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与蔷薇花
作者:林子律
蝉不知雪,少年不识愁。画笔写意的地方,满架蔷薇一院香。普通校园文,艺术生与小学渣的平凡初恋故事。从十几岁的懵懂,逐渐走出一条宽阔的人生。cp:自命不凡中二病x勤勤恳恳小炸毛(慕夏x游弋)避雷:转校生设定/同级生/本质架空涉及到专业问题会做功课,同时欢迎指正。只是平淡的青春故事,多发糖少狗血。内容标签:欢喜冤家现代架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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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与蔷薇花》作者:林子律
文案:
蝉不知雪,少年不识愁。
画笔写意的地方,满架蔷薇一院香。
普通校园文,艺术生与小学渣的平凡初恋故事。
从十几岁的懵懂,逐渐走出一条宽阔的人生。
cp:自命不凡中二病x勤勤恳恳小炸毛(慕夏x游弋)
避雷:转校生设定/同级生/本质架空
涉及到专业问题会做功课,同时欢迎指正。
只是平淡的青春故事,多发糖少狗血。
内容标签: 欢喜冤家 现代架空
搜索关键字:主角:慕夏,游弋 ┃ 配角:林战,林檎,同学们 ┃ 其它:
第1章 九月天
好像每年一到八月底,许多人都陷入了集体的焦虑症,狂躁不安,抑郁装死,无声地抗议着即将被关进学校的命运。
与夏天炎热的尾巴相伴的,永远是堆在书桌一角、小山似的作业和卷子,它们大都崭新,等着被填满乱七八糟的文字,好应付开学的检查。
8月31号的太阳升起时,城市里开始出现不少穿校服的身影。
男孩子的白衬衫上还有几条熨不平的褶皱,不耐烦地背着书包骑着单车,脸上藏着一点与好友重逢的兴奋,女孩的裙子不少被主人偷偷裁短了,好显出纤细的长腿。
他们大都年轻,没见过世界的残酷,活在象牙塔中,还身在福中不知福地埋怨学校作业多,吐槽老师的不好,生活中唯一的调剂就是课外书、体育课以及同学的八卦。
“我听说,这学期好像咱们学校要开始办一个什么艺术班。”
等红绿灯时,慕夏眼皮一抬,瞬间被身侧两个女生的交头接耳吸引了注意力。他摘下耳机在手中无聊地绕来绕去,装作不经意,耳朵却高高地竖起来了。
“也没有吧,学长说貌似只给美术生准备的。上面有政策,考上重点美院以后省里会补贴,咱们学校是重点,肯定得‘全面发展’呗。”
“哈哈哈,反正也轮不到咱们——艺术生,你懂的!”梳马尾辫的姑娘笑完,余光忽然瞥见旁边的少年,立刻噤声了。
慕夏正冷冷地盯着她,吊起眼角,神情十分不耐烦——这人长得像模像样,发尾留得比校规要求长一点,眉清目秀,个高腿长,麻袋似的校服穿在身上也不显得五五开,裤脚挽起一点,很不刻意地露出了球鞋的logo。
马尾辫条件反射地脸一红,旋即别开了头。慕夏冷哼了声,抬眼见对面交通灯变绿,把单肩背着的书包往上一提,大步踏走了。
他从小听着“艺术无用论”长大,对这些莫名的歧视司空见惯,本以为换个环境会好些,没想到他还是高估了这些高材生。
慕夏出生在一个中产阶级家庭,不愁吃喝,父母自小注重对他的兴趣培养,小孩在钢琴、小提琴、书法和国画中轮番转了小半年,最后还是自己拿了画笔。
他的老师是书画协会成员,一个快退休的老教授,指导起来专业又耐心。慕夏一练就是十年,除开国画,素描和水也雨露均沾。正当慕夏以为自己天命所归,义无反顾就要吃这碗饭,又被父母一言不合地塞进了文化课的班里,好好学习天天向上。
一颗渴望发光发热与众不同的心受到了伤害,从此画画只能作为兴趣爱好,突然就难登大雅之堂,任谁都难以接受。慕夏后来长成了个看什么都不顺眼,对文化课充满仇恨的中二学渣,也就没人觉得奇怪了。
父亲工作特殊,常年都在外派,为了不让家里太过割裂,于是母亲和慕夏也不得不随之辗转,慕夏每隔两年就要换个学校,大江南北地走了个遍。他在旧高中待了一年,好不容易记住了班上同学的名字,就又被迫转学。
当时他妈劝他:“新学校有艺术班哦。”
结果第一天开学,慕夏在大马路上惨遭未来校友歧视,心情非常不好。
新学校有个响亮的大名叫“育才”——虽然每座城市好像都有个育才中学——因为常年平均分被隔壁外国语压了一头,屈居全市排行榜榜眼之位,人送绰号“二中”。
“育才中学”校名金光闪闪,大门修得极其气派,无处不透着暴发户的气息。
慕夏来之前查过资料,这学校上一年刚换校长,新官上任三把火,其中一把烧掉了百年名校的文雅。之后校长大手一挥,重修了这个土豪校门,惹得学生集体上贴吧吐苦水,把校长骂得一无是处,学校惨遭连坐,苦不堪言。
此刻慕夏站在校门口,只用了三秒钟时间就确认那些幼稚的污言秽语不无道理,换做任何一个审美正常的青少年,也绝对无法忍受这堆破铜烂铁。
他抬手看了一眼表,分针歪歪扭扭地走过了8,离上课还有十分钟。
入学手续和住宿手续慕夏早就办好了,目前只需要直接去班级报道,然后去后勤领了床单直接入住。高二不是新生了,开学第一天得上半天课,扣除开学典礼,基本就给同学们心,除此之外没什么实际的学习效率。
慕夏混在一群不疾不徐的白衬衫中,有一搭没一搭地打量自己未来两年的学校。
坦白来说,二中内部比那个校门上档次得多,依稀可见名校风采。
他办手续时参观过,从校门而入,是一道长廊,两边摆着名人雕像和名人名言,最尽头是礼堂和室内体育馆。长廊一侧,教学楼呈“川”字型,另一侧则是图书馆、小广场和食堂以及其余基础娱乐设施。操场在礼堂背后,有个标准足球场,此外篮球场、网球场和羽毛球场一应俱全,还有几个乒乓球台——可以,这很中国。
他面前三层楼高的银杏一字排开,在灰白典雅的教学楼前形成了天然的绿色屏障,隔开所有喧嚣。
二中占地面积不小,绿植几乎覆盖全境,慕夏放眼一望,被目之所及深深浅浅的绿安抚了情绪,轻轻地吐出一口气,感觉自己心头淤积的暴戾舒缓许多。
他穿过一条小路,隐约瞥见绿树掩映中的某个角落放着一尊雕像,看名字好像还是个很牛的数学家,知名校友,不由得肃然起敬。
教学楼之间有走廊相连,下雨天都不用淋雨,建筑相当有意思。慕夏很快就找到了自己的新班级——高二六班,位于二楼的最尽头,离洗手间十万八千里,旁边就是办公室,不是个能随意打闹的风水宝地。
他暗中为自己点了根蜡烛。
刚跨进教室,上课铃突然刺耳地响了起来,挤在一起抄作业的同学纷纷作鸟兽散,飞快地钻回自己座位,争分夺秒在空白英语卷上填abc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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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夏站在教室最后方,拎着他的单肩书包,忽地无所适从——他以为重点高中不是这么个风格,但他们互相抄作业仿佛还十分和谐,一见就是老手。
还没容慕夏摸索出自己的情绪,隔壁办公室门一开,一个戴眼镜的微胖青年便拐进了教室前门。他笑容可掬,长得活像一只招财猫,往门框歪歪扭扭地一靠,寒暄似的开口说:“各位社会主义接班人的作业补完了吗?”
慕夏一愣,这好像和他想象中的班主任也不太一样?
招财猫在一片叫苦连天的哀嚎中走上讲台,把讲义一放:“早告诉你们昨天晚自习就来补,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啧啧……哦,新同学,慕夏对吧?”
进入高中之后文理科互相转学的人不少,但遇见传说中的“转校生”就十分稀奇了,同学的目光呼啦啦地随着老师这一声招呼落在他身上。
猝不及防被点名,慕夏条件反射点头,接着还没容他不自在,招财猫先朝他笑了:“我是你的班主任陈潜老师,小伙子个儿还挺高,你要不介意的话,先找空位将就一下,等开学我们再重新排座位。”
慕夏是个很随便的人,他见自己站的这一列,前面两排都没人坐,听陈潜这么说了,就顺从地把书包放在了靠前的空位上。刚要落座,旁边一个男生干咳一声,做贼似的朝他挤眉弄眼:“同学,不好意思啊,这儿有人。”
一经提醒,他这才看见课桌肚里有一本摊开的练习册,明显是被主人遗落了一整个暑假。慕夏皱了皱眉,于是把书包又放回来,心想:“那这人不是迟到了吗?”
满腹狐疑地在最后一排坐下,慕夏没动手拿课本,他见招财猫……小陈老师也没打算上课,就站在讲台上跟同学们胡侃自己暑假公派出国游学的经历,才晓得他是教英语的,一口美式英语说得挺标准,讲话也很有意思。
慕夏听得频频点头,前所未有地对“学习”有了点兴趣。
当陈潜从“藤校的考核制度”讲到“酒店旁边有家热狗可他妈好吃”时,教室后门被轰然推开,一个人裹挟着夏日耀眼的阳光,风尘仆仆地闯进来。
坐在后排的慕夏嗅到一股奇怪的味道,有点清新,也有点躁动,说不出什么滋味,只让人一下子联想到“青春”。
大约因为从小学画,他内心戏特多,想象力也丰富,一点风吹草动能浮想联翩几百字,像放电影似的非要脑补个前因后果,否则浑身难受。慕夏脑补得差不多了,那股味道若即若离,他情不自禁地看向刚进来那人。
几步就走到教室里唯一的空座,把书包一股脑地塞进课桌肚里,然后他大大咧咧地在位置上坐了,脱下校服白衬衫,露出里面纯黑且合身的t恤。那人往课桌上一趴,根本不在乎老师的目光,长长地出了一口气。
慕夏盯着他的后背,没来由地觉得这人应该是个班霸,再不济也是个拽哥,提到名字别人就闻风丧胆的那种——毕竟出场方式着实酷炫,像校园偶像剧的男主角。
“哎哟,”招财猫阴阳怪气地说,“游哥,你今天又睡过头了?”
黑t恤少年有气无力地“嗯”了声,招财猫继续说:“那咱们老规矩啊,检讨800字,明天交给我,别想抵赖也别耍花招!”
少年半死不活地“嗯”了第二声,头一偏,好像准备睡觉了。
招财猫看似对他这样子早就习惯成自然,没往心里去,更没像其他优秀而古板的老教师一样吹胡子瞪眼。这么轻描淡写的两句话说完,他就捡起了刚才因为迟到风波断了的话题,接着描述那家热狗多么美味。
慕夏单手托腮,对新班主任刮目相看。
前桌的少年消停了,可别人不肯放过他,慕夏刚集中神听招财猫说了两句开学注意事项,刚才提醒他座位有人的男生隔着一条细窄过道拍了拍黑t恤的胳膊:“游哥,那什么,你数学作业还在抽屉里。”
黑t恤漫不经心地往抽屉里一摸,从书包底下拽出了那本练习册,声音压得很低地抱怨:“我操,我就说怎么在家死活找不到——给我抄一下。”
男生嘚瑟地摇头晃脑:“我交了。”
黑t恤一愣,利落地朝这神经比了个中指,接着好似也不打算找别人抄,掏出一支笔,竟然认认真真地趴在桌上开始重头写起。
慕夏:“……”
他心不在焉地围观了全程,这会儿目瞪口呆地想:“此人该不会是个隐性学霸?”又把自己以貌取人先入为主的毛病批评了三百遍,才起丰富的内心戏,低头将目光凝聚在面前空白的课本上。
招财猫说完了注意事项,正巧广播里响起音乐,通知各班级去足球场参加开学典礼顺带升旗仪式。慕夏随大流站起来,刚要走,突然被拍了下肩,回头一看是招财猫。
慕夏皱了皱眉:“猫……陈老师?”
招财猫笑眯眯地对他说:“别这么拘谨,班里同学平时不上课都叫我潜哥。借用你几分钟,跟你说点事,成吗?”
慕夏忙不迭地点头。
他虽然成绩不怎么样,因为家长多年教诲,对老师还是留着一份敬重。何况招财猫给他的第一印象和第二印象都不错,慕夏也愿意暂时放下自己愤世嫉俗的中二病,认真听他多说几句,哪怕是关爱转学生的废话。
“我看了你上学年的成绩单,咱们不搞那些虚的,直接说实话。咱们班在本校不是清北级的,但按学校要求的指标来看,这学期刚开始你可能压力有点大。”
得,这是在给他下马威了,慕夏暗自吐槽,表面还维持着对老师的谦卑,并没有反驳:“唔,我知道……谢谢老师。”
“我这不是在批评你,一开始说清楚了,你自己心里好有个底。”招财猫不笑的时候就显出了为人师表的端庄,继续说,“下个星期一会有场开学测验,只考语数英三门,年级组出题,难度和往年差不多,需要模拟卷可以找班长戚善善拿。现在才高二,变数还是很大,老师相信你选了育才,应该还是不打算混的,只要用心,就能很快进步。”
慕夏觉得招财猫面相和蔼,能把一堆冠冕堂皇的场面话说得无比妥帖,他听着有点刺耳,却并不像往日一样立刻想要顶嘴。
慕夏有自知之明,他不爱学习,成绩在之前学校也是垫底,基础不好,是个24k学渣,难得有老师肯跟他多说几句话,感激谈不上,到底还是把这话听了进去。他点点头,说了句谢谢陈老师。
招财猫拍拍他的肩:“谢什么,去开学典礼吧,结束后到宿舍安顿一下,晚上来自习,就是正式融入我们集体了——你知道宿舍在哪吗?”
“知道。”慕夏说,想了想又加了那句老套的话,“谢谢老师。”
招财猫大笑,转头对另个刚从办公室出来的女老师说:“看我们班新来的两个小少年,都这么可爱!”
慕夏转身就走,还是听到了这句话,抠着自己掌心想这老师误解大发了。
开学典礼只走了个过场,出于对新同学的拘谨,暂时没人主动和他说话。慕夏懒得现在和人套近乎,自己站在最后埋头看足球场的草皮,还没回过神,四周同学就鸟兽散,他才发现已经结束了。
他手里捏着分配宿舍的字条,慢慢走在林荫道上。
这条路很长,宽阔,两侧种着梧桐,在夏天的末尾绿得耀眼。
欣赏美景的只有零星几个人,其余的大都行色匆匆,让慕夏显出一点孤独。他低头踩着白线,默默地数这一条与下一条之间需要走多少步,几乎出了神。
“哎,新同学!”突然被喊了一声,慕夏觉得应该在问自己,扭过头,看见一个穿校服的少年。
方才教室里他偶然一瞥,出于对面孔的敏感度,他有点印象这人的确和自己一个班。于是慕夏朝他一点头,尴尬地说:“你好。”
那男生笑开的样子挺阳光:“去找宿舍吗?一起?这学期刚转来六班,其他人我不太认识,别惊讶,不是转学,是同级文科班互相转的。”
慕夏点点头:“啊。”
那男生朝他伸出手,处世很有成年人的风度翩翩:“我叫林战,双木林,战争的战。”
他配合地握住,晃了晃林战的手,感觉这画面一定很傻,只好憋住不笑,和他一样端正地说:“慕夏。思慕的慕,夏天的夏。”
作者有话要说: cp:夏哥x游哥(中二病x炸毛怪)
不存在互攻,小心站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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尽量日更,每周至少34更。感恩。
第2章 游弋
林战应该是每个班里最受欢迎的那种人:性格温和,举手投足都显出良好的教养,白衬衣扣子整整齐齐,哪怕并无比肩梁朝伟金城武的美貌加成,也有种独特的斯文,叫人打心眼里先加个十几二十分。
他话挺多的,从林荫道走到宿舍大约五分钟的路程,林战从二中几个文科班之间大小八卦聊到了今年刚结束的羽毛球世锦赛。慕夏听得乐呵,配合他多说几句,他就能开开心心地自己再絮叨三分钟。
慕夏挺喜欢和这种人相处,不累,也不用心揣测,就当点头之交,特别好。
二中的宿舍楼男女生各一栋,因为学校在市区,门口好几趟公交,住在市里的学生回家都挺方便,自然不会选择住宿。而住校的除了市外和离得太远的同学,还有慕夏这种爹妈管不着,回家也是一个人的小可怜。
他从交谈中得知林战住宿也因为这学期父母工作忙,顿时找到个新的共同点,又觉得与他亲近不少。等拿了分配的床褥枕头,林战凑过来看了眼,笑出一排小白牙:“真巧哎,咱们是室友!”
慕夏和他一对,都住在303,顿时也笑了:“巧个屁,肯定因为我们都是新来的。”
林战高深莫测地点点头,和他一前一后抱着叠厚重被褥上楼去。爬楼梯累人,区区三楼,却爬得两个少年都气喘吁吁没了言语,直到站在303室的门外,慕夏才松了口气:“这楼梯爬着怎么这么累?”
林战:“可能因为台阶高级数又多吧——什么奇葩设计。”
他话音刚落,宿舍的门从里面开了,两个人愣在外间把门口堵了个结结实实,一时谁都没想到侧身让一下。
出来的那人略一抬头,说了句:“借过。”
慕夏跟突然被惊醒了似的,连忙往后退出空间,那人又说了句“谢谢”,大步走开。他的黑色t恤很快消失在走廊尽头,只剩下脚步声在空旷幽深的走廊里回响,声音很大,很厚,让人不知所措。
望向黑t恤消失的方向,慕夏很笃定自己看见了那人有一双明亮的眼睛。
“慕夏,愣着干什么,快进来呀。”林战在里面招呼他,慕夏应了一声,不再在意黑t恤的眼睛,抱着被褥推门而入。
宿舍是四人间,但却是上下铺的设计,和慕夏之前学校的上床下桌不一样。临窗那一面有阳台,落地窗内一侧摆着两个巨大的铁皮柜子,床铺与柜子的中间则整齐地放了四套课桌椅,位置不大,好在男生东西没那么多,并不显得拥挤。
林战顺着床铺号找到了自己的位置,在右边的上铺,而慕夏则在左边的下铺,和他拉开了一条对角线。
他把东西往床铺上一放,先坐下来,打算休息一会儿再说。
眼下其他两个室友都不在,慕夏坐在床沿发呆,思绪又飘飘荡荡地记起了那个黑t恤。
他觉得对方应当是自己的室友,捏了一把汗,生怕以后闹出矛盾,他对黑t恤的印象一般,分不出个好歹来,恐怕只有以后多说说话,才能下个定论。
“慕夏!”林战坐在上铺喊他,“帮我递一下被子行吗?”
“啊,好。”他站起来,把林战搭在椅背上的东西举了上去,一转身也开始拾自己的铺位,早点拾妥当还能睡一觉。
林战拍了拍枕头,说:“一会儿晚上我带你去吃食堂二楼吧,一楼的大锅饭不好吃,万一你吃了对咱们学校充满仇恨就不好了。想出去吃也成,门口有家麻辣烫,味道特别好,就是如果想打包带进教室,还要躲着点老师——”
慕夏说:“我都行,不挑。”
林战朝他笑了笑,那表情有点无奈,好似觉得这人不是“不挑”,而是“凑合”。
凑合与随和不一样,后者多少体现出好涵养,起码任何时候都让人觉得舒服。前者则少了几分缓和的分寸,偶尔听者就会有点难以言表的不爽。
显然慕夏不像其他转学生,很轻易地就能与“原住民”们打成一片。
林战开了这个头,临时想脱逃就不太方便。他尽职尽责地当起了向导,带慕夏溜出学校后门,买了那家传说中的麻辣烫。
班级自我介绍时慕夏话不多,其他的都被招财猫说完了,说他是外地的同学,具体外到多远,隔壁省还是千里之外,就没语言了。林战很自觉地跟他讲全国通用语言,选口味的时候稍作留意,发现对方没加辣。
这就很尴尬,毕竟土生土长的本地人鲜少不吃辣椒,本帮菜也以重口出名。
两个碗摆在一起,慕夏那份“不麻不辣烫”十分突兀。他不以为意地坐下开吃,顺便表扬了两句食材新鲜,高汤够味。
林战看着他吃,只觉得有点心疼——无法领略美食的最高境界,想想都替他悲伤。
二中的晚自习通校生也得上到九点,住宿的则要被留在教室多一个小时,有些住得近的,索性不回去了,打个申请跟着到十点,方便写作业。
相比之下前一所高中形同虚设的晚自习便有些逊色,慕夏和林战卡着点回到教室,敷一见到里头热火朝天的学习气氛,不由得咂了咂牙花子,暗自咋舌从没在这个点看见整整齐齐满教室的人——
等一等,好像也不那么整齐。
慕夏溜达回自己的座位,前面空无一人,数学练习册摊开到一半,还没写完。他趴在桌上心不在焉地想,那位拽哥恐怕下午把补作业的事忘了。
招财猫说得天花乱坠,仿佛他们班全是一心清北的学霸,还没容慕夏有点危机感,就来了个上课迟到、作业不交的反面典型,好像他连晚自习都不准备来上。依照经验套路,这种人要么不是一般学霸,要么不是一般学渣。
所谓物极必反,在重点高中有资本横行霸道的永远不是只会保护的社会型人才。
慕夏揣测着新学校第一个有点感兴趣的人,翻开语文书,把所有的记叙课文当小说看了一遍之后,索然无味,从笔盒里掏了支铅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