旺夫命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南岛樱桃
卫成也觉得自己有可能中,看别人这么笃定,他就不敢相信:“毕竟是乡试,不是我们学堂的旬考月考……”
“我们学堂的旬考月考比乡试差得了多少?能来府学的哪个不是一等秀才?”
这么说好像也是。
卫成这才发觉自己把乡试看得太重了些,若能力不足,这关要过的确难如登天,你有本事,它拦不住你。原先想着自己不过是乡间竖子,哪里能同高门大户的读书人相比?却忘了在府学月月都拿一甲有多难,卫成才发现他好像小看自己了,这滋味还挺奇妙的。
本来以为他很快就能收拾好出来,结果竟然等了很久,看她出来,姜蜜赶紧迎上去,问:“还当你遇上事儿了,咋这么久?”
“夫子听说我回来,与我闲谈几句。”
姜蜜没想到这里,听他解释才点点头:“现在能走了吗?我想快点回家,我真想爹娘和砚台。”
卫成使人将东西搬上他租来的马车,说这就走,问她不好奇夫子说了什么?
“说了什么?”
“他问我乡试答得如何,有几分把握。”
“相公你怎么回的?”
“我不确定,就把做的文章念了一遍,请夫子听听。”
姜蜜心里一紧,让他接着说呀,别吊胃口。
卫成就贴她耳边,小声说:“蜜娘你听了别往外讲,夫子断言我一定能中,让咱们回去等好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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卫成因为常年不在家中, 哪怕心里有些惦记也还能克制,他只要一出门,面上就不轻易显露情绪, 端的一副沉稳模样。姜蜜办不到, 前段时间有乡试压着,她归乡之情还没那么迫切, 如今顺顺利利考完, 平平安安走出了省城, 她就天天盼回家,真恨不能插上翅膀飞回后山村去。
这个时候,卫家人也在惦记他俩,卫母吴氏抱着四个月大的胖孙子, 同坐在旁边吃茶的男人嘀咕:“老头子你说三郎跟媳妇儿是不是该回来了?”
类似这样的话卫父听了没十回也有八回, 早先还认真答她一句,如今连眼皮子都懒得抬。
三郎离家之前就说过, 考试在八月间, 考完兴许还有些闲杂琐事, 等他回来咋说也是九十月份了。这才什么时候?才八月底!早呢!
看男人没个反应,只是端着茶盅有一口没一口喝着,吴氏横他一眼:“我跟你说话呢!这一个二个的都不在家, 老屋这边只得我们俩外加砚台, 砚台还只会啊啊, 你又跟个锯嘴葫芦似的整天闷不吭声, 要憋死我!”
卫父这才搭理她一下:“谁让你整天翻来覆去都是说这些, 你没说烦我听烦了。”
“那我还能说啥?我算日子看他俩啥时候回来你不爱听,我说希望老三能中举人你又说结果没出来之前不要议论,我夸砚台几句你都嫌我不谦虚……你说说,我不说这些还能说啥?说咱家地里收成?还是说隔壁那气死人不偿命的?”
姜蜜当初走得潇洒,背着包袱拿着钱就进了城,她走了之后村里头有些闲话。当时就有人来问吴氏,问她三媳妇上哪儿去了?咋不亲自给儿子喂奶?乡下泥腿子还学城里人请了奶娘。
吴氏顺口编了个说法,说老三写信回来,说有要紧的东西落在家里,让给送去。
人家一听这话惊了,她还不是只出去个三五天?她上府城去了???
什么要紧的东西非得赶在这时候送去?就算真要送不能托人捎带?
吴氏说是关系到科举考试的,不送去不行。她话说了一半,好像想起来什么,横了这些人一眼,骂道:“我媳妇给我儿子送啥东西要你们操心?”
“就算真是要紧东西不方便托付给别人,你咋不自己跑一趟?偏让小媳妇儿出这么远的门。”
要是换个人,被这么质疑铁定好言好语解释,力图说服乡亲。吴氏绝了,她跟看傻子一样看这些人:“你让我去府城,让她留下照看砚台?别人放心我还不放心呢,看看我孙子,在我手里养得多白胖?交给年轻媳妇能带得这么好?再说了,你当出趟远门容易?她男人考举人这种罪就该她去受,让我去奔波劳累?凭什么呢?”
村里婆娘听完,目瞪口呆。
有不少人在心里同情了姜氏一把,她在家时吴氏整天媳妇儿媳妇儿叫着,看着多亲热,她一不在就现原形了!听听这话!这还不是恶婆婆?
吴氏动动嘴皮子就把火力吸引到自己这头,村里人都顾不上琢磨姜蜜是去给卫成送啥东西,全在心疼姜蜜,她平常跟村里这些婆娘闲聊总说公婆和善……
她真该回来看看吴婆子的嘴脸!
吴氏在人前从不显露担心,她带着孙子心情别提多好,也就是在老头子跟前才念两句。本来村里人觉得姜蜜顶多出去个把月,没想到都八月了还没回来,隔壁大郎媳妇也坐不住了。陈氏不惦记姜蜜,她坐不住还是因为喂奶这个事,反正见不得婆婆捧着钱送给外人。
陈氏当面就问婆婆为啥不让她给砚台喂奶?那钱那鸡蛋给她!她来喂!
吴氏也够不客气的,扫了一眼被大媳妇背在胸前的春生:“你那奶水稀得跟清米汤一样,喂个春生都喂得面黄寡瘦的,心还不小,想喂砚台?”
“每天吃碗糖水蛋我奶水不就稠了?”
吴氏:“我欠你的?”
大郎媳妇想赚这个钱,没赚到浑身难受,吴氏才不管她难不难受,还是喜滋滋带着砚台,抽空念叨儿子媳妇。她从六月念到七月念到八月念到九月上旬,这一天,村口来了辆马车,车厢看着老旧老旧的,不怎么好,可在牛车都稀罕的乡下,马车一年到头也见不着两回。看马车在村口停下,就有人凑上去了,还没走近,车厢门已经打开,从那上面下来的赫然便是卫家三郎。
卫成先一步下去,站定之后伸出手把姜蜜扶下去,又要去拿从府城带回来的行李,就听见有人在喊他。
“那不是卫家的?考完试回来了?”
卫成应是。
“你媳妇是跟你一起去考试了呗?听你娘说她去给你送要紧东西,送啥啊?”
卫成让乡亲们稍等,先把行李拿下来,又数了钱给赶车的,看马车走远才回过身来笑道:“那是娘懒得解释随口说来打发你们的。”
几个爷们满是惊讶,说吴婆子骗人的?
“事情说起来麻烦,我在信上写得也不清楚,只是让蜜娘往府城来,说有急事,我娘才有那么一说。”
“那啥事啊?还非要你媳妇儿出那么远的门?才生下来两个月的儿子都不顾了。”
卫成准备拿上行李回去,看他俩搬着吃力,村人赶紧来帮忙,一人拿了点儿:“我们帮你把东西送回去,你接着说,到底咋回事?好奇心都让你勾起来了不说明白夜里觉都睡不着。”
“是为举人考试。”
“你去考举人你媳妇儿能帮啥?”
“帮我做饭洗衣裳安排生活。”
“那不是有客栈吗?你没住客栈?”
卫成压低声音说:“往后你们亲戚朋友里头要是有去考举人的就告诉他,最好是早点去省城,过去寻摸个清静院子,租一两个月。自己做饭吃开销还小,客栈虽然方便,有人给送饭也能帮着洗衣裳,更容易被动手脚。听同窗说,往届曾出过事,临考前吃的里头被人下了泻药,刚进考场不多时就让官差抬出来,三年苦功就此白费。我是防这一手才让蜜娘过来,的确省了不少心。”
村里人也不是傻子,听他这么说立刻就明白了。
“那些自己考不上的,还给别人下药,让别人也考不上???这心也太黑了!”
“一样米养百样人,这世上什么人没有?我写信回家来不敢说得太明白,也是怕家里担心,我娘她估摸是被问急了,才会顺口编了话说。”
帮他拿行李那几个边听边点头。
“我就说嘛,吴婆子是刀子嘴,心肠哪有那么黑?”
听到这话,卫成一脸莫名:“我娘说什么了?”
“……”
“你回去问你娘,让她亲口跟你说呗。”
“我也是头一回见到被问急了张嘴抹黑自己的。他说你让家里给送个要紧的东西去府城,说什么这种累死人不偿命的活儿不让媳妇儿去让她去啊?”
卫成:……
跟在旁边从头到尾没开口的姜蜜:……
姜蜜起先也有点懵,很快她就想到是为什么,还不是婆婆找不到好的说法来解释为啥年轻媳妇丢着孩子不管出去那么久,这说不通。她又不能跟人说做梦什么的,就那么说打发因为好奇来问话的人。
因为送东西出去那么久还是有点站不住,倒是三郎,编个说法像模像样的,听到的乡亲都没怀疑,全信了,事情就圆了过去。
姜蜜走在卫成身后,看了看他挺直的后背,虽然没有庄稼汉那么魁梧宽阔,他这一两年间也变了不少,现在比刚成亲那会儿自信很多,已经是能让人放心依靠的男人了。
早先马车进镇的时候姜蜜的心都飞起来了,真恨不得这段路再走快点,立刻到家才好。真下了车,走在村里头,听相公和乡亲们说着话姜蜜原本迫切的心思又缓下来很多。
想着那么远的路都走完了,只剩家门口这一段,还急什么呢?
就到了,马上就到了。
这时候已经有人朝卫家老屋那方吆喝,问卫老头和吴婆子在不?你儿子媳妇回来了!吴婆子刚才忙完在带孙子,抱着孙子晃晃悠悠嘴里说着他爹娘的事情,正说着,就听见外头有动静传来。因着距离还远,她起先只注意到是有人在喊她,说了些啥没听明白。她抱着砚台往外走了几步,想走出院坝看看到底啥事,出来就看见不远处那几个人,抱着棉被提着包袱背着书篓……
吴氏骤然一喜,是三郎啊!
三郎回来了!
儿子回来了!
她抱着砚台就要迎上去,等不及想仔细看看卫成,也想给卫成看看他四个月大的儿子。
卫成的确第一时间就让他娘抱在怀里的胖崽儿吸引了注意,那胖墩这会儿精神着,扭过头盯着走过来这一行人看,看啊看,就朝这边伸出手,好像很高兴的样子还啊啊了两声。
吴婆子顺着他伸手的方向看过去,可不就是三媳妇吗!
“砚台还记得你娘?”
砚台知道个啥?他根本听不懂他奶在说什么,只是冲姜蜜伸着手,一个劲儿傻乐。
姜蜜原先觉得儿子保准不记得她了,这会儿看砚台朝她伸手,差点泪崩,强忍着哭意走上去从婆婆怀里接过人,她在砚台的左右脸蛋上各亲了一下,又亲了亲他额头,才含泪说:“砚台还记得娘啊?娘在外面可想你了。”
卫成走到姜蜜身边,跟着看了看她抱在怀里的胖崽儿,眉眼还真不错。
“娘是当猪崽喂的?咋这么胖?”
吴氏正想跟儿子寒暄来着,听到这话,脸垮了。
“这是你儿子!你亲儿子!有你这么说的?!”
“我看你刚回来就想挨揍!”
姜蜜让男人逗得又哭又笑的,她抱着砚台颠了颠:“是沉了不少,娘真会养人,砚台看着比我出门那会儿壮实多了。”
吴氏爱听人夸,听着喜滋滋的:“那可不?你出门之前我就说了,孙子跟着我你尽管放心。”
“怎么站这儿说话?走,回家去,坐下喝口水再慢慢讲。三媳妇你待会儿也跟我说说出去之后都遇上什么事,两个多月太不太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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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几个乡亲帮忙把行李搬上卫家门前的院坝, 站着说了几句话,就散了。姜蜜抱着儿子亲热了一阵,看东西就这么摆着也不是事儿, 便将怀里的胖崽儿递给男人, 让他抱会儿,自己收拾东西去。
她将卫成在府学用过那些暂时挪回西屋, 堆放于一处, 又想起乘马车离开府城的时候路过卖果脯蜜饯点心的铺子, 他们停下买了些带回来想给爹娘尝尝。
果脯蜜饯称好是姜蜜收的,她翻出来,拿着走了出去。
出去就看见天塌了都不见得会皱一下眉的男人这会儿满身拘束,他坐在堂屋里, 怀里抱着砚台, 动作看着很僵,一动也不敢动。婆婆吴氏坐在他对面, 正在教他要怎么抱砚台才会舒服, 卫成做学问时很开窍, 眼下却笨得很,吴氏拍他上臂让他动作放松点,别这么硬邦邦的, 抱稳了!他他他、他办不到啊!他执笔时遒劲有力, 写字时沉稳自信, 抱着怀里这眠眠软软一坨……既怕劲儿大了他不舒服, 又怕一松手让他落地上去。
眼看着男人求救一般看向婆婆吴氏, 姜蜜噗哧笑了。
刚才进屋收拾东西的时候还没见着公公,收拾好出来人在堂屋了,姜蜜喊了声爹,跟着坐到卫成旁边,将他从手足无措中解救出来。
砚台其实很乖,先前被他爹抱得不舒服也只是动了动,没闹人,这会儿到他娘怀里,他更自在了,整个人舒舒服服往当娘的胸前一趴,眼都眯上了。
姜蜜一手抱着他,一手在儿子肚皮上探了探:“刚喂过吗?”
“是才喂了没多会儿。”
“我在外头还担心他吃不惯别人喂的奶,真白犯愁了。”说着姜蜜伸手摸了摸砚台又细又嫩的胖脸,叹口气,“不过也好,我出去没多久奶水就断了,也没法喂他。”
这是意料之中的事情,吴氏问她是不是吃了很多苦?走那么远出去不容易吧?
姜蜜先看了卫成一眼,对婆婆说:“我才知道相公在家和学堂之间折返多不容易,娘你还记得不?我怀着砚台的时候长了点肉,后来坐月子吃得不差,肉没掉下来,出去几天就瘦了。”
“是瘦了不少,看着都和刚进门那会儿差不多了,媳妇儿你给我说说这一路的事情,三郎就知道打马虎眼,从来报喜不报忧。”
卫父和吴氏同时看向姜蜜,姜蜜看向卫成,卫成还没给她使眼色,吴氏就说:“看他作甚?出了什么事就照实说!别瞒我!”
姜蜜紧了紧双臂,将砚台稳稳圈在怀里,说:“我从家里到府城都还顺利,只是原先没坐过马车,头一次坐,路上比较颠簸不怎么舒服。到府城后,在相公府学同窗家中借住了几日。后来和那家嫂子一起跟他们上的省城,这一路也都还好,到省城之后我们寻摸了个僻静院子,租了两个月,相公就在那头读书,我给洗衣裳做饭。眼看都要考试了,出了个事情。”
卫父刚才还端着茶盅,他怕刺激太大把盅子打了,已经放到一边。吴氏那心也悬起来,催促姜蜜快说。
姜蜜琢磨了一下,说:“这届应考的学子里面,从宿州去的不少,他们多数住在客栈里。后来有一天,就有几个同相公相熟的找到我们小院那边,说他们要去吃茶论学,请相公同去。相公没去,我们后来听说那几位在街面上出事了,被人打得要死不活的,事后动手打人的赔了银子,事情就不了了之,可怜他们错过了三年一届的举人考试。”
“大街上还能出事?光天化日之下给人打了?省城不讲王法?”
几大段下来姜蜜嘴都要说干了,她推了推卫成:“还是相公你来,你说。”
卫成前前后后拉通讲了一遍,卫父听得直皱眉,说那个卖身救母的姑娘德行太差,人家是为她出头,她咋说也该站出来讲两句公道话。
吴氏撇嘴:“我听你一说就知道她是看自己有两分姿色假借卖身救母攀高枝来的,几个愣头青没眼力劲儿,差点坏人家好事,她会帮忙才怪。不然你看看可有别人替她出头?也就你们读书人古道心肠……古道心肠是好,要管别人家闲事总得掂量下自己,你有几斤几两,又做得了什么?”
吴氏说了个痛快,说完想起来三郎会拒还能不是因为媳妇儿做了梦?
想到这里她后知后觉拍拍胸口。
“幸好蜜娘去了,不然你又要牵连进去,三郎你这些同窗也真邪门,咋就有那么多麻烦事?”
卫成失笑:“就这一出,哪里很多?”
“之前呢?你忘了院考那回?欠债不还姓曾那个!”
“那已经是两年前,这两年不都太太平平的?哪称得上很多麻烦?”
是啊,这两年都没出什么大事,偏偏到临考前就做梦,这啥意思?不就是说假如没娶蜜娘进门三郎这辈子都该在乡下地方当个地里刨食的庄稼汉吗?学问做得再好禁不得考有什么用?
这两年时间,吴氏已经从对姜蜜哪儿都不满意过渡到咋看都满意,她这会儿也笑眯眯的,问媳妇儿累不累?还是回屋睡会儿?还说待会儿饭做好了喊她来吃。
刚回到家,还兴奋着,闭上眼也睡不着啊!姜蜜还是坐那儿,抱着儿子听男人跟公婆说话。
卫父问了乡试的事情,卫成说一切顺利,还是吴氏看出姜蜜有话说,问她举人考试到底咋回事?被点到名姜蜜就把她知道的说了。说难怪十里八乡还有几个秀才,却没听说谁能中举,举人考试太难。还不光要文章写得好,拉屎放屁都有门道。
吴氏一听就看向卫成,卫成扶额,叹息道:“蜜娘你啊……怎么还把这些告诉爹娘?”
姜蜜是替男人抱不平,她既然跟着走了一趟,就想把其中的辛苦同家里人说说,好让大家知道卫家如今的风光是怎么换回来的。
就别说省城,府城都不是好待的地方。
读书容易?
科举考试容易?
哪样容易?
姜蜜说到考试之前怎么提心吊胆,等男人进了考场她又坐立难安,那几天不停有人因为无法坚持被抬出来,坚持到三场考完的出来脸色都不好,有些直接就去医馆了,卫成都算好的,只不过回来洗了个澡,吃了一顿,睡了一觉。
这些事,虽然已经过去了,提起来姜蜜就能会想到在省城的时候,情绪难免起伏。吴氏跟着也是一阵心酸:“我的儿,你在外头吃那么多苦,回家从来不提,要不是蜜娘跟去娘还不知道考个举人就这么难!”
卫成还笑呢,说读书不容易,可天底下做什么就容易?在乡下种地不是更苦?
说到这里,他想起来问了问今年地里的收成。卫父先前一直在听,到这时才回答说:“收成很好,我留了够吃两年的粮,别的都卖给粮商了。家里仓房小,堆不下太多。”
“已经够了。对了爹,我记得头年有不少乡亲同咱家换谷种,他们收成如何?亩产可上了五百斤?”
卫父端起茶盅喝了一口,茶有点凉,他吧嗒一下嘴,又放回去,说:“亩产的确增长了一点,要上五百斤哪有那么容易?”
吴氏就不爱听他们说种庄稼的事情,赶紧打断,问:“三郎啊,你说这个举人考试的结果,啥时候能看到?”
“甭管什么考试,考完等个把月都能放榜。”
“那不是等不了几天了?”
卫成点头,说要是人在省城跟着的确就能看到结果,人不在就要等官差报喜,中了的话,九十月间官差肯定会上门来。
“官差要是来了,我是不是得给他赏钱?”
姜蜜心想婆婆看得够远的,她笑道:“城里的还放爆竹呢!”
“放!咱们也放!你说我先前咋就没想到,放爆竹动静多大?到时候挨着几个村全听见了,都知道咱家出了举人老爷!”
卫成:……
“娘您歇会儿,还不知道能不能中。”
姜蜜抱着砚台站起来,坐到婆婆旁边去,在婆婆耳朵边上小声说:“我们在府城的时候相公跟我讲说学官听了他的文章说特别好,肯定能中,让回家来等好消息。”
砚台刚才眯着眼都要睡过去了,姜蜜一动,他又迷迷糊糊睁开眼。
卫成:……
“媳妇我不是告诉你结果没出来之前不要声张。”
姜蜜抱着砚台一脸无辜瞅向卫成,说:“没声张啊,我就小声同娘说说,心里有谱省得天天惦记,也好提前准备起来。”
她和怀里的崽儿一模一样的表情,两人一同瞅着卫成,卫成举手投降。
得!媳妇比天大,她高兴就好。
吴氏也高兴,嘿嘿嘿笑了好几声,说:“我先把瓜子花生糖块这些买上,等报喜的来了就准备开流水席!”
姜蜜想了想说:“爹娘我抽空给你们做身新衣裳?做好到时候穿。”
“对!对!还要做新衣裳!”
……
她们婆媳两个已经喜滋滋商量起来,卫父才招招手让卫成过去,问他真有把握?
卫成略一颔首,说:“估摸能中,就是很难排到前面。”
天地良心!卫父从来没想过要儿子考第一第二名,能中就阿弥陀佛。这回要发达了,真要发达了,想到他们以后也能搬进高门大院里住着,平常少言寡语情绪不多的卫老头咧开嘴笑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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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觉得跟着这个月卫家的日子不好过, 他们应该等得焦心。结果自打卫成两口子回来,清净了一段时间的卫家老屋又热闹起来,他们好像把举人考试抛到了脑后, 谁都没半点担心, 又杀鸡又割肉,日子过得十分红火。
村里人都觉得奇怪, 更奇怪的是秀才娘子都回家来了, 怎么还让儿子吃别人家的奶?
就有人说, 她奶水断了。
“孙子还在吃奶吴婆子就肯让儿媳妇一路奔波去省城陪考,卫三郎把握恐怕不小,搞不好真的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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