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师,我是您的科代表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忘了下鹽
老母亲在客厅跟严老师说:“小孩信任我们才跑这里来,你好好跟他谈,别又搞面壁罚站那一套。”
这番话不知道哪一点触动了严老师,他放缓开门的动作。
天已经黑了,房间里没开灯,窗外也没有其它光源透进来。老师摸索到开关让白炽灯开始工作。他的床上长了个大包,微微一起一伏,对他进门的声响没有任何反应。他轻手轻脚靠近,扒开被揣成一团的被褥边沿,底下的人手里握着一个衣角正睡得酣畅,接连着的衬衫部分被压着卷着变成一块抹布,皱巴巴的。房里又没开空调,学生又热出一身汗,把枕头和校服晕出一块块水渍。校服大面积是白色的,一遇水就变得略透明。学生皮肤偏小麦色,隔着校服隐约可见,甚至整个身姿沿着布料展现在眼前。
学生翻了个身,松开了手里的衣角。老师堪堪收回目光,坐在床沿沉默地换了几口气,等一切沉淀下来后换上居家服。他洗了条毛巾给学生擦汗,看见那结实的手臂上有一处瘀伤。不一会儿被伺候着的人醒了。
学生在老师面前犯错的次数不少,每次都委屈又可怜,活像犯错的是别人。不过这次好歹不掉眼泪了,抱着衣服坐在床上低声道歉。老师只字不提闯祸的事情,拿着毛巾离开房间。学生忐忑不安,刚擦干净的身子又渗出一层汗,在房里等了好一会儿才等到对方回来。
“老师我真知道错了!”
学生扯着嗓子一吼把端着碗进来的老师吓一大跳,差点撒一地的汤。学生机灵,二话不说跑到厨房把剩下的饭菜都端进房里。土豆焖鸡,酸菜猪肚,虾皮烩大白菜,都是学生爱吃的。
老师见学生吃一口饭情绪低一个度,停下筷子问:“怎么了?”
学生不说话,只摇了摇头。
“吃完饭我送你回去。”老师说。
上一次学生敢对着老师嚷嚷“别跟着我”,这一次他连个“不”字都不敢说。
这顿饭吃得特别安静,老师本就话不多,学生嘴里塞满吃的也不作声。
饭后不知道学生是想拖时间还是怎么的,竟然主动揽下洗碗的工作。老师站在一旁接了盆水洗葡萄。按照目前两人的熟悉程度,学生早就被罚得鸡飞狗跳了,可到现在风平浪静。
学生趁着水声哗啦响,小声向老师请罪:“老师你罚我吧。”
葡萄诱人,老师洗到一半先吃两颗。“那罚你洗碗吧。”
学生没为这近似于无的惩罚而感到高兴,反倒更加抑郁了。“你不问我为什么打架吗?”
老师把几颗压坏了的葡萄挑出来扔进垃圾桶里,又往学生嘴里喂一颗大的。“重要吗?”
老师太无动于衷了,可是跟以前不搭理人的状态又不太一样。学生鼻子酸,眼睛酸,哪里都酸。
“我是不是一个大麻烦?整天给你们惹事情??”
鸡崽的毛一旦淋湿就只剩下薄薄一剩皮和精瘦的肌肉,变得更小一只。母鸡得展开翅膀把鸡崽掩到身下才能保护好幼崽,可这得看母鸡愿不愿意打湿自己的毛,不先落跑。
“你跟人打架总有你的理由,正当的不正当的,都已经动手了。”老师看着学生的眼睛说。“你要是怕我们担心,你会忍下来。你没忍下来,说明超出了你的承受能力。你可以选择找人倾诉,或者自己一个人熬过去。”
老师把葡萄端出去分给了楼上楼下的父母,然后回到厨房靠在门边上吃自己那一份。最大的那几颗他藏到盘子底下留给学生。学生洗完碗接过葡萄没吃,拉着老师到房间里坐下。
盘子被学生捧在手里,被摘了茎的葡萄随着盘子的倾斜度滚动。
“老师,”学生轻轻叫了一声,“我今天打架是因为有人在我背后说话。”
“跟你妈妈有关?”
“嗯。”学生挑一颗葡萄放嘴里,细嚼慢咽后喃喃道:“他说我妈要改嫁。”
生活圈子就那么小,有什么消息不出几天就传遍了东南西北。
“我妈只是收下了戒指,没说什么时候要结。”
老师点了点头,“他讨论你的事情是有不妥,但你也知道自己打人不对吧?”
学生下巴抵在胸口上,“我知道错了。”
老师把学生留在楼上吃葡萄,自己下楼给家长打电话。
柜台里的老父亲用眼神寻问张同学的情况,严老师用嘴型说“没事了”。
电话接通后,张同学的母亲一个劲儿地道歉:“对不起严老师,今天又麻烦你照顾我儿子。”
“没事,他也明白自己做错了。”
“他有跟你说他打人的原因吗?学校那边没弄清楚是什么情况,被打的同学也不明白怎么就被打了。”
严老师想了想,“那同学说话不注意,两个人语言间产生了冲突,就起矛盾了。”
张同学母亲得到一个模糊的答案后没追问下去。严老师握着手机转身,看见楼梯上趴着个人,正一瞬不瞬地看着他。
“这么晚了老师你也需要休息,你让他自己回家就好,不用送他了。”张同学母亲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楼梯上的人竖起两只狐狸耳朵,毛发蓬松的尾巴小幅度地扫着台阶,嘴里吃着甜腻的葡萄,腮帮子一耸一耸的。从头到尾没说过要回家,也没答应过被送回家,仿佛在动物园里待久了,害怕离开赋有安全感的牢笼。
严老师掉进狐狸眼睛里,明目张胆地撒谎:“他哭到睡着了,今晚让他留在我这边吧。”
老师,我是您的科代表 7.刮胡子
作为一个高二学生,离家出走人士,张同学有点幸福。晚餐有老父亲做的饭菜,校服有老母亲开洗衣机洗,作业有严老师教,还逃了一次晚自习。这导致他想装难过都他装不出来。
洗澡前,学生和老师把床单被套和枕头套都换了,泡了一下午的汗脏得不得了。学生扬起被褥时不小时打到老师的下巴,他嘶地一声缩回手,手背上多了几条细细的白痕。
他看着老师捂住下巴吃疼的样子问:“你为什么不刮胡子?”
“我刮了啊。”老师疼得眼眶泛光。
学生摸了摸自己下巴上处于绒毛和胡子之间的几根:“你胡子长这么快吗?半天就能扎人了?”
老师第一次在学生面前露出心虚的表情,眼神闪来闪去,被人盯得实在受不了才说:“我晚上睡觉的时候刮的,第二天自然就长那么长了。”
难怪每天早上见到老师时都已经有青青一层胡渣。阿红阿花阿燕为这个讨论了很久,男人留多长的胡子在可接受范围内。
“为什么不早上刮?”学生问。
老师支支吾吾道:“起不来??”
这个答案适用于广大现代人,学生瞬时明白了。“那我叫你起来。”
暑假期间学生来游戏厅帮忙开店没有迟到过,在守时方面学生还是做得挺好的。老师将信将疑地看着学生。在学生一再保证下,老师把起床上班的整个流程都告诉了学生。
学生睡衣穿的是老师的白背心。之前见过老师不修边幅的样子,学生不对借用的睡衣抱有什么期待。背心已经有些宽松变形,他张开双手能露出左右侧一小片的肋骨,还挺通风的。
游戏厅要打烊,严老师和张同学下楼帮老父亲收拾店面。叁个人,老中嫩,统一穿着老头背心在游戏机之间穿梭,让老母亲看到笑了半天。
老师的床不算小,能挤下两个人。学生平躺在散发出清香的被窝里,眼睛亮得像两盏渔船上的小灯。身旁的人背过身去,呼吸平稳,似乎睡着了。那背影说不上多好看,也不够宽厚结实,甚至有点孱弱。夜里黑漆漆的其实看不清对方的背影,但学生记得。
不知道这背影有没有保护过其他人?
学生轻轻叫了一声“老师”。老师缓缓动了一下,然后转过身来侧卧着后背靠在墙上,和学生隔出一段距离。两个人都清醒着,但没有人说话。在看不见对方样子的情况下可以大方直视,不限时。
昏暗中呼吸声特别明显,“我中学的时候也打过人。”
床垫轻弹,学生感觉到自己肩膀抵上了另一个肩膀,微凉。
“也是同班同学,他们说我爸妈能当他们的爷爷奶奶。我把他们揍得只敢说是自己摔倒的。”
学生一抖,侧过头问:“你到底是怎么当上老师的?”
“我也被他们打了啊,下巴上还有伤呢。”
“那我比你好一点,没什么伤。”
老师笑了一下,“我以为能瞒过我爸妈,但其实什么都瞒不住。毕业的时候我才知道我爸妈给他们赔了钱。”
学生安静了好一会儿,说:“你打几个,我打的一个,应该会少赔一点吧?”
如何压低赔偿金额成了两人睡前探讨的最后一个话题,直到睡着也没讨论出一个可行的方案。
游戏厅附近有一个不算大的菜市场,每天清晨天还没亮,菜贩叫叫嚷嚷往摊位进货。睡得熟的居民不受影响,睡得轻的可能得给家里装上隔音窗。
学生在向老师保证准时叫对方起床后用手机调了几个闹钟。第一个闹钟响不到两秒他就清醒了,与此同时感觉到肩头一阵温热。他侧头一看,老师的额头正抵着他肩头,维持着昨晚侧卧的姿势。
这时光已经透进室内,老师的睡颜还是清清冷冷的。学生推了推老师支在空中的肩膀。神奇的事情发生了,原本那张生人勿近的脸换了个样,眉心一抽鼻子一皱嘴一撅,居然还哼哼上了。感觉不到被打扰,五官又恢复平静。
学生愣了有一两份钟,直到下一个闹铃响起。他咽了咽口水才发现睡了一晚上的嗓子有点干涩。答应了要叫醒老师就要做到,学生放轻动作又推了推老师。于是那脸又变得像个吃不饱奶的小孩一样皱起,往下弯的嘴角仿佛下一秒就要哇哇大哭。
“五分钟??”
与表情相反,成熟男人已经沉淀下来的嗓音慵懒又魅惑。
学生从发梢僵挺到脚趾头。“咕嘟”,要是老师醒着能听见学生吞口水的声响。学生握住老师肩膀的手有点发软,摇晃的力度比刚才更轻。老师这次更加过分,直接挪动身子把脸埋进学生的肩窝,讨好地蹭了蹭。
“妈,就五分钟??”
学生肩上那片皮肤被老师的胡子蹭麻了,渐渐发烫,温度从颈项爬上侧脸,再扩散到耳根。老头背心因为宽松,肩膀上的带子会随动作移位,老师蹭来蹭去,带子早滑落成平肩款,锁骨连带一小片胸膛在招摇。燥热眼看就要跑遍全身,闹铃适时叫醒了学生。
就冲那一声“妈”,鸡崽一朝变母鸡。
学生往胸腔填进一大口气,腾地从床上坐起,不敢去看老师的表情,用力握住对方的双肩把人扳起。他一松手,老师像没骨头一样往他身上倒。
“老老老师快起床,你你还要不要刮刮刮胡子了,要变变变变山顶野人了。”学生说话变乱码,念念叨叨的比校长发言还烦人。在他坚持不懈之下,老师总算及时醒了。
两人挤在厕所里一起洗漱,老师迷迷糊糊地问学生为什么老在挠肩膀,学生不吭声,挠得更用力了。老师刮胡子的时候学生靠在门边上看着。
今天神奇的事情一件接一件。不修边幅的人一修起来,就跟变魔术一样。老师没有胡渣的样子令人想起日剧里,毕业礼那天被追着抢第二粒钮扣的男学生,到最后一粒不剩全被扒光。
老师打理完自己的仪容转过头看见在发愣的学生。“怎么了?”
学生不自觉往后退半步,而后又失魂地凑上前,抬手摸上老师光滑的下巴。“还真的有疤痕。”
一道指甲边沿那么小的伤,一蓄胡子就能藏起来。老师摸了摸,没找准位置,学生捏住他指尖往伤痕上摁。老师忽然拍了一下学生的手臂,学生吃痛地叫唤。
“你也有伤,傻傻不知道。”
老师说完到客厅架好烫衣板,把学生晾干了的校服烫平烫直。学生坐在沙发上看着老师细致的动作。这画面出奇地温馨,没有人意识到这房子里还有熟睡中的老父亲与老母亲。熨斗像似熨在了学生的脸上,烫出一片红晕。衣服处理好了,老师喊人来穿。学生接过衣服后没第一时间换上,而是摊开提起来让阳光穿透衣服。
“在拍广告呢。”老师嘲笑学生的行为。
“那你是我老婆吗?”学生睁着一双圆眼问。
两人一瞬间没反应过来,直到老师房间传来关门的巨响──不是老师,是学生躲到房里去了。熨斗掐准时间,喷了一嘴的蒸汽。
去学校的路上两人肩并肩走着,学生保持着观察老师脸色的习惯。没看见杜美莎现身,学生的皮劲儿又来了。
“老师,”学生喊了一声,等到老师看过来他才继续说:“今天早上那广告,你当我妈也是可以的。”
说时迟那时快,杜美莎现身不用跟人打招呼。学生背着昨天老师收拾回来的书包狂奔进学校大门。
办公室里从昨天起就在讨论张同学打架的事情,牵涉在内的两名学生今天免不了要被教导主任召见,张同学躲得了一天,躲不了一辈子。严老师看了看手表,离早会还有点时间,他放下公事包后抬脚往叁班走。
课室里一个个人头不是在抄作业就是在补眠。先是阿花惊叫了一声,再是阿红拍了拍阿燕。
“严老师今天好帅!”
严老师什么也没听见,朝张同学和另一位涉事的小眼镜招了招手。
学校暗角少,新教学楼还没启用,相对没什么人,严老师带着两个学生到新教学楼的一个课室里,一人占一个座位。
“我想你们两个之间可能有些误会,在见教导主任之前先谈开吧。”严老师起了个头。
小眼镜,长得白白净净的一个男生,脾气却有点倔,下巴一抬说:“我没什么好说的,是他先打的我。”
张同学一听就站了起来,“你在我背后说了什么你自己清楚!”
小眼镜脸一撇,看也不看张同学:“我说什么了?我一天说那么多话怎么记得说过什么?我有时间在你背后说话还不如多背两页单词。”
张同学气得握起拳头。严老师轻轻咳了一声,张同学看过去,严老师一张淡定平静的脸带着独特的温柔,张同学咬咬牙把拳头背到身后。
“你是不是谈论到别人的家事了?”严老师收起乍现的温柔,向小眼镜厉色道。
小眼镜梗着脖子转了转眼珠,忽然眼神闪动,抬手摸了摸鼻尖。“我不是谈论──”
“你说我妈改嫁的事情还不是说我闲话?你他妈放狗屁呢!”张同学一拳砸在课桌上,指关节立刻充血。
严老师站起来把张同学挡在背后,顺便隔开两人。
小眼镜隔着严老师冲张同学喊话:“我只是跟小花提了一句你妈妈要改嫁不知道你会不会难受,我还说什么了吗?你妈要改嫁不是事实吗?”这人说急了眼睛开始发红。“我不敢问你就跟小花说了一下。想关心你就要被你打吗?我连你为什么打我也是现在才弄明白??”
这番话隐隐多了些什么,张同学已经呆住了,严老师坐回原位稍微捋了捋两人的话。
“你其实可以直接一点,关心同学是好事。”严老师先训了平白无故被打的小眼镜,然后转向不敢抬眼看人的张同学:“你长耳朵了吗?”
“??长了。”
“下一次能先把话听完整再行动吗?”
“??能。”张同学对认错的流程早已熟烂于心,他晃了晃严老师的手腕说:“我知道错了,你别生气。”
严老师微微一僵,反手把他拽到小眼镜跟前:“跟人道歉。”
张同学还没张嘴就被小眼镜高傲地拒绝了:“不用说对不起,反正我已经决定不再喜欢你了,谢谢你打醒我。”
霎时,课室里的叁人都忘了自己有舌头。
大意之下表了白的小眼镜最先反应过来,站起来时不小心把椅子碰倒。
“等等!”严老师一把抓住小眼镜的胳膊。“咳,那个,你们今天要是去见教导主任,要好好反省,不要互相捅刀,尽量帮对方说说话,谁受了惩罚都不好,明白吗?”
小眼镜只想赶紧消失,严老师说什么他都无条件点头答应。严老师手一撒开,人就跑没影了。
课室里剩下两个人,学生看着老师,老师看着地板。
“那个,你也别把他喜欢你的事情到处说,别伤害他。”老师越说声音越小。“早会快开始了,先回去吧。”然后老师也溜没影了。
张同学在空荡荡的课室里坚守到最后一秒,终于反应过来,踏着早会广播边喊边撒开腿跑。
“老师!你等等我!”
老师,我是您的科代表 8.离家出走的惯犯
“老师你听我说。”
严老师看着张同学一脸百口莫辩的样子,一切了然于心。“这没什么好解释的吧?”
张同学背着撑到快要爆开,还露出一处衣角的书包站在游戏厅门前。黑夜里的黄灯把他脸上的绒毛染成金黄色,跟鸡崽的形象离不了了。他低头转过身去:“你要是不收留我我就回去吧,就是心里有点难受??”
“你是离家出走上瘾了吗?”严老师取下眼镜揉了揉鼻梁。
张同学把眉毛摆成个“八”字回头看了严老师一眼,不说话。见对方没什么表示,他嘴巴呶了呶,扳过脸继续回家的路。
一步,两步,十步――
“你明天还能叫我起床吧?”
严老师的声音像道甩着尾巴的麦芽糖从远处传来。
咻地,鸡崽驼着包袱掠过严老师钻进店里,向在看店的老母亲打了声招呼后直奔上楼。老母亲惊讶地看向随后进门的严老师。严老师把眼镜戴回去。
“妈,你以前有想过把我掐死吗?”
老母亲吃着老父亲剥的花生乐呵呵地摇了摇头。
房间木门敞开着,学生把带来的衣服整齐放在床上,老师看见那数量差点说不出话来。“你打算常住?”
“每天叫你起床不好吗?”
这话不妥,老师借着把学生的衣服放进衣柜里的动作错开视线。“你不累吗?下了晚自习跑回家拿衣服又跑过来。”
学生坐在地板上仰头看着老师,“可我回到家里也不知道怎么面对我妈??”
要不是收到家长的电话,老师也不知道这人有这样的打算,很有可能趁他不为意就在他房间里建基地了。然而老师早有准备守在游戏厅门口,仍是没能把人拦住。唯一值得庆幸的是学生这回有跟母亲商量好才来,不是一声不吭又跑了。
高中生身体虽然窜得快,但也不是气球吹着长大的。老师有种错觉,昨天两人躺下还挺余裕的床,怎么今天就变挤了?他坐起来往床边看了看,随即推了学生一把。学生往床边移动,等老师躺下后又不动声色地挪回来。
“老师,我们下下周四下午第一节体育课班里打篮球比赛,你来看吗?”
老师困顿地眨了眨眼,“我有课。”
学生有点失望,转过身去看老师:“那你要不要给我们买水?古老师答应了给赢了的人买水。”
老师迷迷糊糊地背过身去,说话有点口齿不清:“那你找他。”
学生哼了一声,不愿放弃,“老师你给我们买吧,我喜欢喝那个葡萄芦荟。”
要是在一堆普通冰水中间有一瓶葡萄芦荟,学生可以绕学校展示一周。
老师咕咕噜噜不知道说了什么,学生探身去听,发现对方已经睡着了,被打扰烦了眉头还皱着。学生一气之下把早上的闹钟调前了十分钟。
不知道是床垫好睡还是老师助眠,学生这两天都一夜无梦,睁眼的时候特别神清气爽。肩头像昨天一样贴着一片温热,学生侧头去看,老师面朝他侧躺着。他退开想看清老师的脸,没想到老师追着他蹭,半张脸挨着他手臂,下巴上的胡渣没昨天那么重,把他扎得有点痒。
昨天的紧张感被学生吃了。他上手摸了摸老师的脸,又捏了捏,成功把人折磨得皱起眉头。老师准备翻身离开搔扰源,不料被学生一手兜住背,哄孩子似地轻轻拍了几下。等人又睡过去,学生开始新一轮的逗弄。
这几天班里女生讨论的话题有了新方向,张同学是万花丛中一点绿,基本上所有讨论都尽收耳里。
“为什么这几天严老师都把胡子刮得这么干净啊?”
当然是有人立下了功劳,但张同学不认领。
“看上去年纪小了好几岁。”
严老师洗完澡不戴眼镜擦头发的时候更显小,但张同学不说。
“他是不是有女朋友了啊?还是在追我们学校哪个老师?把自己收拾得这么好看。”
这固定思维得改,但张同学不劝。
“不能是追学生吗?我们班上就好几个喜欢他的。他刮胡子之后又多了几个。”
“呲喇──”张同学不小心把书掀出一条裂缝。他一把合上书,朝周围的女同学喊道:“你们这么闲吗?严老师不是说他那里有很多练习,你们要不要去拿几套做做?”
“老师那么帅我们聊一下不行吗?你当科代表又不是当管家,管这么宽。”
张同学无以言对,为了这事情还在数学课上走神,被严老师点名批评。周围的女生纷纷向他做鬼脸,灭他气焰。这令情绪低沉的张同学一直郁闷到晚自习。
自从有了严老师私下的全方位补习,张同学的成绩保持在上层。晚自习,同桌把他当成小老师,问完数学问英语,问完英语问语文。小老师尽着同学情谊为同桌解答,却被同桌取笑脸苦得能榨苦瓜汁了。
“你不是见严老师跟见钱似的,难得他这几天监督晚自习,你怎么像被欠了钱一样?”同桌等严老师走之后趴在张同学肩上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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