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临高启明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吹牛者
晚上,全村扶老携幼,都到王四娘家门前的场院上。那里已经备下了从各家借来得桌椅板凳,四周火把点得通亮。满桌的菜肴勾引得全村人眼睛都直了。
王四娘笑容满面坐了首席,让手下人招呼大家入席。又说了一番场面话。便吩咐开席。
席面上不设酒水,但是米饭管饱。众人这些日子只能勉强混个粗饱。这会佳肴在面前,谁还管得了这鸿门宴上到底卖得是什么药,一个个狼吞虎咽,风卷残云一般。片刻就已经杯盘狼藉了,几个小孩子干脆拿着盘底的油汤拌了饭吃,一碗又一碗,吃得鼓着肚子,快给撑死了,王四娘赶紧吩咐人拿醋来给他们灌醋。
眼看着大伙吃饱喝足。王四娘这才提到正题。
各家各户欠下的债务,暂时可以不还。不过赵老爷要村里继续养蚕――养夏蚕和秋蚕。
上古社会的养蚕就有饲养二造三造蚕的,但是因为当时缺少消毒意识和手段,春蚕之后继续饲养二造、三造,往往会造成严重的蚕病,久而久之,养蚕户就很少饲养夏蚕和秋蚕了。
具体说来。就是由双方订立合同。赵老爷贷给大家蚕种、桑叶和口粮,作为预付款,不计利息。每家根据自身能力负责饲养一定数量的蚕种。蚕茧收成之后,按照合同的价格折合蚕茧数量扣除预付款,余下的蚕茧按照合同价格收购。
饲养夏蚕和秋蚕,大家都听说过,但是谁也没养过,现在听说赵老爷要大家养。不由得面面相觑,谁也不敢应这个话。
“大家可以放心,我这里有养夏蚕秋蚕的法子,到时候自然会帮着大家照看。包大家养蚕能够成功。”王四娘对此包拍胸脯。
谁也不相信她的话,在他们看来,这不过是有钱人坑害种田人的新伎俩罢了。
但是现在谁也不敢说个“不”字,王四娘手里一把月利息一分的欠债条子都是催命绳。谁敢说个不字。明天赵老爷派人来讨债就能挤兑的各家各户立刻家破人亡。
赵引弓知道,眼下这个困局,进退两难的蚕农除了接受他的条件之外,别无他法。要博得农民的信任很难。要他们合作,更是需要付出长期不懈的努力。他既没有足够的人力也没有足够的时间来慢慢的做,只有借着这次的廉价收购的东风将条件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的强行套到他们身上。手段虽然残酷,却是眼下最有效率的做法。
订货生产,这是第一步。要蚕农们真正信任得等到夏蚕和秋蚕饲养成功之后才行。然后才能谈组建合作社的事情。
在离着集弦村十多里外有个镇子,名叫九里。和江南水乡的大多数镇子一样,四面被水稻田、星罗棋布的湖泊池塘和河流环绕着。
九里和大多数的江南小镇一样,处处都显露出富庶。尽管这里算不上杭嘉湖平原上一等一的大镇,也有五百多户人家,石板铺设的上下塘路两边,黑瓦白墙的住家、店铺一家挨着一家。米店、布店、粮店、铁器铺、船具店、杂货铺、茶馆……不但普通小镇上应有的这里一应都有,还有绸缎庄、洗染房和丝行之类的“大买卖”。也少不了几座香烟缭绕,供奉神佛的庙观。
在这小镇的西南角上,有一处不大但是十分精致的宅院。这里就是曹老爷的“府邸”了。
乡下人不懂朝廷的规制,晚明社会对逾制也不象国初那么敏感,曹老爷这个秀才出身的土豪,就堂而皇之的被人叫做老爷,宅邸被人叫做“曹府”。
“曹府”的花园池塘的水榭中,牙板轻敲,女子浅吟低唱之声隐隐传来。
曹老爷――曹光九斜靠在一张湘妃榻上,双目微闭,发出微弱的鼾声。一个丫鬟跪在榻边,强忍着午后的困意,轻轻的捶着腿。
虽然他已经睡着了二刻钟以上的时间,但是没有老爷吩咐,不管是歌女还是丫鬟,都不敢停下来。
曹老爷正值中年,虽然是个秀才,家里也算是“诗书传家”,却和“白面书生”、“江南风流才子”之类的形象无缘,是个黑又壮的大个。满面的横肉,即使睡着了也显出狰狞的神情来。
曹光九是个典型的“破靴党”――这是当时社会给这类士林无赖的“称号”。破靴党们几乎都是秀才或者监生之类的人物,自以为衣冠中人,可以走动官府,平日包揽讼事,说合是非,欺软怕硬,十分无赖。至于放债生息,盘剥乡民,更是平常的事情。
因而曹家原本在镇上开个私塾度日而已,自从曹光九当了破靴党,靠着这些生财手段,不过十多年就发达起来。这几年他又包揽了附近村子的粮赋,每年夏秋二赋上都能靠着拖欠、少交之类手段落下不少“外水”。家业生发的厉害。
曹光九虽是个破靴党,外面伤天害理的事情干了不少,但是在本乡本镇的吃相还算好看,不但借钱利息比一般的要低些,做事也比较收敛。这倒不是他心善,实在是江南科举文风极盛,有功名的人很多,缙绅之势很大。他区区一个秀才,真要惹恼了有势力的缙绅,一张片子就能要他的好看。一般的缙绅也抱着“宁得罪君子,不得罪小人”的心理,彼此井水不犯河水。
最近有人在集弦村和周边十几个村子有人在用月息一分的行情放贷的消息传到他的耳朵里的时候,曹光九遣人打听过到底谁肯这么做善事,按这个行情放贷?虽说借高利贷是他的一项“营业内容”,但是他从来不敢在附近形成垄断――放债生息是乡绅老爷们主要生发手段,他一个破靴党是绝对不敢做梦一个人吃独食的。
但是这摆明了要“抢生意”的做法却引起了他的重视。派了几个人去打听消息,知道放债得人背后是杭州城里一个姓赵的“秀才老爷”,而且这位秀才公在杭州的缙绅中间很有人望。特别是那一干子奉教的缙绅中,尤其有势力。
打听到这里,曹光九就没什么其他想法了。没有金刚钻,不揽瓷器活。难怪这位赵老爷敢大大咧咧的派人来“抢生意”。他这个破靴党要给他添堵自然是可以的,但是对方的背景深厚,真要深究起来自己是绝对顶不过的。再说这里放债的缙绅多得是,自己又不是最大的一个,何苦来出这个头?等做大了,自然有老爷会出这个头。
曹光九就这么缩了回去,这些日子正是农忙时节,即不到缴纳税赋时候,也没人有空打官司,他的“业务”不多,除了每天上午照例去茶馆“皮包水”,打听些消息,和三教九流的“朋友”叙叙看看有什么生发的机会之外,便是在家里悠闲度日。
他的鼾声渐浓,这时候从花园小径上急匆匆的走来了管家。手里还托着一张拜客的片子。
曹光九睡觉的时候,底下人是不敢打搅的――非得吊起来打个半死不可。但是今天这位客人非同小可,管家走进水榭,轻轻了叫了几声。
“什么事?”曹光九被人叫醒,原本一肚子的邪火,眼见叫得人是管家,知道必有大事,赶紧问道。
“有客来拜。”





临高启明 第一百六十四节 变化了的史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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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光九接过拜帖――顿时惊得一颤,一叠声说道:“快!开中门,说我亲自出迎!”
“来得老爷说不用如此周章,小人斗胆,已经将他迎到花厅了……”
“好,好,”曹光九挥手催促道,“你先过去,说帖子我不敢受,这就出去见他。”他接着跺了跺脚,斥责丫鬟道:“都死了?更衣!”
一个时辰之后,他送走了这位来拜客的师爷――帖子的主人名头太大,绝不会自己来见他的,但是仅仅一师爷带着拜帖来也足够给他面子了。曹光九把自己关在书房里很长时间,他有点摸不透对方的用意。
他当然知道对方自己不便出面,要拿他当枪使。只要自己能有足够的好处,给人当枪使也无碍。问题在于,他不知道对方到底想干什么?这就要掂量掂量了,这也是他一直不敢满口答应的原因。
他从对方的言语之中已经知道帖子的主人是要对付新近冒出来的赵老爷。这位主人的固然来头够大,但是赵老爷背后的奉教缙绅也不是好惹的,自己这样的破靴党夹在当中,搞不好会碰个头破血流。
但是这背后的利益却着实让人心痒难耐,由不得他这破靴党不吞这香饵。
想到这里,他不由自主的摸了摸对方叫人带给他的那个口袋,沉甸甸的。曹光就咬了咬牙,人为财死鸟为食亡,赵老爷不过是个外来户,纵然有些名望。到底比不上帖子的主人那么树大根深。自己背靠大树好乘凉。机会不可错过。
赵引弓此时正在山庄里布置“梢叶”工作。
春蚕计划的顺利实施,缫丝厂的正式开工,都给了他满满的信心。特别是这次茧丝行动,从中大获收益的本地缙绅和丝行掌柜都在各种场合流露出对他的“敬佩”。俨然成为一位长袖善舞的“能人”。自然,由此羡慕嫉妒恨的人也不少。
今年的梢叶工作,他做得规模并不大――他只要满足自己预计准备合作化的三个“核心村”和十几个“外围村”,再加上慈惠堂自设的养蚕场的养蚕需求就足够了。这些村落的蚕桑户们自身也有一部分的桑园地,能够自给自足一部分。即使明年进一步扩大养蚕规模,增加的幅度也是有限的。
因而在一开始。他并没有在控制桑叶供应上花费太多的资源。他无意直接控制桑园本身――这方面的税收很重,其次买梢叶成本不大,使用起来也方便。更何况他要饲养夏秋蚕的话。梢叶价格更是低得可怜――原本桑叶也就是春天那一季是值钱的。余下的时间除了修建枝条可以用来编筐、当柴火烧,还有桑椹之外就没什么利益了。所以当他派出的人去向各家桑园提夏秋两季的梢叶要求的时候,桑园的主人都以为他们是疯了。
赵引弓开得条件很优厚:按照一亩一两银子价格包产:从现在起到秋天落叶前,桑园里所产的桑叶全部归赵引弓所有。赵家的人可以随时来采摘桑叶。采摘桑叶也不需要园主动手。全部由赵家奴仆来做――反正对现在的赵引弓来说。人力是最不值钱的投入。大批的免费劳动力,不用白不用。
对于桑园主来说,尽管只有一亩一两的收入很少,但是好歹也是额外的收入。对他们来说不无小补。因而购买夏秋季“梢叶”的工作进行的很顺利,赵引弓没花多少银子就购足了夏秋两季需要的桑叶。
他原本想一鼓作气的连明年春季的梢叶份额一起买下,不但满足自己的需要,到时候还可以抛出大捞一票。不过发觉要投入的本钱着实不小,自己现在手里同时运作的项目太多:书坊、印刷出版、蚕桑、生丝、海贸……还有这个庞大的难民营。每一个都需要大量的资金运作。现金流主要是靠着招商局的钱在维持,八个罐子七个盖这样的把戏不是在旧时空才有得。自己的这点把戏未必没有人看不透。
现在只能算是一个小局面,虽然自己的想法还很多,但是赵引弓只能暂时满足。更大的步子要留在明年做。目前自己缺少足够的实力,元老院的影响力也不够。在这个上位者通吃的社会里得小心翼翼才行。眼下自己要做得事情还有很多。
“集英!”
他招呼了一声,集英立刻出现在书房门口,静候吩咐。
“给我备船,去上海!”
他为了便于在江南奔走,早就专门置办下一艘无锡快。一声令下,船夫日夜轮班摇船,用不了几天就能到上海、苏州、南京这些江南的重要政治商业中心,特别是上海,是元老院在整个江南地区最重要的商业渠道。山海五路的在这里都设置有机构。赵引弓即将开始的对日贸易活动也是以上海作为运营中心的。
运往日本的货物此刻正在逐步运往上海集结的途中,除了杭州站在江南、福建、广东、江西等地通过供应商采购的生丝、丝绸、白糖、中药材、瓷器之类的传统对日出口商品,还有大量的临高生产的日用品和五金件。
17世纪的日本虽然农业商业都有很大的发展,但是手工业却很落后。传统日本手工业不能不说技巧高超,但是非常偏科,在小众消费品上精致程度远超一般水准,大众消费品无论质量还是产能都严重不足。在历史上就不得不依赖大量进口中国制造的日用品来保证供给。特别是五金件上的匮乏程度远超过一般人的想象。连铁钉这样最常用的五金件也经常无处可买。所谓为了建造大佛和寺院缺少钉子所以要开展“刀狩”,并不是一个当时人看来很荒谬的借口。
而目前元老院的工业体系里,能够大量出口倾销的工业产品,除了纸张之外就是五金件了。除了向广东市场大量出口之外,也向江南出口,这次对日出口自然也不会放过。
不过,他赶到上海来,却不是为了对日出口的事宜,却是沈廷扬请他来谈事――信件中并未说明具体的事宜,只说“事情紧急”。
到底有何事情紧急,要把他立刻叫去商谈,地点还选在上海!上海是招商局未来的总部所在地,对日贸易和漕粮海运的,到这里来商谈,显然和这二件事有关。
赵引弓一路上都在盘算这件事,到了上海刚刚下榻到公馆,顾不上风尘仆仆,就关照人立刻去沈家公馆投书,约沈廷扬见面。
当晚,二人就在赵引弓的上海公馆里见面了。
赵引弓原本很担心沈廷扬在出船入股上的事情要闹幺蛾子,没想到对方居然是满面春风。见面就是拱手道贺。
“朝廷中总算有了明白事理的人了!”沈廷扬十分兴奋。
“怎么?!”赵引弓原本知道肯定和对日出口的事情无干了,心放下了一大半,他知道对方最关心的事情就是废漕改海,看这样子,难道大明朝廷真得改性了?和历史上不一样的提前进行海运漕米的实验了?他试探的说道:“莫非朝廷已经同意废漕改海?”
“呵呵呵,弟说笑了!”沈廷扬笑了起来,“朝廷办事若有如此的果决,何至于今日!”
赵引弓尴尬的笑了笑,觉得自己在这个问题上还是少开口为好――他沈廷扬可是江南土豪。说什么都不要紧,自己这个外来户还是安分点为好。
沈廷扬似乎也觉得自己如此评点朝政有所不妥,立刻回到了原先的话题上:
“废漕改海这样的大事,岂能一蹴而就。不过眼下倒是有一件事,做好了,日后的废漕它就是前因了。”
他向赵引弓说,登州之乱弭平之后,整个登州向辽东转运粮饷的体系已经完全被破坏。原本集聚在登州的粮食、饷银和军械也损失殆尽。关宁和东江的要粮要饷的文书雪片般的飞来。
“……你大约也知道这般兵大爷的习性,”沈廷扬大约是心情极好,所以谈兴甚浓,“自从万历末年以来,天下骚动,到处要用兵。这帮子军将一个个都飞扬跋扈起来,没有粮饷,连挪个窝都不肯,更别说出力打仗了。这些年来朝廷每年上百万的钱粮投下去,也就勉强维持个局面而已。”
登州之乱之后,供应东江和关宁的补给线顿时中断,陆地转运时间漫长,消耗人力物力更甚,因而兵部和内阁都急于要找新得供应途径。
“……所以这回朝廷有了旨意,要从江南直接运输漕粮到辽东去!”沈廷扬显得十分高兴。
“这件事就是五梅兄来担当了?”
“正是!”沈廷扬说到这里就差手舞足蹈了,兴奋之情难以言表,“我已经托人上了疏,还进了《海运书》和《海运图》。”
赵引弓隐隐约约的记得这件事应该发生在沈廷扬当了内阁中书舍人之后,现在的沈廷扬还只是一个国子监监生,距离当上中书舍人还有好几年的功夫。显然,有什么事情已经改变了。(未完待续请搜索飄天文學,小说更好更新更快!




临高启明 第一百六十五节 各有算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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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来,元老院的行动越来越多的改变了历史的走向。只不过历史上改海运的事情一直受到的很大的助力,这次居然如此的顺利,显然有某些他不知道的因素起了作用。
沈廷扬的谈兴很浓,看得出这些年来他的抱负主张终于有了得以尝试的机会令他兴致极高。从他口中,赵引弓大致知道这次从江南直接转运粮饷到辽东是兵部尚书熊明遇的提议――这位熊尚书由于元老院的干涉,在整个登州平叛中显得果决能干,因而在皇帝心目中的地位尚可,虽然受了一个处分,却没有象旧时空那样丢官罢职。继续混在兵部尚书这个愈来愈难混的位置上。
熊明遇这个一贯唯唯诺诺的滑头官僚为何突然会提出如此大胆的建议,在赵引弓看来不足为奇――他现在急于要挽回“圣心”。只有冒险出招来显示自己的“才干”,让皇帝认可他还是“有用的”。此次登州事变,造成的后果绝不是“平定”能够弥补的。在登州善后的孙元化忙得累死累活,到现在依旧背着“革职”处分――崇祯是不会轻易原谅他们这些主要责任人的。
不过,熊明遇之所以能提出如此大胆的建议,显然是有人给了他很大的信心。这个人恐怕还不止周延儒、徐光启这样明面上的阁老这么简单,必然是朝中极有势力的人物在后运作的结果。
莫非是通天教主张溥么?赵引弓觉得这是最有可能的。自从上次自己亲自去了次太仓,鼓吹废漕改海的主张之后,当时就觉得这位张相公对此很有兴趣――复社很大程度上代表着南直缙绅地主为主的群体的利益,而漕运一直是他们最有烦言的一项负担。因而他们是最有动力的。
熊明遇的上奏因为得到了各方面的支持。沈廷扬因为早就在京城中运动此事,熊明遇便将他推荐上去,又进呈了他的《海运书》和《海运图》。廷议之下,皇帝和大臣们都觉得可以一试,以解辽东的燃眉之急。便授他内阁中书的虚衔,全权办理此事。
“若是此事能成。今后漕粮改海亦有可能了!”
只要这次能从江南直接运粮到辽东,也就证明了海运是可靠又廉价的,再谈太仓的白粮改海,甚至扩大的废漕改海,就都能一步一步的循序渐进的实施下去。
赵引弓知道事情没这么简单,习惯的力量和既得利益群体的阻挠使得任何改革都会遇到很大的阻力。历史上沈廷扬的海运试验是获得了圆满成功的,结果漕运依然走效率低下的大运河。
不过。历史既然已经由于他们的到来而有所改变,这一改变势必会引起一连串的连锁反应――蝴蝶翅膀云云也不是随便说说得。
赵引弓适当的露出了“欢欣鼓舞”之色,附和的说了几句话,只等对方开口。沈廷扬特意请来自己商谈,自然有具体的合作要议。
然而沈廷扬的愉快的表情没有持续多久,很快就凝重起来。“实不相瞒,愚兄此次特意请贤弟来上海,有些要事相商。”
“有用得到弟的地方,一定效劳。”赵引弓连连点头,神色很是郑重――下面才是关节所在,沈廷扬一定是觉得有某些事情办起来棘手,才会特意来找自己。
既然来找自己。不用说这门买卖招商局也得沾边。如果能够借着这个机会把沿海航线拉到招商局的手里,自家公司就是名正言顺的“大明官船”,在沿海地区那真是走私贩私,干什么都理直气壮了。想到这里,赵引弓不由得有些小兴奋。
沈廷扬这才说到此次输粮饷的细节问题。
这次运往辽东的粮饷是供应关宁镇的是糙米五万石。这点运量对沈廷扬的海运力量来说负担并不沉重,一艘全新的大沙船,载重大约四千石,用十三四条大沙船就可以满足需求。沈家的沙船足有一二百艘之多。其中有不少船已经航行在北洋航线上了。要完成运粮任务绰绰有余。
但是事情往往并没有看上去这么简单,沈廷扬在得到熊明遇的支持上书之后,虽然很快得到了试运粮饷的旨意。接下来的问题却让他感到十分棘手。
这五万石粮食要从江南调拨--数额从江南今年的漕粮中扣除。
这原是一个公私两便的办法,但是沈廷扬去布政使司衙门经办的时候却碰了一鼻子灰。
布政使衙门不肯拨给粮食,说去年南直许多州县遭遇水旱灾荒,各地存粮不足,开春又亟需大量的种粮。藩库实在无粮可拨云云。
“兄原以为这不过索要人事的陋规而已。没想到主事的老爷油盐不进,不管谁去关说,连人事亦不肯要,只说无粮。非要折现拨给。”
“折现?”赵引弓一怔,折现顾名思义,就是不拨粮,按照粮价拨给银子。这在明清是很常见的,因为银子比粮食运起来容易,也容易使用,对于路途遥远,交通条件恶劣的地区来说,折现纳银比运输粮食成本低得多。
折色牵扯到银子成色、火耗等等花样,比起运输糙米可以舞弊的地方也不少。最关键的是,贪污之后少了变现的手续,因而很受官员们的喜爱。
“……你也知道,现在正是所谓五荒六月,外面的粮价是斗米三钱。一石米,即使找粮商大盘买入,也得二两多银子一石。而且现在的粮价正是往上走得时候,恐怕还不止这个价。”
赵引弓这会已经明白了:多半布政使司折现是按照“官价”,他问道:“官价给多少?”
“一两二钱。”沈廷扬一脸苦笑,“一两二钱,大盘也就买六七斗米。要凑够五万石米,至少要贴进去四万两银子。”
布政司折现的价格是按照一两二钱,但是实际向户部报销的时候却是按照二两一石的价格。一来一去,这四万两就成了经办人的好处了!
比起这四万两来说,区区几百两的“常例”、“人事”算得了什么。难怪要用这么冠冕堂皇的理由
赵引弓暗骂当官的不要脸,实在贪婪的有些过分了。
“这可如何是好?总不能季明兄自己贴银子去办。”
“正是。”沈廷扬悻悻道,“兄也算半个生意人,天下的生意门路千奇百怪,唯有亏本的生意是不能做得。此次承运关宁粮饷,愚兄虽然是意在报销朝廷,也不能拿自家的钱去塞那帮子贪官污吏的狗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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