笼鸟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李暮夕
“什么事啊?”沈清石轻轻地笑了笑,“你说嘛。”低头给自己添粥。
“就是那事,去年就说了的。”他支支吾吾的,态度很别扭,但就是那意思。沈清石心里发笑,抬头一笑:“去年的事你还记得呢?”
“我怎么忘?我那么努力的读书,为的是什么?沈清石,你别打马虎眼。”见她态度和善,他的胆子也肥了,“你说的,给我个机会。我知道你不讨厌我。”
“你怎么看出来的?”
“你甭管我怎么看出来的,反正就是那样。”年少的男孩子,对于自己喜欢的东西总是充满了一股执拗劲,尤其是楚嘉越这样的清傲不羁的人。很多年以后,他回想起此刻的自己,也会忍不住会心一笑。初生牛犊不怕虎,说的就是这样吧?不管不顾,只求一个说法,只要——我喜欢你就好了。
你喜不喜欢我,一定要给一个说法。
沈清石看到他眼睛里的坚定,当然,还有忐忑和羞涩。随着年纪的增长,这种东西会越来越少,因为人会长大,阅历会增加,会认识到更多更复杂的事情,总有一天,楚嘉越也会融入大人的世界,会变得从容自若。但是这一刻,她见证了他的年少,他的彷徨,他的真实。
没有一点虚假。
女人是一种非常感性的生物,即使知道前途荆棘满布,有时候也愿意飞蛾扑火。这是很难用言语来解释的,所以有时候,只要给她们一点小小的感动,一点小小的浪漫,那么摆在她前面的那些必须考虑的事情都会被她扔开。
笼鸟 第03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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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31
之后的几个月,楚嘉越尝试过约会沈清石,刚开始很挫败。不过他没有放弃,渐渐的,他摸到了那么点门道。试过三四次,总有那么一次成功的。她这个人,其实也不是那么铁石心肠,不过不能一味地缠着,要会示弱,要让她心疼。
不过,她只让他牵过手,连吻都不给一个,就别说其他的了。说起来,这件事让他有点儿郁闷。林文东时常笑话他,说他没用。嘉越就拿陈舒晴的事情堵他的嘴,果然,李文东一听这个整个人都耷拉下来。不过,他也有事情拿捏他。
有一次他们在校门外说笑,林文东一个劲地顶他。嘉越不耐烦地回头,才看到沈清石出来。他石化了,然后,冲她傻笑了一下。
这事一直被林文东笑话了好久。
楚嘉越上了公交车,沈清石和他隔着好几个人,一路上,他们没有说一句话,一直到离开学校很久,他才坐过来。
“被人看到怎么办?”沈清石说。
“这么远了,不会的。”
“坐回去。”
楚嘉越只好离开,不过没有回到原来的座位上,而是在她前面的位子上坐下。他后仰着身子,佯装假寐,但是一直悄悄地和她碎碎念。
“我们去逛街好不好,像老夫老妻那样?”
“我是老了,你还小呢,连年轻都称不上。”
“你怎么老了,在这个世界上,你是最年轻最漂亮的。相信我,小老师,我这两双眼睛看人可准了,尤其是女人。”
沈清石一个“糖炒栗子”打在他头上,疼地他捂着脑袋叫起来,她自己却笑笑,帮他揉揉,他才消停了。
“我们去买东西吧。”
“买什么?”
“我想买点东西给你。”
“我没有要买的东西。”
“那就当陪我。”他不由分说拽了她下车,车也正好到站。外面正好是黄昏,夕阳下,两个人的影子重叠在水泥地上,梧桐树底下。嘉越倒退着看着,一下一下数着格子,计量他们的身高差。
他说:“以后,我比你还要多出几个格子。”
“那不就两米了?吹吧你。”
逛来逛去,最后去了首饰店。
他给她选了条铂金的项链,很细的链子,一个一个的小圆环扣在一起,做工精致,前面是个小小的眼泪形状的吊坠,标价2888软妹币。
“这个好看。”他把这东西在她脖子上比划一下,对那柜台的服务人员说,“就要这个,麻烦帮我包起来。”
“我没钱买。”她白他一眼,站起来要往外面走。都顶她一个月工资了,她脑子有病才花这个闲情。
嘉越把她拉住:“干什么啊?当然是我付钱了。”
清石瞪视他:“你哪来的钱?”
“小看我?我每年收到的零用钱都是……嗳,等等我。”
出来的时候,他趁她不注意,把那条坠子扣在她的脖子上。
“好看,你皮肤白,脸蛋小,最适合戴这种细细的项链了。”
“我不要。”她伸手要解开,楚嘉越按住她的手,“就当庆祝我今年高考成功了。怎么样?要是拿下来,我就考砸了,多不吉利。”
沈清石笑了:“这也行?”
她还是觉得这链子烫手,但是拗不过他。只听得他在那得意地说:“等我以后自己赚钱了,给你买用钻石串起来的,闪瞎你的眼。”
沈清石笑岔气了。
第二次摸底考试出来,楚嘉越的成绩在年纪前十,林文东也考了前二十的好成绩。他为着这事,软磨硬泡了好几次,沈清石才答应去朝云台看他。到的时候,林文东也在,在客厅的沙发里朝他挤眉弄眼。嘉越一直拧他的胳膊,都要要把他盯出一个洞来了,林文东才不情不愿地回了房间。
“生日快乐。”他扑过来抱她。
沈清石没躲。
“你怎么知道我生日?”
“陈老师告诉我的。”
“陈舒晴会告诉你?”沈清石觉得诧异,不由笑了笑,侧身让开他,“她对你还挺好的嘛。”
“姐姐对弟弟那种好。”他忙说。
沈清石失笑:“我也没说什么啊。她是什么人,我比你了解她。”
嘉越不说话了。
沈清石在沙发里看他。
他微微低着头,眉毛弯弯地垂着,很温柔,又有点哀怨的情绪。她心里莫名地柔软下来,但是她不想表现在脸上,只是把手放在他的肩膀上,说:“别闹了,嘉越。”
他不说话。
“楚嘉越!”
“我饿了。”嘉越说,挫败地看着她,打蛇打七寸,这个女人算是彻彻底底地拿捏住他了。
他们在客厅里席地而坐,边吃边喝,也没叫林文东。嘉越喝了两瓶白酒,沈清石不让他喝了。他摇摇晃晃地靠过来,头枕在她的肩膀上:“我们能不能……”他翻过来,往她怀里钻,清石被他顶到沙发上,笑出声来,捉住他不安分的手。
“别闹了。”
“你让不让嘛?”
清石顿了顿,觉得他话里有话:“什么‘让不让’?”
“那事啊。”他眼神飘忽,不敢睁眼面对她。沈清石说:“看着我。”嘉越只好看她,但是,仍不敢正视。
这个年纪的小男生,聚众看看黄片还可以,真要真枪实弹,又怯场了。但是,他的眼神,又着实透着点渴望,带着点试探。
他说:“你说让不让嘛?”
“那还用说嘛。”沈清石瞪他一眼,放开他,“当然不行。”
“为什么啊?”他像霜打了的茄子似的,双手托腮,哀怨地看着她。沈清石笑了,趁他不备扯住他的耳朵,嘉越一迭声叫痛,她才罢手。
“知道为什么拧你吗?”
楚嘉越捂着那红肿的一块摇头,还老大不乐意的。
沈清石说:“你还小,少想这些有的没的。等你毕业了……”
“我毕业了就可以吗?”他又笑嘻嘻地凑过来,手伸进她的裙子里。沈清石一把甩开他的手:“又不老实啊。你现在毕业了吗?你几岁了啊。”
“好好好。”他嘴里应着,趁她不备又在她胸上狠狠摸了一把,说“软的”,笑着躲进房间了。沈清石抓了颗苹果扔过去。
就这德性,还要当外交官?
后来他们出去玩,到临近的公园。有外国来的先生在此地表演魔术,小丑和天鹅给他做助手。他笑着展示手里的白布,拢在手里,再一次抽出时,一簇花端正地合在掌心。
四周一片雷鸣般的掌声。
清石看得也稀奇,忍不住伸手鼓掌。
“雕虫小技。”楚嘉越在旁边哼哼唧唧,很不满的样子。
清石瞪他一眼:“三百六十五行,行行出状元。”
“也看入不入流。”
“那这不入流的小玩意,你会吗?”
“有什么难的,一学就会?”
说着他站起来,真的朝那位外国魔术师走过去。沈清石连忙拉住这个自高自大又任性的家伙,按着他的肩膀让他坐下。她威胁:“你给我安分点,不然马上滚回去。”
他闷不做声了。
“好啦好啦。”她哄道。
他不理他。
“乖啦,旺财。”她笑眯眯地摸他的头。
他霍然转身,凶神恶煞的样子:“谁是旺财?”
“叫两声姐姐听听。”她“咯咯”地笑起来,嘉越脸色铁青。
这时外国魔术师过来,弯腰伸出手,作出一个“请”的手势。清石依约站起来,用英语问:“贵干?”
他摇摇头,说出一口她听不懂的鸟语。
清石拧着眉。
嘉越在那凉凉地回了一句。清石惊讶地回头看他,发现他俩说的是一样语调的鸟语,他还把这老外的语气学了个七七八八。
那老外格外热情,他乡遇故知的似的,拉着他东拉西扯。清石根本听不懂,就在那干站着,楚嘉越一脸不耐烦,奈何此人居然看不出来。实在招架不住了,站起来走到沈清石身边说:“他要表演一个魔术,想请你帮忙。”
“好啊。”
嘉越一听脸就黑了。
不过到底没扭过她。
老外表演的是“大变活人”,抬手请沈清石进入一个塑料合成的长方形大盒子,再一次打开时,沈清石人已经不在那儿了。老外把盒子抬起来,四周没有,底下也没有。一个大活人,真就这么不见了。
四周掌声雷雷。
楚嘉越冲上去揪住他的衣领,二话不说一个左勾拳打过去,然后源源不断的拳打脚踢。四周人都吓坏了,纷纷四散。沈清石从旁边的草丛里跑过来阻止时,那老外都进气多出气少了。最后把人送进医院,一个下午,她没给楚嘉越好脸色。
“我这不情急吗?谁知道他把你怎么样了,也不事先说一声。”回家的路上,他跟她抱不平。
“那你就随便打人?看看你把人家打成什么样了?”
“你喜欢上他了是不?”他哼哼几声,“我看你就是看上他了。丫的,两撇小胡子,贼眉鼠目,那么丑你也能看上?”
“哪儿跟哪儿啊?”
“从进公园开始,丫的洋鬼子就一直朝你放电!”
“行啊,楚嘉越,脏话挺顺口的啊。”她说,“强词夺理谁也比不上你啊。”
“谁强词夺理了,我说的是事实。”
“你还不认错?”
“错了才要认错,我猜没错!”
……
吵吵嚷嚷的,从路上一直吵到车上。楚嘉越气呼呼地踩住油门,车子正要驶出,外面有人拍拍车窗。
笼鸟 第03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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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32
来人是秦公子,车窗降下后,笑着和他打招呼,然后目光定在沈清石身上:“这位漂亮的小姐是……”
嘉越不知道怎么回答,回头看看她,看到她眼睛里的闪动后,改口道:“……朋友。”
“怎么那么眼熟呢。”秦公子笑了笑,“一起吃个饭?”
“好啊。”
车子停在路口,他们在一家西餐厅入座。秦公子完后把单子给她,沈清石一直看,没有抬头。后来嘉越离座去了一次厕所,秦公子给她倒了一杯水。
“怎么这么巧,我最近去会所都没看到你。听应欢说,你辞职了。”
“是啊。”沈清石说,“我辞职了。”
“这是什么原因?”
“不想干了呗。”她自知说得意气了,抬头看看他,对方在微笑,很包容的样子,但是自命风流的样很让人讨厌。她板起面孔说:“就是不干了。”
“可惜了。”此人用无伤大雅的语气说,“我最喜欢点你送酒。”
“……”
“你和她们不一样,我约你六次,你一次都不肯,给你小费倒是收的心安理得。”
她被他说得脸一红。
秦公子笑了,一双凤眼望着她:“我知道你和她们不一样,我后来不是不给钱了。我送你礼物,想和你做朋友,结果你也不愿意。”
“我说。”秦公子好笑地和她说,身子微微前倾,点了点桌面,“你怎么跟了楚家老二啊?他比你我小那么多,还在上学吧?他每个月能给你多少?”
沈清石失笑。
这人喜欢用金钱来衡量人。以往身在职位,她还乐得和他周旋一二。
“我们就是朋友。”沈清石喝水,“您说到哪儿去了啊。”
“朋友?”秦公子笑笑,“朋友好啊,我跟楚二也是朋友,大家一起玩嘛。你别躲着我就成。”
“我什么时候躲过您?给我十个胆子也不敢。”
“你都是嘴里说的好听。”
秦公子的目光在别的地方,四处看着,沈清石却觉得他的注意力一直在自己身上,浑身不自在,嘴角的笑容也淡了,放在桌子底下的手捏着,慢慢沁出一层汗。
秦公子从随身的烟盒里拨出一根烟,有女招待过来,义正言辞地说:“先生,对不起,这里不能抽烟。”
他后仰着脑袋笑了笑,扬手弹了一下烟头:“麻烦您,和值班的经理说一声。我有病,一刻都离不了烟。”
“您不能这样。”服务员努力作出要秉公办理的样子,但是一双眼睛,滴溜溜在他身上乱转,冒着红心。
沈清石无语。
有必要这么夸张?
不过是一副好皮囊,还有那身光鲜亮丽的行头。掰开了外皮说里子,那就是斯文败类。在会所那会儿,这人是典型的豪客,一掷千金,不过私生活混乱,没个定性,一双桃花眼到处放电,处处留情。
后来连值班经理都引来了,低头作揖、谦恭地道歉,把那女招待训斥地头一直往下低。
仗势欺人的戏码,沈清石没兴趣看,低头喝自己的水。
“行了行了,人家小姑娘都哭了。”秦公子挥挥手让他们下去。
值班经理如蒙大赦,带着人灰溜溜地走了。
“好威风啊。”沈清石不无嘲讽地说。
“你不用这样说。”秦公子将烟抵在烟灰缸上,弹一下手指,“青青,难道楚家老二就不是这样了?我也没干什么,不过规则就是这样。下面人见了上面人,心里害怕,我们阻止不了。”
是这个理儿。
他们是“上面人”,她就是这个“下面人”。
秦公子看着她的目光,依然温和。
“我托应欢要你的电话,她支支吾吾就是不告诉我。她也实在是仗义,都差点被炒鱿鱼了,还藏着掖着。我说要给她介绍大客户,也不松口,软硬不吃。”
沈清石低着头,慢慢地喝水。
秦公子说:“我就这么可怕,需要你这样小心翼翼地防范?”
“……”
“你不想连累你的好姐妹吧?我不杀伯仁,伯仁却因我而死。青青,我觉得你不是那种罔顾别人死活的人。”
“你觉得我不是那样的人,那你觉得我是怎么样的人?有没有告诉过你,我——最讨厌别人威胁我。”她拿起茶杯,扬手砸到墙上,声音清脆,四分五裂。
服务生紧张地敲门进来,询问缘由。
秦公子说“没事”,挥挥手让他们出去。
“脾气怎么这么大呢?”他走过来,一只手搭在她的肩上,撩起她的一绺发丝,慢慢地缠在指尖上,“我说你脾气怎么这么大呢?原来在会所那会儿,笑脸迎人,端庄得体的,原来骨子里是座活火山啊。”
“兔子急了还咬人呢。”她冷笑。
“不说这个,扫兴。我和你说的提议,你觉得怎么样?”秦公子爱怜地抚弄她的头发,他在她头顶说,“青青啊,你这头秀发,还是那么美。我见过的女人也不少了,但是我没见过别的女人、有比你更好看的头发。”
“那您见过的人可算不上多。”
“你何必妄自菲薄。”
她忍不住又笑出来:“秦公子,秦大少爷,您别逗我了,说明白点吧,您到底想怎么样?”
“我想怎么样你不知道啊?”
“知道知道。”她慢慢站起来,端起一杯水,这次没客气,直接泼到他脸上。头也不回,她走出去,顺便把门甩上。
沈清石在走廊上遇到回来的楚嘉越。他拉住她的衣袖,问她要去哪儿。
清石平了平心跳,再抬头,努力不露出痕迹。
“我忽然有点不舒服,先回去了,你和秦公子吃吧。”
“我送你回去。”
“不用了,你们吃吧。”
她挣开了他的手,离开,没有等他回应。
这一刻,她是那么明确地认识到沈清石和楚嘉越之间的差距,那是除却年龄和身份之外的距离。在她得意忘形、糊涂懵懂的时候,秦公子出来,适当地给了她当头一棒,让她认清了现实,认清了自己所处的位置。
之后的日子,她有意无意规避着楚嘉越,说到底,自己心里也迷惑,对前路的迷茫,对自己归属的困顿,以及,得失的思量。
而一个礼拜后秦公子的再次出现,更是加深了这种考虑。
下班了,同事们都走了,她收拾东西离开学校。等车的时候,有豪华的私家车开过来。
车窗下来,秦公子在里面对她打招呼。
沈清石看四周没有旁人,走过去,坐上他的车。车子开离学校周围,四周的景物有点陌生,她跟他说:“去承德。”
等到了目的地,秦公子说:“你不怕我拐了你啊?”
沈清石下车,拍上车门,弯腰贴近了车窗口:“你知道我在这里教书了,所以过来?我人也出来了,现在就我们两个人,你有什么话就快说。”
“青青啊青青。”他似乎是想笑。
她板着面孔说,“你别这么叫我。”
“好好。”
“你说,你到底想怎么样?”
“我也说了,我的目的很明确啊。”
“那就没什么好说了。”沈清石说,斜眼盯着他,冷笑了一声,“我告诉你,没可能,你别缠着我,也别想威胁我。你要开心,尽管去学校说,就说我勾引学生,败坏师德,你尽管去好了。全天下的人知道了我都不在乎!”
秦公子在车里愣怔了一下,好像第一天认识她一样。
她转身走了,秦公子停好车跟在她身后。沈清石回头看了看,也懒得理他。承德是旧小区,大多是二手的出租房,过道里很狭隘,楼梯也很窄,一个不小心就有可能踩空。
沈清石摸了老半天摸出钥匙,要开门了,楼道里的灯倏忽亮起来。
她有短暂的失明。
楚嘉越站在不远的过道里,看着她,准确地说,看着他们两个人。他走过来,沈清石动了动嘴巴,还是什么都没有说。
“你躲着我,就因为他?”
被点名,秦公子皱了皱眉:“嘉越,你说话别这么……”
“你闭嘴!”
秦公子也来了火气,想要上前,沈清石拦住他,对他说:“你先走。”
秦公子还想说什么,沈清石说:“你走。”
最后只剩他们两个人了,沈清石让他进屋。这是四十平米的小屋子,但是干净整洁,只是常年无人居住,空气里散发着难闻的霉味。嘉越在客厅了坐了片刻,忍不住皱皱鼻子。
清石端着热水从厨房过来,递给他。
“不好意思,我也搬来这里没多久。”
“你不在学校宿舍住了?”
“嗯,一个人自在些。”
“你躲我?”
她没有马上回答。隔着氤氲的水雾,这个女人的脸朦胧地看不清,隐约只有一圈婉转的轮廓,嘉越却觉得她是冷淡的,在水汽的另一头冷眼看着他的焦躁。这个认知让他无端地惶恐起来,不知道自己犯了什么错。
“嘉越,你是一个好孩子,乖巧、懂事、可爱,我很高兴认识了你。和你在一起,我每天都很快乐。但是,我也很忐忑,我担心有一天被人知道,然后名誉扫地。”
“……”
“我自己是无所谓,我担心我爸爸和我弟弟,我不想他们以后遭人白眼。还有,我爸爸不止腿脚不好,他的心脏也有问题。”
“……”
“当然,这些都是客观原因。就我个人来说,我们并不适合。我只是一个穷老师,没有高的学历,没有背景,也没有钱。我们差太多了,就算你以后毕业,我们也不太可能在一起。现在分开,好过以后痛苦。”
“……”
“楚嘉越,我们分手吧。”
她说,楚嘉越,我们分手吧。
他的脑子里轰隆隆作响,能听清的只有这么一句话。
的确,他们之间存在太多太多的分歧,太多太多的难题。但是,他们在一起的快乐和理解呢?说好的一起面对呢?现在这个女人要独自撒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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