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光芒万丈(明星文)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李爱
“啪”的一声,郑鸣海随手把毛巾甩进面盆里,先将灯光调暗,起身端了盆子转身要走,“那你休息吧。”
“鸣海!”黎舒一著急,不管不顾的撑起身,扑到郑鸣海背上,单手紧紧搂著他的腰。
他将脸贴在郑鸣海身上,透过薄薄的棉质衣料,使劲的蹭他,他哽咽著,语无伦次的喃喃道:“我,我不是有意的,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我不是……”
郑鸣海身形晃了晃,稳住手里的面盆,再挺直腰背,他想轻轻拍一拍黎舒的手背,轻言细语的好好安慰他,现在的黎舒不能再受刺激,他需要安静,需要情绪稳定,需要他给他强大有力的支撑──但他做不到,在手指再次接触黎舒皮肤的一刹那,他能做的只是再次将他的手紧紧的抓牢,十指缠紧,恨不得用尽自己所有的力气,将他捏化。
两人就这麽静静的僵著,不过就过了一两分锺,甚至也许也就几十秒锺,对於两人却是耗尽力气,全身像要虚脱。
黎舒浑身的痛,似已通过紧握的手,贴紧的脸庞传到郑鸣海身上,郑鸣海张开嘴,想要说话,喉咙却因被哽得生疼,只能发出巨大的呜咽声,同时眼泪顺著脸庞的轮廓,一滴滴流下。他从未如此绝望过,就像走在水流湍急,乱石丛生的谷底,抬眼望去黑黝黝的山遮满了整个天空,y冷的湿气不断侵袭身体,没有出路,不得解脱。
他放下手里的东西,慢慢的转身,将大半个身体都落到床下的黎舒扶到床上。他全身都抖著,虽然哽咽,并没像郑鸣海那样落泪,反而张大了眼睛看著他:“我,我会好的,我保证,你给我一点时间,鸣海,我会好的,我保证……”
郑鸣海一语不发,他只是弓下身体,将额头抵在黎舒的额上,手顺著他的脖子往下,一颗颗解开他的衣扣,一颗,两颗,三颗,四颗……
他像膜拜圣物一样亲吻黎舒的身体,虔诚得犹如前年第一次得到他的那个下午,尽管如今他的身体上已遍布伤痕,裹著纱布,药味刺鼻。
黎舒仍在喋喋不休的念著,鸣海,鸣海,我会好的,我保证,我会好起来,你相信我,很快好起来的,你信我……
郑鸣海没有回答,他只顾著吻他,如果一定要他回答,也只会是简单的重复那三个字:我爱你,我爱你,我爱你。
☆、98 下
我爱你,我爱你──这是黎舒多年前最渴望听到的话,也是听过多少遍的话,他曾给他莫大的慰籍和温暖,给他闪著金光的梦,却未料到有一天它也会沈重得让人窒息。黎舒睁大眼睛望向虚空,他感受不到他的吻,只感到浑身冷得似冰。
“你们怎麽搞的!”黎舒的主治医生将病历往桌上狠狠一摔,骂道:“千叮咛万嘱咐,要让他安静!盯紧一点,要照顾好!你们倒好,都要逼疯他?!这病还要不要治?!不治趁早另请高明!”
医生火冒三丈,因黎舒的身份特殊,这几天医院已经被媒体歌迷弄得不堪其扰,作为主治医生他也成天被人堵,千方百计就想从他那里挖出点什麽。好容易黎舒病情刚稳定下来,这可到好,一大早护士查房,只见黎舒将大半瓶药都吃了,药片洒了一地,半个身体挂在床边,再一次陷入昏迷。
“我……昨晚後半夜他醒来,情绪很不好,後来非要赶我走,我只好走了。”
郑鸣海坐在椅子上埋著头,紧紧抓著自己的发,陷入深深的自责中,“我没想到,他会这样,我怕自己情绪失控才……”
“他是病人,你听他?!今天要是再晚上一会儿,人都不知成什麽样!”
“唉!”他狠狠的跺了跺脚,摇著头道:“算了!现在没办法下来,只能请j神科的医生来看──”说到这里,他见郑鸣海脸色愈加难看,压低声音劝道:“你们不要讳疾忌医,他的j神状态太差,恢复本来就不算好,再这样下去,伤更难好。”
“他不是!”郑鸣海突然抬起头,怒目瞪著医生,他双目赤红,布满血丝,神情看著竟有些骇人,替黎舒辩解道:“他不想怎麽样,他醒来後跟我讲他就是想快点好起来,晚上痛得厉害才吃药的,他只是一时控制不住,想多吃点好得快!”
医生被噎得够呛,忍不住又想发火,但郑鸣海的样子实在又看著可怜,只能语重心长的再劝:“你们家属的心情我可以理解,病人再痛,你也不能替他痛。但是,他是病人,你是好的,他控制不住是因为他生病了,你不能也这样。要他好起来,不光要照顾他,很多事情还需要你们替他做决定,推他一把,给他减轻负担。”
这边郑鸣海为了黎舒的病焦头烂额,那边魏蕾则为案子的事情c碎了心。黎舒在第一时间不管不顾的报了警──即便这样,也有那麽多媒体要造他的谣,有那麽多人不肯相信他。陈柏走进来,一面擦额头的汗,一面对她说:“不好意思,来晚了。”
“没事,辛苦了。”魏蕾神情恹恹的,在电脑前抬了抬眉毛,问道:“怎麽样?”
陈柏摇摇头,“不太好,但也不太坏。”
“周东一直不肯认,如果不是证据确凿,这会儿谁也不能把他怎样。但最後如何定罪,现在很难说。还好当时黎舒开记者会,把这事捅出来,要不然……”
说著他脱下西装撸起袖子,把胳膊露给魏蕾看,上面一大团乌青,“这几天我一直收到恐吓电话,想阻止我管这事,今天在停车场,一下车就给人打了。”
魏蕾蹭的站起来,“你没事吧?!”
“哼!我没事!”陈柏y沈著脸,“我做律师这麽久,也不是第一次遇到这种事,这帮人,太无法无天!!”
陈柏倒是个干脆人,说完之後也就过了,并不对著旁人诉苦,他若无其事的放下袖口,又道:“还有一件事,齐清那边恐怕只能放弃了,证据不足,黎舒没见到他,他又有不在场证明,很难定罪,周东一口咬定是黎舒约他出来。”
魏蕾心头一跳,总算明白那铺天盖地的谣言从何而来,接著陈柏又道:“不管事情的真相到底如何,现在越快开庭越好,拖下去便宜了周东。另外,现在媒体是关键,虽说司法不能够被舆论左右,但现在的情形,对黎舒很不利。”
“那该怎麽办?!”魏蕾激动起来,“就这麽放过他?!他不是第一次害黎舒了!!”
☆、99 上
“法律能治罪,但未必能够惩罚错,因它不及罪,监狱能关罪犯,但不能关小人。”陈柏劝道,“我知道你很忿忿不平,但目前来看,如果总是纠缠在这里,不值得。只不过,事事皆有因果,该他受的,总有一天,他逃不掉的。”
魏蕾紧皱著眉,额前一缕刘海有气无力的搭著,显得憔悴,她勾起唇角冷笑一声,“呵,皆有因果,那黎舒又做错什麽,要遇上这样的事?我是真没想通。报应因果,有时候不过是自我安慰罢了。”
这可让陈柏接不上话来,但见魏蕾如此难过,他mm鼻子,忍不住还想安慰她,魏蕾却摆摆手,“算了,我去看看他。”她想了想,又对陈柏嘱咐道:“辛苦你了,但这个事暂时不要跟他讲,他昨晚很不好。还有,你的手也该找医生看看了。”
魏蕾拿上黎舒母亲给他炖的汤,和陈柏一起到医院看黎舒,她要顾公司和官司的事,并没有像郑鸣海和安妮那样几乎24小时都守在医院。刚出电梯,就听见走廊尽头的房门口吵吵嚷嚷,安妮守在黎舒病房门口,张开双臂护著门,涨红了脸对眼前的男人说:“老板,真的不可以啊,舒哥好容易才睡下,他上午洗了胃,很难过的,你不要去打搅他!”
“什麽?!”荣耀锦一听更是著急,“怎麽搞的?!”
“好了好了,你别闹快让开!”他急得忍不住动手要拉安妮,被魏蕾看见,几个跨步冲过来,伸手挡门站住:“哟,荣先生,好久不见,怎麽这麽没风度?难为你还记得黎舒啊。”
她微微仰头看著荣耀锦,脸上像冻了霜,荣耀锦自知失态,讪讪的放开安妮,抹了一把脸,平静道:“魏小姐,我要见他。你们没权利阻止我。”
“见了又如何?”魏蕾毫不客气的嘲讽道,“我们没权利,难道你又有资格了?”
“我今天敢过来见他──”荣耀锦深吸一口气,低下头,捏紧了拳,压著嗓子一字一顿道:“当然是已经准备好,能给他交代,我才敢来。”
魏蕾张大眼睛看著荣耀锦,只觉得眼前这男人简直可笑得可怜,“交代?什麽交代?事到如今你还能有什麽可交代的?”
“你──!!”两个女人拦在门口,荣耀锦进不去,又不能真对她们动手,要走更是不甘心,只好僵在那里,气得砸墙。这时郑鸣海从走廊尽头走过来,他y沈著脸,看也没看荣耀锦,拉住门边的魏蕾,推开病房门,低头道:“让他进去。”
说完之後,郑鸣海扭头站到走廊窗边,完全没理会魏蕾的惊讶,高大宽广的背挺得笔直,倒是荣耀锦愣了几秒锺,才赶紧冲进病房找黎舒。
黎舒其实并没有睡著,他紧紧闭著眼睛,隐约觉得门外有些吵,但发生了什麽,他不想看,也不想知道。凌乱的脚步声靠近,他感到有人在他床前站定了,还倒吸了口冷气,随後才慢慢的靠近,在床边执起他的手。
荣耀锦小心翼翼的捧起黎舒的手指,将他冰凉的手背轻轻贴在自己脸上,心脏犹如突然被重击,狠狠的抽痛起来。这种感觉已经持续太久,他已经坚持了好几天,留在香港,安排家里的事,为黎舒最後再做好他能够做到的事──尽管他已知一切或许只是徒劳。
黎舒,黎舒……他闭上眼睛,口中喃喃的念著他的名字,强忍著泪,不敢将黎舒惊醒,只用唇温柔的吻著他的手指,就像从前他最常做的那样,仿佛从未离开过一样。
这回黎舒再不能装作不醒,唇的温度,十指交握的方式,甚至手指的纹路都是熟到不能再熟,他悠悠睁开眼睛,模糊的视线渐渐聚焦,黎舒转过头,看著荣耀锦。
他那双透亮的眼睛,此刻就像蒙了一层灰,及时近在眼前,荣耀锦也觉得自己无法将他看清,双眸中再也没有动人的光芒,再也见不到如深邃夜空中闪烁绽放的群星一样的光芒。
“我来了,”荣耀锦的唇瓣微微的颤抖著,眼泪顺著脸颊不受控制的滑落,“我回来了,黎舒。”
黎舒的表情有几分迟疑,他微微张著嘴,皱了皱眉,却问:“你怎麽才来?”
就算在脑海中想过千遍万遍,荣耀锦也没料到黎舒对他说的第一句话,是这样平淡又自然,就像从前在一起的时候。
荣耀锦眨了眨眼睛,低下头笑了,“我的错。”
他抓起黎舒的手,往自己的脸上扇耳光,一下一下,啪啪啪的打得响:“我的错,我的错,都怪我。”
☆、99 下
黎舒茫然的看著荣耀锦,他的脸已经被打得通红,他自己的手也应该是痛的,但却没什麽太大的感觉,或许早已痛得麻木了。
黎舒缩回手,表情淡然而平静,他望著天花板,轻轻叹了口气,自言自语道:“跟你没关系……”
他的表情、动作、声音,他的整个人,就像被放了慢镜头,周围的空气都是缓慢而凝重的,没有丝毫生气。荣耀锦有些恍惚,此情此景,似足多年前他俩在伦敦,黎舒曾对他说的话。那时的他还很年轻,说这话时把脸埋了大半在被子里,露出光洁鲜亮的额头,声音闷闷的,倔强单纯得简直有点蠢。荣耀锦已经不大记得当时自己对他说过什麽,只记得自己爱他、爱他,恨不得把全世界都给他。
荣耀锦慢慢的起身,松了松领带,探过身体将黎舒的头搂在怀里,泪如雨下:“我怎麽会……我怎麽会放开你……”
黎舒的房门虚掩著,透出鲜亮的光,郑鸣海与魏蕾同时听到里面传来撕心裂肺的哭声,黎舒的哭声。
这还是出事後他们第一次听到他哭,魏蕾忍不住再次含了眼泪,她想冲进去,犹豫片刻,只得忿忿的坐到椅子上,给了身边的郑鸣海一拳:“笨蛋!”
郑鸣海苦笑著摇摇头,从包里m出烟来抽,“你懂什麽──我又有什麽办法。”
仿佛为了补偿离开黎舒的这些时间,荣耀锦自来了以後,几乎就一刻也没有离开过他。
黎舒醒著的时间却越来越少,他变得极嗜睡,一天到晚竟然没几个锺头是醒的,一直绷紧的神经此刻突然松了,但又像是松过了头,扯也扯不回来。
郑鸣海依然每天来看他,对於守在床边的荣耀锦熟视无睹,也没有多说多做,只是单纯的看看黎舒,给他一个鼓励的微笑。如果黎舒没有醒来,他便会默默的抚m他的额头,埋下脸与他额头相抵。
这时荣耀锦就会到门外抽烟,他转著圈打电话,眉头紧紧锁著,时而压低了声音骂人,时而喃喃低语,语气焦急,他眉间沟壑更见深刻,後脑勺上也钻出了白发。黎舒的母亲又做了汤送来,黎舒的病好得慢,跟始终无法进食也有很大关系。直到今天,黎舒还是没办法吃下任何东西,并不是胃还没好,胃已经能够消化食物了,但他仍然吃了也要吐。荣耀锦听到动静,赶紧掐了烟头进去,郑鸣海拍著黎舒的背帮他顺气,荣耀锦朝保温桶里看了看,皱著眉头问道:“怎麽,还是不行?”
黎舒母亲疲惫的摇摇头,“不行,问他要什麽,又不说。”
保温桶里装的是白色鱼汤,口味清淡,营养也丰富,奈何黎舒一口也喝不下,仍然喝了也是吐。
荣耀锦把热毛巾递过郑鸣海,安慰道:“伯母他确实是生病没胃口,不是故意。”接著他又微笑著问黎舒:“小舒,要不这样,我给你煮点面,什麽也不放,好不好?”
黎舒难得的点了点头,他也知道这样下去不行。面煮好以後,荣耀锦拿著碗,一g一g慢慢送进他的嘴里。吃下小半碗面,又喝下一些面汤,很快倦意上涌,闭上眼睛,再次入睡。
母亲默默的看著这屋里的三人,气氛默契而克制,有什麽东西在他的身边默默的涌动著,又有什麽东西仿佛火山下的熔岩,有著随时喷涌而出的危险。这一刻她才真切的感受到她的儿子已经真正的远离她,比曾经只能够在电视报纸上看到他时,还要远得多。
“谢谢你,荣先生。”
荣耀锦送她离开时,她这样对荣耀锦说,“谢谢你照顾他。”
荣耀锦温和的笑了笑,“伯母,你太客气,我跟他毕竟生活多年……”
“我对鸣海也这样说,”母亲却丝毫不留情面,目光直视著他,“我不管你们从前怎麽回事,我只知道你们分开了。”
“我还爱他。”荣耀锦低下头,显得有点尴尬,仍然试图解释:“我一直很爱他。”
黎舒母亲漠然的撇过脸,看著窗外的街景出神。北京的春夜下著淅淅沥沥的雨,空气还没回暖,整座城市都透著冰冷的凉意,她沈默了良久,在快到家的时候,突然又说道:“他跟你说过没有,他的父亲跟你们是一样的人。”
☆、100 上
荣耀锦将车停在边上,熄了火,沈声道:“我听他提过,伯父去世得早,全靠伯母你一个人把他带大,他总说对不起你,但具体怎麽回事,他从不愿意讲。”
“他的父亲是位钢琴教师,我们原本住在上海,结婚时他说为了苏州的工作,一定要我跟他到那边安家。”
“我跟他来了苏州,很快怀孕,生下黎舒。黎舒生下来後他的父亲很爱他,他想了很多名字给他,最後跟我说,我其实也没有别的要求,就希望儿子这辈子过得舒舒服服,所以他这麽叫他。”
“那时候我们一家很幸福,如果不是黎舒周岁时回老家……”
黎母深深的叹了一口气,“我是真没想到,跟我做了两年夫妻的男人会是同x恋。他的好友,从小到大最好的死党,在我们结婚当晚自杀。”
“如果不是他的妹妹找上门来,恐怕我会被瞒一辈子──小舒的父亲後来跟我说,他一直以为他去了国外,在与我结婚前他们这样约定。他从来没有想过,有一天他会收到他的遗书。”
“我到现在都还时常想起那段日子。他们的事,只有极少的几个亲友知道,没有人知道原由,也没有人追问,我现在都还记得他在儿子周岁摆酒时,始终欲哭无泪的笑著,而我──”
“我恨都没处去恨。”
“我们回到苏州,他大病一场,拖了几个月都不见好。”
说到这里,黎舒的母亲深深的叹了口气,“不过短短一年,他患上癌症,查出来时已经是末期。”
“黎舒小时候总问我为什麽他没有爸爸,我只跟他说你有的,他只是生病死了。这些事情我一点都不想让黎舒知道。”
“我有时候想,他就是我一个人的儿子,我甚至把他父亲的钢琴都卖了……”
“但没想到,他最後还是知道。我不该让他去上海学琴,我不该放他离开我身边。”
黎舒的母亲微微仰著头,眼眶中盈满了泪,声音略微颤抖:“如果他没有走,就不会变成今天这样,一定不会!”
荣耀锦抿著双唇,捏紧方向盘,眉头紧皱。霎时间五味杂陈,太多的过往与情绪在心中翻涌,想要开口,却完全理不出头绪。只听黎舒母亲又悠悠的说:“我不知道你们怎麽回事,在他红起来之後,有很长一段时间,我都在收集他的消息,就想知道他到底是不是真的过得好……”
“伯母!”荣耀锦的心头涌起一股冲动,他很想说这些年他们过得很好,话到嘴边,却还是说不出口,只道:“我在来北京之前,已经签下离婚协议。”
“是我对不起他,如果不是因为……不会也不该发生这样的事。”荣耀锦看著车窗外,双眸愈见幽深,他一字一顿的说:“我不知道我能够做什麽,才能弥补我的错。但我愿放弃我的家庭,我的母亲,甚至我的孩子,只为回到他身边来。”
母亲摇著头,却没与荣耀锦争辩,她自言自语的说著,神情凄然:“晚了,都晚了……他就不该选这条路的,他不该……”
“来日纵是千千晚星亮过今晚月亮
都比不起这宵美丽亦绝不可使我更欣赏
ah 因你今晚共我唱”
病床前的电脑上正播放著黎舒去年的演唱会,那时候的歌声还在,影像也无比清晰,他说过的话、流过的泪和汗水,他曾经坦然而坚定的微笑,一切的一切,都历历在目。
他在舞台上,当著所有的人面前说我有个相爱十年的情人,他也是男人──在经历过背叛与欺骗,污蔑与践踏之後,他仍不认为自己有错,仍觉得一切还不算太糟。
而如今,黎舒只感到那时候的自己实在太陌生。他抬起仍然被包著的手,苍白的脸上一片麻木,魏蕾笑著拉下他的手,“哎,急什麽,会好的。”
她将dvd的盒子和内页拿给黎舒看,上面印著演唱会开始时,他身著蓝色舞衣,独自站在高台上,如君临天下,“小舒你看,多美。这碟才发了两天,几乎占了所有头条。”
这大概是近来唯一的好消息了,魏蕾不得不感慨荣耀锦的眼光,在这个时候,没有多余的申辩和过多纠缠,而是将dvd推出,花了极大代价做推广。
就在一夜间,前日还几乎被媒体扭曲、所有人侧目而视的黎舒,极快的恢复了他原本的样子,他最动人最真实的样子。
“小舒,”魏蕾温柔的拍了拍他的脸,“你相信我,无论发生什麽事情,我们都爱你。”
☆、100 下
“你又把我当小孩子哄。”黎舒平静的对魏蕾笑笑,表情带了丝无奈,眼里难得的闪了丝光亮。但他很快叹了口气,窝回被子里。
魏蕾忙把他拉起来,继续逗他说话,“别睡,起来,起来,跟猪一样,我给你看好东西。”
出事以来的这段日子,黎舒几乎离群索居,除了不得不见人的几次,他什麽人也不愿意理。
可是这世界并没有因他的沈默有所改变,太阳依然每天在升起,千千万万的人依然每天关注著他,不论是同情还是厌恶,支持还是反对,喧嚣直上,未曾有过片刻的停止。
秦扬与王安伦在香港公开支持他,将这次合作中的种种都曝光,引来一轮又一轮的口水战;《淝水之战》在香港上映後更是票房大爆──若不是黎舒此刻的惨状,真该说得上是场极成功的炒作了。
魏蕾只简单的告诉黎舒,他的慕容冲很成功。她将黎舒的粉丝站打开给他看,他们已把界面完全换成他新出的电影和演唱会造型,页底图是梦一般的红色,慕容冲的身影占了一半,侧边条图则是他在舞台上身著蓝色舞衣,微微闭目的侧脸。这里依然热烈而纯粹,气氛好得像他从未离开。
他们在他的论坛上留言,只字未提最近发生的事,仿佛他们爱的那个他与如今的他全然无关,黎舒在那一方小小的天地里,依然保持著他原本的样子。他们反反复复讲的,不过是我爱你,我们爱你,请你回来,我等你回来……
黎舒盯著屏幕出神,手指轻轻抚上画面,火焰一般的红色,指尖碰触之时,居然会感到灼热──他有些恍惚,这画面上的人,他们口中的人,为何如此陌生?
若是一年前,这几乎就是他想要的一切了,肯定、理解、毫无保留的信任与爱,创造出能让自己满意和骄傲的作品,可是如今,它们已经摆在他的面前了,但他却觉得那一切都与他无关。
“黎舒,你要赶紧好起来。”魏蕾轻声安慰道,“这麽多人在等你。”
“还有啊,你的新专辑,就差一点了,还没有做好。你得赶紧好起来啊,要不我就直接减歌,帮你把它发了。”
黎舒缓慢的摇摇头,举起右手,“哪里还好得起来,你别管了……””
“黎舒!!”
这时荣耀锦和医生一道推门进来,他赶紧招呼魏蕾出来,让医生帮黎舒换药。黎舒麻木的任人脱掉衣物,然後趴在床上,背部的肌r紧紧绷著,医生帮他臀部的外伤换药,两边护士压著他的胳膊,如临大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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