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临高启明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吹牛者
所有在小灵通通话范围之外工作的工作队至少要携带有一部能够叫通附近营地的大功率的对讲机,以确保在发生骚乱和其他危险的时候能够得到救援,也便于及时和总部进行沟通。
为了便于沟通和最后榨取一部分县衙这个旧统治机构的剩余价值,刘牧州和杜雯商量了下,把政权下乡的总部设在临高县城里。
设在县城里能够随时使用县衙门这块牌子,遇到某些冥顽不灵分子,需要干些有损“伟光正”的事情,就用县衙的名义来办理,反正现在大印是掌握在王兆敏手里。也差不多是掌握在元老们手里了。三班六房的衙役小吏,没有给斗争死或者抓去劳动改造的一概在学习班边劳动边随时听用――他们无不热切的准备为穿越集团效劳。
此外,杜雯和刘牧州还准备就近使用县衙架阁库里的各种档案。大图书馆的一个档案整理小组就驻在驻县办后面的一个院子里,每天都在清理、誊抄和复制档案文件。
负责清理这批档案的莫水非常愉快的领导着原先的书吏们和实习生们清理档案材料。从档案里他发现了许许多多有趣有用的东西,当然也抓到了不少人的把柄。
“掌握档案的人就掌握了所有人的尾巴。”他得意的给了刘牧州一本潜心搜集的小册子,里面罗列了本县的大户缙绅们的许多不法之事和祖辈的家长里短乃至丑闻。都是从架阁房的档案里找出来的东西。比如某某人的祖辈曾经霸占过别人的田产,某某人的长辈曾经调戏妇女被人告过。特别是一些“争产”的官司,更是暴露了许多大户人家的隐私。这些材料原本在架阁库里生霉腐烂,忽然间一切岁月的沉渣都暴露在阳光下了。
“要是哪个缙绅大户不配合,你就用材料把他搞臭!”莫水说,“材料还没有全部清理出来,不过我已经把架阁库里的‘找档档’搞清楚了,掌握了这个,就能要什么找什么了。”
刘牧州关照再把各房留用的书吏召集几个起来备为顾问。
“开会了,开会了。”有人在台阶上喊道,正在聊天侃大山的元老们纷纷走进了屋子。
这里只有一个很小的会议室,里面放满了椅子和长凳。一盏汽灯照得屋子里雪亮。大家随意找个座位坐下。
会议由杜雯主持召开,就如何建立基层政权的问题上,几天前她已经单独和马千瞩进行了一晚上的谈话,用杜雯的话来说:“理顺了思路,领会了精神。”
“同志们!”杜雯清了下嗓子,“下面我们就在基层建立组织议事一事传达一下民委和政务院的精神,其中也包含有我个人的看法和经验,供大家参考!”
杜雯在会议上强调:临高原住民村寨的情况非常复杂,其中许多村落又纠缠着宗族势力的纠纷。而把持当地宗族的一些首要分子已经表明了投靠的立场,这个时候如果不注重工作的方式方法,一味倚仗武力去蛮干,不仅会引起他们的强烈反弹,还会造成其他大户暗中联合阻挠。
如何最大限度的利用现有的资源,减少大户们的反抗对立情绪,尽快得把工作进行下去是工作队面临的一个主要问题。
在唐糖的笔记本上记录下了杜雯的如下指示:
“……基层新体制的实施是慢火煮青蛙。不能***之过急……在实践中发现问题,解决问题……农村的强宗大户现象是必须消灭的,作为一个基层,他们是没有未来的……要特别打击仅仅因为家族丁壮多就能在基层‘横行霸道’的现象,这比企图利用经济手段影响基层政权更据有反动性……对那些抵制我们新体制的人,要进行无情的斗争。斗争要让基层群众出面,不能由工作队包办,要以启发、引导的方式指明斗争的方向……”
至于具体要如何实行,还有许许多多的细节和政策的配合。最要紧的是利用财税手段。随着夏季将至,夏税征收马上就要展开,新税制改革很快就要在临高拉开序幕。而新税制改革又直接影响着许多政策的实施和执行。
工作队的会议开了一晚上,直到第二天才结束。唐糖是县城工作队的副队长,有熊卜佑在前面,她的活计并不重。不过折腾了一晚上之后她只想先去睡一觉。
“李孝朋家的事情,你得抓紧去办。”熊卜佑告诉她,“他家是县城里最大的财主,态度会决定很多人的向背。”
“可是他们家不已经答应要让一个儿子去读书了吗?而且也答应出任县咨局的委员了。”在唐糖看来李家的事情已经了解了。
“李家的确是已经承诺了,但是还不够。”熊卜佑说,“送到芳草地读书的不过是他们的家一个幼子,按照政保总局给我们的材料,这个儿子是庶出,在家族中没有地位,属于可以牺牲的一类人。”
“自己家里人也可以随便牺牲吗?”
唐糖看过很多宫斗小说,但是现实中还真没遇到过这样的事情。
熊卜佑点头:“当然能。家族越大,对家族成员的关心就越冷漠,何况这样的庶子,真不算什么。”
“太过分了!”唐糖捏着拳头叫了一声,想起那个畏畏缩缩的来厅堂上见自己一行人的男孩子,“太可怜了!”
“可怜不可怜不干我们的事,你的任务是与李家保持接触,同时要尽量说服他们主动将手中的‘粪段’交出来,鼓励他们走另外的工商业道路。”
粪段其实就是县城内的公厕和粪坑的所有权。人粪在古代社会是农民的最大肥料来源地,持有人一旦握有粪段的契约,即可坐收厚利,是一个虽然名气很差,却能得到实惠的产业。但是对于穿越集团来说,对临高县城的全面改造也即将展开,改造的第一件事情就是开挖下水道,建立近代化的给排水系统。而被私人垄断的“粪段”就必须尽快收归国有。
唐糖点点头:“我觉得关键是有没有足够的利益交换,只要有,他们肯定会愿意。”
“呵呵,不愧是学国际贸易的。说得通透。”熊卜佑先捧了她一捧,“不过要找到合适的利益交换并不容易――我们没有尿金屙银的本事,只能引导。投资工商业又有一个投资回报的过程,远远没有粪段和田租这样坐收的产业来得省力。”
唐糖说:“其实我有一个想法:财主坐收粪段租和田租当然省力,但是收入总归是比较少的。我觉得可以引诱他们大量的花钱,开支大了以后就算我们不去引导他们也会求着我们引导了。”
熊卜佑有点真心赞扬她了:“说得好。你打算怎么做呢?”
“当然是吸引他们高消费了……”
“他们要是不肯呢?”熊卜佑问。
“那就刺激刺激他们。”唐糖说,“我看背景资料说,李家过去是本地首富吧?”
“没错。”
“这就行了嘛,既然曾经是首富,总会有点虚荣心吧?我们就支持几个暴发户和他们比富,让他们消耗财富――”
“嗯,说下去。”
“董薇薇说过,明末是个物欲横流的时代,而且礼教不大严格,据说江南还搞过选美大赛。我们也搞个选美大赛,让李家折腾折腾。”唐糖似乎想起了什么,“搞搞走秀啊,在推广下新款式的衣服,首饰和化妆品。没理由只在广州搞‘新生活方式’推广吗。”
“***作性不强。”熊卜佑说,“那个选美赛我记得没错的话是妓女选美。这得江南这样的富庶之地才能办得到。琼州这里听说只有琼山才有妓院。”
“哎,谁说选美只能妓女啦?”唐糖有点着急的说,“我们可以搞超女嘛!或者搞才女评选!临高现在也有十来万人口了,当年我们大学才一万学生,班花、系花、院花、校花……各式各样的评选多啦。”
“社会条件和经济基础不一样,不能同日而语。”熊卜佑说,“海南岛在整个大明的经济上版图上还是相当落后的,经济落后势必造成社会风气较为闭塞。所以这是搞不起来的。至少十年之内搞不起来。”
“你不要说得这么武断嘛。”唐糖眼看着着自己的“妙计”被无情的枪毙了,转眼又想出一招来了,“那可以搞一个临高版的紫明楼。没理由只在广州推广‘新生活方式’,我们自己的老巢反而不搞。”
“这倒是可以考虑。”熊卜佑想这还是有***作性的,女仆革命之后,搞一个临高版的“紫明楼”的提案也获得过很多元老的支持。
这个紫明楼不仅可以服务元老,也可以作为推广“澳洲式生活方式”的窗口。社会的需求毕竟是多方面的。有钱人的需求也是要满足的,而且要多多得满足才能从他们手中将金钱流转出来,而不是沉淀下去。
熊卜佑说:“这个方案还不错,你做个提案吧。说不定很快就能获得通过了。我非常支持你的提案。”
唐糖苦恼道:“我写不来这种公文。又要写意义,又要写可行性分析,又要写实施细节,比写论文还讨厌……麻烦死了。”
两个人又谈了好一会。熊卜佑提醒她:李孝朋的屁股不干净,属于有问题的土著。接触的时候必须时刻保持警惕。
“他和黄禀坤打得火热――这黄禀坤是上了黑名单的。”
***保卫总局从来没有放松过对黄家寨的监控。黄守统父子的活动,赵曼熊一直知道的很清楚。但是他得承认,黄家的活动很有策略性,抓不住太大的把柄。以至于始终没有一个很好的借口来彻底收拾他们。
熊卜佑将两人的很多密谋的事情告诉了她:“李孝朋总得来说是个纨绔子弟,不大懂是非轻重,但是黄禀坤这人可就有点活跃过头了。你也要多注意李孝朋和他之间的接触。”
“这个黄公子这么坏,为什么不把他处理掉?潜在的危险分子不能纵容!”
“没有这样容易,杀人和逮捕并不能解决全部的问题。”熊卜佑说,“黄家的名气在临高土著中非常好,上到缙绅大户下到平民小户。如果能争取过来而不是直接消灭,对我们要有利的多。这就好象李家――难道我们稀罕他家里的那几张粪段契?只不过是现在是我们要多交朋友的阶段。”
“建立广泛的统一战线。”
“正确。”熊卜佑点头,“反正他们也掀不起多大的风浪,我们稍稍盯紧一点就行。而且这些大户见风使舵也是很快的,我们在澄迈打败了官军,大户们的态度就完全不一样了。”
“我知道了,我会盯紧他们的。”
“好,李家的事情就交给你了。尽快把李家搞定!”
唐糖领受了任务,很是高兴。这下她成了独当一面的人物了。她先回自己的宿舍睡了一觉,醒来的时候正好是中午。她想了想决定先从李四公子母子身上入手。
这对母子既然在李家身份卑微不受重视,外人只要稍加示好就能获得一定的好感。更何况是来自澳洲人这样强大的外来势力的友谊!
这样她就在李家就打入了钉子。她能够从中得到李家内部的消息。等到李四公子到了芳草地被现代科学和意识形态一熏染,自己再多下点功夫,这小孩子就会被拉过来。
封建家族很容易从内部被叛逆者瓦解,而叛逆者本身必须得到强大的社会支持和认可。唐糖虽然只是个大学毕业生,但是对很多左翼社会改造理论还是很熟悉的。她决心在做李家工作的同时,还要从长远考虑从内部来瓦解这个封建家族。
“杜雯有什么了不起的,她不过是搞了政权下乡,我要瓦解封建家族!”唐糖充满的信心的说着,凝视了片刻笔记本上马千瞩的签名,“你等着看吧!”





临高启明 第一百零六节 俘虏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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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六节 俘虏们
被俘的官兵们被关押在好几个地方,伤员全部送到了马袅的陆海军医院,被甄别出来的文武官员也关押在马袅的特别集中营内。至于广大的士兵俘虏,大多在澄迈的临时战俘营里等候处置。
战俘营里挤挤挨挨的,俘虏已经被剃光了脑袋,被初步的净化过了。身上铠甲号衣全数剥个精光,如今一个个穿得都是“净化服”,这所谓的净化服都是用“再生布”制造,质量很差,而且“净化服”的样子更是简单到了极点,差不多就是一个口袋开三个洞,让胳膊和脑袋露出来而已。当然也没有鞋袜之类,每人一双草鞋而已。胸前和背后都有英文数字和阿拉伯数字组成的个人编号。
好在现在是海南的夏天,就算一丝不挂也不至于受冻着凉。
这样的装束不要说逃跑,就是稍微离开的远一些也会被人立刻发现。
战俘营的长官是袁秋实。此人早先一直充当邬德的警卫人员兼副手,看了、听了不少邬德如何分别对付囚犯俘虏劳工的做法。虽然后来他的劳工营的职务被阳河顶替了,但是还算是一个熟手。而且因为年轻力壮,初生牛犊什么也不怕也不忌讳。属于对敌人特别残酷无情的一类人。
邬德特意指派这个人来当战俘营长官本身也有要杀一杀兵油子的威风的意思在内。净化一完成,他就关照人在战俘营中间竖起了一座绞架,随后将各项规章张贴出来。
战俘营的建筑材料虽然只有稻草和竹杆之类的东西,但是一座座草棚子都排列的整整齐齐,各项设施一应俱全。这里实行的是最严酷的管制,俘虏必须完全服从战俘营看守的一切指令,任何违抗的下场就是绞死。在最初的几天里每天绞死十人以上。接下来忽然就没有任何人被处决了,整个俘虏营完全按照制度运行了。
一开始的伙食很差,是水比米多的稀饭,其目的是不让俘虏吃得太饱,避免其***,同时消磨他们的反抗意志。
此时已经明显衰弱了的俘虏们正排成十多列长队,逐一进入一栋木结构的房子里接受讯问。
讯问是由***保卫总局派出的人员执行的,俘虏们经过几天的生活已经被训练得老老实实,有一说一了。
讯问的内容不外乎姓名、年龄、籍贯、家庭状况、文化程度、是什么人的部下,哪年投军、充任什么兵、使用何种武器之类的基本材料。随后是士兵们掌握的具体技能:投军前干得是什么营生:会不会做木匠、铁匠还是手工业。
掌握手工业技能的士兵被单独集中起来,他们可以免去修路的苦工,专门组成劳动营从事专业生产。伊龙纹提了一个方案,认为将掌握一定手艺的俘虏也赶去修路是一种浪费,不如将他们组织成专门的俘虏劳动营,在战俘营里从事专业劳动。
通过讯问,伊龙纹还将俘虏中的海南本岛的人全部清理出来。按照政策,本地俘虏就地释放。其他俘虏们眼红的看到琼州府的乡勇和***军们被单独集中在一起,随后领回了自己的个人物件,每个本地兵勇还得了一两银子的遣散费用。随后就逐批的***离去了。
有许多俘虏联系到打仗的时候本地的乡勇和***军不愿出力,撤退的时候又第一个崩溃,愈发觉得有内外勾结的嫌疑。汤允文部虽然是营兵,但是所部绝大多数是本地人,因而部下沾光不少,也跟着全部被释放了。这更是让很多俘虏产生了“汤允文和髡贼有勾结的”想法。
这个情绪被散布在俘虏中的密探所获知汇报。赵曼熊决定因势利导的使一点离间计。起码使得汤允文和其部下以后不为官府信任。
吕易忠在突围中被俘之后,被明军俘虏认出,随后就作为重要俘虏安置在澄迈的临时俘虏营里等候第一批转运。除了他之外,还有捕获的幕僚。幕僚们除了在最后的突围战斗中被俘之外,在大营和各处还有一些人被俘、被杀。最后送到马袅的文职俘虏大约有二十多人。
这二十多个俘虏受了惊吓,又狂奔了一天,一个个腿脚酸软不能走动,不少人还受了轻伤。负责押送俘虏的伊龙纹觉得要硬逼迫他们走路恐怕会有人死在路上,当下将要一同被押往马袅集中营的军官们挑了几十个身体强壮的,要他们给幕僚们抬轿子――轿子也是缴获的――一路把人抬到马袅去。这顿时在被俘的军官中产生了极大的厌恶感,当下就有人声称抬轿子的时候要把“酸子们”摔死。
当然,没人敢真得这么做,拿着鬼头大刀,随时准备砍人的牌刀手们显然很乐意马上为新得主人效劳。就在他们出发前一天,有几个军官就因为“咆哮无礼”被当即拉出去砍了头。武夫们看似莽撞粗鲁,其实心眼一点不粗,立刻都老老实实的了。
幕僚和军官们被十人一组的安置在棚屋里,吕易忠等人被“净化”之后,狼狈不堪的回到屋子里,众人一个个大眼瞪小眼的互相对视着,吕易忠原本年长,又当过官,还是总督大人的派遣来的幕僚,身份地位在其他人之上,即使是被俘之后狼狈不堪众人对他还是保持着一定的敬意。忽然他和大家一样,脑袋光溜溜,头发和一把威严的胡子全部没了,好象年轻了十岁,身上又套了一个口袋。众人虽然不至于失声大笑出来,但是还是一个个忍俊不止。
只有钱太冲愤愤道:“斯文扫地!斯文扫地!”
钱太冲也是在突围的时候被俘的,原本他是能跑掉的,但是常青云的马中弹倒毙,钱太冲正好路过,下马救援结果马被其他人骑走了,他和常青云两个都当了俘虏。
当面对着髡贼明晃晃的刺刀的一瞬间,钱太冲拔出了佩剑想要自刎,几个要抓他的士兵看他要自刎,一时间竟收住了刺刀,似乎要成全他。但是钱太冲几次举剑,每次举到咽喉就想起了家里的父母妻儿,终于还是没有死成。
几个士兵看他连举几次还没死,骂骂咧咧的把他的佩剑打掉,把他捆起来带走了。
钱太冲羞愤欲死――撤退之前,他就想过万一突围不成他就立刻自尽,绝不受辱。但是真得要死的时候,他却没有死成,还被几个粗鄙的髡贼兵士骂了好几句。这种奇耻大辱让他嘴唇哆嗦。沿看着沿路到处是人马的尸体,丢弃的甲仗武器,丢盔弃甲的官兵被成串成串的驱赶着。钱太冲忽然猛得一冲,向东逃走。他知道自己是跑不掉的,这里到处是髡贼的士兵,只是希望髡贼将他杀死,成就死节。
他果然被擒了,跑出去十多步就因为手臂被捆绑失去平衡而倒地,当士兵们要把他拉起来的时候钱太冲大义凛然骂不绝口,只求速死。
但是他等来的不是可以让殉节的刀枪,而是一根马鞭,在被马鞭狠狠的抽了七八下之后就疼得受不住,终于又被迫站起来回到了俘虏队伍里去了。这回他和其他俘虏捆在一起,在马鞭和刺刀下被驱赶着走了十几里路回到了澄迈。
他们在澄迈没待多少天又转送到了马袅。
“这里就是临高县的马袅!”来接受俘虏的髡贼傲慢的对他们一干人说道,“你们到了临高――只是作为俘虏来得!”
这种羞辱与后面遭遇到的“净化”过程来说实在是不值一提。钱太冲也好,吕易忠也好,其他幕僚也好,原本都有一种想象,认为髡贼对他们这些幕僚读书人还是有一定的优待的――用轿子送他们来就是一个证据。他们原以为到了关押的地方之后会受到一番礼遇,洗澡更衣,然后有一个简陋但是还算舒适的住所――大约是当地富户的一座小院,至于不济也会安置在寺庙里。有人甚至觉得髡贼不但会让给他们很好的生活待遇,说不定还会有姣童美女来招待自己。他们知道髡贼这边没有多少读书人,一次性抓到这么多的读书人,能不礼遇一番来做做自己求贤若渴的文章吗?
结果不但没有礼遇,反而遭到了极大的羞辱。当钱太冲踉踉跄跄的被赶到营房的时候一颗心如坠冰窖。
根本没有什么“当地富户的小院”或者“寺庙的房子”,而是一栋木结构的长方形屋子,屋子很空,排列着十张双层的床铺,床上铺着草席而已。除此之外没有一件其他家具。
这样简陋的屋子,加上自己身上遭遇的一切,对方哪里有优待自己的一点点迹象!
被俘的幕僚们一个个愁眉苦脸的坐在床上,被统一剃成了光头,又穿着口袋一般的衣服,每个人的心中都苦闷到了极点,连平日里的客套都懒得做了。吕易忠那奇怪的模样虽然引起了一阵笑声,但是很快大家又被愁闷笼罩了心头。
“如今活得性命已是上上大吉,还谈什么斯文。”常青云沮丧道。他原本的豪言壮语一下都灰飞烟灭了。
“髡贼如此折辱我等士子!”钱太冲愤愤道,“我等……”一时间又前景语塞。他们如今还能干什么呢?要殉节的话,在澄迈就自杀了。现在是人家的阶下囚,只能听凭对方摆布。
吕易忠这会连话都说不出来了,他年龄偏大,给净化这一折腾之后只有喘气的份了。他躺在床铺上暗暗悔恨自己干什么要出“剿髡”的主意,又做什么贪图将帅馈赠和战后的战利品答应王尊德去当什么“监军的幕僚”。这会恐怕连小命都要没了。
比起其他人,吕易忠知道自己的前景更加暗淡。他是对付广州站的幕后主使,这点恐怕髡贼早就知道。这么大的一笔产业被毁,不用说髡贼是恨自己入骨。现在落到他们手里非得被碎尸万段不可。
想到这里,他的牙齿都在打颤,“咯咯”的响个不停。
“吕先生,您在发寒热么?”钱太冲虽然看他不起,但是为人仁厚,还过问一句。
“不是……学生稍有不适而已。歇息歇息就好。”吕易忠好不容易回答道。
“髡贼不知要把我们怎么样?”有人揣摩着。
“大约是不要我们就伪职了――否则不需如此折辱我等;大约也不会要我们死,不然在澄迈就可以把我们都斩了。学生以为髡贼是要拿我等为质,与王制军议和。”
“先生说得有理。”常青云听得有道理,精神好转了许多,“王制军断然不会不理……”
“据小弟看未必!”钱太冲又昂然道,“何镇台全军溃于澄迈,王制军恐怕无法向朝廷交代,哪里还能顾得上我等!”
这下又把众人的心打入谷底。这里吃得又差,住得又糟,每天还被交出来集合点卯,这种日子他们如何过得?更让他们感到不快的是作为读书人,不管过去他们多穷,多少还能受到周围的人的一点重视,唯独在髡贼这里,髡贼只将他们视若和其他俘虏一样。这让他们非常的不愉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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