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沧桑知锦华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陈小菜
结合处传出的黏腻激烈的水声益发荡人心魄,穆子石的腰悬着,以蛇为骨也似惊人的细软柔韧,随着齐无伤的动作,不住呻吟低叫,声音仿佛浸透了媚药般散发出艳丽的香气,沙哑的低下去,再突然一声惊呼抛得高昂。
没想到第一次的交合就如此水乳交融如鱼得水,无论是身体亦或魂魄,都被梦寐以求的充满,不留一丝罅隙,快感仿佛火焰轻微的灼伤着体肤,难以餍足不死不休。
在齐无伤持续强烈的冲击中,穆子石觉得血肉化尽,整个人都在轻飘飘的飞翔,感觉过于甜美,竟有些失控的惶惑,睁开眼确认出是他,又放下了心,夕阳金黄的斜晖在空气里缓缓伸长,像是蜂蜜拉开的糖丝,明丽的光线仿佛一朵朵盛开的花托住了自己,抵达时光的尽头。
齐无伤粗重的喘息着,射到他深处的时候,穆子石浅浅的昏迷了片刻,再勉强半醒过来已神志不清了,随后发生的事情就仿佛笼着一层薄纱,恍恍惚惚记不真切,自己似乎被翻转了过来,湿漉漉的腹下塞了一只松软的枕头,然后再度被火热而霸道的充满,似乎语不成调的哭过,欲拒还迎的反抗过,实在吃不消的求饶过,但最后却完全沦陷于这场风暴中,灵魂出窍,愈坠落愈疯狂,放荡淫乱得似妖多过人。
再醒来时,一时不知此身处于何年何夕,却无意识的开口唤道:“无伤……”
齐无伤嗯的一声答应着,声音里含着笑:“可总算醒了。”随即轻轻一个吻落在微肿的嘴角。
穆子石眨了眨眼,仰起头,入目一双神采飞扬的漆黑星眸,可他满脸的笑容怎么看怎么透着无耻的吃饱喝足,不由得微微一挣动,却发现自己正赤裸着被拥在他怀里,而这一动,股间一道热液就汩汩流了出来,穆子石脸色登时就变了,墨绿眼珠漾出一丝红来,沉吟半晌,伸手摸向枕下。
齐无伤一把按住那纤细雪白的手腕:“干什么?”
穆子石嗓子哑得厉害,有种沙沙的柔软感:“拿刀!”
“就知道你要谋杀亲夫……”齐无伤不正经的笑,翻身压住他,一只手摸到那火热湿润的后庭:“昨晚不是要发汗么?我好生卖力让你出透了汗,哪敢给你擦身洗沐的,回头再着凉,岂不前功尽弃?”
说着用力抱住他,低声问道:“你觉得怎样?身子有没有轻快些?”
穆子石见他神色认真得近乎紧张,不敢玩笑胡闹,道:“我也觉得古怪……”
其实一醒来便感觉到了,有一股暖洋洋的热意,灌注了四肢百骸,腰以下的部分虽酸软得不似自己的,但抬起手指,却没有病重以来的虚弱无力,似乎已然枯竭的生命里,突有妙笔生花,来了个柳暗花明,有另辟蹊径的生机,断而又续,焕然新生。
“怎么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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齐无伤只是微笑,穆子石却能感觉到他内心翻腾的狂喜。
齐无伤贴到他耳边,声音低沉,温柔刻骨:“子石,齐无伤是个粗人,你要陪我一辈子,很多很多年,会不会厌倦?”
穆子石手掌抵在他的胸膛上,眼眸清昼绿阴,凝影情深:“等一辈子过完了,奈何桥上再告诉你。”
齐无伤不说话,却突然在他嫣红的唇上狠狠啃了一口。
穆子石唔的一声,一记耳光不痛不痒的在他脸上摸了一把,恨恨道:“你不光是个粗人,而且还是个欲求不满的淫贼……”
少傅府上的侍女们神情扭曲的搬来浴桶热水等物,又好像屁股后面有狼追着一般,一个比一个快的窜了出去,穆子石看着,心中奇怪,道:“她们很怕你?”
齐无伤看了他一眼,似笑非笑:“她们只是不想看活春宫。”
说着试了试水温,把人从被子里抱了出来,长腿一跨,一起进了浴桶。
热水浸没肩头,穆子石只觉浑身舒畅,却无力站定,忙双手攀住齐无伤的颈子,一脸不肯置信:“你……你是说……”
齐无伤却没半分不自在,一手托着他的臀:“是啊,昨夜你叫得沸反盈天的,恐怕连朱雀街做馅饼的聋子老刘都听到了……就快活成那样?也不知道斯文些!”
穆子石被这等贼喊捉贼倒打一耙的无耻言语气得发昏,反唇相讥道:“你若是被一百头野猪从身上踏过去,或许叫得比我还惨……”
齐无伤才不在乎他的刻薄,只笑道:“是叫得惨么?我还以为你喜欢得不行,原来竟是我错了,一会儿好好给少傅大人赔个罪。”
说着沾了些澡豆香膏,帮他洗发擦身。
穆子石爱洁,又颇有些讲究,碧落给他备着的澡豆便极尽细,不光有常用的大豆沉香,更添了苏合香、青木香、旋覆花、迦提婆罗草等,热气蒸腾之下,屋里便弥漫出幽雅沉郁的香气,愈发令人神思懒散昏昏欲睡。
迷迷糊糊中,只觉齐无伤一手箍住了自己的腰,手指却伸入到有些肿胀的后穴深处。
粗糙的指腹摩擦过敏感细嫩的粘膜,纵然那里还留着欢爱后的痕迹,但感觉还是有些异样,颇难承受。
穆子石不适的微微挣动了一下,脖子无力的后仰,靠在齐无伤的胸口,抱怨着呢喃道:“别碰那里……”
齐无伤眼眸深邃,却低下头堵上他的嘴唇,随后就是一个绵密悠长的吻,呼吸交叠,热度陡升。
上面是令人晕眩沉迷的吻,而雪丘之间的幽谷,已被齐无伤借助水的润滑,火热而鲜明的一举攻陷。
穆子石眼睛猛地睁开,一瞬间盈满水雾,眼角都红了,而喉咙里一声不堪刺激的呜咽却在两人的唇齿间湮灭。
齐无伤轻轻将他压在浴桶边缘,一手扣着腰,穆子石便像一只被捏住了翅膀的蝴蝶,只能颤抖着任由炮制。
粗大火热的分身长驱直入,内壁甚至能感觉到分身上青筋的跳动,没有一处能躲开那种灭顶而来的痛与极乐,穆子石打了个哆嗦:“不要……慢点……慢点啊,受不得了……”
齐无伤轻轻抽出,又沉重的顶入:“不许口是心非!”
一下下由缓而急忽浅忽深,越来越勇猛激烈,快感一节一节的攀至高峰,身子如入云端。
水花四溅中穆子石被插弄得说不出话来,抖得不能自制,整个人突然一阵痉挛,前面已有稀薄的体液射到了水里。
一时仿佛小死了一回,在齐无伤怀里瘫软成了一滩水,不由自主的哽咽道:“无伤……啊,你饶了我吧,会死的……真的会死……”
齐无伤舔着他细腻犹如丝绸的后颈肌肤,只觉他甬道急剧缩绞得死紧,力道销魂蚀骨,忍不住狂风暴雨般冲撞挺动:“不会的……不许娇气!”
穆子石恨得要命,却只能激烈的扭动着腰,语无伦次的哭道:“我……我阉了你!”
话音未落,齐无伤呼吸粗重,一记狠顶直撞到最深处,背肌绷紧,形成优美而极具爆发力的弧线,咬住了猎物脖颈似的猛兽般停住不动。
穆子石屏住气,眼前一片金星乱舞,崩溃得一塌糊涂,全身只剩下与他牢牢咬在一处的内壁尚存知觉,感到他粗壮的分身微微的跳动着,随后一股股热流皮鞭也似,直打进了血肉深处。
半晌齐无伤吁了一口气,轻轻啃噬着穆子石的颈侧,笑道:“以后别说这样的傻话……阉了我,你怎么办?”
等了一等,却不闻回答,定睛一瞧,见怀里的人早晕了过去。
穿好一身素白衣衫,以银冠束发,齐无伤整束停当,走到床边,凝视着穆子石沉睡的面容,低声一笑,弯下腰在他微微上翘的嘴角印下一吻。
推门而出时,碧落果然已候在廊下。
见他出来,碧落眼神中闪过几分犹豫,上前一步,道:“王爷……”
齐无伤并无讶色:“走罢,去见皇上。”
122、第一百二十章
碧落咬了咬牙,道:“王爷一身武功,为何不干脆带着穆大人走?”
齐无伤扬了扬眉,目光如鹰,锐利的打量着她。
碧落鼓足勇气,道:“王爷不信我并没有什么,奴婢只是不忍心穆大人……。”
齐无伤神色稍霁:“不瞒姑娘,原本我也想过带子石远走高飞隐姓埋名,但今时不同往日……走罢!”
碧落愕然不解,但见他神色坚定,只得行了一礼,转身引路。
车马粼粼声中,已进了大靖宫的高墙,齐无伤星眸微阖,面容沉静。
人生就是一场鏖战,战局瞬息万变,而战机亦会随之而来。
势有强弱,力有消长,并无必胜之人,亦无必败之仗,自己此生最擅便是用兵寻机,最不怕的便是行险破虚。
叔父、皇上,请试无伤之锋!
穆子石额头沁出汗珠,呼吸陡然急促而紧张,显然是被梦魇住了,碧落忙凑近前去,轻轻推着他的肩,柔声唤道:“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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穆子石嗯的一声,挣扎着醒来,心口跳得厉害,还有些迷糊,却道:“怎么是你……无伤呢?”
碧落扶着他半坐起身来,道:“大人睡了很久,肯定饿得厉害,先用些粥汤好不好?”
说着吩咐一旁侍女去端粥过来,穆子石揉了揉额头,感觉到浑身酸疼,却干净清爽,还穿着件柔软雪白的寝衣,一时又问道:“无伤怎么不在?”
碧落低着头,帮他掖好被子:“王爷……他去烽静王府了。”
穆子石看了看天色,平静的问道:“我睡了多久?”
碧落小心翼翼的看他一眼,道:“一天一夜。”
“无伤什么时候走的?”
“……昨天大人睡下之后。”
穆子石眸光如冰雪,道:“备轿!”
碧落大惊,忙劝道:“大人……你病体未愈,外面又冷得厉害,等天气暖和一些罢,再说王爷想必在烽静王府小住个几日也就回来了……”
穆子石冷冷道:“你撒谎!我要进宫,觐见皇上。”
说着掀开被子便要下床。
碧落不假思索一把拦住,穆子石盯着她,眸中阴狠之色令人心惊胆寒:“放手!”
碧落手一哆嗦,却怎么也不敢放,正急得不知如何是好,门开处,一个小侍女端着热腾腾的粳米大枣粥进来:“大人……”
穆子石暴怒:“滚!”
一个熟悉的声音接口道:“子石要我也滚么?”
穆子石一震,抬眼看去,那人已大步走近,一身石青色貂袖锦袍,俊朗贵气,正是齐少冲。
身体僵硬了一瞬,穆子石随即咬牙微笑:“见过殿下……殿下神采熠熠,不知有何卧榻之侧的喜事啊?”
齐少冲仿佛没听出他话里的毛刺,开门见山,道:“子石要见西魏王,是么?”
穆子石明知自己不该乱不该慌,更不该图一时的口舌之快,却无法自控,完全做不到虚与委蛇的应付试探:“我是想见,可殿下许么?殿下许了,皇上许么?”
齐少冲不答,神色间有一种陌生的温柔与澹然,目光不离穆子石,道:“想见他的话,就先吃了这碗粥。”
穆子石一言不发的吃完,却忍不住问道:“无伤到底在哪里?他已不再掌兵,皇上不该猜忌他……”
尾音有些一触即溃的嘶哑颤抖。
齐少冲心中一动,突然有一道雪亮的闪电当头掠过。
生平第一次,感觉到穆子石不再是坚不可摧的依靠,也是生平第一次,感觉到了自己终于不再依赖他。
从此在他面前,自己不再是那个年幼稚嫩的需要保护的孩子,真正的可以顶天立地,可以并肩而行,甚至可以越过他,生长得更高大更卓然。
穆子石是四哥用他的生命恩泽为契约,留给自己遮风挡雨的护身符,可同时也是筑起的一道藩篱,多年来不知不觉已成为自己的心魔。
若自己永远沉湎不能自拔,就永远成不了一个强大的人,更不必说一个子民仰望的帝王,但如今不经意间,这道藩篱碎了,心中有些怅惘,更多的却是轻松与骄傲。
想开了,冲破了,其实只是那么短短一瞬,自己却花了十多年的光阴,齐少冲一身冷汗,犹有余悸,一时竟不知齐予沛到底是人是魔,到底算计了谁又成全了多少。
幸好这仅仅只是破茧的开始,齐少冲,必将不负天下,泽被苍生。
他神色变幻,良久不说话,穆子石见此情状,心中更增忧急,只咬得唇上一道深深的血痕。
齐少冲回过神来,温言道:“多穿些,跟我走罢。”
穆子石敏锐的感觉到,他话语姿态都透着种从未有过的端严威重,略一思忖,当即依言而行。
出得少傅府,进了一架轻便而舒适的马车,行了一个多时辰,齐少冲看穆子石脸色有些苍白,问道:“此行路途甚远,你可撑得住?”
穆子石若有所思,不答反问道:“你带我去哪儿?”
齐少冲道:“先出城。”
穆子石眼眸一亮,整个人能发光一般明朗了起来:“无伤在城外等我,是不是?皇上并非气量狭小之君,绝不会降罪于他,还放我跟他一起回雍凉……是不是?”
纵然是意料之中的反应,齐少冲还是不禁为之击节而叹:“子石,你的聪明真是世间无双,这份儿不见而知,更是可惊可怖。”
说着微微一笑,眉宇间自有一种从容有余:“只不过……无伤三哥和你这番结果,却是我苦苦跪求,父皇半推半就而成,所以你们只该感激涕零的谢我。”
穆子石忧心一去,已复玲珑剔透,当即笑道:“我明白,皇上这是仿唐太宗黜李世绩的旧事罢了。”
齐少冲亦哈哈大笑:“你再说下去,我可就要后悔逐你出京了!”
穆子石欢喜之极,只觉马车比蜗牛都慢,好容易出了城门,又驶了小半个时辰,方停住不前,齐少冲声音里似释然又似慨然:“到啦!”
穆子石卷起车帘,看到不远处齐无伤策马驰来,风吹得他衣衫猎猎,雄姿英发犹胜少年时。登时一颗心几乎就要跳出了腔子,而笑容已如阳光破晓。
正要跳下车去,手腕一紧,已被齐少冲用力握住。
齐少冲目不转睛的凝望着他,道:“子石,答应我,和无伤三哥一起,助我守好大宁北陲,使得蛮族永不敢犯我射虏关,使得任一个大宁子民横穿草原……都不必担心蛮族的马刀!”
他用力之大,甚至将穆子石的手腕攥出一圈淤青,穆子石却平静得似感觉不到疼痛,只沉声道:“我发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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齐少冲展颜一笑,轻轻拥了拥他:“子石,你要保重啊!”
想了想,又叮嘱道:“以后无伤三哥若是对你不好,你就写折子参他……我替你出气!”
说罢转身出了马车,齐无伤已立在车外,手中牵着马缰绳,两人相视一笑,齐少冲跨上他的马,扬鞭而去。
穆子石探出头来,得意洋洋:“听到少冲的话了么?往后我尽可以写折子参你!”
齐无伤苦笑道:“你也不问问我这一日一夜干了什么……”
他不提也就罢了,一提穆子石便是一脑袋的怒火:“滚进来!”
待齐无伤滚进车里,就被狠狠一脚踹中:“你都干了什么?进宫找皇上,生怕他不治你的罪?还瞒着我?”
齐无伤一边揉着膝盖吩咐那雍凉军扮作的车夫快些赶路,一边笑嘻嘻的说道:“该知道的,你应给都猜到了,难道还担心?”
穆子石道:“皇上虽非昏庸狭隘,但毕竟有过赤乌台之劫,行事异于往日,一时猜忌心起,鸩杀了你也不稀罕!”
齐无伤眉目分明清朗,道:“可他还是皇上,知道孰轻孰重。”
搂住穆子石,在他耳边轻声道:“关心则乱啊子石……难道你不知道,雍凉那群骄兵悍将,朝廷兵部派去的根本就镇不住,调遣指挥也无法得心应手?”
“虽然我不愿拥兵自重,但眼下雍凉一系,除了我齐无伤,的的确确换任何人执掌都只会落个治军无能之罪。”
穆子石手伸到他袖子里暖着,沉吟道:“我知道射虏关离不开大将坐镇,蛮族虽被你击溃,毕竟还有青穹部乞和尚存,而乌德部亦有小股兵力苟延残喘,他们在草原上逐水草而居,一时难以剿得干净。边陲军营若是长久兵将不和的话,蛮族必定又会蠢蠢欲动……”
说着蹙眉道:“不过仅仅就靠这个,你敢大大咧咧的跟皇上和谈去?”
看齐无伤唇角略略勾起一抹成竹在胸的笑,登时省悟:“你早就料定,皇上不会当真夺你的兵权宰你的脑袋,是不是?你齐无伤岂是束手就擒之人?皇上有黄雀儿所,你雍凉却也人才济济……”
齐无伤笑着用胡茬去蹭他的颈子,穆子石怕痒,抬手就挠了一爪子,却被他牢牢制在怀里不容躲闪,道:“穆大人神机妙算,可这一卦算得错了,两年前皇上遣人进驻雍凉军营时,是真想撤我兵权,只不过慢慢发现此事非一日之功,只能作罢。”
穆子石斜斜瞥他一眼:“可皇上也没现败笔俗手……他知自己时日无多,生怕少冲继位后,镇不住你这个领兵王爷,干脆就用李世绩故事,先贬你冷落你,再让少冲重新启用你,你可不就得死心塌地侍奉新皇了?否则天下悠悠,民心众口也饶不得你。”
齐无伤啧啧道:“看来你倒是皇上的知音,那你知不知道……其实皇上真正想要的是你的命?”
穆子石缩在他怀里,沉默半晌,方低声道:“……我猜得到,我和太子殿下还有少冲,都知根知底纠缠太深,皇上不放心我活着也是应该。”
齐无伤微微一笑,道:“不光如此,皇上最怕的是你在我身边,咱们兵谋合流狼狈为奸,一个不小心就夺了江山,说也奇怪,你对他们父子一片冰心可鉴天地,皇上却把你当作最大的权奸隐患。”
穆子石叹了口气,道:“随他罢……我也不在乎皇上怎么看我。”
齐无伤笑道:“幸好皇上到底拗不过少冲,少冲不单信你,更想成全咱们,皇上又瞧着你就比死人只多一口气,这才让我得偿所愿,顺顺利利的拐带你回家。”
穆子石听他笑得别有乾坤,脑中灵光一闪,已恍然大悟:“我这次的病……是你的手笔?”
123、第一百二十一章
齐无伤却突地沉下脸,勃然怒道:“你还敢说!”
穆子石知他发怒的原因,登时心虚,也不敢追问,只埋头装死,作无辜状。
齐无伤不会轻易被蒙过去,当即喝问:“你回京是不是就抱着一死了之的糊涂念头?”
“没有!”穆子石抵赖着绝不承认。
齐无伤捏着他的下巴,迫使他抬起头来,冷笑道:“你只想着要对得起予沛,对得起少冲,甚至怕我对不起虞氏王妃,不忘成全她与我最后的时日……是么?”
穆子石无言以对,又挣不开他的手,气道:“你捏疼我了!”
齐无伤到底不忍心真弄疼他,松开手叹道:“疼?你是铁石心肠,子石,你若是真那么自私任性的一死……怎么不想想我?你对得起我么?”
这句话说得无比的柔软而隐忍,更带着几分不自知的央求之意。
穆子石不禁愣住。
从未想过齐无伤,单人独骑都足以惊动天下的齐无伤,仅仅一个名字就能使得草原顽敌远遁的齐无伤,竟会有如此黯然神伤却无可奈何,患得患失到近乎软弱的时候。
像是丛林之王起利爪低下头颅,心甘情愿的迁就屈服。
车厢内光线不甚明亮,齐无伤的面容英越如雕刻,比初见时更显成熟的深邃魅力,但神采飞扬的眉宇间,却有一抹沉沉的郁色。
平素越是强悍,此刻越是得令人心痛。
穆子石在他面前,一向是毫无遮掩,想哭就哭想笑就笑,这时却忍住了眼泪,只想狠狠给自己几个耳光。
想到方才齐无伤萧萧疏朗的立于一片旷野中,高大挺拔,却形单影只,突然一阵连骨髓里都凉了的惊惶后怕,完全不敢深想下去,忙迫不及待的胡乱道:“无伤,我……我不是故意的,我怎么会舍得……我只是知道无论怎样待你,你都不会怪我,你都还要我……是么?”
齐无伤不言语,只是若有所思的凝视着穆子石,目光专注,他一双星目天生有些锋芒凛冽的意味,一旦生情含笑则银河倾覆般足堪醉人。
而此刻他的眼眸只是一片沉静无波的深海,穆子石小心翼翼的窥探良久,却看不出任何情绪,心中已然彻底慌了。
脸颊在他手掌上蹭了蹭,利索的跪坐起来,双手搭上齐无伤的肩膀,慢慢用额头抵着他的额,低声软语道:“我以后不敢了……无伤,其实我不聪明,你总该让着我一些,最多从此你说什么就是什么好啦!”




沧桑知锦华 沧桑知锦华_分节阅读_202
看他还是一张油盐不进,让人恨不得脱了靴子砸过去的冷脸,穆子石眸光不知所措的闪了闪,咬了咬唇,笨拙的威胁道:“我真的害怕了,无伤,你再不理我的话,我……”
齐无伤剑眉一挑:“你待如何?”
看他光润粉嫩的唇瓣上咬出一道清晰的齿痕,不禁蹙眉,哼的一声:“做错了事,胆子还挺大,敢威胁我?”
穆子石何等敏锐,一听他语气里已有松动之意,登时心中狂喜,却委屈的垂下睫毛,道:“我哪敢威胁,我……我这是恃爱行凶,仗的就是你的势……”
齐无伤眸中隐约现出一丝了然而纵容的笑意,轻轻摩挲着他柔嫩的嘴唇和下巴:“罢了,都过去了,你心结已解,往后也不会再犯糊涂……若是再犯,我也制得住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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