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临高启明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吹牛者
大明在宗教管理上创建了一套堪称严密的制度。朱元璋最主要的创造就是强化了中国道教与佛教原本的寺院经济。一方面禁止宗教人员接触群众,要求道士僧人谨守道观佛寺之中,“不得与凡俗杂处”。这就导致道教与佛教的正规教团无法接触社会。而朱元璋又设立“碾基道人”这个实际上的寺院经济中的农奴阶级,使寺院佃农固化,农奴化。这样,少数有度牒的宗教人员实际上成为农奴主。而且是脱离社会活动的农奴主。这对宗教发展是致命的。教团原有的社会功能等于被完全破坏掉,导致佛教与道教大规模地退出社会意识形态与舆论阵地,让会道门有了发展的土壤。
而他之后又将军户、匠户等从民户中划出,明令不许入道、剃度,于是日后最强大的会道门罗教,就是山东军户罗清的创造,可以说是对这一制度最大的嘲笑。
至于废寺观,各府县只许留寺观各一所、不许私设寺观、妇女不许出家、变态的出家审查制度、禁止宗教人员结交俗人、禁止道士僧人化缘之类。明中期以后就成空文,可以说将道佛二教的全部活力都消灭了。明清会道门之泛滥。与明清一直沿用朱元璋这套奇葩制度有很大关系。
沂州,或者确切的说沂南县,就是他的新宗教的第一块试验田――他在海南搞得宗教改革是在刺刀和元老院强大的物质力量的基础上搞起来的,只能算是温室里的花朵。只有在这民间会道门交错复杂的鲁南地区,才能真正试验出自己的宗教改革的成败。
“说法”的地点设在第二进“殿宇”里,和一般的僧道说法不同,张应宸说法不用蒲团,而是“立说法”,身后还有一块大大的黑板,每次说到要害的地方,总要拿起粉笔在黑板上涂抹一番。自然也少不了一手百发百中的弹粉笔头的“法术”。
这样的学习会每天都要进行,参加的都是各个小组的小组长以及挑选出来的“见习祝史”,男女老少都有,共有的特点是都有一定的文化,能读书识字。
张应宸穿着传统式道袍――他的军服式道袍有点惊世骇俗,只好在海南使用――走到黑板前,喝一口徒弟送上的茶,润了润嗓子后开讲。
今天讲的是《万物化生品》,也不知出于哪部道经,上一回说的是《浑沌开辟品》,却没有如寻常僧道那样敷衍神明创世的故事,单道是太古之初,混沌一气因阴阳 二气交并而爆炸,这爆炸便是盘古开天地之本相,爆炸之后生出虚空,这虚空便是元始天尊,虚空之中,一气演化,星斗日月皆以气成,而人脚下这地,也是气化之物。所以宋时大儒张载窥见其中道理数分,便道是气聚有形则化万物。上面说得兴致勃勃,下面听得似懂非懂。
“大众,泰山之高,乃在一砂一石,灵椿之茂,乃在一花一叶。须知世上万物,先有小者,乃复有大者,先有贱者,乃复有贵者,先有少夭者,复有老寿者。天地既成,万物生焉,先有藻苔,乃有草木。何以故?我这里有一片苔藓,一缕水绵,你们谁的眼力好,就上来看一看,看完了,再向大家说说清楚。”
摆弄着瓷碗里泡在水里半青不黄的一团水绵,还有一片刚喷了水的干苔藓,张应宸很有兴致地环视着他手下的这些学习组长们。
按照大纲,这几天的课应该是第一天讲新道教的宇宙观,包括大爆炸,日心说,万有引力定律等等。当然只是泛泛而谈,在明人看来无非是宋儒的气理论加汉儒的浑天说的道教新增版本。
第二天开始讲进化论,先教植物分类,藻类、苔藓、草本、木本、裸子、被子,然后讲授动物,无脊椎的腔肠动物、扁形动物、环节动物、软体动物、节肢动物,脊椎动物的鱼类、两栖类、爬行类、鸟类、哺乳类。最后归结为道言:天生万物,以人最贵,三才正位,乃在人生于两间。何以故,唯人善假于物也。古之圣人,有巢氏、燧人氏教民筑巢以避虎狼取火以餐熟食,神农氏尝百草教民以却病之术、兴稼穑教民以农耕之本,轩辕黄帝作驾作舟作弓矢作杵臼,制衣裳制旃冕制甲子制算数,故为五帝之首,人文初祖。
易者变化也,易象有三,以应三才,星宿运行,四季轮转,天之易也,高者成山,低者成川,江河改道,沧海桑田,地之易也,人民繁衍,匠作耕战,道德教化,历代兴亡,人之易也。
正说得天花乱坠,眼光扫过,忽然发觉庄家的几个少年也在下面听讲,为首的正是庄永龄。他们没有公然搬来椅子坐下,只是站在一旁悄悄的听讲,神情十分专注。
以庄永龄为首的庄家的几个子侄辈的少年,自从读了他赠送的《格物小识》之后,平日里主要他去庄家,总要缠住他请教其中的问题。张应宸自然不会放过这“毒害青少年”的大好机会,有问必答,还经常给他出一些思考题。
他的学识给这几个只读过四书五经的少年打开了一道通往新世界的大门,几个少年也从一时的“猎奇”心理,到真正的对这位张道长崇敬信服起来。
不过,庄家毕竟家规很严,而且这种耕读人家,学习“制艺”始终是学习的核心,除此之外的书籍都是“闲书”,在没有获得一定的功名之前是不许阅读的,更不用说钻研这方面的学问了――那简直就是“自甘堕落”。所以张应宸每次见这几个少年都要掌握好时机。以免为庄家的人所厌。
现在是新年,不用读书,几个少年大约以看打醮为名溜了出来,这倒是自己一个进一步深化和他们之间关系,传播新知识的大好机会了。
道长心中暗喜,振作精神,愈发卖弄起来,口若悬河,舌灿莲花。一番“说法”下来,不觉汗透重衫,不过看得出效果却是极好。
讲完之后,他回到自己客厅里,在罗春的伺候下换过衣服,擦过一把脸,正喝茶,徒弟果然来报:庄家的几位少爷来拜。
“拜什么拜的,太见外了。”张应宸笑道,“快请几位少爷进来。”
几个少年鱼贯而入,为首的正是庄永龄,除了他认识的几个之外,这次又多了几个少年。大约都是庄家的族内的子侄。
张应宸心中窃喜――好奇是少年心性,自己给庄永龄等人灌输的新知识,势必对他周围的少年人产生很大的影响,
庄谦这一辈的人,他是改造不了的,只能让他们认清形势,当个带路党。但是这样的少年人才在教育上却是大有可为的(未完待续。。)





临高启明 第七十四节 少年人的好奇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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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个少年见过礼,分宾主坐定,张应宸命道童送上香茗――特意从临高运来的“黎母山乌龙茶”,奇异的茶香立刻就吸引住了少年人。
张应宸含笑问道:“正月里没有窗课吗?”
庄永龄等人立刻站了起来,恭恭敬敬的说道:“先生是布置了读书和临帖的,都做完了,日头还早便出来逛逛。”
“那就好。”张应宸点头。端详着几位少年,其中二个正是庄谦的长子和次子庄遐龄和庄鹤龄,都在十多岁的年龄。
庄遐龄和庄鹤龄原本并不在这几个少年中,但是这次也跟着来了,看来自己上次的“毒化”计划是很成功的。心中不由窃喜。
几个少年互相看了看,终于有一个鼓起勇气问道:“张道长,今天我们听你讲道,和一般的全真、正一都不相同,莫非是先生自创的门户?”
这一问很是尖锐,张应宸面带微笑,道:“贫道出自神霄邹铁壁真人旁系,这道亦非贫道凭空自创,乃是多年来云游天下的一点悟来得。”
“这么说,真人是得道了?”
张应宸避而不答,只是高深莫测的一笑,缓缓道:“何谓得道,何谓有道者?”他站起身来,吟哦道:“观天地之理,格物致知,教化世人,此为得道,此为有道者。方技者流,知其术,而不知其所以然,此非得道,此非有道者。”
这番话很浅白,庄家几个少年都是报读诗书的。自然听得明白。庄谦点头道:“先生多次提到格物致知,上次借学生读的书也是格物之学。莫非这格物致知就是先生所谓的‘道’?”
张应宸点头:“正是。”
几个少年互相看了看,这种手法和他们平日里接触的知识体系差别太大了。无数的疑问在他们的脑海中盘旋,有心想盘根问底,又对张应宸的“神仙”身份颇为忌惮,而且他们家教甚严,对佛道之类一概是“存而不论”,怕问多了家里人知道了又不好。
张应宸见他们的表情,大约知道他们想些什么。心想我也现在不能说得太透彻了,不然非把你们和家长都吓跑了不可。好在手中又有新得利器。
他站起身来,招手道:“随我来。”
说着打开了书房里的一道门。几个少年互相看了一眼。便跟了进去。
门里,又是一个天地,这是一个实心院子,除了书房的门之外没有门可以进入。屋子里放着好几站大桌子。上面陈列的都是各式器具――实际都是张应宸用来教学用得模型和教具。其中特别是有七八种表现物理定理的教具。制造的尤其精细。这些都是他花了一番口舌才从临高争取到的。目前只配备了芳草地和济州岛的国民学校。连高雄都没有。
“这些器具,讲述的就是天地之理。”张应宸朗声说道。
少年心性最为好奇,眼见这屋子里有这许多精巧好玩的东西,几个人呼啦一下都分散开,各自围着感兴趣的教具模型端详起来。看不明白的,自然要请张应宸解说。
张应宸本不是理科生,但是d日之后为了传播他的新道教,很是通读了一番《十万个为什么》之类的科普书。解说这些不过是中学水平的物理定律自然不成问题。
他的科普当然起不到答疑解惑的作用,反而给这些少年心中留下了更多的疑问。这时候张应宸才亮出了他的“法宝”。
“这是《格物小识》的第二卷。”张应宸取出新送来的科普书,“你等可以先取去看。”
“多谢真人!”庄永龄等人大喜,原来那一本他们就已经以为是“奇书”了,几个人私相传阅,几乎都翻烂了,为此还几个人合作偷偷手抄了一本。
张应宸带着他们周游了一番,对模型逐一讲解,大伙听得都入迷了。不知不觉已经到了正午,张应宸便留他们吃午饭。
一声吩咐,他的徒儿名叫明心的,摆上了四碟酱菜――都是天厨出品,其中一味是天厨济州分厂出得“寒食菜”,就是本时空的朝鲜泡菜,红彤彤的煞是好看。主食就是一大锅子救济干粮煮成的糊糊――里面加了些菜叶子。
“来来,没什么好吃的,不过这灾年荒月里,能吃上饱饭就是莫大的福气了。”张应宸笑道。这倒不是他故意要显得自己苦修,实在是这鲁南大地上眼下实在没什么精致的食物。大米白面都是稀罕之物,即使庄家这样的富贵人家平日里都很少食用,何况在这灾年里,更没地方去找细粮,把个腐道长饿得每晚上双眼放绿光,只好偷偷得啃一点办公厅特供的牛肉干之类的东西解馋。
几个少年眼见吃得甚是寒酸,不由心生敬佩――荒年荒月,庄家的伙食也很一般,但是比之于张道长就好得多了,起码蔬菜管够,偶然有些蛋类。饭食虽然多是杂粮,好歹还是小米、高粱之类的杂粮中的“细粮”,每隔几天也能搀和着吃些细粮。而张道长吃得却是不知道什么东西做得糊糊,吃到口中虽然味道还行,但是口感甚是粗粝,显然不是好粮食。
庄遐龄却知道这种糊糊就是道长从南方大量买来专门供难民吃得--给难民吃得东西想来也不会是什么细粮,恐怕连小米高粱之类的东西都不是。这位道长在沂州可是号称“活纯阳”的“半仙”、“真人”,吃用却如此自薄,不由得对他又敬重了几分。
好在酱菜甚是可口――甚至可说美味,特别是那“寒食白菜”,辛辣之余,别有一股鲜美清爽的滋味,引得几个少年胃口大开,硬是多喝了几碗糊糊下去。
送走了几位庄家的少爷,张应宸回到了书房,边拿出几片苏打片吞咽下去,抵御着吃多了救济干粮之后胃里泛出的酸水,边考虑下初七讲道的时候要说些什么的时候,道童又来报:庄家有客拜。
“是哪一位?”张应宸心想新年里庄家的人来得倒是勤!原本想在初七打醮的时候一并和他们叙谈,现在既有人来,不妨先谈谈再说。
“是三爷。”
三爷就是庄贲,也是廪生。目前在庄家的许多事情:包括开始药铺,赈济百姓和与他合作办理“慈济堂”的事宜,很多都是他在主持奔走。张应宸对这位三爷的评价是“朴实能干,坚毅果决,不愧是乡间诗书之家出身的豪强。”
这位三爷对乡里的事务十分热心,张应宸办理慈济堂业务,收容流民的事情得到他的很大助力,
“快请。”
庄三爷是个中年人,中等身材,眉粗眼大,皮肤黝黑,手脚粗大,一看便是苦出身的汉子――大店庄家发家是从庄谦开始的,所以他的几位兄弟虽然后来先后进学,但是少时都吃过苦,种地做工出身。
大约正是少年时候的经历,使得庄谦等人对沂州的难民救济一直是不遗余力,当然,仅仅凭好心肠还办不成“荒政”――大灾之年如何赈济灾民,如何“救灾减灾”,在古代社会就是一门专门的学问,不但要有知识,还得能力出众,性格坚毅才行。
庄贲就是这样一个人,张应宸原以为在外运难民上他会有所阻碍,没想到对方并不阻拦,还提供了若干便利。
“背井离乡谋生固然可怜可哀,总比守在这里活活饿死、病死好。”庄贲有一次便这样说道。
庄家虽然联络本地缙绅大户,设法筹措粮食、药品,不遗余力的救灾。但是面对整个苏北、鲁南的大水,他们的努力仅仅是沧海一粟。来自官府和民间的一点施舍救济根本无法应对巨大的灾情。庄家没有聚宝盆,总不能无穷无尽的变出粮食金银来。无非是尽人力听天命,能活几个人算几个。
但凡粥厂,每日煮多少米都有定数的,领完了就只能等明天,运气不好饿死也是无可奈何的事情。
在天灾面前,古代社会落后的生产力和组织力,其救灾的能力和效果都是非常有限的。而且大灾之后必有大疫。对于底层百姓来说,外流逃荒就是唯一的活路。
张应宸提出可以联络垦殖主将难民大批运往台湾垦荒之后,庄贲当即表示同意――难民远隔重洋去垦荒,不用说水土不服,旅途劳顿就会死亡一大批,但是好歹能让大多数人活下来,比在这里等死强多了。
减少一部分人,也给留下的人多一分生存的机会――只不过往日这种“减少”是用死亡作为代价的。现在张道长有了“移民开荒”的这条路,已然是莫大的幸事了。
“道长,王老爷回来了吗?”庄贲见过礼,好不客套的问起王瑞相的下落。
王瑞相就是张应宸所谓“台湾来得垦殖主”,他一口山东味的官话让庄家的几位爷们少了很多戒心。
王瑞相此时不在――他护送一批难民重新踏上了前往龙口的旧路,试探下这条道路是否可以被再次启用。(未完待续请搜索飄天文學,小说更好更新更快!




临高启明 第七十五节 腐道长的危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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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老爷尚未回来。文學馆(^百 度搜索文#字首%发)”张应宸暗暗奇怪,庄贲怎么忽然想起要见王老爷了?王瑞相和他只有数面之缘,彼此并无深交――从庄家的谨慎态度来说,他们也不愿意和这运走大量难民,却来历不大清楚的垦殖主有什么深的关系。
见他面色急躁,似乎有什么要紧的事情,当下说道:“王老爷虽未回来,总也在这几日了,事情若是不要紧,先说与贫道也使得。”
“这件事原是和道长有关。”庄三爷急匆匆的说道,“昨日我派到县境上的家仆来报,从北面有大股的流民入境,总数约有好几万……”
荒年大灾,最怕有外来流民入境,对官府和当地主持救灾的缙绅来说都是莫大的压力,但是以邻为壑的行为在很多地方都有。有的县或者官府无能或者无意救灾,或者大户不愿意出粮的,往往以邻县有粮食为诱饵,哄骗灾民外流。当然,灾民如果总是得不到当地的救济,最终也只能外流。
外流的难民固然沿途求乞,但是一旦形成偌大的规模,不可避免的就会变成一股破坏性的力量。吃大户那是轻的,若是被人煽动,沿途暴动抢掠,乃至扯旗造反都不是没可能。
因而灾年各县衙门和大户往往派有若干“侦探”人员驻守在县境内,以备一有大量流民入境就能报告,以备县内早做准备
沂州因为有庄家为首的四大豪族出面赈济救灾,又有道长和王瑞相不断的外运难民,境内的难民压力一直相对较小,百姓的日子也好过些,如此一来,去沂州有活路的消息便在在鲁南、苏北大地上不胫而走。各处的难民更是潮水的般的涌来。
眼下这消息对沂州三人众来说是求之不得的好事――要得就是难民,过去是道路不通,外运受阻,现在道路通畅了,自然来得愈多愈好。
“无碍――只要去龙口的道路顺畅了,来再多的难民也不碍事。”张应宸不以为意。
“这次的难民来得不善。”庄贲压低了声音,“其中混有许多邪教的门徒。”
道长不觉一惊,难民中有民间教门的信徒不足为奇,但是他们在逃难的途中一般很少表现自己的宗教感情――在快要饿死的时候“吃饭”才是唯一的信仰。
“愿闻其详!”
庄贲说这股难民来得十分蹊跷。其中混着不少虽然穿着破烂,却很有精神的壮汉,难民似有部伍组织,以旗为号,一千人一股一千人一股。行进井井有条。在未入县境之前尚且只是赶路,一入沂州地界,扬起各种古怪的幡号,又有非僧非道的人物大声念经咒,十分的热闹。
如此一来,这股难民是某个民间教门组织的便毋庸置疑了。只是他们为什么要如此张扬的往沂州而来?
山东自闹过白莲教之后,官府对民间教门的压制很严。除非是打算正式起事,否则很难想象这样的民间教门会如此张扬。
“我让团勇们打听,得到了一些消息。”庄贲说道,“听闻这股难民。似乎是冲着道长你而来。”
张应宸心中一惊,心想该来的总是来了!他在沂州夺走了南无量教的地盘,击毙策反教中多名大员,南无量教岂能善罢甘休?这些日子来他一直让闵展炼紧盯着马畏三。与其说是怕他使坏,不如说是担心南无量教的反扑――他估计着。南无量教要反击,马畏三这样残存的实力派必是他们争取的对象。
没想到他们竟然接着荒年难民满地的时机直接冲着他来了!
说起来这倒的确是大好的机会,眼下流民遍地,小规模的暴动骚乱不断。南无量教用不了多大的代价就能煽动起成千上万的难民来冲击他的小小的传教基地。
张应宸正在紧张的盘算,只听庄三爷又说在这股难民中流传着在沂州出了“黑水妖人”,为了修炼做法收灵,所以这二年山东一直发大水,都是这妖人――也就是张应宸在做法发水,为得是收集百万生灵用来炼妖丹云云。不但致死无数百姓,更让死去的人不得超生,永堕沉沦……
总之,对方的煽动难民的中心思想就是只要“荡涤妖氛”,就能让水灾饥荒停止,已死的百姓的魂魄得以超度升天。
张应宸心想这套说辞好毒辣!不但让无知的难民以为他是水灾的罪魁祸首,更让人对死于这场灾害的亲人的灵魂产生莫大的恐惧。
对方无需给难民任何实质性的东西,只用虚幻的威胁就已经煽动起大量的难民来和自己作对了。
“其中还有传言,云升观内存了数万石粮食。”庄三爷继续说道。
他的手脚冰凉,好几万已经组织起来的难民,被邪教所煽动,就算跑到沂州城下,官府都莫敢奈何,不过闭城自守,至于沿途的大户豪强,若是组成联保还能勉强保境安民,否则庄子都保不住。自己这座土围子加上一百乡勇够干什么的?
土围子内眼下虽然没有数万石粮食,但是的确有王瑞相新近运来的十万人份的日救济口粮。饥荒之年,光是这些粮食就能很多人不惜性命相搏了,更不用说还有这些可怕的谣言助长难民们的“正义性”。
“我原本以为王老爷在这里,所以特来告禀,”庄三爷说,“我见他身边有些果敢善战之士,又有海船,若是有什么不测,可以保着真人先避一避。”
所谓果敢善战之士,就是叶孟言小队,张应宸为了避嫌,把这小队算在王瑞相的名下。
听到这里,张应宸已然明了:庄家做了最坏的打算――显然,庄家并不认为自己的这点实力能够对抗南无量教煽动起来的数万难民,而他们也无意为保护自己而将大店庄玉石俱焚,所谓找王老爷是假,托辞来告诉他形势危急,早早躲避是真。
张应宸闭目沉吟片刻,问道:“难民们断粮几日了?”
“据团勇来报,沿途路倒狼藉,应该是早就断了粮食。”
“沿途可有粮食补充?”
“沿路抢掠,逼迫大户‘献粮’。沿途的大户都有联保,乡勇抵抗得力,看样子他们似乎也无意花费时间攻打,只是一路南下,直奔这里来了。粮食所得不多。”他忽然小声的说道,“听说饥民中有人已经在吃人肉了!”
张应宸心中一颤,吃人肉的故事,这一年来他已经真真假假的听到了不少。每听到一次,便觉得寒气森森,浑身寒毛直竖。
不过既然对方已经处于缺粮的状态,不过是一股虚火支撑着。主要的威胁是混迹其中的南无量教的骨干分子,正是在他们的不断驱使下这群难民才犹如毫无意识的僵尸般不断的前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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