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临高启明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吹牛者
于是方案便调整为现在这样:只要各家出壮丁,不用他们成建制拉队伍出来。
“……其实这样也好,他们成建制拉出来的乡勇,都是他们自己人统带,战斗力也许不差,可是咱们也插不进手去。”尤辞仁说,“等他们在咱们这里吃上饷,再教育个一年半载的,就是我们的人了。哪怕是欧阳熙这样的头号缙绅,他那五十个壮丁给了我们,日后也不是他家的了。”
于是这“征发乡勇”便成了“征丁”,对大户们来说,这个名义上的改变让他们松了一口气,特别是欧阳熙家又第一个应承了“征丁”,更是起了表率作用。很快,彭寿安就从事前列出的“声名比较好的”十多家缙绅和宗族大户里征到了四百名丁壮。而合理负担的征收率也一路上升,很快就达成了六成五以上。原本缺兵少粮奄奄一息的大宋阳山县县政府,竟又奇迹般的复苏过来了。
荜达手里有人有粮,立刻整顿起队伍来。将征募来得壮丁裁汰掉部分老弱,将拣选出的二百六十多人、从永化来得一百名瑶丁和原有的国民军混编,最终编了五个中队。每个中队各编一个步枪小队,其余的士兵全用长枪大刀。又将县库里库存的铠甲都翻出来,从中拣选出堪用的铁甲十多副,又发县库里的棉花棉布,分发给妇女捶打结实,絮成棉甲。给每个中队编成一个全甲小队。
裁汰下的老弱,尤辞仁也将他们编成一个后备中队,用作县城守备。
从大户豪强们手里征发来的壮丁大多当过多年的乡勇,虽然未受过多少正规的训练,但是多少有些上阵厮杀的经验,战力颇强,重新编制装备之后,一时间军威大盛。
荜达正式任命罗奕铭为大崀圩的镇长,并安排了两个满员的中队驻守。其任务主要为保卫大崀圩,监视永化瑶区。一旦永化瑶区或者临近地区发生什么情况,罗奕铭自己就有机动部队可以随时处置无须等待县城给他调配兵力。相当于多了一个出击阵地。
其他中队轮流护送彭寿安出去“拜客”,挨村挨寨的征收合理负担;没有“拜客”任务的中队或警戒县城,或沿县内各条道路巡逻清缴散匪。
尤辞仁居中调度,协调各个中队的巡逻清缴工作,保证每天都有国民军中队上路巡逻,重点保证县内交通节点和重要集镇的安全。由于现在兵力充沛,除了预备中队之外,他手里时刻都有1~2个中队在县城待命,随时可以出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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临高启明 第一百八十四节 惶惶不可终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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冯海蛟这些天睡不着觉。
他的老巢:青莲圩正处在一片惶恐不安的骚动中。孙大彪覆灭的消息,在第二天就由几个魂不附体的小喽啰带到了这里。
一开始冯海蛟还不太相信,因为孙大彪那里足足有五六百人,髡贼总共不到二百人,怎么敢去打孙大彪,连县城都不要了?
然而小喽啰指天画地,发誓自己说得都是真得,这才引起了冯海蛟的警觉。天一亮他就派出几个精细喽啰,到大崀圩和县城去打探消息。没想到带回来的消息却一个比一个坏。大崀圩被破,戳着孙大彪手下的脑袋的长枪沿着道路一路往县方向竖,一共有二百多个。大崀圩路口还搞了两个大坟堆,阴恻恻,冷森森,让人瞧着就害怕;孙大彪本人和手下的主要头目被擒,如今都在县衙门前“示众”,看模样都受了很重的拷打,一个个不成人形。
谁说冯海蛟和孙大彪暗中都有些不对付,前段日子双方为了征收粮饷的势力范围的问题还差点起了冲突。不过他们是多年的拜把子兄弟,也知道唇寒齿亡的道理。孙大彪一伙的骤然毁灭,不啻于在冯海蛟头上敲响了丧钟。
阳春三月,转眼便是寒冬飞雪。冯海蛟一伙原本骄狂不可一世,此刻上上下下却都惶惶不可终日,只觉末日临头。不但过去络绎不绝来“入伙”的各路好汉不再出现,连入了伙的也都纷纷找着各种借口溜之大吉,还有得干脆来个不辞而别。
冯海蛟强作镇定,和头目们会议的时候还说了几句瞧不上孙大彪的话,以示孙大彪对自己无足轻重,然而背地里,他已是方寸大乱。派了几拨人去辛劳楠庄子上问计于詹喆堃――尤其是想从他嘴里得到一句实在话:大明官兵到底还来不来了?
然而这话却始终也等不来,倒是等来了孙大彪等人在县城被枭首示众的消息。
“真杀了?!”虽说孙大彪的下场冯海蛟早就料到了,但是听到这个消息,依旧让他一震,“还有谁?”
“被抓到县城里去的一个没剩,全给砍了脑袋,姜逍天也被杀了――髡贼连他老娘和伯父都给杀了!”去打探消息的喽啰惊惶的说道,“孙大彪的儿子、孙子全被砍了脑袋……”
“这女人够狠,”冯海蛟早听说新来的县长是个女人了,此刻听到她一起手就灭了孙大彪的门,不由得多了三分钦佩,“其他家眷也杀了?”
“没,”喽啰说,“听人说被抓到各路当家的家眷,男人只要有人控告的都要法办――就是绞死;其他妇孺有地方投靠的自便,没地方去的流放海外。说是这么说,可是各家的仇家都在路上等着,出来一个杀一个,鸡犬不留……如今许多人宁可去流放……孙大彪的老婆当晚就上了吊……”
“他老婆和他一直不怎么对付,倒肯为他上吊,倒是个贞烈女子!”冯海蛟竖了大拇指,“他的那群姨太太呢?有上吊的么?”
“一个都没有,都回娘家去了。”
“tnnd,太可惜啦,他的七姨太可是个尤物……”冯海蛟忽然起了色心,一拍大腿,“她怎么不来投靠我!”
“这个,也许她不知道老爷仰慕她吧?”喽啰赶紧凑趣道,“要不小的们把她给弄来……”
冯海蛟转念一想,如今自己都是危在旦夕之间,别说什么姨太太了,搞不好自己被髡贼杀了老婆都未必肯上吊。不觉意兴阑珊。
孙大彪呼风唤雨几十年落了这么一个下场,冯海蛟自然是兔死狐悲。而且孙大彪的败亡,带来的还不止于此:县里的风头一下转了向,过去和他积极来往的各路豪强对他派去的人避而不见,原本征收颇为顺畅的粮饷如今也变得十分困难。许多村寨干脆拒绝缴纳――就算肯交得,也有一大堆话来搪塞他,要么延期,要么少给。弄得他十分恼火。时间一长,竟有些捉襟见肘起来。
他现在亦是家大业大,手下汇聚了将近五百号弟兄,每天光是吃饭就要几十石米。他过去主要的收入是“靠江吃江”,专事勒索、抢劫往来客货船只。自打广东战火起,连江上便少有客货船只。至于澳洲人的船只倒是不少,毕轩盛几次鼓动他去伏击澳洲人的船队,还专门给他弄来了些火器,但是他始终没这个胆子――也怕自己和澳洲人硬碰硬打个两败俱伤,让孙大彪占了便宜。
他打出大明的旗号之后,便籍此在周边地区征粮征饷,王初一在大崀圩失败之后,冯海蛟一度风头无限,打着阳山右翼把总的名义大肆征粮征饷,一时间风光无限,金银钱粮源源不断的流入他的青莲圩。如今不但征不到粮饷;县里国民军也加强了巡逻,队伍出去征粮时常会遇到巡逻队,多多少少要丢下几个弟兄。
这么耗下去,迟早要完。冯海蛟心中煎熬,和毕轩盛商议了几次,毕轩盛劝他弃了此地,和詹喆堃合兵一处――辛家庄不但偏僻,地形也险要,利于拒收。
“广宁的杨老爷有一处山寨距辛家庄亦不远,若是驻兵于此,可以与之呼应。”
辛劳楠这个人他是信得过的,何况此人实力有限,不可能玩火并他的主意――他若是辛劳楠,大约还要防着冯海蛟来吞并他。
但是就此放弃青莲圩这块他发家的“风水宝地”,冯海蛟又始终下不了这个决心。
就在这样的惊惶不安的两难中,冯海蛟过着寝食难安的日子。他过去就十分迷信,此刻更是将此视为精神寄托,天天烧香拜神,指望着天上能落下一个什么“奇迹”,能将他从覆亡的危急关头中挽救出来。
然而事态却毫无好转的迹象,愿意缴纳钱粮的村寨越来越少,与之相反的是他听闻县里的大户们不但给了澳洲人钱粮,还给了澳洲人许多壮丁,如今女县令手下是兵强马壮――不用说,她养这么多兵马,迟早是在要对付自己的。
冯海蛟黔驴技穷,只得再次派遣毕轩盛去辛家庄,去问计于詹喆堃――在他看来,这位头顶“两广总督幕僚”光环的人就是他最后的希望了。
毕轩盛动身之后,算路程昨天就应该回来,然而他却没有如期上山。他焦急不安地睡了一夜,第二天便从自家宅邸里出来,穿着他的武官服色,带着几个亲兵,去巡视部下。
青莲圩过去虽是个商埠,自从被冯海蛟霸占之后便成了匪巢,并无商铺住户。他原本手下不过百多人,房屋不多。自打当了把总之后,队伍扩大很快,许多人没有住处。不少匪徒只能栖身在在茅草棚下。此刻睡的睡,坐的坐,赌钱的赌钱,吵闹的吵闹,懒懒散散,乱七八糟地分散在江边,根本没有个行伍的模样。连他走过也只有近身的喽啰起身相迎,远一些的干脆装作看不见。他看了一阵,想起当初他当了把总时候各路好汉来“靠码头”的风光,不禁一阵惆怅。看到自己身上的武官服色:当初他穿上它是多么的得意,手下看到了更是盛赞他有“官威”,然而此刻,这华丽的服饰似乎是在嘲笑他――他根本不配穿用。
冯海蛟又问了次毕轩盛有没有回来,得到否定的回答之后愈加失落。他完全忘记过去对毕轩盛的鄙夷和防备,不由得盼望着他能早一刻回来,也好有个商量。
眼瞅着太阳转西,毕轩盛还是踪迹全无,冯海蛟才失望的回到宅邸中,他不理姨娘和丫头的殷勤照顾,迈着他沉重的步子回到书房里,一屁股坐在太师椅上,软绵绵地瘫倒在床上,仰望着老旧的房顶,长嗟短叹,一言不。
天色刚刚擦黑,忽然有一个丫鬟在门外喊一声:“老爷!”
冯海蛟眨巴了两下眼皮,轻轻地“嗯”了一声,还没有动弹。丫鬟只得在门口禀道:“毕师爷回来了……”
一听这句话,冯海蛟顿时来了精神,他忽地坐起来,道:“摆下酒席,我要为毕师爷接风洗尘!”
霎时间,丫鬟们就摆下了一桌酒席,斟上酒来。冯海蛟眼巴巴的看着毕轩盛――他脸色黝黑,风尘仆仆,显然在路上受了一番磨难。
看到冯海蛟只是匆匆一躬,便急不可待的往酒席面上去,落座之后也不客套:先抓了一只鸡啃了起来,三两口便将一只鸡撕了个干净,又伸出油汪汪的手将杯中酒一饮而尽。一迭声道:“倒酒!”
冯海蛟赶紧示意斟酒,道:“莫要着急,酒肉有得是。”
毕轩盛毫不客气,左右开弓,又是吃酒又是吃肉,胡吃海塞一番,只弄得桌子上杯盘狼藉,这才歇下手来,喘起了粗气。
冯海蛟看着暗暗心惊,这毕轩盛到底遇上了什么事?居然弄得象饿死鬼投胎?而且他比正常的路程晚了差不多整整两天!




临高启明 第一百八十五节 搬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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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上不好走?”冯海蛟待仆役们收拾开残肴,换上茶水,这才开口问道。
毕轩盛刚才只顾吃喝,这会才回过神来,喘着气道:“好险!差点没把命丢了!”
“有这般凶险?!”冯海蛟看他的模样就知道这一路上不太平,“你莫要着急,慢慢说与我听。”
毕轩盛吃喝了一番,有了精神,这才把他这次去联络的事原原本本的说了一回。
他离开青莲圩的时候,依旧是书生打扮,带着十来个从人,也未掩饰自己的身份,然而不过赶了小半天的路程,便遇到了“联合巡逻队”。一开始毕轩盛还不以为意,以为是本地哪路豪强手下的乡勇赶路,以毕轩盛的身份,自然无需害怕,打个招呼便可。待到走近了才发觉,对方虽然是本地人马,却还混着一小队澳洲兵。
此时双方相距不过百多丈,毕轩盛带的手下还穿着冯海蛟的号衣,这边乡勇呼啦啦便冲了上来便要捉拿。毕轩盛骑着马,一马当先跑了,总算是没被“生擒活拿”。只是手下大多被擒,只跑出几个来。
“哪家人马?居然这么大胆?”冯海蛟吃了一惊。这些日子虽然情势急转直下,但是就周边来说,各家豪强还没有公然和他撕破脸皮的,现在居然有人直接攻击他的人马了!
“哪家的人马没看清,不过左不过就是周边那几家大户豪强。”毕轩盛苦笑着摇摇头,“如今在县里巡逻的不仅有国民军,各家大户的乡勇也出来了。到处都贴了告示……”
“告示?什么告示?”冯海蛟急忙问道。
“在这里。”毕轩盛从怀里扯出一团皱巴巴的纸来,“我叫手下从集市上扯下来的。”
冯海蛟打开一看,却是女县令发的文告。要说起了这算是悬赏告示,因为上面明文悬赏了他和手下的主要匪伙头目,包括毕轩盛、詹喆堃、辛劳楠等人,一个不喽,全都开列其上。密密麻麻,足足有三四十个名字。
再看赏格,却气歪了冯海蛟的鼻子:他这个阳山三霸,这黎蛮女县令居然只悬赏三两五钱银子――不但如此,他还屈居第二,排在詹喆堃的后面:赏格是四两银子。接下来的,不外乎一两、二两,最低的只有五钱。毕轩盛居然也被悬红了三两银子。
“老爷莫要看赏格,且看正文。”毕轩盛见他盯着通缉名单咬牙切齿,赶紧提醒道。
冯海蛟赶紧看正文,原来“悬赏捉拿,死活不论”只是这布告的第一条,接下来还有几条,都是针对本地的大户们的,要他们“整顿保甲,日夜逻察”,严禁“通匪”,不但严禁大户们自己和土匪有往来,本家、亲属、佃户、奴仆……只要有想干的,一旦有和土匪往来的证据,即按通匪追究全家:重则斩首、没收家产流放“远州恶军”,轻则罚款罚工。
第二条却是对匪伙本身的,晓谕匪伙中的普通喽啰,愿意弃暗投明,一律既往不咎。若能带来匪伙头目下落或是首级的,另有赏赐。
冯海蛟一路看了下去,越看越惊心。悬赏他并不在心,但是下面这几条,却是摆明了要本地的大户和他“割席断交”,这可就掘了他的根子了。
自古匪伙和大户之间的关系始终是颇为微妙的。特别是在连阳这样的偏远山区,土匪和大户不仅是“暗中勾连”这么简单,有时候他们还是“盟友”:在本地常见的宗族、土客械斗中,常常有大户会雇佣土匪来增加战斗力,匪伙也乐于充当大户的打手,由此来获得额外的收益,安全的庇护所和交通官府的渠道。特别是匪伙需要的大宗粮食、布匹和食盐,几乎全部要仰赖通匪的大户来供应。
澳洲人开具的这几条,措词严厉――最关键是他们挟大崀圩一战之威,本县没有哪家大户敢不把他们的话当真:孙大彪全家的脑袋可都齐齐整整的挂着呢。
也难怪毕轩盛第一件事便是将布告给他观看。这可是生死攸关的大事!
他摇了摇脑袋,把布告放在油灯火上引着烧了,这才问道:“见到詹老爷了么?”
“见到了,”毕轩盛道,“我带着从人不敢走大路,只绕小道――他娘的连小路上都有大户的乡勇。各村各寨都有人放哨,一见生人靠近就敲锣,召集乡勇盘问。总算我干粮带得多,没饿死……”
冯海蛟没兴趣听他讲历险记,打断他道:“詹老爷怎么说?”
“詹老爷的意思和我上回说得一样,请您老人家立刻放弃青莲圩,带着人马和他合兵一处,再做计较。辛家庄地势险要,易守难攻。髡贼一时间不会和打到那里去……”
“辛劳楠的那个庄子我知道,险要是险要,可是庄子就巴掌大的地方,我们带着几百弟兄还有家眷,住哪里?”
“只能叫大伙搭个窝棚对付一下了。青莲圩这地方可是无险可守啊。”毕轩盛劝道,“髡贼在江上的水军又强,水路全由他们控制,船只任意往来。若是髡贼水陆夹攻,我们抵挡不住……”
虽说到目前为止,澳洲人的船队和巡船还只到县城,尚未上行到青莲圩一带。但上行到本地不过是时间问题。
青莲圩三面环水,冯海蛟能盘踞在此全凭水势。然而澳洲人的炮船比自家的划艇厉害百倍,若真按毕轩盛所言,澳洲人水陆并进,这青莲圩便是绝地!
想到这里,冯海蛟一屁股坐倒在太师椅里,良久不语。
毕轩盛知道这番话已经打动了他,心中暗暗佩服詹老爷神机妙算,便按照詹喆堃事先教他的话说道:“辛家庄那地方我瞧了,庄子是小了些,但是山上地多人少,先搭窝棚凑合几个月,再慢慢盖房――兄弟们的住处自然就有了……”
冯海蛟打了个激灵,他想起来了:辛劳楠的庄子很小,不过二十多户人家:不是他的亲族便是他的亲信。满丁壮打满算不过二十来人;詹喆堃和毕轩盛到阳山来,带了三十多个从人。也就是说,辛家庄上现在丁壮不到百人……
他立刻搜肠刮肚的回忆着辛家庄的模样:这地方好多年前他去过一回,印象已经很模糊了。不过大概记得是在群山之中,庄子就在山顶平地上,要上山得经过一条崎岖的山路,途中还有几处险要的关隘。的确有“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意思。
山顶上有几十亩田地,有水源。自己也囤积了不少粮草,都带上山去,几百人躲在上面吃喝不愁。髡贼再厉害,也没法把大炮拉到陡峭的山路上……
冯海蛟动了心,只要带着人马到的辛家庄,这辛家庄便姓了“冯”。就算詹、辛、毕等人有什么怨言他们也不敢造次――真要不听话就一股脑的都给屠了了事!辛劳楠在连江上行劫多年,大约好东西也不少。
想到这里,冯海蛟点点头,郑重其事道:“看来也只有这样了!”他故作沉痛的摇了摇头,叹息道:“可惜啊,这青莲圩是我发家的本钱,如今竟要丢给髡贼!”说罢还挤出几滴眼泪。
毕轩盛劝道:“老爷莫要伤心。大丈夫能屈能伸。如今咱们到山上避一避风头,待得朝廷大军反攻,老爷下山来这青莲圩还不一样完璧归赵?”
虽说是一句空话,却让冯海蛟颇为受用,笑道:“毕师爷果然是读书人,好会说话!”
“哪里,我们都要仰赖老爷的洪福。”毕轩盛恭恭敬敬道,“这阳山迟早还不是老爷的?”
冯海蛟惺惺作态的一番,当下吩咐各路头目和匪伙中的管事匪目,收拾起行装物件,打点起粮草金银,预备着全伙退往辛家庄。
然而想跑路却不简单,冯海蛟盘踞青莲圩多年,光是居住在本地的匪伙的家眷就有二三百人。加上最近几个月入伙的,足有五六百人。其中还有许多妇孺。要带上物资、细软。辛家庄距这里足足有七八十里路,大半是山路。自己的队伍即有家眷又带着许多物资,每天能走上二十里地就算不错了。就算沿途顺利,至少要走上四五天才能到。若是半路遇到袭击,这么一支拖家带口的队伍,顷刻便会溃不成军。
他思来想去,只有冒险走连江的水路,不遇到澳洲人的巡船,便能省却一大半道路,进了山,澳洲人想截击也不容易。
因而他一面吩咐准备船只,一面派人在县城附近沿江各处要点监视,一旦发觉澳洲人船只往青莲圩而来的,立刻点燃烽火报警。
“实在不行,便走夜船。”他手下的人提议道。
夜间行船极不安全,不论是本地人还是澳洲人,夜间都不开船。冯海蛟常年“靠水吃水”,对连江的水文地理情况非常熟悉,冒险夜航勉强使得。
“就这么办!”冯海蛟道,“传令下去,叫大伙都收拾起铺盖,准备搬家!”




临高启明 第一百八十六节 军心动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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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弃青莲圩跑路的命令很快就发了出去。冯海蛟虽说自打有了“把总”的官衔,便学着官军的样式,设了中军、老营,又选了二十多个亲信喽啰算作是“亲兵”。也胡乱封了些队官之类的官衔给手下头目。实则他还是过去当水匪的老做派,凡事都是直接打发自己的亲兵去做,下面的头目反而不被信用,能真正掌握的队伍也就是原来的自己的百十来号人。这“搬家”的命令传下去,整个青莲圩虽说立刻就闹哄哄的忙乱起来,却是忙中无序,折腾了到了第二天下午,还有一多半人没有整理好行装。
他的部署们心有疑虑,不知道要去得地方到底是什么情况。许多人住家就在附近村落,听说要走,把家眷留下自然不放心,但是携家带口的跑路,路途的艰险不问可知――何况到了地方能不能有房子住,有无粮食亦是未知数,不免人心惶惶,大哭小叫。
新近投奔来得的土匪原都是趁着热锅来下面的,如今的风向转了,便对冯海蛟的前景便不甚看好,此刻听说他要弃了青莲圩跑路,愈发人心惶惶。有些家就在附近的喽啰寻思自己不过是个普通喽啰,当土匪不过是为了捞些外快,如今冯海蛟的“风”不顺,自己何必跟着他抛家舍业的跑路?当下便有人借口“去接家眷”或是“回去安排下家事”,三三两两开溜回家。
冯海蛟顾不得这些――他家盘踞本地多年,积存的财货极多,光是收拾行李细软便忙得不可开交。此刻府邸里笼罩着一片慌乱惊惶的气氛。管事们吆喝着,指挥仆役扛抬着贵重物品,出出进进,门外的照壁前堆着满满的箱笼,还有成堆成堆的东西摆在院子里,等候着挑夫们往船上装运。女眷和女仆们则在房中忙乱地收拾着金银细软。
冯海蛟坐在书房中,一副处变不惊的模样。不时的有管事的过来请示某件物品要不要带走或是如何处置,他总是一一给予答复,好似一个最精明强干的主妇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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