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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师,我是您的科代表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忘了下鹽
“你他妈当老师的不能让一让学生吗!”
“我没在上班,不是老师。”
这话说错不是错,但说对又挑不出哪里立论正确。
张同学从椅子上弹起,走没两步听见严老师在身后吩咐道:“到家让你妈妈给我打个电话。”
“谁说我要回去!”张同学回头冲严老师喊:“你别跟着我!”
严老师虽然站了起来,但只是在揉眼睛,打了快一小时的游戏机眼睛有点干。他从张同学身边经过,然后拐弯上楼,用实际行动来回应张同学的命令。张同学愣完后在原地憋了会儿气,拖着脚步回到游戏机面前坐下。严老师没把剩下的代币拿走,张同学摸到一个扔进投币口里,漫不经心地控制按键和摇杆。
感冒不是什么难治愈的大病,只要好好休息身体很快就会恢复。扔下鸡崽回房睡觉的严老师在一小时后被叫起来吃晚饭,脑子不沉了,鼻子也稍微通畅了一些。
圆木桌上放着四副碗筷,边上坐着叁个人,愣怔而立的严老师即便近视也不会数错数。那个刚摸上筷子的张同学对上严老师的视线,羞赧得抬不起头,把手缩回桌子底下。
“我看时候不早了,就留他下来吃顿饭。”严老师的母亲说道。
两老都喜欢小孩,把十来岁大的张同学当作刚学跑的娃娃对待,又是夹菜又是嘘寒问暖。严老师落座后默不作声地吃饭。张同学坐立难安,吃了半天才反应过来饭菜过于重口。这吃下去难受,吐出来又不好意思,张同学正为难着,嘴里被塞进一大口白米饭。自然甘甜的米饭混着菜一起嚼,重味慢慢被淡去。张同学微微撇过头去看刚刚给他塞饭的严老师,那人菜夹得少,米饭一大口,精明的进食方法,原来方才不是恶意堵他嘴的意思。
“饭菜还合口吗?”严老师的父亲问。
张同学坐在楼上客厅等开饭的时候看见老父亲在厨房里忙活,掌勺的问话他当然要回答得令人满意。他张嘴的瞬间,余光感觉到严老师瞥了他一眼。
“好吃!”张同学说着夹起一块炒猪肉放嘴里,又扒一大口米饭。
这回答不仅令老父亲满意,还讨到了严老师的一个浅笑。
张同学愣住。班上的阿花阿红阿燕总是说严老师不苟言笑,好酷好帅,张同学此刻不认同,明明笑起来才好看。
“爸,我明天可能要加班,你饭菜留在锅里,我回来自己热了吃。”
张同学偷听到严老师的日程,不自觉开口问:“老师,今天原本要小测的,你请了病假那是改到明天吗?”
严老师点了点头,“所以你吃完饭可以回家看书吗?”
今天逃了一天,也该面对现实了。张同学低垂着眉眼点头。
“这次考不进前五名我会考虑换科代表。”严老师说。
张同学绷直腰,听见老父亲老母亲问他考试难不难,他一会儿摇头一会儿点头,神不守舍的。
严老师生病不吃西药吃中药,饭后在厨房里热那黑乎乎的药汤。厨房是一个“冂”字型的设计,靠近门口的地方是煤气炉,张同学收拾碗筷进来就看见开着火的炉灶,僵在门口甚至往后退。药汤热得差不多了,严老师关掉火,张同学才小心踏进厨房。
“不、不用火的话,煤气,煤气阀最好也关上。”
看见严老师把阀门关上,张同学暗自舒一口气。感冒药是苦的,严老师皱着眉头一次过喝完,放下碗后说要送张同学回家。
“这不是‘送’,是‘押’吧??”
严老师在听见张同学的自我揶揄后勾了勾嘴角。
老母亲觉得张同学是客人,晚饭时间给游戏厅挂上“休息”的牌子,大家整整齐齐坐一桌吃饭。楼下没有人只有发光的机子,看着有点渗人。师生两人下楼经过柜台,老师从冰箱里取出两瓶矿泉水,一瓶自己喝,一瓶给学生。
天气热,一接触到室外的温度水瓶就冒出一颗颗细小的水珠。老师吨吨往肚子里灌水的样子有点熟悉,学生跟着喝两口才明白过来。这一口口清甜的冰水,缓解了重口食物造成口渴的生理现象。两人一前一后干完一瓶水,不约而同地叹了一声。老师回头看学生,不自觉地笑了一下。
学生愣愣地问:“叔叔做菜那么咸,你不提醒一下吗?”
老师抛着水瓶玩,“他们味觉有些退化了,重口一点才能吃出味道。”
身后一辆自行车经过,充斥整个街道的响铃声吓了两人一跳,慌张之下撞到一起。学生早知道老师比他高一个头,下巴被对方 t 恤的袖口蹭到。他若有所思地打量起老师来。学生经常听别人说他母亲年轻漂亮,看着像两姐弟。老师比母亲小,不穿衬衫西裤看起来更像学生的远房表哥。但不管年龄差如何,老师现在面对的问题,学生迟早要面对,只是那还很遥远,学生一时体会不到。
“人老了都会这样吗?”
看着一个还在为青春痘烦恼的人问这种问题,说不出的有趣。
一个小巷子里有人抽烟,老师顿足,朝学生说:“我刷一会儿手机,等我两分钟。”然后钻进巷子埋身于雾圈。
学生也拿出手机上了一下网,大家都在讨论“为人师表”的问题。有一个教师在学校外抽烟,被拍到放上网,没一会儿就被人连皮带肉扒了。有人说教育者应该何时何地都做好榜样,要给学子带来正面的影响。也有人质问教师怎么成了二十四小时的职业,无薪加班还不够折磨人,连下班时间也要受到规管。讨论来讨论去,最终学校给予该名教师停职的处分。
学生看得眼皮直跳,二话不说走进巷子里把老师拽出来,把手机递给对方看,惹来对方一阵笑。
学生急得跺脚,“你是不是吸烟吸到脑子出问题了?”
“这又不是致幻剂。”
学生不遗余力地把老师往回家的方向拖,“那你就是吃太咸太甜吃成个傻逼了。”
见老师不反驳,学生顺着说下去:“你天天灌的那水我看是灌脑子里去了,晃一下脑袋肯定能听到哗哗水声。你就不会跟叔叔阿姨说一下吃淡一点吗?吃不出味道总比吃出身体问题好吧?你这不是愚孝嘛??”
老师顿了一下,依然沉默是金。一路上被学生从头数落到脚,学生那嘴皮子越说越干,最后还舔起嘴唇来,比他更像个上了一天课的人民教师。
把人送到家楼下,老师总算张嘴了:“这次的水也不算你钱。以后别再来游戏厅了。”
对着冥顽不灵的人说教真的会气急攻心,学生终于体会了一回教育工作的艰辛。





老师,我是您的科代表 3.鸡毛烧掉
作为一个高一学生,数学科代表,张同学有点得意。小测成绩全班第叁,没被撤职。作业全对,还有一朵小红花。
他特地拿同桌的作业来看,同桌也是全对,唯独少他一朵小红花。那花画得歪七扭八,张同学一开始看不出来是什么。同桌说,可能是严老师想点评他的作业,但思考过后又划掉了。他下课拿着作业簿到讲台上问严老师。
严老师说:“奖励你一朵小红花,以后别哭鼻子。”
躲厕所里哭的事情只有严老师知道,课室里都是同学,被大庭广众下这么一说,张同学既难堪又羞耻。他行动不经脑子地踢了严老师一脚,幸好没人看见。
“严老师,麻烦你过来一下。”
副校长来到班级门口喊人,严老师被踢疼了,一拐一拐地跟着副校长走。
张同学拿着他的小花回到座位上,正要多看两眼,听见后面的同学说:“严老师不知道会不会被开除。”
张同学一惊,作业簿被他捏作一团。那天严老师“吸烟”他可没拍照,还苦口婆心劝了一路,让对方好歹装一下教师的样子。
“他做什么了要被解雇?”张同学回头问。
“你不知道吗?他家开游戏厅啊,好些同学都看见他在那儿进进出出,有时候还会坐在门口看店。”
同桌搭把嘴:“可他当老师的,形象不太好吧?”
前桌小声透露:“我听隔壁班那谁说,有家长跟校长投诉了。”
这谈话聚集的人越来越多,阿花阿红阿燕纷纷表示:“这跟老师的工作没有冲突啊!他教得那么好,为什么要开除他?”“要是校长要开除他,我们就联名申请让老师留下来!”“光我们一个班可能人数太少了。他不是给隔壁班代过课吗?拉上隔壁班!”
张同学听得心跳加速。当初他只是希望有人发现严老师的表里不一,可没想过靠念力令对方饭碗不保。他要是真有这能力,还不如令人起死回生。
这天的课张同学没听进去多少,上课盼下课,溜到办公室想找严老师没找到。放学了也不见对方人影,许老师说严老师去开会了。做老师的规划教案,改作业,出试题就有够忙的了,还整天开什么狗屁会议?
张同学左等右等没等到严老师,却等到母亲打来的电话。
“我今天出门忘带外套了,你现在有空给我送过来吗?”
母亲在超市工作,超市的空调时冷时热,平时都会备一件外套。张同学又等了五分钟,实在拖不下去才往家里跑。
超市挺大的,母亲负责理货,要仓库货架两边走。张同学拿着外套在超市里巡了一圈才看见母亲的身影,走近货架听见她在跟同事聊天。
“我没答应??”母亲说。
“怎么不答应啊?我看对方挺好的啊,对你跟你儿子都很上心。”同事很是惊讶。
母亲沉默了好一会儿,“光我喜欢没用??”
“你儿子有意见?”同事比母亲大,金黄的婚戒勒住臃肿的手指。“他这年纪正好是反叛期,你要是因为儿子放过这么好的男人,以后哭都来不及。不管怎么说,你俩先把这婚结了,再跟儿子慢慢沟通。他再怎么不高兴也好,你都是他的妈妈,关系不会断的。”
母亲不再说话。张同学躲在旁边的货架迈不出腿。
那天在家里撞见经常来往的男人,张同学虽然出逃后回了家,但母亲没主动提及任何关于当天的事情,张同学也当自己失忆了。才过去没几天,张同学又偷听到不想听见的对话。他可能有制造巧合的特异功能,可他无法操控这天赋,甚至有点失控。
母亲的外套被胡乱塞给了收银同事,张同学交代完后脚底生风地逃离超市。他没回家,总觉得饭桌上还放着那束花和戒指盒。游戏厅又去不得,最后晃到学校门口。放学那会儿找严老师没找着,现在天黑了,办公室的灯还亮着。课外时间进学校要登记,学生证没带,又没穿校服,张同学在学校门口徘徊了几分钟,无可奈何之下垂头丧气地离开。
夏天在室外走几趟,木乃伊也能挤出几滴尸油。张同学烦躁地一把脱下被汗打湿贴在身上的 t 恤。衣服拿在手上他愣了愣,这是男人之前送给他的,上面印着好些篮球球队的标志。他拿到礼物的当下别别扭扭地跟男人道谢,等男人走了就催促母亲快把衣服洗了,第二天稳稳地套在身上。
可他现在不喜欢了。
学校附近总有几条幽深的小路,里面不知道藏着什么妖魔鬼怪。张同学看见一束火光亮起,很快又灭掉,接着一股烟味飘散开来。这烟不是迷魂香,张同学却寻着味道走过去。灯火只照进小路路口一两米的地方,再往里就得张大眼睛放大瞳孔才能勉强看清几个人影。他们聊天的内容很普通,但用词很刁钻,把脏话的动词名词拆分再重组,形成一套新的语言。
张同学缩着肩膀朝那几个人喊话:“借个火。”
语言学家们学问虽高但为人平和,一人一只手递来打火机,还问:“要烟吗?”
“不了。”
张同学随便挑一只打火机就蹲在地上,左手死捏着衣服,右手握着打火机发颤。语言学家们饶有兴趣地看着他,低声讨论他这番行为的目的,期间不忘了吞云吐雾。几根烟一起烧的威力不容忽视,张同学被呛得连连咳嗽。
“你在那儿演蘑菇吗?”有人嬉笑着问。
张同学为了表明自己非菌类,抖动着拇指去磨擦打火机的打火轮。星火迸发,火苗还没见着,张同学一把丢开并不烫手的打火机。暗处的人嘻嘻哈哈笑开。张同学咬牙把打火机捡回来,可不管怎么努力,拇指跟打火轮产生了抗力,怎么也碰不着那个黑圈。语言学家们把张同学当作一段有趣的小插曲,都在观望事情的发展。
“那东西屁钱不值,你拿着吧。”有人说。
张同学慢吞吞的行事速度把他们的烟磨掉一根又一根。有人随手弹掉烟蒂,刚好掉落在张同学拿着的衣服上面,他立即甩了甩衣服。烟蒂滚到地上,张同学连忙查看衣服的情况,幸亏他动作快,衣服没被烫出个洞来。
不对,事情不应该这样发展。
抢救衣服这个动作激怒了张同学,他乱叫了一声,随即拼尽全力将拇指按在打火轮上──嚓──拇指被挤压到变形也不放开,火苗晃动腰身。
一个指节高的火源被移到衣服底下,趋近衣角边。空气干燥,温度高,棉质衣服很快被点燃,而且瞬间燎手。张同学吓得松开五指,衣服掉在路边的杂物上,恰巧有易燃物品,火势刹时猛烈起来。
“你们在干嘛?”一道声音从路口传来。
张同学惊慌失措地退离火源,望向路口──找了半天没找到的严老师出现了。几个语言学家纷纷逃离小巷走到灯光下,一个染着七彩的头发,一个打了一排的耳钉。
一个纹着花臂的朝张同学挥了挥手:“小蘑菇,下次见。”
严老师只看了他们一眼,视线回到张同学身上。火越烧越大,张同学两头都顾不上,僵立在原地。严老师动作迅速地从公事包里拿出水瓶,把水浇在火源上。水不够,严老师放下手上的东西,跑到路边绿化带挖几块泥土,捏碎了撒到火苗上。火被隔绝了氧气,很快熄灭。
老师拍掉手上的泥,没有可以洗手的地方,他也不介意,提起公事包和水瓶就走。鸡崽回魂,提起脚跟在母鸡身后。可是这一次母鸡走得特别快,没有要等鸡崽的意思。鸡崽刚被烫掉了几根鸡毛没来得及疼,只顾着追上母鸡的步伐。
走着走着,学生的肚子咕噜作响。都快忘了,每次跟老师单独相处就是饿肚子的时候。家里有饭,但刚急着给母亲送衣服还没吃。
“老师你吃饭了吗?”学生很随意地问道。转眼记起上一次老师让老父亲留饭的经过,估计跟他一样饿着肚子。
等了半天没回答,学生小跑两步追到老师身侧。“你今天是不是被约谈了?跟游戏厅有关吗?”
路边有汽车驶过的轰鸣,有流浪狗争食的吠叫,有路边摊的吆喝,就是没有老师的回话。学生又问了一遍,两人的距离不会造成听不见的情况。他吊起眉心,频频侧头打量老师的神色。
原来没表情不等于冷着一张脸,而冷着一张脸就是“滚”的意思。老师还是那么的言简意赅。
“老师我,我不是故意玩火的。”学生说完垂下头,自知这辩解没有说服力。“我就是不想见到那衣服??”
说到这里学生才意识到衣服烧没了,他现在赤裸着上半身。一时间羞涩,两只手臂无论怎么摆都遮挡不住一大片胸膛。途经几间商店,不仅里面的人往外看他,空调吹出来的冷风还把他刺激得起鸡皮疙瘩。
“哈啾!”
学生鼻子底下挂了两条清虫。这自食其果的下场令他忍不住撇嘴,然而身旁的人只管目视前方,脚踏前路。
“老师??”
学生一把捂住自己的嘴,没想到声音染上了哭腔。上一次哭有人收留,这一次大概没有了,所以哭已经没用了。可情绪不是说控制就控制的,越是想忍住不哭,眼泪越是钻着缝往外冒。学生把嘴巴咬紧了,双手忙活于擦眼泪鼻涕。
渐渐地,学生的步伐落后于老师,泪眼婆娑地目送对方消失于游戏厅的那扇玻璃门内,就像第一次在这里遇见老师一样。




老师,我是您的科代表 4.道歉换红花
凡是与人共事的地方就有是非产生。如果磨嘴皮子能产生能源,那人类早就实现了永动机的梦想。
“叁班那个张啥,哎呀我一时记不起名字了,就剃了个寸头的那个,这两天怎么蔫了吧唧的?”许老师问。
“小孩儿这个年纪情绪动荡耍叛逆需要什么理由。”杨老师说。
“可他还是有听课啊,问他问题都能回答上来。”
“哦,这个倒是,这次测验还进步了。”
“严老师,你那天罚张同学没罚得很严重吧?”古老师问。
严老师摇了摇头,拿起教科书踏着铃声进入叁班的课室。
张同学的情况不外乎上课趴桌子上听讲,时而糊乱画画桌子,嘴巴扁扁的,下巴一抽一抽的。神奇的是,每但严老师的视线扫过,张同学必定刷地坐直腰,瞪大眼睛,一副没有人比他更认真上课的样子。数学老师很少会讲着讲着走到台下,张同学脖子伸得再长,也盼不来严老师。
两人每天最大程度的交集是交作业,科代表到办公室将作业一放,严老师浅浅地点一下头。张同学握着拳头不走,严老师微微抬下巴,眼珠还没偏移到眼角位置去看人,张同学立马鞠躬退下。
“你这教的不是学生,是收小弟吧?”杨老师忍不住逗趣道。
严老师像上次一样,说:“您要您拿去用吧。”
张同学算错了一件事,严老师从未打算做人前一套,人后一套,要噎人的时候绝不嘴软。
今天难得不用加班,严老师早早回到游戏厅坐镇。店里的客人有下班后过来的,有平时就半永久定居在这里的。大部分是熟客,彼此见到会聊上一两句,搞得像社区中心一样。
叁四十年前可不是这样的,这种电子游戏厅的生意刚火的时候,多少小孩往里挤,技巧厉害的会被围观,跟公园里下棋观棋的老人团不相上下,只是气氛更加激烈。后来规管越来越多,小孩被禁止进入游戏厅,只能眼巴巴地隔着玻璃看大人玩。到了手机能玩游戏的年代,电子游戏厅成了怀念过往的存在,或是被当作一种实体体验,发展成社区中心实属意料之外。
严老师发了会儿呆,玻璃门外钻进来一颗脑袋。
“老师,今天的作业太难了,您明天上课时能讲解一下吗?”
阿红扎着马尾,发尾落在肩上。
阿花阿燕相继冒头,“对啊老师,您不讲解我们作业起码得空一半,分数多难看啊??”“我们保证您讲解完,下课就能交作业!”
严老师摸了摸下巴上的胡渣,点头准许了这合理的请求。叁个小女生呼啦啦叫着跑走,严老师顺着方向看过去,有个熟悉的人影站在街对面。小女生凑上前,四个人推推搡搡打打闹闹了一会儿,扎着马尾,辫子,丸子头的跑走了,只剩下一鸡崽杵在那里。
鸡崽感受到店里射出来的视线,登时屁股着火,颠起书包往小巷子里躲。几分钟后探头观望,见没人盯他,又跺出来在街上游荡。那迷惑的步伐寻着一个规律:往游戏厅方向前进两步,后退八步。
他低头瞅着脚苦闷了片刻,再抬头时看见店门口站着个人,还朝他招了招手。
天上掉肉饼了!
鸡崽扑棱翅膀踮起脚往游戏厅跑,身上的绒毛欣狂乱摆。
门铃被撞到脑袋铃铃响,“老师!”
张同学窜到柜台前紧贴着站好。严老师被他的大叫惊得皱起眉头,张同学立刻降低音量,软软地又喊一声:“老师。”
严老师拔两张抽纸给张同学擦汗,眼睛看着桌上的教案没空搭理人。张同学察言观色,在游戏机那边搬来一张椅子放到严老师身边,没坐下。严老师听到身旁的动静瞥了一眼,没说话。张同学等了半分钟,才让屁股轻轻挨着凳面。严老师的态度不冷不热,张同学不好张嘴。教案上有今天作业的内容,张同学看见了,乖巧地掏出作业簿解题,边做边咬笔杆。
店里稀稀落落的声响成了白噪音,张同学越做越入迷。
“一罐可乐。”一个客人倚在柜台边上。
张同学从习题中抬头,转身打开冰箱取出一罐汽水给客人。
“老师,这个多少钱?”
严老师的视线在镜片底下飘过,“叁块。”
柜台的钱装在一个小箱子里,张同学一手收钱,一手找零,动作流畅态度可亲。严老师眼珠不自主地往张同学身上偏移。张同学浑然不知,坐下后继续咬笔杆做题。
题的确不容易,张同学的草稿纸用完一张又一张,笔杆都快咬断。在尝试过所有思路后他终于攻破难题,高兴得在椅子上晃起来,不小心撞到一旁在备教案的严老师。他正要道歉,作业簿被对方拿了过去。
无框眼镜不影响严老师的样貌,反而把人衬托出一种一丝不苟的气息。张同学握着笔等待批改,忽而咧开嘴傻笑。
严老师回头看见一张傻狗脸,“对你的答案这么有信心?”
“嗯?”张同学回神,“不是!”
刚刚阿花阿红阿燕跑来说题目难,张同学倒是全解出来了。严老师拿起红笔打几个勾,顿住,深思后在页尾画一朵小红花。张同学一直盯着严老师的动作,在看见小红花时按捺不住心情,蹭到严老师身上。
“老师老师,我不哭了,你别给我画小红花,你画点别的好不好?”
就严老师那美术技巧,画什么都是一坨,其实没区别。请求被无声驳回。簿子归还给张同学后,严老师继续备课工作。张同学捉摸清对方的情绪,大着胆子以正身面对严老师的侧身,不自觉张开的大腿几乎把人半圈起来。
“老师,我知道错了,我那天不该烧东西。”
严老师笔尖一顿,缓缓转过脸来。张同学对上那双透着冷意的眼睛,禁不住咽了口口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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