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旺夫命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南岛樱桃
“要有得选……谁想走那么远呢?还不是身不由己吗?”
姜蜜是个安分人,几个月不出二门她也不嫌烦,看看账册翻翻书管管儿女一天就挺充实,反而陪老爷南下日子过得兵荒马乱的,不是在计较这个,就是在防备那个,在外头没真正踏实过,进了家门才感觉安稳。说到这,老太太伸手拍拍她,有安慰的意思,又问:“来年还跟老三去南边?”
“去!当然要去!”
“还带小二子一起?”
“我想着就不带了吧?正是读书的岁数,老往外跑把心跑野了也不见得是好事,出去这趟足够给他开眼界。”
稍晚一些姜蜜把这事跟卫煊强调了,卫煊倒没闹他,点头说知道,说他今年的确耽误了些,来年要补上的。这番对话发生在饭桌上,卫成本在品汤,听见搁下汤碗:“倒还知道分寸,很好。”
姜蜜闻声看来:“听娘说中秋之前郭大人送了信来,写什么了?”
“升官的事,他六品了。”
“六品什么官?”
“禄州通判。”
但凡卫成待过的衙门,姜蜜能说上几句,他没待过的就一知半解了。通判这个官名姜蜜听过,是管什么的还真不清楚。看她那神情,卫成就多说了几句,说通判主要协助知府知州,分管一些地方事务,具体管哪项要看安排。
姜蜜问他人怎么在禄州?禄州好吗?听名字好像挺富。
一直没吭声的卫煊叨咕说:“真富就不会叫这名,娘你见过叫状元的考上状元叫发财的穿金戴银吗?穷怕了就会这样,缺啥叫啥。”
他还嫌不够,又补充道:“你看登科折桂……”
说完碗里就添了硕大一颗狮子头,他娘笑眯眯的,从牙缝里挤出一句:“有得吃还堵不住你的嘴?”
好吧。
卫煊拿筷子将狮子头夹开,尝了一口,看他老实吃起来姜蜜才说:“都让你少论长辈是非,登科折桂那名儿怎么说也是你二伯跟二伯母取的,你爷奶说得,我跟你爹说得,你说不得。”
卫煊哦了一声,心想幸好没给你听到我当初说二堂哥那段,跟那比,这算啥呢?
看儿子规矩了,卫成接着说禄州的事。
“他也没说错,那地方要是富哪轮得到郭兄?具体怎么着我不清楚,了解也是从他送来的信上,说地方穷,民风还有些彪悍,对他来说挑战不小。不过凡事看两面,能把穷地方盘活治理好了就是功劳,端看他有无能耐。”
别人的事姜蜜也不过随便听听,听明白就过了,不往心里去。她问卫成进宫去怎么样?
“不就那样?”
“皇上怎么说的?夸你还是斥你乱来?”
卫成扬了扬唇,正准备开口,姜蜜表示知道了,看表情就知道了。
“在御前碰上其他大人了吗?见没见到那些老朋友?看着亲切否?”
她就是调侃来着,卫成也给她夹了颗狮子头:“吃吧,吃还堵不住你的嘴?”
姜蜜:……
卫成回京之后,四五日,国子监才休假,卫彦第一时间出来,就看见等候在外面的马车,问:“这两天都有漕运总督返京的说法,我爹娘他们回来了?”
“回大爷话,老爷太太回府有几日了。”
“这破地方封闭得很……”
“大爷您上车吧,别再说了……”说也别在国子监门口啊,给人听去多不合适!
卫彦也就是顺口一嘀咕,经奴才提醒,就要上车去坐好,却被后出来的几个叫住。跟着有人小跑过来,搭着他肩膀说:“赶明我做个赏梅宴,阿彦来不?”
卫彦瞅了一眼搭他肩上的手,心道我跟你很熟吗???
他嘴上还算客气,说:“不了,明儿不打算出门,想听我爹说说这一年所见所闻。”
听着这话又凑上来一个:“带我一个!卫大人清剿匪帮治理漕河的故事我也想听!”
“咱们都做过东,也该轮到阿彦。”
“阿彦你是不是也请一回?”
卫彦让他们厚脸皮程度惊着了,这些人的确都做过东,他们做东的时候自己又没去蹭吃,哪有反请一说?可是吧,当这几个不要脸的全都用那种一眼看去还算矜持,但矜持中又带着殷切和渴盼的眼神瞅着自己,他犹豫了一下……
想着爹曾经说过,到国子监不许自以为是瞧不起人。娘也说过,让他跟同窗好好相处。
他就点了点头:“先说好,我家就一个四进小院,园子没有,来了别嫌。”
“咱是想听卫大人说见闻,又不是去逛园子,园子谁还见得少了?”
“对,没错。”
“那明儿个巳时见?”
“就这么说好了。”
几人打过招呼,上轿的上轿,上车的上车。卫彦也上了马车,上去就发现座上铺了厚实的垫子,垫子上还搁了铜汤壶。他伸手一碰,暖和的。
这时候车夫在外面喊,让大爷坐稳,这就回府了。
卫彦赶紧坐好,他把铜汤壶抱在怀里,有些冻僵的双手紧紧挨那上头。
之前几次都没这个,该是娘吩咐的,在这些方面娘最周到。马车出去半条街,他手已经热乎起来,连带心里都暖烘烘的。真好啊,爹娘带着弟弟平安回来了,虽然来年开春还要出门,至少能团聚一段时间。
马车摇晃半天,在卫家门前停下,车门打开,都不用脚凳卫彦直接跳了下来。
他脚下生风快步走进家门,绕过影壁,进二门,穿过抄手游廊往内院去。一进内院就听到有笑语声,同时有奴才见着他,小跑去报信:“老夫人、夫人,大爷回来了!”
话音方落,他人已经从屏风后走出来,姜蜜站起来,迎上前去,将大儿子从头到脚打量过:“这一年长高了是不是?都快超过娘。”
“来年初夏儿子就十四了,有这个头不是应该的?”卫彦说着露了个大大的笑脸,“娘可算回来了,念您半年了!您坐下,坐下说话。”
姜蜜坐回去,拍拍椅子扶手,让他坐旁边来,说要好生瞧瞧他,一别大半年,想得很。
“儿子才是,又想,还有些担心害怕,直到前两个月有同窗赶着与我结交,才想到爹在南边混得恐怕不错,心下稍安。”
“小机灵鬼。”
卫彦又笑出来,他扭头看了一圈,问弟弟呢?
“你弟弟在书房,你小妹也在。”
“做什么?”
“江南那边好山好水养出一批学士名儒,你爹忙归忙,领你弟弟去拜访了几位,使他得了些点拨,四书五经还是那样,字和画都有进步……这会儿人在书房作画呢吧,说要给福妞看看江南风光。”
卫彦心念一动,也想去瞧瞧,没等他去,卫煊领着妹妹过来了,他们身后有奴才跟着,奴才手里捧着他二人的画作。
“画好了?来给娘看看。”
卫煊从奴才手里拿过画纸,送到他娘手边,姜蜜一看。
好嘛,上面一幅是湖上画舫,那舫上有美人,水上有鸳鸯,这幅瞧着的确满满都是江南气息,特有那韵味。看落款,是卫煊作的。她拿着是两张画,前一张看好了就动动手指揭开,想看后一张。
“唔,这是什么?”
“水鸭子吧。”
姜蜜问的,卫彦略带迟疑答的,答完就听见他小妹用软包子音为自己抱不平:“大哥哥眼瘸,那明明是鸳鸯!我从小哥画上抄的!”
福妞那是相当自信,卫彦趴过去仔细看了,还对比着看了。
看了半天回头问他弟:“宝啊,你觉得呢?”
“妹妹毕竟还小,还可以吧……?”
想到妹子也才六岁,卫彦姑且认同,他道:“那倒是,这鸭子画得没准比唐怀瑾还好些。”
“都说是鸳鸯了。”
看妹子要跟他气上,卫彦不争了,直接投降,说:“有个事差点忘了说,娘,明儿我有同窗来,说巳时到,中午那顿要麻烦您安排一下。”
姜蜜正想把画拿给老太太看,听他这么说,便问:“是在国子监交到朋友了?”
“称不上好友,就是寻常同窗。”
“你都请来府上做客了,还是寻常同窗?”
卫彦捧着茶水慢慢喝,喝了两口才说:“不是我请的,是他们想来,知道我爹从南边回来了,想听他剿匪的故事。”
看儿子一脸郁闷,姜蜜直乐:“知道了,会给你安排好,正好跟着一起回来得有江南的厨子,明儿让你们尝尝地道的淮扬菜。”
“刚才就想说,今天摆的点心是不是换了?”
“娘带回来的厨子做的,你尝尝看。”
卫彦相当捧场,他其实不贪口腹,还是高高兴兴吃了两块,这才端茶碗漱了漱口。前面大半年里他每次回家来都嫌冷清,嘴上不说心里觉得空空落落,今儿这一趟就填满了。其实就多了几个人而已,感觉却不同,大不同。姜蜜还在说她带回来的东西,里面文房四宝都有,还有人家送来的字帖字画:“对了,娘看人家送给你爹的孝敬里面有块极品青田石,特地请师傅上门跟人学了几天雕刻,给你刻了枚章。”
姜蜜抬眼朝旁边看去:“去把我梳妆台上的锦盒取来,巴掌大宝蓝色那只,别拿错了。”
嬷嬷取印章去了,姜蜜还在说:“在南边的时候你爹忙,娘还蛮闲,凡事只需要口头吩咐,每天空出来大把的时间,开始翻着书看,多看两天也嫌闷得慌就想寻点事做才学了这个。那字儿是你爹写的,我打发时间一点点慢慢刻的,你看看吧,嫌丑就放那儿做个收藏。娘手艺是不行,用料还是很好。”
说话间,锦盒取来了,卫彦接过来,打开一看。
那是介于中黄和淡青之间的颜色,似金似玉,瞧着有点像奶冻,这石质卫彦一看就喜欢,他还记得关键是娘刻的字,取出来看了又看,说很好,很喜欢。
“也不知道刻对没有,你盖一下看看。”
姜蜜说着,就有奴才送印泥来,砚台沾着在白纸上盖了一下:“是对的,娘刻得很好,儿子喜欢极了。”
他又小心装回盒子里,收起来,心想这么装着太埋没:“娘再给我做个袋子吧,装袋子里方便拿着。”
卫煊在边上眼巴巴看了半天,酸他:“哥怎么好意思呢?”
“?”
“娘就刻了这么一枚章子,刻了好久,都给你了还要袋袋……”
卫彦瞅向冒酸水儿的弟弟,说:“我们换换,回头我给爹娘出去,你在府上,带回来的全给你。”
卫煊点头:“好啊,正好娘让我明年待家里好生读书,你争取一下,看爹肯不肯带你。”
卫彦:……
“我们说好了,明年带回来的全给我。”
卫彦:……
想什么呢?
“谁跟你说好了?”
两兄弟拌嘴去了,姜蜜想起来拿画作给老太太看,哪怕以吴氏这么低的眼光也没看出那是鸳鸯,说是水鸭子都抬举了。后来卫成也看了,他真不愧是女儿奴,就那也能找到吹捧角度,说女儿水平虽然不高,胜在进步空间大。再说了,画画不是非得形似,抽象一点儿没什么,有那个感觉和味道就可以了。
听完亲爹这番话,福妞高兴了。
她大哥哥卫彦怀疑了人生,怀疑过后还用新的眼光去看了那两只……
并在妹妹出屋之后小声问他爹到底看出什么感觉和味道了?
“我就只品出画劈叉的感觉和水鸭子的味道。”
卫成把女儿这幅画收起来,收好才说:“想想你当年那笔狗爬字。”
“那您当年也没夸夸我的狗爬字啊。”
“你是大哥,跟你妹比?真是出息!”
卫彦还在心疼当年变着花样受打击的自己,他爹又说:“你当初自我感觉特别好,我再夸一句,迎着风你能飘上天,鼓励这套不适合你。对了,我听你娘说明天府上要来客人,是你同窗,要我帮着招呼?”
“是啊,那都是冲您来的,来听您在南边剿匪的故事。”
……
后一日,卫成跟姜蜜一起招待了儿子在国子监的同窗。卫成不谈公务的时候就挺随和,姜蜜更不必说,她从来都是慈母,哪怕儿女犯错的时候也不会突然爆发,有话总能好好说。夫妻二人的态度就让前来拜访的受宠若惊,真正吓着他们的是卫彦在他娘跟前的好脾气好脸色。
可能刺激有点大,几人把惊讶摆在脸上,给姜蜜瞧见了。
“怎么这幅表情?”
几人你看我,我看你,最后出来个代表说:“卫彦他在家里的样子和在国子监很不相同。”
“是吗?他在国子监是什么样?”
“不太好相处那样……没表情的。”
卫彦为自己解释说:“想到爹娘弟弟南下,一路风险那么大,的确笑不出来。”
看他在这儿艹孝子人设,来客都要噎着了。他又不是今年进的国子监,搁里头两年,就没有爽朗热情的时候。都是有眼力劲儿的也没拆穿就是了,既然说到南下,他们顺势问到剿匪的事。
京城这边不清楚卫成搞了什么,淮安本地人清楚得很,那也不是秘密,卫成就挑拣着说了一些。
听的人相当入迷。
卫彦这是听第二次了,到紧张的地方还是跟着揪心,又在心里吐槽了一遍:带夫人一道去南边吃苦受罪这种事,就他爹做得出,幸好都平安回来了。
姜蜜没一直坐那儿,陪了一会儿就出去过问厨上的进展,汤煨上没有?小吃呢?上两份来。
她提前退场并不影响什么,来做客的国子监监生都很高兴,半下午出了卫府还在说呢,说卫大人竟然比卫彦好相处,卫夫人也是……看着就不错得很。
“到是看不出他手段那么铁血,上任一年,漕帮说剿就剿。”
“能让你看出来?”
“你都把人看明白了,人凭什么三十多岁官拜二品?”
“……”
“这么说也是。”
同窗走了之后,快满十四的少年卫彦让他娘捏了脸蛋:“说吧,你在学堂里头是不是黑脸不耐烦了?娘走之前还让你跟同窗好好相处来着,你就没听。”
卫彦伸手想救下自己的脸蛋,说是爹教的。
“是吗?你爹怎么教的?”
“让我少显摆,别成天傻乐,长大了要端肃一些。”
卫成人在旁边坐着,突然天降一口巨锅,本来品茶来着,他连茶碗都放了:“夫人想想我读书时是什么模样,我同窗好友少了?现如今郭兄林兄等人与我还有书信往来。”
姜蜜想了想,她遇到卫成的时候就是清高读书人的模样,真别说,砚台不笑的时候看起来就很像他。
这恐怕是卫大人难得的翻车现场。
他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当晚回房媳妇儿就拧他了:“我就说,我们砚台从小跟枣似的,又脆又甜,怎么就变成了我梦里那样?果然一切的改变都有原因,是你教的啊?”
卫成:……
“现在这样是更合适当官,不过我还是喜欢原先那个小话唠。”
卫成:……
“为什么突然陷入沉思?在考虑把儿子掰回去的可能?那就不用了,这样也好,看起来更靠得住些,有利前程。”
感觉危机过去了,卫成一波讨好,让姜蜜放心,臭小子对着亲娘还是甜的,这不就是因为太甜把同窗都吓着了。
姜蜜笑了笑:“我还以为他没朋友,结果有啊,挺好。”
看着突然乐观的夫人,卫成觉得他还是少说两句。卫彦说是普通同窗,多走动几次不就成了同窗友人?有几个朋友挺好,在外面遇上事有人帮忙,做爹娘的能多点安心。
夫妻两个在说儿女事,被议论的本人在问兄弟话。
“差点忘了,宝你不是跟爹娘回老家去了,见着后山居士没有?”
卫煊点头。
“我平时跟你说那些,你传达给他没有?”
卫煊继续点头。
“那他咋说?”
“他多谢你喜欢……还说没想到。”
“后山居士长啥样啊?身高几尺?模样英俊不?”
卫煊都把他堂哥抛到脑后了,看大哥这么想知道,他才回忆了一下,说:“寻常身高,也谈不上英不英俊,非要说的话他挺狗腿的,特别会拍咱爹马屁,叔啊叔喊得亲热得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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卫彦问他弟弟, 后山居士写到哪儿了?宿州那边出得是不是比京城快?还问他怎么没带新书回来?
“……”
“哥问你呢,出去一趟怎么还没改掉锯嘴葫芦这毛病?”
卫煊瞅瞅他。
“别看我,看我干啥你说话!”
卫煊:“我们在松阳县是年头, 我买到最新的也没用, 拿回来京城早该有了。再说,那书我是看过, 不像你一册册追, 哪知道你看到哪儿了。”
做大哥的长长叹了口气, 问弟弟:“我要你有啥用呢?你就没让后山居士给我写几句话?或者送我一套他题字加盖私印的书?你空手回来了?”
卫煊都不想说话,看在是亲大哥的份上又劝他:“你看书就看书,别崇拜作者,他跟你想的大不一样。有时间喜欢他还不如多喜欢咱们爹, 那书能卖不是主角抓人吗?除了你, 别人想看的是咱爹怎么当上大官来着。哥我告诉你,你是没亲眼见着咱们毛蛋堂哥, 他到咱爹跟前, 比儿子见了亲爹还恭顺, 跟孙子见了爷爷似的。”
“你别……”
“别什么?”
“让你别管他叫毛蛋,咱大伯心是真大,取这么个名就没想想人发达之后喊出去多尴尬。”
说到这个, 卫煊突然笑了一声。
卫彦看见问他笑啥。
“我看到了, 二伯跟二伯母张嘴一声毛蛋, 大堂哥脸就黑了。”
“那不是应该的?”
“可咱们爹娘也喊了, 大堂哥挺高兴的, 问他需不需改口,他说不用,就那么听着亲切得很。”卫煊试图让大哥接受自己粉了个狗腿子这件事。
结果还是没成功。
卫彦坚强的替后山居士辩解了,说:“这就好像别人当街喊我砚台,你看我答应他不?爷奶爹娘那么喊就不一样。要是进了宫,皇上别说喊砚台,还声狗娃子都得答应响亮了。”
“……你编排皇上,让咱爹听见要收拾你。”
卫彦伸手勾着弟弟的脖子,两人头挨头:“这事天知地知你知我知,爹听说了就是你出卖哥哥。”
卫煊让他起开:“不跟你说,我要睡了。”
“才说了后山居士,我还有别的想问。”
“那你问。”
“咱们爹堂堂二品大员,搁地方上是封疆大吏级别的,在淮安这大半年赶着巴结奉承他的不少吧?送钱的就不说了,送人的有吗?我在国子监里就听那些蒙祖荫来混日子的讲过,说江南那片养瘦马的多,名伶遍地,沿河不是还有画舫?那也是销/魂窟,咱爹那么大个官到了地方上,没人宴请他?没让美人伺候?”
“娘在旁边立着,谁那么没眼力劲儿?”
“咱娘不在的时候呢?”
“娘都不在我还能在?我只知道家里没进过乱七八糟的人,至于说外头……你想想爹那个人,能干得出对不起娘的事?他要是有那心,前头十几年姨娘进了没十个也该有八个,后院里哪能干干净净的?哥你想得太多。”
卫彦敲敲他头:“弟弟你真是个弟弟啊,听哥一句劝,凡事多长个心眼,要不然以后头上带色儿你还不知道是怎么带上的。”
卫煊:“……”
这国子监不愧是全国最好的学堂,真啥都敢教。
卫煊坚持认为人和人之间应该多点信任,尤其你当儿子的咋能编排爹?
“这叫编排吗?这叫防患于未然。我也没觉得咱爹会主动对不起娘,还不是怕人家下套要算计他。从以前到现在,这种事还少了?真让人算计成功一回,咱家里不就得多出来恶心巴拉的东西?你跟着出去一年真是啥事儿不管,也就字画强了一点,其他一问三不知。要让我跟着一道,爹去赴宴我就跟他一起,谁要往跟前凑看我不踹人下河。”
两兄弟嘀咕了半夜,最后累了都没各自回房,就在一屋凑合躺了,睡着之前做大哥的还在给兄弟洗脑,说爷们要是窝囊废还没事,但凡人优秀,就少不了有人犯贱上赶着来搅和想破坏人家庭!花招太多你防都不一定能防住,要是不当心没防住,夫妻之间不得生出裂痕?人家再趁机扇个风点个火,那结果你敢想?
“哥……哥你才不满十四。”
“十四还小啊?搁乡下都该准备说亲了。”
“又没在乡下……”
“没在乡下你也听着,你天天在家里待着你不知道,你看就我这样目前一事无成的,只不过头上有个二品大员的爹,现在天天有人请我赏梅赏雪,有约我一道上庙里给爹娘祈福,还有同窗到我跟前来念诗,让我品鉴品鉴,我问他谁写的?他说家里妹子。我跟前都这样,爹跟能清静?”
卫煊活生生的让他把瞌睡说醒了,他翻了个身,跟大哥面对面,说:“你忘了金环的事?”
“奶确实威名在外,但今时不同往日,当初几品?五六品,现如今爹二品了。”
“直接说吧,哥你到底想干嘛?”
“我就想告诉你,要是发现有什么苗头,或者哪个觊觎咱爹,该收拾就给他收拾了,别让咱娘闹心。我平常不在家,你做儿子的也得扛起责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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