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临高启明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吹牛者
“老爷还记得不?上次佛山的林老爷请吃酒,席面上就有位从临高来得刘老爷,说是临高一家药铺的掌柜。他家好像和杨润开堂的杨老爷是亲戚。走这条线路过去即稳当又有人照应,岂不是两全其美?”
经扫叶这么一说,李洛由也想了起来。当下关照把自己的日记调来。他有个事无巨细写日记的习惯。当然他的日记并不是今天心情不好,某某人是个混蛋,哪个姨太太欠管教之类的生活琐事,而是事关商业上的事情,当天做过什么买卖,见过什么人,谈过什么事情,有什么新的主意。
这种习惯是他在澳门做买卖的时候向当地的葡萄牙商人商人学来。他觉得这种方法不容易忘事,就是养成了这样的习惯。每天不管多忙,睡觉前都要记下来。
翻看了下日记,查到的细节比扫叶说得更丰富。这么说,临高的润世堂药店倒是个可以利用的渠道。
当下又把替他掌总的冯师爷叫来,问他本地可有润世堂的分号?
“润世堂在广东没有分号,”冯师爷博闻强记,凡是和辽海行做过买卖,有过接触的商铺和人无一不掌握的清清楚楚,“可是他们在佛山有个账房,专管和杨润开堂接头,买卖药物。掌事的叫刘本善。”
“老爷要去临高,可以请杨世意杨老爷牵线。”冯师爷说,“临高的润世堂和佛山的杨润开堂是一枝二叶,两家的掌东是嫡亲的堂兄弟。”
虽然去临高是机密之事,知道的人越少越好,杨世意却无需忌讳――此人和自己一起倒卖辽东货,又和临高有勾连,绝对不敢在外面乱说。
当下打定主意,叫身边另一个专办机密事的小厮去佛山办这件事。
李洛由要去临高,杨世意当然不敢怠慢这尊“财神”,马上和刘本善联络。不过几天功夫,小厮就从佛山回来,说事情已经办妥。
因为事关机密,李洛由离开广州的时候只是对外宣称去佛山分号巡视――他在广州是有头有脸的大商人,每天都有人来拜访,不可能秘密失踪十天半月的。到了佛山之后,再由刘本善安排去临高。
杨世意对这尊财神曲意奉承,专门包定一艘双桅福船――原就是来往于临高的。船老大跑熟了的。又精心布置了舱室一番,还要派自己府中得用的家人随船伺候,李洛由谢绝了――他不想闹得声势太大。杨世意只好又送了许多路上搜用的酒菜。
船行一路无话,这天风和日丽,李洛由出了舱室在甲板上透气,只见这里海域极狭窄,两岸青山树木村舍田庄一一在目,不觉奇怪,问:
“这是哪里了?”
“已到了琼州海峡了,那里就是雷公岛。”船老大看上去很是轻松,指点着船只左面海域一处近岸小岛。
“这里是临高和澄迈的交界之处,过了雷公岛就是临高县的沿岸了。用不了二个时辰就到博铺港了。”
李洛由点点头,他从来没到过琼州,对这个大岛毫无概念。他的产业遍及广东,唯独在琼州府从无涉足,此地人烟稀少,物产贫瘠,除了木材、椰子、槟榔、红白藤之类,并无大宗土产出口,同样也卖不出什么东西。
澳洲人到底靠了什么,居然能让一个荒凉偏僻的小县兴旺起来?李洛由对此怀着浓厚的兴趣。
夸克从船舱里也钻了出来,他全身都是大明人士的打扮,只是戴着一顶乌黑的四方平定巾以掩盖他的头发。不过他的蓝眼睛还是暴露了自己的身份。
船老大平日也见过外国人,对此并不以为异。
“上帝,好美丽的风景。”夸克说。他有点贪婪的呼吸着新鲜的海上空气――这几天他一直不敢露面,现在才冒了头。
“船长说了,再有几小时就到临高了。”
“真得吗?”夸克兴奋的说,“我真想看看传说中的大铁船。”
正说着话,只见海岸边一艘挂着三角帆船正在破浪航行。李洛由马上意识到:这不是中国的船――从船型、帆装就可以看得出来――倒象是西洋帆船。
“这是什么船?”他指示了一下给夸克。
“这是艘三角纵帆船!”夸克的吃惊程度不比李洛由小。这是艘典型三角纵帆船,模样和他在英国老家海边看到的一模一样。但是他在亚洲从来就没有见过这种船――这种船一般只在近海沿岸航行,不跑远程贸易的。
“这是澳洲人的巡船。”船老大插话道,“从这里起到临高就是澳洲人的地盘了。”
“澳洲人在这里巡逻?”李洛由有点吃惊,还真是光明正大啊!“水师也不管?”
“水师也得看有没有本事管不是?水师就会要钱,看见几个海盗跑得比兔子还快!还敢管澳洲人的闲事?”船老大的话语里充满了对官军的鄙视,“澳洲人在这里天天巡逻,遇到海盗就剿灭,有船遭难了还肯施救,一点不含糊--自从有了临高的巡船,海峡里就太平多了--海贼们不敢进海峡。
“这船,操得真漂亮!”夸克大呼小叫,“抢风航行!上帝!”他又尖叫了一声,原来这船倾斜的一度让人觉得要翻了。
“澳洲人真是第一流的水手!”夸克拿出块大手帕擦了擦汗,“就是在我的家乡也不过如此。”
“他们能驾着大铁船远涉重洋而来,自然要长于舟楫了。”李洛由注意看着三角帆船的行动,速度即快又灵活,朝廷水师笨重老旧的师船若没有大炮怕是连自保都难。
巡逻船慢慢靠近,靠得之近,他已经看得见甲板上来回奔忙收帆放帆的水手了。在倾斜又颠簸的甲板上,穿着蓝布短褂的水手依然能快速的跑动干活。桅杆到甲板两舷上挂着成片的渔网,不知道有什么用处。甲板上的一切井井有条,而最惹眼的就是前后甲板上裹着油布的长长的管状物体了。大约就是澳洲人的大炮了。
“快挂旗!”船老大吩咐伙计。一会一面三角旗就在桅杆上飘扬起来。三角帆船似乎感到满意了,船首向外一侧离开了。
“这是什么意思?”李洛由饶有兴趣。
“我这艘船是在博铺注册过的。”船老大说,“所以有一面旗,挂起来就可以免检直航临高了。若是没有注册的船只就有可能要叫你停船候检。”
“有意思。”李洛由心想澳洲人管理极有章法,不像商人的作为,倒似是官府了。
“要是不停船呢?”夸克忽然问。
“您这位红毛老爷说什么呢?”船老大说,“不停船?别说上面的大炮一炮过来神仙也扛不住,就算给你一排鸟铳也够受的。再说检查又不会要你的钱财货物,何必找这个不自在。”
船老大又说:“临高的澳洲人很不错的,当差的都很客气,也不乱要钱。最近船只进出港不抽水,去做买卖的人都说好。”
“进出口免税,这是在吸引商人去那里交易。”夸克很是兴奋,从这点来看,澳洲人是欢迎商人去贸易的。自己要在那里设立商馆成功的可能性很大!
澳门虽然不错,毕竟是天主教徒的地盘,自己若不是有李洛由托庇,早就给狂信徒们驱逐出境了――闹不好小命难保,他的同胞们在美洲走私黑奴的时候被西班牙人抓到是什么下场夸克知道的一清二楚。至于在广东自己也只能一直待在李家的宅邸货号里尽量不外出,日子过得还算舒适,但是未免太过无聊了一点。
如果能在临高设立一处货栈,自己就能通过这个据点和大陆做生意,收购丝绸、糖和瓷器,在临高存储之后再择机搭船回苏拉特转售,等自己有了更多的钱就干脆自己买一艘船贩运,实力再大些,就可以和澳洲人再谈,让他们允许设立英国商馆,让更多的英国商人来临高贸易,自己就能以商馆代理人的身份活动,其中的好处更是无可估量……
john?quark那商人的心剧烈的跳动着,仿佛眼前有无数的黄金在闪烁。他简直有点急不可耐了。
夸克?穷不禁吞了口唾沫,问:“去临高做生意的人多吗?”
“早先不多,最近半年多了起来。”船老大抽着烟杆,“差不多什么东西都能卖掉。再说回程还能带很多好卖的临高货回来,一来一回不空走,赚双倍的钱,大家能不愿意?”
“原来如此。”
“两位也是去临高做生意的吧?”
“何以见得?”李洛由问。
“不做生意,谁会去那地方。”船老大笑着说,“再说还有这位红毛老爷。红毛人无利不起早,只要有钱赚的地方,刀山火海都要去走一遭,油锅里的钱也要捞起来。”
夸克?穷哈哈大笑,连称说得是。当时欧洲流行的是重商主义,这番话在中国人听起来是贬,在他这个英国人听来却是夸奖。
李洛由觉得有意思又和船老大闲扯了好一会,见海上风浪渐渐大了才回舱室去。
“把物件都收拾收拾,马上就要到了。”李洛由吩咐扫叶,眉头一皱,“葆成呢?”
“回老爷的话,”扫叶小心翼翼的说,“他今天还是晕船,在舱室里起不来。”
“真是娇弱!”因为他的晕船,上船伊始让他在舱室休息,李洛由心想这都五六天了,晕船还不好。这孩子眼看要成家了,身体还这么弱,自己的妻族的唯一血脉不知道有没有能力重整家业?想到这里不由得暗暗发愁。
自己活着,当然是对他尽心竭力,只是自己的身子愈来愈不好,若有个三长两短,葆成别说能自立门户重振门庭,就算在李家谋个安身立命的位置怕也艰难。李洛由知道自己宗族里颇有几个近支对他如此照顾提拔一个外姓人有烦言。
不断有族人托人到他父亲或者族中其他长辈面前活动,要把自家的子侄塞到他的手下来,说是“学点本事”。而顾葆成的存在就屡次成了他不愿亲近族人的证据。
“哼,做事不行,贪财倒是个个在行。”这几年,宗族里投奔到广州来的也颇有十几个,除了少数几个之外,大多都准备靠着一个祖宗的好处来来享福的。这还算好得。更要命的是极其钻营,一个劲的想到他身边来“伺候”,以便让自己能捞一个经手大钱的“掌柜”、“管事”当当。
“一笔写不出两个李字,叔叔的事侄儿不当心,还有谁当心?”
这种话,李洛由听得都快吐了。事实证明,同族的人比雇来的异姓伙计更不可靠――在捞钱上面更是理直气壮:都是李家的钱,凭什么我不能用?李洛由对这号人很是无奈,又不便赶他们走。只好安排个闲差使好吃好喝的供养着,免生事端。
李洛由一想到这些宗族里的人就觉得烦闷。为了解闷消遣,他取了本书看了起来。这是一本《数书九章》,这是宋人秦九韶的作品。





临高启明 第十七节 博铺见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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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节 博铺见闻
他对数学很有兴趣,少年时候再澳门读过不少欧洲人和阿拉伯人的著作,对几何学和代数学颇有研究。不过外人对他的数学热情只以为是经营算账所需――不免还有一干无知的人取笑:说李老爷爱钱如命,怕账房先生黑钱,自己学算数学得门精。
李洛由间或也听到过这样的言辞,虽然无需争辩,却是暗暗苦笑:绝大多数国人对数学的概念还是停留在最简单的算术应用层面上。李洛由博览过许多中外数学大家的著作,也和当世的数学家有过来往,但是这东西也就是在很小的圈子里作为一种“玩意”存在。许多人觉得这是毫无用处的“奇技淫巧”,恭维一点的也不过说这是:“屠龙术”――要说应用,也只有天文历法上用得上了。平时过日子谁用得上呢?
以李洛由对代数和几何的修为,在本时空大明也算是少有的数学人才了。不过这才能几乎派不上用处。平日里他只能把解几何、代数题作消遣之用。不免时有怀才不遇之感。
《数书九章》的内容大致类似数论范畴,不过并非纯数学理论,内中有许多实际的运用举例,包括天时历法,测量、市场交易、税收计算等方面。即有理论又有实用。李洛由对此颇有兴趣,
越看越有兴致,干脆在桌子上铺开了纸,拿出鹅毛笔计算起实例提来了――这是他少年时候师从耶稣会教士学习的时候留下的习惯。
他有眩晕之症,算得久了不免有些头晕目眩。起身走了几步,干脆又回到甲板上去透透气。刚出舱门,只见扫叶居然攀在一只箱子上,扶着桅杆在眺望。看到主人出来,赶紧跳下来过了伺候。
“有什么好看得?”李洛由奇怪,“没个样子。”
“是,”扫叶恭恭敬敬的说,“老爷教训得是,小的在看盐船。”
李洛由看去,只见船舷左侧,一队船只正航行。这队船只都是中小船只,有双桅的福船、广船,也有米艇、拖风之类。船型各异。只是每艘船的船头都涂着白色的字样:“临运”,后面居然是阿拉伯数字!李洛由吃了一惊,他认得阿拉伯数字,平时记得私账也有用过这种数字。不过,自己属于极个别的现象,这样直接油漆到船帮上的还是第一次看到。
“这是临高的船吗?”
“没错,是马袅运盐的船。”船老大说,“这边就是马袅港了,有个盐场。”
这样一说,李洛由略有印象:此地的确有个官盐场,属于海北提举司。
“这许多盐要运到哪里去?”
“当然是博铺了。”船老大说。
澳洲人在贩私盐!李洛由心想,他注视这队盐船,大约是十艘,结队航行,每艘的吃水都很深,大约上面的海盐数量不少。这样明目张胆的运输私盐,这伙人真是好大的胆子!
船队保持着规整的队形,一艘跟着一艘以单列纵队航行着。水手和刚才见到的巡逻船上的水手一样穿着蓝色短褂子,有一些人身背长长的鸟铳,在船舷两侧警戒。李洛由暗暗数了数,每条船上背着鸟铳的至少有四人。还有几条船的船楼上装着奇怪的东西,一个圆形的西洋高脚杯式的底座上装着一个黑乎乎的长箱子,后面站着两名水手扶持着,不知道作何用处。李洛由猜想可能是一种澳洲人的大炮――他们既以火器犀利著称,有几种大明和西洋都没有火器也不足为奇。
这样的架势,难怪官府只能装聋作哑。李洛由想。缉拿私盐这种事情一贯是捉小放大。抓到惩办的无非是几斤几十斤的小贩子,抓大一个有几石的已经算是大案了,真正几十上百贩运的大私盐贩子是无人敢惹的。不光是私盐贩子剽悍敢搏命,也因为这种买卖背后往往牵扯到缙绅。
澳洲人如此胆大妄为,背后的缙绅又是何许人也?高举可以算是他们的一个靠山。高大官人又连着京师里的杨公公……
不过,就算是杨公公也不见得敢于给他们如此的乱搞撑腰。澳洲人显然没这么简单。运盐的船队渐渐的落在后面。李洛由眺望着马袅港,海岸线上一片片的盐田在阳光下显得很是耀眼。盐田之间坐落着一座座的风车,巨大的风翼在风中缓缓得旋转着,这种巨大的提水风车已经成为马袅沿岸的一道风景线。
“很象尼德兰的风景。”夸克评论道。
“这些风车有什么用?”李洛由问。
“我想应该是用来提水。”夸克说,“否则我想不出有什么用。”
“如果是提水的话,为什么要把海水提升起来,”李洛由评论道,“开条水渠把海水引到盐田里不就是了?”
这时候风向把船只向海岸线又推近了一点,看到风车的旁边有木结构的高台,高台的顶部是一道道的水沟,里面插满了竹条子,竹条子密密麻麻,但是十分规整。
李洛由看得十分仔细,奈何距离还是远了些,勉强可以看到风车的确是在提水,提起来的水被不断的淋到高台上再淌下。
李洛由对制盐的概念全来自,大概知道制盐要先制卤,制了卤之后再用煎熬或者日晒的方式制成盐。看了半天,还是没明白这是在干什么。
夸克当然也不明白,不明白的地方还有很多,比如在内陆的地方,冒出了滚滚的黑烟,在晴朗的天空下直冲云霄,难道有地方在失火?
“天天如此。”船老大似乎看出了乘客的疑惑,“这种黑烟在临高到处可见。都是一个个比树还高的砖烟囱放出来的。小的也不知道他们天天烧炉子做什么用。”
船很快就到了博铺港,靠在临高角码头――天然的大石堤经过整修之后向港湾内伸出十多道木栈桥,作为博铺的客货码头,中小型船只可以直接靠在栈桥边上下旅客和装卸货物。
李洛由站在甲板上,看着这忽然间变得欣欣向荣的博铺港――这港他过去连听都没听说过。港湾里的船只很多,但是排列的很是整齐,一艘接一艘的停泊在栈桥旁。他注意水面虽然不大,但是船只的停泊显然是有划分区域的,水面上用彩色的飘浮物标记出来,船只进港出港各有航路,看上去井井有条。
“这是大铁船了。”船老大指着港湾对面,好像一个热心的导游一样。
果然很大!李洛由倒吸一口冷气。这船的高度堪比广州的城墙,不,只怕比城墙还要高些,至于体积更是庞大无比。要是装货能装多少?十万石的货物恐怕都无法填满货仓。
丰城轮完全超越他的认识。李洛由的第一个感觉就是这不是人能够制造的东西。
“上帝!”夸克代他说出了心声,“这玩意只有魔鬼才能建造!”
李洛由点点头。想到船老大说临高这里到处是喷发着黑烟的烟囱。莫非这伙澳洲人是魔鬼的信徒,他们正在此地进行着秘密的黑巫术来增强自己的力量?
他的心里不由得产生了警惕,他摸了摸自己的十字架,默念着《玫瑰经》。
“英格兰能造得最大的船只也没有它的十分之一!”夸克继续评论道,“太不可思议了!人类不可能造出这样的巨船。”说完他很快的画了个十字。
“上帝保佑。”李洛由不由得担心起自己的灵魂问题来了。
“呵呵,很吓人吧。”船老大大概早就对这样的反应熟悉了,似乎还很得意,“这船还是铁得,您说稀奇不稀奇?啧啧,一个小铁钉子丢到水里都要沉底,做出这么大一艘船来居然能漂在海面上!”
夸克还在问他是不是真的是铁,有没有人上去看过。李洛由在旁一言不发,是不是铁得对他来说已经不重要了,这样大的一艘船就算是木头造得也够让人震撼了。他摇了摇头,对自己来临高的决定甚至产生了一丝懊悔――他愈发怀疑澳洲人是魔鬼的信徒――最起码也是用了某些堕落的禁忌之术。
倒是夸克对此不甚在意,兴致勃勃的东张西望。堤岸上有两根平行的黑色铁条铺设着。上面由人力推动着平板车,铁轮在铁条上发出轰隆的滚动声。车上似乎能运很重的货物。夸克看着二三个人就能推着满满的平板车快速的移动,有的车是箱式的,里面堆满了黑色的煤炭。
“真是好主意。”夸克想这个法子能用很小的力气就移动重货,如果用马牵引的话效率会更好。不过中国似乎严重的缺少马匹,用人力也在情理之中。
李洛由的目光却被堤岸上的一座座高大的塔楼吸引住了。塔楼有高有矮,不过最矮小的也不会低于二丈。都是用铁条和坚固的木材建在石头的圆台上,塔楼的上面斜斜得向空中伸出长臂。长臂顶端垂下黑色的绳子来。
这样的塔楼沿着博铺港湾各处都有。港湾对面,据说是造船场的地方更是密集。
“注意!注意!”堤岸上有人在边吹哨子边喊,“15号泊位开始装货!”
随着一阵轰隆轰隆的声响。一长列平板车沿着轨道行驶过来,李洛由和夸克都吃了一惊――这列轨道车不是用人力推动的。
不但没有人力,也没有马匹、骡子、驴子、牛或者任何他们想得到的可以役使的动物。平板车上也没有帆。这一长列平板车就这样自己发出轰隆声开了过来。
如果说有什么东西拉动了车辆,应该就是第一辆车,上面装着半张桌子大小的黑色铁家伙,还有一个圆圆的铁皮的大桶一般的东西。这个黑色的铁皮筒上挂着一张很大的木板,上面用红色写着四个大字“严禁烟火”,还画着一朵火焰。
在这堆奇怪的东西旁边坐着驭者,他的脸熏染的乌黑,衣服也沾染的斑斑驳驳看不出本色来。脖子上挂着已经变成灰色的白毛巾,这个人手里握着铁杆子不断的前推后拉,不时还向堤岸上的人大声的喊着什么。
“听说澳洲人的船无帆无桨一样能行,这车大约也是。”李洛由小声说。
夸克?穷看了一会,脸上露出了恐怖的神情:“魔鬼!”
平板车停了下来,随着哨子声,几个穿着蓝布褂子的人从后面的平板车上跳了下来――李洛由发现这里所有的人都穿着这种短小的蓝布褂子,不过有人腰里束着腰带,有人却不束。共同特点是他们全戴着一种大概是藤编成的头盔。李洛由闹不明白这种头盔有什么用?难道澳洲人学了三国志里的南蛮,还练藤甲兵?
这几个人钻进塔楼下面的一个圆形的笼子里。他们在笼子里快速的跑动着,让笼子转动起来。塔楼上的长臂随之升了起来,接着其他人全身用力的推动着这座塔楼转向了平板车的方向。有一个人不断的吹着哨子,挥舞着一红一绿两面小旗子。李洛由看了一会就明白了,这是在指挥推动塔楼绞盘的人转动的方向。在他的指挥下,长臂慢慢的伸到第一辆平板车的上方,垂下一个巨大的铁钩子,平板车上的人把钩子挂住了车上的一堆网绳。赶紧跳下了车。在哨子声中笼子里的人又跑了起来,铁架的头部开始抬高。
一大堆的绳网原来是一个网袋,里面的许多麻包和草包。
“鼠笼起重机!”夸克认出了这个玩意。这东西在欧洲也有人用,不过相当的笨重,要很多人力,这个鼠笼起重机看起来要简单的多,也轻巧的多,大约是澳洲人改进过得。
长臂开始向船上移动,甲板上也有一个人吹着哨子挥舞着两面小旗子。长臂移动到船甲板上空,吊索慢慢的放松,网兜安全的落在甲板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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