,霍震烨瞪它一眼。
白准却挠挠它脖子上的一圈黄羽,点头赞它:“做得很好。”
他看完又把纸叠起来,黄雀小嘴一啄,叼住了又还回去,还要往霍震烨口袋里钻,霍震烨张手抓住它,惩罚似的在手心里搓了两把:“坏东西!”
“骂谁呢?”白准怀疑他指桑骂槐。
“我骂我自己。”霍震烨搬了张小竹凳坐在白准身边:“宋福生夫妻养了个纸人娃娃,那个纸人像是成了,这是纸扎店的地址。”
“养了一个纸人?”白准脸色不变,有此技艺者都是七门中人,既是七门中人怎么不来拜见他?
“那纸人里,究竟附着什么东西?”霍震烨胆子极大,要不然也不会看见女鬼还想奋力一搏了,可他想到纸娃娃,还是有些毛骨悚然。
“是什么东西都有可能,反正不是他们的儿子。”
“万物之老者,其能假托人形。”白准慢悠悠啜一口茶,物老成,成还要变人形,得花上百来年的功夫,所以对野鬼孤魂来说,没有比纸人更好的附身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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