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临高启明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吹牛者
“那我们先打辛家庄?”
“不,我们现在是要立威,打辛家庄就算能捉到大鱼对我们的立威行动也没什么帮助。”罗奕铭说,“我看:我们还是照着原计划打大崀圩,同时派人监视辛家庄:一来可以摸清他们之间的关系,二来万一真有什么大鱼,也可以一鼓作气把鱼捞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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临高启明 第一百七十三节 夜袭大崀圩(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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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大彪“金盆洗手”,诓了王初一来参加,不惜一把火烧了自己的根基大崀圩,虽说打了一个胜仗,“声名大噪”。詹喆堃、毕轩盛等人,还有自己的把兄弟冯海蛟等人都来道贺,詹喆堃还专门送来送来了武官的袍服和关防。还把“王初一”的脑袋和几个据说是“髡军头目”的国民军军士的头颅郑重其事的用石灰收干,装在木匣里带走了――据说是要到熊文灿那里去“传首献功”,为他请赏。詹喆堃还说,事成便会封他世袭武职:至少也是一个指挥。
然而这胜利并没有让孙大彪高兴多久,除了这袍服和木头关防之外,熊文灿并没有给他送来多少实际的增援。虽说他挟一战之威,引来本地大批“兄弟”入伙,他也借此在县里征粮征饷,势力急剧膨胀,一下子成了本县最大的势力,大崀圩颇有阳山的第二个县衙门的意思。然而这种势力的膨胀却没有给他带来多少慰藉。
尽管他自诩“兵强马壮”,然而距离他“号令全县”还差得很远。冯海蛟虽然派人来道贺,还专门派人在他这里“联络”,但是他自诩是“平级”,根本不鸟他的号令,不但牢牢的把持着青莲圩,还把手伸向周边地区,大肆征粮征饷,勒索富户。期间和孙大彪派出去“征饷”的人马甚至一度刀兵相向,几乎冲突起来。虽说双方在“大敌当前”的压迫下没有真得动开手,不过彼此的疑惧之心已生。
孙大彪心里很是不安,詹喆堃说要他们“同心协力”,保住阳山这块地面,为日后官兵入粤做好准备。可是这官兵反攻的事情,他听得耳朵都起了茧子,却连一丝消息也没听到。
连阳地区是广东前往湖南的必经之路,孙大彪派了不少人打探消息,然而无论是北上南下的商旅,还是从湖南流入的流民,没有一个人听说有官兵在湖南集结,准备入粤的。至于广西方面,虽说是说得热火朝天,却只闻楼梯响,不见人下来。
冯海蛟那边怀着二心,这边从外县又悄悄的来了一支人马,据说是广宁杨老爷那里过来的。虽说人数在他们中间最少,却是詹喆堃的嫡系。如今这支人马占着辛劳楠的庄子,虽说没什么动静,却让他芒刺在背――这詹喆堃到底是什么意思?
澳洲人那里,他后来确切的知道王初一没有死,只是丢了一条腿。而且澳洲人的船队依旧来往于江面上。一点都没有要逃走的意思。最要命的是,他听说澳洲人从琼州调来了黎蛮队伍:个个都是草上飞,钻山豹,翻山过沟如履平地。孙大彪心里暗暗犯嘀咕:大崀圩战后他专门派人清点辨认髡贼丢下的尸首。髡贼丢下的尸体大约有八十多具,其中大部分是本地的瑶人的。也就是说,现在城里的澳洲人顶天了也就不到二百人。
这不到二百人的残兵败将,居然不跑路,还不断派人出城去征什么“合理负担”――这髡贼还真是强韧的很!
感慨之余,他心里的忧惧又多了几分。大崀圩的胜利虽然很是“辉煌”,但是他付出的代价也不小:大崀圩化为灰烬不说,手下也损折了不少人――其中许多都是他的骨干。眼下虽然人多势众,大多都是新弟兄,到底能不能打,肯不肯打还是个问题。
为了给自己壮胆,也为了鼓舞士气。他这几天在各处抓了几个土戏班,每日在大崀圩唱戏,又掳来许多妇女,别置一处妓寨。又每晚聚赌摇宝,让土匪们狂嫖滥赌。
这天晚上,孙大彪的心情比往日要好些,因为他听说髡贼派了一个女人来县长――听到这消息的时候他还以为派去的探子耍他,先打了这倒霉的探子四十军棍。
不过接下来的消息证明:确确实实是派来了个女人当县长。孙大彪实在想不出来女人怎么当县长:哪怕是他最聪慧的姨太太也没看出有当县长的本事。
这是什么路数?莫非这女人有什么法术?这让孙大彪很是紧张了一番――特别是听说这女县长是个“黎蛮”的时候,孙大彪的神秘主义恐惧感上升到最高地步,专门抓来两个道士两个和尚,外加几个平日里装神弄鬼敛财混日子的神棍为自己日夜“护持”。
也不知道这“护持”有效,还是这黎蛮女县长并无真本事。几天下来孙大彪吃得下睡的着,这种莫名的恐惧感才算稍稍消退。
此刻,他刚刚吃完晚饭,在寨子里和几个小老婆一起打叶子牌取乐。正打着牌,忽然门帘被揭开一角,有个贴身小厮站在门口不停的张望着里面。
孙大彪见了斥道:“有什么事?鬼头鬼脑!滚进来说话!”
“喏。”小厮赶紧进来,禀道,“眉爷从县城外回来了,说有重要消息禀告!”
所谓的眉爷是他手下的一员干将,绰号“刷子眉”。两道浓密粗大的眉毛引人注目,让人忘记了他的本名。“刷子眉”素来杀人不眨眼,却又心思缜密,做事慎重。孙大彪便派他在阳山城下监视髡贼的动静。
“快请!”
孙大彪的女人们慌忙散去,不过片刻,“刷子眉”便大踏步了走了进来。
“见过孙爷……”
“不必多礼,”孙大彪急着要知道消息――“刷子眉”亲自来禀告的消息必是重要消息,“快说,髡贼有什么新动静?”
“禀爷知道:今日午后,江上来了髡贼的船队,泊在县城外的码头上,城里抬出许多物件上船……天色擦黑的时候,原本驻在县城里的黎蛮的队伍也上船了!”
“此话当真?!”
“千真万确!”“刷子眉”点头道,“我点了下,一共一百多人,还有行李,全都上了船。才时我来得时候,船队已经出发了!”
“这么说……”
“没错,髡贼要跑了!”
澳洲人打包行李装船,伤员和妇孺分批上船撤走的消息他已经知道好几天了。孙大彪和手下的头目们便在疑心澳洲人要跑。
这回最精锐的“黎蛮”队也跑路了――看来澳洲人在阳山待不了多久了!孙大彪眼珠子滴溜溜的乱转,又不放心的问道:“派人跟上去了么?”
“派了!”
“好!”孙大彪心里的石头落下了一半,赞赏道,“你劳苦功高!去账房――不,粮台,说我说得:赏十两银子!”
“谢孙爷!”
是夜,阵焕带着山地连悄悄的在江边下了船。这里已经接近阳山县界――距离大崀圩足足有将近二十公里。在古代社会,这个距离在夜间几乎是无法逾越的。这也是为了迷惑敌人可能的跟踪。
“同志们,接下来我们就要去大崀圩给孙大彪一个‘惊喜’了!”阵焕低声说道,“有没有信心按时赶到?”
“有!”
“好,全体出发!”
按照预订的计划,阵焕带领山地连为一路,罗奕铭带着县中队为另一路,双方约定在凌晨四点同时向大崀圩发动进攻。
这个时候正是天将明未明的时候,不但夜色浓厚,亦是人睡得最沉之时,哨兵一夜执勤,此时更是困倦难当,戒备松懈。
荜达也在罗奕铭带领的县中队一路。虽然县里的干部全体反对,但是她却坚持要去。
“射箭和刀术我都会。”荜达说,“这次战斗我一定要参加――一旦本地匪伙知道孙大彪栽在女人手里,对这些人的打击一定不小。”
罗奕铭等人说服不了她,只好改由尤辞仁留守。荜达带着周良臣借给她的四个家丁出战。
四个家丁一心要在荜达面前露脸,个个磨拳察掌,兴奋异常。家丁为首的叫周大,身材不算高大,但比一般土著要壮实,扛着一把朴刀;他弟弟周二,身材瘦长,背着一张弓和一筒箭,据说是个神箭手;还有个叫周福的,腰间插着两把短刀,身手灵活,等待出发的时候闲着无事,给大家表演了一次双刀。最后一个手提包铁皮的长棍,腰间插着匕首。
“这些周家的家丁还真是生猛。”罗奕铭说,“可惜是家丁,不是我们的士兵。”
“他们这样的,最擅长的就是单打独斗,小群混战,真要排队列阵,他们就没什么优势了。”荜达说,“有他们在,你们不用担心我的安全。”
队伍各自按时间点悄悄出发。县城里的队伍没有开城门,是从城上放下绳梯,悄悄爬城而下。所有士兵臂缠白布条以作夜间识别。
张天波坐在赌桌前,两眼满是熬夜的血丝,却毫无去意,照旧在赌桌旁呼幺喝六。此时已是凌晨时分,赌桌周围的人都散得差不多了,只有几个烂赌鬼还在赌番摊牌九。
他今晚的手气极差,差到他怀疑人生。从掌灯开始赌,不论是庄是闲,几乎每赌必输。不到半夜功夫,已经把手头的钱财输得精光,要不是他老婆不在身边,大约这会已经把老婆孩子都押上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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临高启明 第一百七十四节 夜袭大崀圩(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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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瞅着一夜将尽,赌桌上再烂的赌鬼也开始支撑不住了。庄家便道:“张爷!今天我看就散了吧,翻本也不在这一日两日的……”
“放你x的屁!”张天波连押了十几把“小”,开出来都是“大”,上一把改成押“大”,没想到庄家开出来却是“小”,直气得他鼻孔冒烟。要不是庄家已经换了好几个,他连掀桌子的心都有了。
今天怎么这么倒霉?张天波心里窝着火――自从内应失败,他在孙大彪这里混得便不怎么如意。他虽说号称“三霸”,实则手里没有实力。到了大崀圩,孙大彪觉得这个义弟没多大用处――如今和澳洲人翻了脸,用不着他居中折冲,故而议事的时候很少叫他去。虽然看在往日的情分上待他还算客气,但冷落之意很是明显。自然,孙大彪的手下就不会“念旧情”了。张天波在大崀圩混得很不如意不说,连家眷妻小也见不到。孙大彪派去辛家庄替他接家眷的喽啰回来禀告说:詹先生已经把他们“照护”起来了,要张天波“不必费心,尽心办差”。气得张天波口吐白沫,却是无计可施。
总算詹师爷当初许诺的赏银算是给了,虽然不过区区二十两,总算没让张天波陷入“乞食”的地步――他的家产固然不少,但是大多埋在城里家中地下,一部分细软由老婆带去了辛家庄。
他在大崀圩,虽说吃喝还是由孙大彪管,吃得还是匪伙里的“头等席面”,然而底下人的眼光最凶,看孙大彪对张天波的态度一日比一日敷衍,这头等席面也就渐渐名不副实起来。不但荤腥日少,连菜蔬调理都变得敷衍了事。有时候干脆便是喽啰吃得大锅菜打几个过来凑数。张天波明明知道自己的伙食被下面喽啰截留了去,亦不敢多话。他现在是寄人篱下,对孙大彪也无多少用处,自然只能有口饭吃就不错了。
失意加上无聊,张天波每日只能在大崀圩里混日子,以嫖、赌打发日子。好在他是衙混子出身,极有眼色,对各色人等都能应付几句,日子过得亦不算太糟。
然而这几天他却是霉运连连,先是被孙大彪手下的头目叫去,说他亦得“巡夜守更”――张天波只得去求告孙大彪,才算把这差事给免了;接着不久,他又被从住处给赶了出去:他原和孙大彪以及他手下的大头目一样,住在大崀圩仅剩的三座未被烧毁的院落内。然而管事的却说他住得地方“要修缮”,不待他答应便将他的行李送到院子外面,分了一间碎砖破瓦垒墙,火烧木当梁柱,稻草铺顶的“屋子”。
这种“屋子”是孙大彪回到大崀圩之后利用火烧后的建筑废料临时修筑的,虽说这样的棚子也不是普通喽啰有得住的,但是从正儿八经的房子里给赶到这“棚子”里,自己在孙大彪心目中的地位便可想而知了。张天波被逼无奈,只得又去求告,没想到孙大彪这回却含糊其辞起来,只推说:“待房子修好了便请贤弟回来”。然而他过去一看,自己住得房子里已经住上了新的人。
张天波不敢与孙大彪理论,只得忍辱回去“凑合”。自此之后,他便知道自个在把兄那里已经成了“弃履”。
“孙大彪你个王八蛋,不得好死!”张天波暗暗咒骂,心里却隐隐约约的觉得后悔。早知道孙大彪是这么个王八蛋,自己就算不给澳洲人当差,也犯不着跟着孙大彪趟浑水。心里咒骂归咒骂,可张天波也知道自己这回想吃回回头草是不可能的了――他已经把澳洲人给得罪死了。如今孙大彪就算再黑,也只能先窝在他这里了。
他的赌运也跟着变得一塌糊涂:几乎到了逢赌必输的地步。今天他好不容易凑了一笔钱预备着翻本,没想到却输得比前几天更惨,更彻底。
“再开一局,我还有钱!”说罢,张天波下意识的往褡裢里摸去,却是一个钱也没摸到――早就输得一文不剩了。
一旁有人劝他:“张爷!你今天手气不好,不要再赌了。天都快亮了。人莫要与命争……”
张天波心有不甘,道:“我张天波在阳山县里好歹也算是拳头立人,胳膊上跑马的人物,还怕我借钱不还是这么的?”说罢还想找人借钱,却再也无人肯借。正骂骂咧咧,忽然有人在他背后低声道:“想借钱,我这里有啊。”
张天波闻声大喜,转过身去道:“只要你肯借,想要多少利钱都好说。我张天波向来说话算话……”
还没等他转过身子,脖子便被人卡住了,张天波大吃一惊,正要挣扎,右手又被反扭到背后,手腕剧痛,身子顿时动弹不得。
再看四周,不知什么时候周围已经多了十几个人,个个拿着鸟铳和匕首,赌桌边的一干赌鬼个个呆若木鸡,在即将熄灭的火把面色晦暗,真真如鬼怪相仿。有一个大约是意图挣扎还是呼救,已经瘫在桌子下面了,身下一滩黑乎乎的液体正在不断扩大。
张天波一看这鸟铳便知这是澳洲人来了!一瞬间他肝胆俱碎,腰腿酸软,真是差点应了“屎尿齐下”这词了。
“你便是张天波?”为首的汉子低声问道。
“小的……不是……”张天波赶紧否认。
为首的汉子微微颔首,冲着周围的匪徒们逼问道:“你们说他是不是?”
众匪徒冷不防被澳洲人突袭,一时间都呆住了,眼见对方问话,赶紧道:“副爷!这个人就是张天波!”话音刚落便有人来补刀:“这小子坏透了!是阳山县里有名的坏蛋,阳山三霸之一!”
张天波暗暗叫苦。他知道自己这回落在澳洲人手里绝无生机,趁着对方手劲稍松,左手向左腿绑带摸去:里面藏着一柄薄而快的小匕首。
没想到他的手指还没碰到绑腿,便被人发觉了异常,那汉子双手一加力一提,张天波的一条胳膊如同快要断了般钻心剧痛,忍不住求饶道:“老爷饶命!老爷饶命!”
汉子从他绑腿间摸出匕首,稍一掂量,笑道:“果然是把好刀。我就笑纳了”说着把匕首插到腰间。又逼问道:
“你既想活命,且说孙大彪下处在哪里?”
大崀圩被烧成了一片白地,还算完整的院落一共有三处。大小不一。黎苗连人数不多,不能一一照顾,只能来个中心开花,先打掉孙大彪本人。
“孙大彪和他的主要手下就住在‘老恒和’山货行里,”张天波一听是逼问孙大彪的住处,当下毫无心理负担的把把兄给卖了。
山地连是在凌晨三点多抵达的大崀圩,比县城出发的县中队尽管路近得多,却比他们迟了半小时此案抵达。双方在大崀圩外汇合后由阵焕作了部署:山地连进入大崀圩“中心开花”,把,设法端掉孙大彪和他的主要头目,造成大崀圩的群匪混乱外逃。
“大崀圩只有两个出入口,一条路是往永化瑶区去得――那是自寻死路,他们不会去的――去了的话永化的瑶民也不会放过他们;另一条便是往县城方向的。他们只可能往县城方向跑。所以你们就在这个路口设个口袋……”
趁着夜色,阵焕带队摸进了大崀圩外。孙大彪的防卫显然一点也不严密。自从大崀圩被烧之后,寨子实际上处于不设防的状态下,除了利用天然地形之外,只设了一道粗糙的木栅,缝隙大得足够可以让人钻过去。虽然已经开始修筑寨墙,但是他除了人之外,物力财力均不充足,工程进展迟缓,这些日子只修了一小段寨墙,大部分地方还是靠鹿砦和栅栏。
为了弥补防御共识的不足,孙大彪的对策便是将手下的喽啰的窝棚全部修在木栅边,用人力来维持住警戒线。以便一旦告警就能马上起身就地作战。
然而凌晨时分,正是人睡得混沉的时刻。不要说在窝棚中安眠的大小喽啰,便是值夜的哨兵也瞌睡的睁不开眼睛了。山地连的士兵只用了匕首和淬毒的弩箭便摸掉了哨位――山地连的训练大纲十分注重“夜袭”之类的特种作战,有许多战术课程都是由特侦队负责的。虽然比不上“元老院最锐利的剑”,但是比之普通部队却是强出许多。
进入大崀圩之后,阵焕暗暗着急,因为大崀圩内的完好建筑有三处,虽然知道这三处之中必有一出是孙大彪的居所,却不知道具体是哪一座――唯恐打错了让孙大彪这个罪魁祸首跑了。
正迟疑间,却发现废墟间有人在聚赌,便决定现场抓个舌头一用。
没想到这一抓就逮到了一条大鱼!阵焕暗暗高兴,命令道:“各班按计划行动!”说着又低声道:“把这些人都捆起来,还有这个,”他一指张天波,“要严加看守,别让他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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临高启明 第一百七十五节 夜袭大崀圩(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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简短的审俘之后,阵焕得知:孙大彪匪帮的主要人物分居在大崀圩仅存的三个大院内,他和家眷,另部分亲信家丁、头目住在“老恒和”山货行,这个院子虽然不是最大的,但是建筑最为坚固,外墙都有一丈五尺高,通体用石块砌造。院墙四角各有一座角楼,前后大门都是硬木包铁皮的。
山货行前后三进,第一进住得是他手下的主要头目,第三进住得是他的亲信:师爷、管事和账房先生;他带着家眷和亲信仆役住在第二进。院子把守的非常严密。
另两处院落,一处是孙大彪的“粮台”,里面囤积了大量的粮食和金银细软财货;另一处则住着其他头目及其家眷。
阵焕将三个排分成两路,他率领两个排袭击山货行,另一个排打头目的住处。一鼓作气拿下这两个地方,全镇土匪自然不战自乱。
一个班一个班的黎苗步兵分批隐入夜色,大崀圩虽然是他们第一次来,可是他们个个都是夜战的精英,虽说没有特侦队的夜视镜,但是常年夜间训练使得他们靠着微弱的星光便能穿行在山林间而不迷失方向。
张天波被捆成了一团,和俘虏们丢在一起。张天波看着那黑瘦汉子镇定自若的排兵布阵,手下一干人马不但武器和城里的髡军不同,连带着精气神亦大不一样――一看便是少有的强兵,便知当初以县里的髡军作为标准是大错特错了――原来这才是髡贼的精锐!
他又惊又怕,惊得是髡贼居然能在黑漆漆的夜里悄悄的越过木栅和岗哨,潜入大崀圩,真是如入无人之境!怕得是自己被擒,下场不问可知,必是要被髡贼“开膛破肚”来报大崀圩之仇,搞不好,还会有什么花式处决的法子等着自己……再说孙大彪真要完蛋了,自己就成了丧家之犬。孙大彪虽然不够义气,可是好歹还能让他遮风避雨。
想到这里,张天波手腕轻轻蠕动――他多年当捕头,接触过的三教九流不计其数,其中颇有些有“异能”的人士。其中一个是积年老贼,当初来阳山“做生意”,照例来“拜土地”,他从这老贼手上学到了“缩骨功”,可以将绳索挣脱。
这功夫说来神秘,原理上倒是甚为简单:就缚的时候双手要维持住一定的姿势,保证捆好之后双手留有活动空间,便能逐渐挣脱开来。张天波觉得这是保命的本事,习得这本事之后时常练习,也算有所小成。
这次捆他的人是山地连的士兵,捆绑手法自然不能和老公人相比,让他钻了空子,眼瞅着髡贼无人注意他,张天波便悄悄活动手腕,不过几分钟功夫,他的一只手便挣脱出来,这下更是方便,三下两下,便将绳索完全脱开。
张天波又悄悄挪动腿脚,接着夜幕的掩护和警卫的疏忽,很快就将手脚完全解开。正要起身,忽然旁边有人压住了他的脚。
这下,差点没吓得张天波魂灵出窍,定神一看,却是和他一块赌钱的庄家莫桥――亦是个积年老匪。只见他瞪着自己,又看了看手上的绳索努了努嘴。
张天波知道他的意思,虽然此刻多做一分动作,多耽误片刻都有暴露的风险,然而这莫桥可不是善茬,要不帮他解开,准保先闹出大动静来!
他只好尽可能的减小动作幅度,悄悄的帮莫桥也解开了手脚上是绳索。俩人对视一眼,悄悄的挖出投中的麻核,身子往地上俯下,准备爬出哨兵的视线范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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