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临高启明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吹牛者
“会写字吗?”
“能写几个字,就是字丑……”大妞的脸都红了。
“谁教你认得字?”
“冬学里的先生教的。”
“你喜欢上冬学不?”郧素济问。白家的大女儿长着典型的山东妹子脸型。眼睛又黑又亮,个子也挺高。
“喜欢,上冬学又热闹,又能有学问。”白莉点头,说着偷偷看了眼她爹。
郧素济心中有数,问白普庭道:“你是不是不让闺女上冬学了?”
白普庭吓了一跳,首长真是料事如神!他不敢否认。赔着笑脸道:“怎么会不让!只是今年冬学里的人多了。男女老少的混在一起说笑,这个这个。总不大好――她还是个大闺女哩……”
“有什么不好的?我看好得很。”郧素济用非常肯定的语气着重说道,“不是小好是大好!”
白普庭吓了一跳,不知道自己说的话触动了首长的那根神经,赶紧道:“是,是大好!”
郧素济又对范十二道:“冬学的事情,你可得抓紧抓好。有人不愿意学得,得逼他一逼,哪家的家长自己不愿意学又不叫家里人学得,更得好好的教育。我看你禁裹小脚就很有办法嘛。”
范十二连连点头:“请首长放心,我一定把村里的冬学办好!”
正说着话,忽然外面一声撕心裂肺的尖叫:“冤……”
“冤”字刚出口,就被人活活的卡了下去,郧素济一怔,范十二和韩道国顿是脸都白了。范十二原本还笑嘻嘻,这回脸也变得不活络起来。
这时候,门口跑进来一个警卫,朝着郧素济敬了个礼,俯下身小声道:“首长,在后院墙外抓到个想爬墙进来的老太婆,她说她有冤……”
郧素济点点头,低声道:“先带到村公所看起来。一会再说!”
范十二可坐不住了,起身颤声道:“首长……”
“不要紧,”郧素济起身道,“我看天色也不早了,今天我就在你们这里过一夜了。晚上的派饭,我看就到老杨家吃吧。你们先去忙,我和老白再唠一会。”
范十二无法,只好和韩道国先出来了,出门没走多远就见刘远虎在外面杀鸡抹脖子似得冲他们使眼色,范十二“呸”了一口,道:“现在弄什么鬼!你看得好人!”
刘元虎满脸委屈:“这老货要去上厕所,我总不能跟进去吧?谁想到她一把年纪了腿脚还这么好!从公厕的窗户里翻出去!”
范十二还想骂他几句,韩道国劝道:“算了算了,事情已经出来了。咱们就别怨这个怨那个的了,还是想想怎么办吧!”
刘元虎年轻,道:“咱们又没做什么亏心事……”
范十二骂道:“屁!你以为杀人放火抢人家老婆才叫亏心事?曹老太婆可不是个善主!她到首长面前一顿混说,大伙就一起扛着行李上契卡去喝茶吧!”
刘元虎这才紧张了,道:“那怎么办?老婆子给带到村公所去了,四个警卫看着,一点法子也没有!”
还是韩道国镇定些,他道:“你们莫要慌张!是福不是祸是祸度不过,事情已经出了,如今也没什么法子可想的,只有硬着头皮打官司了!我咱们先自己先得打个商量。郧首长必然要问我们话的,咱们想想好了怎么站地步,怎么回话。免得临时一问先乱了阵脚,各说各的,把不该说的都说了――那才要坏事!”
这边他们正在商量,郧素济又和白普庭说了些生产上的事情,这才出来往村公所去。叫警卫把曹老太带过来问话。
警卫带来个苍老的妇人,一件郧素济便噗通一声跪在地上,喊了声:“冤枉!”郧素济赶紧道:“起来,起来,你且坐着说话!”
然而老妇却明显听不懂他的普通话,张口便是山东土话,郧素济听不明白,心里已经有些不快了,幸好警卫中有人听得懂她的话,便充当了翻译。
从她的话里,郧素济大略知道老妇姓曹,夫家姓黄。丈夫家人都死在登州之乱中,她和儿子媳妇两人逃出生天,被安置在本村。
老妇的儿子嫌种田赚钱少,便招工去了县里木材厂做工。年前出工伤死了,县民政科说有抚恤金发下来的,可是到现在一分钱也没看到。
“……我一个老婆子,没了儿子,孤苦伶仃,村里吞没了俺的抚恤金,还把俺关起来!”曹老太婆咬牙切齿,“范十二、韩道国、刘元虎三个王八羔子!没良心!吞了俺孤老婆子的钱,还把俺的地也占去了!说代耕,连一合米也没给过俺!”
郧素济早知道代耕里有猫腻,但是听到连抚恤金也没给,不由得脸色一变。元老院给得抚恤金虽说不多,除了阵亡军人家属之外都是一次性的,但是是相当重要的社会安定剂。虽说这事的金额有限,但是社会影响非常恶劣。在旧时空中,基层政府机构的信誉就是这样一点一点的被败坏的。
他不由得严肃起来了,问道:“这都是实话?”
“若我老婆子说半句假话,天打五雷轰!”曹老太太表情坚毅又肯定,郧素济觉得,他不大可能说谎。
“范十二,韩道国,刘元虎……都是坏得烂了肠子的人,”她又说道,“鱼肉乡里!谁要不顺着他们,就说你对抗元老院,捆上就用扁担打,打得皮开肉绽也是常事!去年还打死了一个……”
郧素济一听赶紧问道:“打死人了?”
曹老太太点点头:“打死了就拿席子一卷,丢到江里面去了,真真是无法无天!”
郧素济觉得有点难以置信,但是他知道基层无法无天起来的确是超乎一般人的想象,赶紧问道:“有这回事,打死谁了?”
“老孟家的儿子!”
“老孔?哪个老孟?”
“就是做豆腐的老孟!”曹老太太的声音越来越高,“老孔还以为他儿子在县里做工呢,都是范十二他们骗他的!我告诉他几回了,他都不信!”
郧素济将信将疑,这么大的事情老孟能一点不知道?这也太匪夷所思了,难道这博让村真是一个“假先进真反动”的村子?(未完待续。)





临高启明 第三十一节 调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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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他想起老孟的确说过儿子在县里砖瓦厂上班,“心野了,别说回家,连个口信也不捎。”会不会真像曹老太太说得那样?
郧素济想了想,要查清老孟的儿子是不是活着倒是容易,到厂里一问即知。可惜村里即没有电话也没有线电报,非得派人去才行。
正想着,曹老太太又在哭诉说刘元虎霸占了她的儿媳。
“……俺儿死了还不到两年,刘元虎那兔崽子就把俺家的改凤给抢走了――自从俺儿没了,俺们两个就相依为命,就是母女也没俺们亲!没想到刘元虎青天白日的就这么闯到俺家来抢人!我的儿啊――”她说到伤悲处,一头扑在地上呼天抢地,嘴里絮絮叨叨的哭诉着,有腔有调的。
郧素济想:还有这事?!他觉得事情有点复杂了。又问道:“莫哭,莫哭,你还有什么冤枉的,都说出来吧。”
曹老太太的悲号说收就收,一边抹眼泪一边又说了许多“三人帮”虐待欺凌她们“孤媳寡母”的事情,又说刘元虎早就对她媳妇有歪念头,常常动手动脚的,还有一次竟然想强暴她媳妇,幸而她回来才没得逞……说到动情处免不了又是一番号哭,凄惨至极,让郧素济也不免为之动容。
她又揭发了许多村干部的坏事,什么干部不参加劳动,自己征劳役叫人代耕;在村里随便派差;村北的闵老头因为说范十二是“耍锅勺的当官,那是贼掌印”,又说“厨子不偷,五谷不收”,被刘元虎抓起来打了四十扁担不算,又连派了他三个月劳役。折腾的闵老头半年没种成地,只好吃南瓜红薯过日子……
眼见她再也说不出什么新得内容了,郧素济道:“你说的事情我都知道了。你且回去休息。我自会把事情查清,还你一个公道。”
“多谢首长青天大老爷!”曹老太太噗通跪在地上。连磕了几个头,道,“可是俺不敢回去――回家去了,明天就是一个‘暴病身亡’的下场!还请青天大老爷做主!”
郧素济想,这倒也不能不防着些,基层若是烂透了,什么丧心病狂的事情都干得出来。当即点头道:“那好,你就权且在这村公所歇一夜。这里有我的警卫。断然不会让你受伤害。”
他起身出来,叫来警卫队长,吩咐他晚上要看好曹老太太,不能让她受伤害。
“她跟着你们一起吃喝,睡觉的时候你在外面把门。明白吗?”
“是,首长!”
郧素济出门就遇到了范十二,只见他有点魂不守舍的站在村公所门口,见他出来,强作若无其事的迎了上来:“首长……”
郧素济点头:“我知道你想说啥。你不用说了,我心里有谱。元老院的方针一向是‘不放过一个坏人。也不冤枉一个好人’,你在村里的工作,我都是看得到的。”
范十二正琢磨首长这番话的意思。郧素济又道:“我现在去吃晚饭,吃过晚饭再和你谈。”
说着便上老杨家吃晚饭去了,只留下有点失魂落魄的范十二在村公所门口徘徊。
老杨家听说首长要来吃晚饭,亦是一阵忙乱。他觉得郧首长这个人说话实在,是庄户人的自己人,所以很是热情。他家原本就属于比较过得去的人家,叫老婆把存着预备过年吃的白面拿出来,擀了面条。又按照时新的澳洲做法,熬了一锅“西红柿鸡蛋卤子”。
郧素济一进屋就闻到了香喷喷的气味。堂屋里热气腾腾的,当间桌子上已经摆上了面条和卤子。老杨婆娘又拌了几个凉菜。
老杨恭恭敬敬的端上警卫员事先送来的饭盒,里面是满满的手擀面。郧素济一看过意不去:本地农民很少能吃到白面。真正是“珍贵的食材”。这一锅面条不用说是把留着过年用得面都拿出来了。
“真是太客气了,我随便吃点煎饼稀饭就行!”
“哪里的话,”老杨很是高兴,“给您吃俺乐意!”
老杨婆娘也笑道:“也没荤的,只有鸡蛋凑合一下了。”
郧素济见他们心诚,也不客套。坐下浇上卤子就吃了起来。老杨婆娘给自个和黑妮盛了面条,正在端着碗到院子里去吃了,郧素济道:“你也在这里吃嘛。”
老杨媳妇赔笑道:“俺一个妇道人家,怎么好和首长一桌吃饭!”
“咱们自己人吃饭,不用那么客气。”郧素济今天特意选择到老杨家吃晚饭是有缘故的,他已经察觉到老杨是个很爽直的人,和他吃饭说话,一定能得到许多真实的村里情况。
老杨媳妇拗不过,便叫黑妮自己去院里吃,也上了桌。
老杨晚饭的时候爱喝点小酒,他嫌集镇上卖得甘蔗酒“甜”,用自己种的小黄米酿了些土酒,拿出来给郧素济斟上一杯。
郧素济和老杨夫妇边吃边聊,说收成谈生活,说着说着便问起曹老太太的事。
老杨叹气道:“曹老太太也是个可怜人!俺听说她早年守寡,好不容易把儿子拉扯大娶了媳妇。她一家子逃难到这里落户,分了地又有了房,原本小日子过得挺红火,没想到儿子忽拉吧就没了!连个孙辈都没留下,难怪脑子转不过弯来!”
“她儿子怎么死得?”
“去煤矿出劳役。推矿车的时候没留神,被撞了。”老杨叹了口气,“抬回来一瞧可真是惨啊,上身血肉模糊,脑袋都看不出模样了!”
“没了儿子,谁种地养活她?”郧素济问道,“我看她的模样还齐整,不像缺吃少穿的。”
“村里呗。”老杨道,“她这是绝户,村里得养着。当然好吃好喝是别想了……”
“她家的地呢?据说是有人代耕了。”
“当然是有人了。”老杨原本就好说话,酒入肠胃,愈发是打开了话匣子,“她这是绝户地,谁不爱种?纳完粮再交村里三成,剩下的就是自己的了。和老范没点关系的,想种还种不上哩。”
“我觉得不上算啊。”郧素济算了算,“公粮是一成半多一些。再交给村里三成,自己也就落一半,还要贴种子、肥料和劳力……”
“要紧的不是这五成粮食,是一个缴公粮的户头,”老杨一喝酒就脸红,“代耕的都是些大粮户。原本地多缴税也多。现在有了两个缴税户头,他们就把自家地里产得粮食挪一部分到代耕户头上……”
郧素济已经明白了,原来是这么个做法!他不由的暗暗佩服人民群众的智慧,他又问道:
“打下的粮食不给她?”
“曹老太太现在是孤老婆子,村里把算在社保户里,吃穿都是村里供,代耕户缴得收成就算是养活她的钱了。”老杨道,“至于能用多少在她身上,就是各自看良心办事了。”
“我可是听说她儿子死了,县里是给抚恤金的。”
“这个,俺就不知道了。县里的事情谁弄得清楚。”老杨道,“再说这钱从县里发下来,一层层的,保不定层层剥皮,曹老太太能到手几个钱?还不是靠村里养活!”
郧素济对抚恤金发放的流程不太清楚,也没法再谈,便问:“曹老太太就没提起过抚恤金的事情?”
老杨摇了摇头,他媳妇怯生生的说道:“俺倒是听说过……”说着又看了一眼丈夫。
老杨道:“你听到啥就说啥,看俺做啥?今天首长许你上桌说话,说错了也不抽你腚。”
老杨媳妇这才说她有次听曹老太太骂她媳妇卷跑了她儿子的“换命钱”,是“丧尽天良”,迟早“奸夫淫妇一块上法场”。
“……俺想这个‘换命钱’可不就是抚恤金?”
郧素济点头,老杨媳妇说的应该不假,这么说来抚恤金是发了,只不过被她媳妇拿走了……他又问道:
“曹老太太媳妇是怎么回事?听说是给人抢了,那怎么又有奸夫……”
“抢了?”老杨笑了笑,“自己跑了还差不多!”
“这么说不是刘元虎抢走的?”
“刘元虎这愣小子,虽然霸道些,尽干混事。可是抢寡妇这种生儿子没屁眼的事还做不出来。”老杨一壶酒喝得差不多了,给面条浇上卤子,端碗边吃边道,“曹老太太对改凤不好――她是童养媳,从小就是吃苦受打的苦人儿。落户到村里之后也不安生,一天到晚撺掇儿子打老婆――打老婆不算事――可这么往死里打也算是少有了!”
老杨媳妇接口道:“嗳,真是造孽:拿竹条子泡了水抽;摁在长凳上用扁担打!打得起不了身,坐不下凳,还逼着她担水做活,两条腿上都是乌青……”
郧素济皱眉道:“怎么说都是自家媳妇,下这么重的手图什么?”
老杨道:“她家那个醋性大的很!早先刚到村里的时候俺们还不知道,后来才发觉,只要是个男人,不管少得壮得老得,只要和她靠近了说几句话,回去就是一顿好打!”(未完待续。)




临高启明 第三十二节 调查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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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醋性这么大?”
“嫌她生不出儿子来呗――别说儿子,连个女孩子都没生出来!”老杨一仰脖把最后一点卤子都倒进嘴里,抹了抹嘴巴,“他娘母子两个不着急?”
“打老婆就打得出来了?”郧素济想这算啥理由。
他媳妇这时候说话了:“俺听妇女们说,改凤的男人不中用,所以生不出儿子来……”
老杨呵斥道:“你混说什么!没凭没据的女人乱嚼舌头的话也学来,腚又痒了?”
老杨媳妇吓得不敢说话了。
郧素济道:“老杨,你这可就不对了,刚才你可是自己说过不打老婆的。这会就反悔了?还是不是个男人!”
老杨赶紧道:“是,是,首长俺糊涂了!”
郧素济心想,这一顿饭吃得倒是大有收获。他觉得老杨媳妇说得很可能是真实情况,女人的事情,只有女人知道的最清楚。便又问老杨媳妇:“你还知道些啥?”
老杨媳妇不敢说话,郧素济说:“你放心!一切有我给你做主。决计不叫你男人抽你光腚,不然我叫警卫拿扁担来抽他的腚!”
老杨嘿嘿的笑了笑,道:“你说罢你说罢。俺就当没听见。”
老杨媳妇这才道:“……听说是逃难的时候落下的病根!说来也是可怜!”
“没寻些药吃?”郧素济想到润世堂就是专做滋阴补阳的药剂的老店。
“瞧您老说得,俺们庄户人得病就是个抗字,更别说他这种病怎么好向人提?”
老杨媳妇继续道:“他可怜,改凤不更可怜?俺们妇女们平日里一块说话:改凤守活寡不说,改凤婆婆更是个刁婆娘。改凤的死鬼男人派劳役不在,白天她一个人下地。曹老太太都要给她,给她……”
老杨媳妇虽说不下去了,郧素济不解道:“给她怎么地?”
老杨媳妇赔笑道:“都是娘们的事情,说出来脏了您的耳!”
郧素济道:“不妨事,说来听听。”
“用针线把她裤子给密密的缝上,晚上回家要是线扯断了几根,摁在长凳上就是一顿打!改凤怕得连水都不敢多喝一口。每天回家的时候脸都憋青了,有几回还直接尿裤子上,哎,真真造孽……”
这也忒恶毒了吧。郧素济不禁愕然。这不就是穷人版的贞操带吗?他还原以为只有欧洲贵族才玩的东西。
“曹老太太也是穷人出身吧,待媳妇这么狠?”
“不是穷人家怎么会有童养媳?穷人家里的童养媳,比黄连还苦!真真是连小粮户家的粗使丫头都不如!”老杨叹气道,“俺们在老家的时候,闹春荒过不下去也有人说合叫黑妮去给人当童养媳,俺说宁可叫她饿死在家里,也不叫她被人活活糟蹋死!如今总算世道变了!”
老杨媳妇接着道:“……改凤的死鬼男人没了之后。她生怕改凤要改嫁,看得更紧了。不但出门要拿针线缝她的裤子,连在家吃饭上厕所都跟着,睡觉都让改凤睡里头。”
吃过晚饭,老杨媳妇收拾开碗筷,又沏上一壶酸枣叶茶,郧素济问道:“她儿子都没了。要媳妇干啥?还看得这么紧。有啥用?”
“年轻寡妇可值钱咧。”老杨笑道,“如今娶个年轻寡妇也得一大笔彩礼。像改凤这样的。年轻,没拖油瓶,起码也得三条牛的彩礼。”
“既然贪图彩礼,为什么不赶紧找人配亲?抓在手里能生出孙子来?”
“三条牛能吃多久?”老杨道,“她想得是长远打算。”
“怎么个长远打算?是打算招夫养亲?”
老杨一拍大腿:“首长您真是料事如神!曹老太太想招她娘家一个远房侄子――肥水不流外人田。”
郧素济笑道:“既然想招,怎么又没招成呢?”
“人在济州岛当兵哩,谁知道什么时候回来?”老杨道,“这当口刘元虎瞧上改凤了……”
“慢,慢,你不是说刘元虎没有抢寡妇吗?”
“他的确没抢,是改凤自个愿意跟他的。”老杨媳妇插嘴道,“刘元虎家里没公婆,自己又是个干部,还是个精壮小伙,改凤能不乐意?”
老杨媳妇又津津乐道了一番八卦:两个人是怎么对上的眼,怎么偷偷摸摸的相会,又怎么躲在树林里亲嘴,“那叫一个干柴烈火”……好像都是她目睹的一般,郧素济想:女人的八卦能力果然不一般。
“……前个月吧,改凤划拉划拉自己的家当,乘着曹老太太一个不注意,就跑刘元虎家去了,等曹老太太回过神来,两人都跑镇上领了‘婚书’回来,算是彻底过了明路了。”
刘元虎的政策水平不差啊,郧素济想,农村对领证这回事一向是非常淡漠的,21世纪也有大把的夫妻只摆酒不领证的。刘元虎这直接领结婚证,就是实打实的坐实了法律关系。村干部到底没白当。
他道:“曹老太太一定是不乐意喽。”
“这是自然,要换别人,这事铁定成不了!曹老太太可是个会折腾的主!可是刘元虎是个光棍,没亲没眷的,愣头青一个,又在村里当干部横行霸道惯了。别说个孤婆子,就是亲爹娘我看他都敢打!曹老太太去闹能讨什么好去?几回吃了亏,她就不敢找刘元虎了。去找范十二告状――首长您想:刘元虎和范十二那是恨不得穿一条裤子的,能帮她?再说当初为了改凤放脚的事情,范十二和曹老太太没少打饥荒。所以媳妇没要回来不说,还给穿了小鞋――被弄到千女堤工地上去了几个月。曹老太太一口气咽不下,直接上乡里告状了……”
“哦?还去乡里告状?”郧素济想原来本时空也有上访户了。
“去了几回,乡里说她媳妇既然已经死了男人,愿意嫁谁就嫁谁,乡里管不着。”比起老杨,他媳妇的消息可是灵通多了,“乡里告不了,她又去县里告,县里也不理她――这下可她给气昏了头。整日在村里说村里吞了她的抚恤金,抢她的媳妇,还把范十二干得许多事都拿到街上到处说……”
老杨觉得不太妥当,对老婆使了个眼色,被郧素济看到了,郧素济笑道:“怎么,还有顾虑?”
老杨有点尴尬:“实话说,范十二他们,有时候做事不地道,犯浑!可是大伙还是乡里乡亲的,他也给大伙办过不少事。有些事,当初干着不觉得有用,大伙骂娘,过后才觉得真有用,是咱们眼光不远。真把他闹进了劳改队,俺也过意不去……”
郧素济道:“这么说范十二对村里还是有功得喽?”
老杨点点头:“你要说他没有私心杂念,一心为大伙,他不是圣人,私心杂念是有得,多吃多占少不了,耍威风捆人打人也是常事。可是咱们村要没这么一个人也不成。就说这村里村外的路,引水的渠,还有积肥的沼气池……没他操心那是决计办不成的。周围村子都羡慕俺们村有个能干人当村长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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