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海有光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豆荚张
可他心里一点也没有感到轻松,反而被一种难以形容的不安萦绕。他握着门把手,在门后一动不动地站了好一会儿,直到听见对面也开了门、关上门,才拧下反锁门扣。
薄酒后,深夜里,他回想自己今晚一开始冷眼看蒋锡辰被杜心来打主意,后来又忍不住不惜小小得罪杜心来把人带走,乃至发现这小子竟然已经悄悄搬到他对面来了的全过程,总觉得这些看起来独立的画面和事情之间,有一根看不见的线索在牵着。
那线索是什么,他依旧毫无头绪,倒是忽然明白先前蒋锡辰那句“我才不是对外人说的”,指的是什么——这是在回答杜心来在饭桌上那句“是不是第一次对外人讲小时候的家事”。
既然“不是对外人说的”,那意思就是对自己人说的。而当时在场的人里,杜心来肯定不算什么“自己人”,楚文锦看起来对他讲的那些也早有所知,所以事情很清楚:蒋锡辰的那些童年,那些家事,都是讲给他谢梧听的。
无端端的,为什么要讲给他听?
总不能是对他感情已经深到恨不得把自己的底都掏出来吧?
这当然是不至于的。谢梧看得清一个爱慕者对自己的感情到底有几分满。这蒋锡辰,对他顶多就是在“感兴趣”和“想要”之间,两人如果戳开了暧昧,那直达实质需求的可能性远远高于谈感情。
既然没有那么深的感情,那他这挖空心思的接近,又是什么目的呢?
他反复在这个“为什么”上琢磨,把自己从头到尾从里到外捋了个底朝天,也没找到一点能让蒋锡辰图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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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虽然都是卖艺为生,可路子天差地别,人家现在跑来演话剧根本就是自损利益,可见并不想在他身上图什么利益。
那么,是图人?这看起来有可能,但进展得未太磨磨唧唧。这没久了,除了上次蜻蜓点水偷亲一下、刚才死活不放手之外,其余大把占便宜的机会,全被他放过了。又不是黄花大小子,单纯图人,是不可能这么徐徐图之的。
想到这里,便真走进了“百思不得其解”的死胡同。谢梧倒进沙发里,抓过手机划开通讯录,手指再三停留在段戎的名字上,最后终于按了拨打键。
那边接通,寒暄还没开口,他就先丢了一句“说正事儿”,段戎听了,生生把平日的寒暄转成认真模式的“哦,什么事”,然后听到谢梧异常严肃的声音:“你是不是认识一些能查人的人?”
段戎:“你是指哪方面?八卦还是隐私?”
谢梧问:“有什么区别?”
“当然有。”段戎听着也正式起来了,好像打开了电脑,手机传来那边伴着说话的打字声,“八卦呢,就是无关紧要的乐子,隐私就比较深刻了,通常是人不想说、也从未透露的。兄弟,你想查的是隐私吧?谁?尽管说,我这就帮你联系人!”
呸,老贼,还不是自己想知道。
但暗里吐槽归吐槽,段戎是个靠得住的人,这一点,谢梧相信自己和他这十几年的交情,不然也不会打这个电话。于是,他把蒋锡辰那天在凉亭里讲的,都给段戎转述了一遍。
“他爸是蒋勤茂,大哥自然是蒋东维,以往外面人知道他管蒋东维叫哥,还以为他是因为正好跟人同姓,才抱大腿认了这个哥,现在看来是亲兄弟。这些你就不用查了,我最想知道的是…...”
说到这里,谢梧停顿了一下,不知道是不是晚饭酒劲的缘故,他感到身体里的血液有点烫,甚至有直冲脑门的眩晕。
段戎听他没声了,追问道:“想知道什么啊?”
谢梧揣着那个自己想想都认为天方夜谭的猜测,觉得心脏正在无法控制地紧窒痉缩,连说话也有些力了:“我,我想知道,他那个继母是谁。”
第十二章
带着心事睡不好觉,谢梧一晚上都在半深不浅的梦境里飘着。他梦见自己七八岁的光景。
那时候他父母因为工作原因长期分居北京上海两地,他爹老谢在北京打拼,他和他妈林怡住在上海的姥姥家。七八岁那两年,姥姥家附近新建一家公园,里面有个专门给孩子游乐的区域,项目众多,宛如天堂。林怡经常带着他去,每回都给他买个气球。
梦里一开始的画面比现实中经历过的童年要幸福圆满,是老谢和林怡一起带他去。一个滑滑梯,老谢在这头抱他上去,林怡在底下接住他,他玩起来高兴得像个傻子。
然而梦太浅,他知道自己在做梦。看着自己虚假的、傻乐的七八岁,他既有点羡慕,又有点难过,简直想过去拍拍那小孩儿,说“嘿,醒醒”。但是他没有,于是梦境继续往深里沉,他又梦到后来林怡死活要跟老谢离婚的情景。
还是那两年的事情,姥姥病故了,老谢回去奔丧。葬礼后,林怡对老谢说,结婚这么多年,在一起的不到两年,没有感情了,趁早散吧。
她还对谢梧说,妈妈会回来看你的。
走的那天,她在家门口给谢梧买了个气球,拖着行李箱走了很远。谢梧抓着气球的线,眼睁睁看了那背影很久,直到看见她上了一辆车。
现在粉丝们喜欢拿着气球接他,其实他在很长时间里讨厌这东西。只是后来长大了,很多事情跟着淡化,往事溢出的心酸和粉丝好意带来的温暖也分得开了,气球这个符号就自然而然有了新的意义。
而林怡那句“妈妈会回来看你的”,二十多年来,则仅仅兑现过一次。
大约因为是唯一一次,他记得还算清楚。那是在他初三临近升学的时候,他闹了早恋,闹得轰轰烈烈,全年级、乃至全校皆知。
因为,他那个早恋的对象是个男的,且在当时干了件十分人渣的事情——把他捧着一颗文艺少年心写的长篇情书在全班范围内传阅,最后传到了老师手里。
那是二十年前,早恋本身就是严重的事情,还涉及同性,就更骇人听闻了。
这件事直接导致他终于离开自己一直不愿意离开的上海,跟老谢转到了北京上学。
也许是事情实在太严重,林怡竟不知道从哪个角落冒出来,足足陪了他一个星期。无论如何,他是受了不小的伤害,情书被一个姑且算是默认了感情和关系的人曝光,说是被戏弄和背叛都算轻的,他那时候觉得自己像被剥光了公开处刑。
因此,林怡的到来从哪个角度来看,都很及时。
他记得自己甚至放下了对母亲多年失信的怨怼,完全投入其关爱中,跟她说了很多自己的所思所想。也是在那一个星期里,他直面了自己双面的取向,同时得到老谢的理解,为此后堂堂正正做自己铺平道路。
只是,当他理顺自己可以重新出去面对任何人的时候,林怡也再次离开了他和老谢。这一次,一去二十年,那句“妈妈会回来看你的”仿佛就此失了效,他的生命中再也没有妈妈这个角色的存在。
早晨七点,雷打不动的生物钟彻底把他从凌乱的梦境拉出来。
他睁开眼睛,看到五月份明亮的早晨,难得干净新鲜。今天是五月十八号,林怡的生日。印象中,每年的这一天天气都特别好。二十年来,他从来没有忘记这个日子的意义。就算他忘记了,老谢也会提醒他。
提醒他的方式,就是喊他回家吃饭。
抓过手机一看,果然有“年过花甲睡不着觉”人士老谢的短信:晚上回家吃饭吗?
大概也是老谢这种对林怡不怪不怨的态度影响了自己,谢梧过了青春期之后,就没有再埋怨过林怡的离开了。每年到到五月十八前后,他都会潜意识里思念那个记忆中的母亲。
想到这里,昨晚睡前给段戎打电话时盘旋在脑子里的猜想又冒了出来——他怀疑蒋锡辰的继母是林怡。不过,彼时他对这个猜想强行联想和脑补了一堆所谓的“根据”,而现在他已经找到最简单最有力的原因:他想他妈了。
因为想林怡了,所以什么都往她身上想,这说得通。
思路这么一打通,他忽然觉得脑子轻松了,心里也放松了,给老谢打了个电话。
睡不着人士接起电话:“太阳晒屁股了,才起啊?”
谢梧:“晒不着我。晚上我回不去吃饭了,有演出呢。”
老谢“哦”一声,说:“那回来吃宵夜?”
谢梧一叹:“太执着了吧?您老这架势——悼念亡妻呢?”
“胡说八道什么!”老谢一下子就来气了,只可惜他脾气好,再有气听起来也没什么气势,谢梧笑着赔了个不是,又说演出结束就十点多了,回到西城区的家里就得过十一点,打扰您老人家早睡。
老谢那边认真听他把话都讲完,末了,还是说:“反正我夜宵会备着的。”
谢梧无奈,其实他明白,老谢就剩这点执着了,也是个理直气壮叫他回家的理由,真要拒绝起来实在于心不忍,便道:“行吧行吧,您愿意等就等着,我起床排戏去了。”
说完就了线,起床。
《桃城》的排练在下午,因此,这天上午谢梧还是在另外一台戏的排练室里。
那戏,他在这个演出季不做主演,多数时候只演出一个戏份很少的角色,用影视那块儿的话讲,叫客串。但他是该戏第一版的主演,而且至今是评价最高的经典版本,所以常常跑去给新一届的演员做指导。
忙活了一上午出来后,路过《桃城》那边,就进去转了一圈,发现蒋锡辰没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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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心里先是咯噔一下,第一反应想自己昨晚是不是对人态度太冷淡了,是不是打击到了小朋友自尊心……想完又觉得,蒋锡辰那只深不见底的不明生物,哪有这么容易被伤到?遂安心几分。
可还是在这排练室里溜达了一圈又一圈,溜达一圈看一次手表。
“阿辰跟我说了,他上午有点事儿,晚些过来,让我帮他在莫老面前挡一下。”正看着表,身边突然钻出来个许伦,说道。
谢梧:“……”阿辰?哦,蒋锡辰。
其实许伦已经不是第一次这样称呼蒋锡辰了,可不知怎么的,他过去听着没什么特别的感觉,现在忽然有点不习惯。阿辰阿辰的,这俩小孩儿平时关系看着是挺融洽,但有这么好吗?
许伦看谢梧走神,提了提声量,道:“师父?”
“嗯,我听到了。”谢梧听了,佯装自己一直在状态,同时脑子里思路一跳,蓦地发现许伦这突如其来的一出十分暧昧。
他皱了皱眉头,摆出师父的姿态:“脑子里整天想什么呢?年纪小小的,别跟着那群思想龌龊的乱八卦,我跟小蒋清清白白,什么也没有!”
许伦抿抿唇角,一副不甚在意的样子:“哦。”
谢梧就喜欢他这副置身事外、冷冷清清的样子,跟那些热热闹闹、跟风八卦的猴儿们一点都不一样。他满意地拍拍许伦的肩:“好好磨你的戏去,我下午再过——来。”
“来”字十分明显地停顿了一下,声音也弱了下去。许伦抬眼,顺着他的视线望去,看到蒋锡辰站在排练室门口。人与他们相距不过一丈,想必刚才的对话都被听去了。
许伦:“师父,我明白了,您跟阿辰清清白白,什么也没有——我走啦!”
谢梧:“……”呸,算他瞎了眼,许伦和那些上窜下跳恨不得天天看八卦更新的猴儿们没有任何区别!
这猴儿走了,蒋锡辰走过来,淡淡地打了声招呼,就擦肩而过往排练室最里面那排桌子走去。
谢梧想了想,跟了过去,讪讪问:“睡得不好?”
蒋锡辰放下包,从里面拿了瓶矿泉水,放在桌上:“昨晚喝多了,头疼。”
“那今天力能行吗?”谢梧看了两眼那瓶矿泉水,还是拿过去替他拧开了,然后递回去,“上午去看医生了?自己去的?”
蒋锡辰的视线落在被打开的矿泉水上,少顷,又看向谢梧。这目光一如既往专注,也一如既往带着一股克制的味道,而且显然已经摸清楚谢梧对自己的承受能力,在对方表露不适之前回目光,接过水,又翻出一个塑料药瓶子。
“楚姐让人陪我去的,我哪里敢自己一个人去啊。药也配了,喏——”他倒了几粒药在掌心里,故意伸到谢梧面前,“我吃了,马上就好。”
谢梧无语,看着他把药和着矿泉水一起吞了,本来已经翻过自省这一篇的心,忽然再次泛起几分心软。不得不说,蒋锡辰长期对外树立的乖宝人设是非常成功的,他随时随地都能让人对他产生一种类似疼孩子的情绪,忍不住什么都对他妥协。
“昨晚我态度不好,我道歉。”
蒋锡辰笑了,点点下巴:“我接受了。”
“但是,”谢梧抬手悬在他额头上方,手指扣起,眼看又是一记栗子,“你老实跟我说,找那房子,到底知不知道对面住的我?”
蒋锡辰:“本来不知道,昨天决定搬进去的时候,就知道了。”
谢梧:“那是什么时候?”
蒋锡辰:“过来录节目之前呗。”
谢梧:“也就是说,你是中午前后才决定搬进去的?”
蒋锡辰点点头。谢梧一叹:“那你昨晚东西搬了多少?”
蒋锡辰:“什么都还没,楚姐今天才开始帮我安排搬东西。”
谢梧:“……你怎么睡的?”
蒋锡辰:“前任住户有些没带走的东西,铺一铺,将就睡了。实在很不舒服,热水也没有,所以我一早就去外面酒店洗澡了,然后去了躺医生那里……”
“你当时为什么不把这些跟我说?”谢梧打断他。
蒋锡辰撇撇嘴角:“告诉你,你就让我住你家吗?”
谢梧:“反正不会让你睡地板。”
“……好吧,我错过了大好机会,我的错。”话是那么说,蒋锡辰脸上笑得更灿烂了。
这下谢梧那股自省变成了自责,堵在心口,令人冲动,嘴软道:“晚上请你吃个宵夜吧,算是对你赔礼了。还有,要是今晚家里还没拾好,可以来我这边凑合一下。”
闻言,蒋锡辰一愣:“那我,我让楚姐先别给拾了?”
谢梧悬着的栗子,终于毫不犹豫地照着这小子的额头敲了下去。
第十三章
有当红流量担当的《桃城》,场面就是不一样。
上个星期到的花篮还没来得及撤下,四面八方送来的新花篮就又塞了澜华剧院大厅一圈,外面还有一群一群试图蹲到蒋锡辰的粉丝,试图安排短采访的媒体则直接找到丁主任办公室去……好在丁主任还是以戏为重,没有松口答应演出前的采访。
但楚文锦这边考虑到蒋锡辰的形象和名声,还是和他本人及剧院商量,安排了一个简短的演出后采访。蒋锡辰对此没有意见,这种临时安排的事情他已经习惯了。
他也明白,楚文锦这是为他着想,多多搞好和媒体的关系,也让外界看到他的成长和更多可能性,有利于他工作室独立以后的运营。
这天晚上的演出十点钟结束,蒋锡辰没有换服装就去外面大厅接受采访。
“唉,你,十点半能结束吗?”谢梧喊了他一声。
“啊?”蒋锡辰回过头。
谢梧:“宵夜!”
哦。蒋锡辰想起来,意味深长地笑了笑,点点头,快步出去了。
谢梧在后台卸了妆换了衣服,又跟其他人闲聊了半天,离十点半还有五分钟,大厅那边还是没有结束的意思。明明说好“简短的采访”,这未太长了。
最后一个演员也撤退之后,他一个人百无聊赖,便绕到大厅采访区后的一个演出厅,拉开一条门缝往外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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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主任有心,帮蒋锡辰安排得颇为周到,还给到场的媒体人都备了椅子,搞得像一场小型发布会了。再加上四周大量围聚的粉丝,整个大厅拥挤热闹得像市场。蒋锡辰正背对他的方向接受采访,身旁有楚文锦派来的便衣保镖。
看了一会儿,谢梧正要关上门回后台,忽然有媒体人发现了他,冲着他的方向大声喊:“谢梧!”
这一声引来众人关注,有其他媒体人站起身跟着喊他,还有莫名其妙的粉丝忽然爆发的高声尖叫,后者更加引起前者的兴奋,纷纷要求他出来一起接受采访。
连蒋锡辰也转过身,看到他,笑眯眯地喊:“小叔叔,一起来吧!”
没得躲了。谢梧拉开们,冲大家笑笑地打招呼,走到蒋锡辰身边。立即有一堆相机对着他们拍。蒋锡辰配合地站起来,跟他一起凹了几个造型,给大家提供拍照便利。
这样热闹了好一阵,才重新开始采访提问。
“听说,蒋锡辰进澜华话剧院,还是您推荐的,您怎么想到推荐他呢?他是哪里打动了你吗?”第一个问题就抛向了谢梧。
谢梧一本正经道:“裙带关系,他是我侄儿嘛!”
“侄儿”两个字一出口,粉丝中间又是一阵骚动,下一个提问的媒体人便迅速抓住了现场这个反应,道:“《红樱》好像是刚杀青不久,你们知道自己已经是往上最热的cp了吗?”
谢梧露出一脸疑惑,反问:“谁们?”
“二爷和大公子!”
“哦。”谢梧侧头看着蒋锡辰,佯作打量,脸上的正紧表情有点贱,“这叔侄俩是亲的,不好吧?”
蒋锡辰接着他的眼神,说:“对啊,亲的。”
有粉丝喊:“亲的更带感!”
谢梧循声望去,准确地找到了说话的目标,竖起食指,摇了摇,正经的表情又贱了几分:“小朋友别乱说,近亲结婚容易生出不健康的孩子,我们这种生不出来的关系就算了,你们小男孩小女孩可不要乱学。再说,也不符合咱们的道德观。”
一阵掀翻房顶的尖叫。
这段投粉丝所好的插曲,算是以全面满足粉丝的追求而翻过,谢梧接着把话题带回了今晚演出的《桃城》和前段时间拍完的《红樱》,两人面对媒体人的问题,你一言我一语颇有默契,最后比预计时间延迟了十五分钟,结束采访。
引颈盼望了半天的粉丝还想冲上来合影,谢梧拎了个麦克风,说:“我得带这侄儿去吃个宵夜,大家散了哈,回家注意安全。”
侄儿配合地冲一众粉丝笑着挥挥手,两人拉着手走往去后台的楼梯,给身后抛下了一整屏明天的热搜。
楚文锦派来的两个保镖和一个助理跟着他们回到后台,蒋锡辰当即给这三人下了班,还乐呵呵地自掏腰包给他们一人发了二百块钱夜宵钱,然后打发他们走了。
谢梧看着他,调侃道:“我听说你们韩国做偶像的自己身上都没什么钱,所以平时抠得很,你怎么这么大方?”
“我高兴。”蒋锡辰随便拾了点东西,衣服也不换,就那么揣进口袋里,然后披上自己的外套,抬头问谢梧,“再说,我就算没钱了,不是还有你请我吃夜宵吗?咱们上哪儿吃?”
谢梧往门外走去:“我家。”
蒋锡辰一惊:“啊?”
谢梧瞥他一眼:“我爸家,今天是我妈生日,他一般要等我回家吃晚饭。晚饭没吃上,夜宵还是要回去吃的。”
蒋锡辰听了,若有所思地点点头。谢梧检查了一下后台所有用电的地方,然后关了灯,两人前往停车场。等上了车,谢梧打燃发动机,蒋锡辰才把自己思了一路的问题问出来。
“小叔叔,你现在,是带我见家长吗?”
谢梧:“……”
蒋锡辰哈哈哈地笑了。
临近午夜的路况畅通无阻,谢梧半个小时把车开回了老谢住的胡同,破旧的四合院里果然仍有灯光。没等他们下车,院门就从里面打开了。一个身影跨出门外,探身朝外面看,视线朝车牌的地方望了一眼,然后冲他们挥起手来。
“那是我爸,下车吧。”谢梧开了车门,自己下去了。
蒋锡辰远远看着那个身影,顿了顿,眼中有几分好奇,又有一丝探究。片刻,也下了车,跟在谢梧身边走过去。
“怎么还等着呢,您那十点前睡觉的养生计划不要了啊?”一走近,谢梧就搀了一把老谢,拉他进门,顺便介绍蒋锡辰,“这是我们院里新来的小孩儿,演完就剩我俩了,带过来请他吃个宵夜。”
老谢扭头去看蒋锡辰,发出一声惊讶的“哟!”,指着他说:“你是那个,那个…...外面那公交站上还有你的广告牌呢!”
蒋锡辰教养良好地弯了弯身:“叔叔,您好,我是蒋锡辰,现在是谢哥的半个徒弟。”
老谢一听,抽了口凉气,一边说“对对对”,一边又扭回头看谢梧,十分不满地说:“你怎么老徒弟?误人子弟你!”
谢梧耸耸肩:“对对对,我误人子弟,但那都是他们哭着喊着要拜您儿子为师的,您有空可多去剧院劝劝这些瞎眼的孩子吧!”
蒋锡辰:“……”
三人进了屋里,老谢跑进厨房鼓捣了一会儿,端出来两碗面条,说:“还好留得多,勉强匀出了两碗。”放下碗,又对蒋锡辰笑道,“这个……锡辰,你要是不够,叔叔再给下一碗新的!”
蒋锡辰忙摆摆手:“够的够的,不用麻烦了,我就是来蹭饭的。”
谢梧已经坐下吃,插嘴道:“老谢你不知道,他们这种小孩儿啊,平时晚上都不让吃东西,一天三餐搭配很严格,得胖了不上镜,就拍不出外面公交站那么好看的照片了!”
老谢信以为真:“晚上不让吃东西?那怎么行?你这看着,还在长身体吧?”
听了这话,谢梧毫不给面子地笑出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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