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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与蔷薇花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林子律
刚月考完的试卷,游弋被感冒拖累,数学堪堪蹭上了及格线。放在以前,这个成绩老王不会说什么,可惜游弋上一学期数学爆炸过一段时间,见过高峰,平时的成绩便不太能入眼,好在老王不和他一般见识。
游弋于是满怀轻松地说:“哎,我知道。”
看他一脸快乐,招财猫忍不住提醒:“回头还半期考试……你也别玩得太疯。六月高三考完,你可就准高三了,还这么闹腾可不成,稳重点。”
一提高考游弋的情绪明显低落许多:“哦,知道了。”
招财猫给了一颗蜜枣又打一巴掌,效果显著,心满意足地挥挥手让他退下:“去拾下吧,你不还去医院吗?慕夏留一下,有几句话跟你讲。”
话音刚落,游弋跨出去的脚步有一瞬间迟疑,他现在一听别人要和慕夏单独相处就有些紧张。慕夏却冷静得多,他察言观色,招财猫的脸色很平和,于是朝游弋一抬下巴,示意他放心,自己挪了个位置,站到了招财猫面前。
等游弋关上办公室的门,慕夏问:“老师有什么事?”
招财猫说:“坐。”
慕夏听完没动:“这样就行。”
“也可以。”招财猫笑了,抱着他的保温杯——慕夏偶尔会错觉陈潜年纪与长相不符,那张三十来岁还显嫩的面皮下住着个快退休的老太太,为全班人操碎了心,而且还永远猜不透他到底操的什么心。
慕夏的内心活动一茬接一茬,招财猫这才慢吞吞地开口:“最近学习怎么样?”
“月考吗?估计又倒数吧。”慕夏说完,看招财猫还是笑嘻嘻的表情,大着胆子顶了一句,“陈老师,你不会要把我踢出六班吧?”
二中每个年级分班有讲究,除却重点培养的清北1班和2班,36班师资配置也不错,表面上一视同仁,实际大家都懂升学率还是比其他班高一些。慕夏能够转到六班,纯粹运气够好,但在其他同学中,他的成绩从一开始就跟不上。
招财猫喝了口茶水:“怎么会呢,虽然你在我们班是倒数,年纪排位还是300以内,其实我说一句实话……你好好考,二本线也不是上不了。”
慕夏:“……我不考文化大学。”
招财猫差点被他噎到,发现此人一脸懵逼,没明白自己的意思:“不是,你走艺考,最后也得看文化课成绩。我听说几所好一点的美院,分数其实不比一本线低。”
他还是没切入正题,慕夏听得头皮发麻,在身侧的手轻轻地攥了把裤缝:“嗯。”
“该学还是要学——”招财猫懒洋洋地拖长了声音,总算话锋一转,“最近是不是分了心,看你上课都不在状态,谈恋爱了?”
卧槽,你怎么知道的!
原本松缓了的神经猛地绷紧了,慕夏后背都情不自禁地挺直,一双眼不知道看哪儿,飘忽了一圈,最后盯住自己鞋尖。不像其他亲戚或者不熟的同学,他对老师还有最起码的尊重,平素那份鼻孔看人的矜傲也敛了。
何况陈潜这句话直接扎心,让慕夏立刻开始慌张。
谈恋爱了?
心里有鬼才不着急。
但中二期的叛逆少年应对老师经验丰富,他只不知所措了一瞬,掐着手心让自己平静下来,别自乱阵脚——万一招财猫只是套话呢?
“什么啊。”慕夏说,声音听上去三分疑惑七分无奈,差点连自己都骗过去了,
而招财猫并没有那么好哄,他嘴角的微笑有些冷了:“没有那当然最好,老师的意思呢,也不是管你们谈恋爱。这个年纪情窦初开知慕少艾,很正常,林战和戚善善不也谈恋爱吗,但他俩有分寸,懂老师的意思吧?”
慕夏似懂非懂地摇了摇头,他脑内随着这番话变得一团乱麻。
他应该知道了,但他知道是和游弋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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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能知道吧,毕竟从没和别的女生有过接触。他们同进同出,又在一个宿舍,再加上之前许文科闹着要换宿舍,他有没有多嘴?
会不会告诉家长,棒打鸳鸯?
他是那样的人吗?
不是的,就在半分钟前,陈潜沉沉地望进他的眼,言语间竟有一点羡慕,说他们是“情窦初开,知慕少艾”。
心脏猛然一跳,被戳中了初恋心思。
他不合时宜地被这两个词轰炸得从头到脚一片空白,仿佛踩在了虚空里,又好像随着海水沉沉浮浮,被咸湿的浪潮覆盖了口鼻喘不上气。
招财猫半晌没等来回应,只有尴尬地一摇头,于是叹了口气,把保温杯放在桌上:“慕夏,你是好孩子,有自己的想法,这很好。但人活在这世上还是要有分寸,什么时候做什么事,哪些该做哪些最好离得远一些,自己要清楚。”
这些话他父母都没说过,慕夏喉头一哽:“我不懂您的意思。”
“我们不说以后赚钱,这些离现在的你太远了。”招财猫那抹笑容重又温暖起来,“有的人天生可能会比别人走艰难一些的路,这条路你选定了,要坚持了,但也别伤害自己。有这份决心,是好事。”
慕夏艰难地开口:“您知道我早恋是吗?”
招财猫垂头丧气,好似很受打击:“慕夏同学!这都什么年代了,还用‘早恋’这说法呢?得了吧,小朋友的初恋就在这个年纪,早了太幼稚,晚了太谨慎,十六七岁不早不晚。但是,你有个最大的毛病。”
慕夏:“……嗯。”
招财猫眼角一抬:“知道我想说什么了?”
联系前后文,慕夏隐约有了想法,之前的忐忑也不见了。面前胖滚滚的班主任突然间填补了他生命里长辈的缺失似的,慕夏看着他,连害怕都没有。
“您是想说,要真正地学会不在乎别人怎么看,不是我行我素,得先把自己做好。”慕夏试探着开口,看见他面容松和,继续说,“比如放在现在,就不是成天去……和喜欢的人黏着,要抓学习,练画画,考个好学校,不落人话柄。”
他一口气说了这么多,心里被抽空一般有点失落,却又很快被什么奇怪的感觉充盈。不好形容,好像身上一根刺被拔掉了,没有鲜血淋漓,只是空荡荡的。
你和男孩子谈恋爱不是错,十六岁谈恋爱也不是错。
可你要珍惜对方,保护自己,不要一时得意忘形,最后两人都后悔。
想不被别人说闲话,不被提起时充满鄙夷,先做好分内的事。至于其他,尽人事而待天命,起码不会被其他人的言语左右感情了。
就刹那间,像武侠小说里写“灵台澄澈”,慕夏若有所思,只觉得反骨没那么突兀。摸上去还有一点痛,也许很快能成为他青春期里一个圆满的过渡。
好老师的确能改变一个人,虽然他都没意识到。
招财猫捻须一笑,尽管他没有胡子,姿态却做得很足,抬手在慕夏肩上拍了一下——少年已经比他高很多,他笑着说:“聪明人,孺子可教。回去上课吧。”
慕夏朝他鞠躬,这次十成十的恳切:“谢谢陈老师。”
“回吧,年纪小是好事。”招财猫意味深长地说,又捧起了他的保温杯。
初夏正黄昏,他回到教室时游弋已经把书包拾好了。见他满脸恍惚地回来,游弋拿水杯在慕夏肩上一打:“被骂了?”
“没。”他说,从抽屉里摸出一本英语练习册。
游弋好奇地问:“那他跟你说什么了呀?”
慕夏挺直了腰板,表情玩味地瞥了他一眼:“传道,受业,解惑。”
“就会装逼啊!”游弋踢了他一脚,示意慕夏赶紧拾东西。
作者有话要说: 恢复更新 玩得很开心了虽然一条腿现在还在酸唧唧23333
第33章 慕夏
春天的最后一场大雨在清晨停下,行道树一夜之间被洗得愈发葱郁,朝阳一照,温柔的金光中,叶梢的露水闪闪发亮。空气中少了馥郁的花香,取而代之的是清爽的植物气息——
夏天就这样在一场雨后声势浩大地来临。
阳光从没拉拢的窗缝中漏进房间,堪堪越过了少年的眉眼。慕夏睡梦中被晃了晃,皱着眉不耐烦地睁开眼,翻了个身。
一条被子下他的脚碰到游弋的小腿,他索性醒了,捉过手机看时间,早上七点。
转学过来到现在,慕夏才遇上了第一个夏天。手机屏幕写得很清楚,五月五日立夏,他打开app,跳出了庆祝生日的页面,与此同时很傻逼地开始放,“祝你生日快乐……”
慕夏一愣,手忙脚乱地四处找哪里关掉,最终一狠心摁了关机键。
手机屏幕黑下去,他长出一口气,只觉得刚才的一切都像个智障似的。刚把手机放到一边,慕夏翻了个身,对上游弋不知什么时候睁开的,一双清醒的黑眼睛。
“……你醒啦?”憋了半晌,慕夏就蹦出这么一句话。
刚说完他脑子里自动浮现了那个师徒四人的表情包,顿时脸色一变,有点想笑。还没控制住表情,慕夏感觉有人在自己腰侧揪了一把,接着游弋往前一凑,埋在他颈侧,肩膀轻轻地抖,显然想到了同样的事,憋不住趴在他颈窝笑起来。
他拍了把游弋的后背:“八戒,起来吧,别笑了。”
“祝你生日快乐,祝你生日快乐……哈哈哈!”游弋跟着唱了两句,捧住慕夏的脸,在他开启吐槽按钮前堵住了他的嘴。
慕夏故作嫌弃:“不刷牙亲我!”
游弋掀开被子坐起:“我又没伸舌头。”
阳光挺好,慕夏仰头望向他,侧脸轮廓好似比去年秋天更明朗了,眼窝深邃,有了几分长大的样子——不经意间的,好像他也和那些香樟垂柳一样,一夜就更葱郁了。
心头微微一动,他揽下游弋的脖颈深吻。
刚才的抱怨被自己抛诸脑后,慕夏没什么特别的洁癖,和游弋在一起后撬开了他坚固的外壳,发现内里甜得像团棉花糖。这么一搂,游弋的腰往下弯,他的手顺势伸进了睡衣,两个人在小床上滚作一团,轻车熟路地互相爱抚。
间或夹杂了一两句写作骂人读作嗔怪的言语,都散在了从窗缝滑入的风中。
慕夏压在游弋身上,暂且偃旗息鼓,两个人都衣衫不整。虽说不是没看过,没做到最后赤|裸相对时总有点害羞,他扯过一件t恤穿上,长腿勾了勾游弋的脚踝。
“起床吗?”他问,又意犹未尽地亲游弋的耳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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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过会儿。”游弋的声音还有点喘,“我躺一下……你这把憋得有点狠了。”
慕夏大言不惭地说:“可不是吗,你生病这段日子我都没碰。好不容易等医生宣布痊愈,又半期考试,耳洞都没来得及打——今天说什么都要去了。”
游弋“嗯”了声,仍然躺着没动,目送慕夏起床拎起床头的牛仔裤。他目光一闪,喊他:“喂,帮我买个早饭。”
“事多!”慕夏笑骂了一句,一边系裤腰一边出了门。
父母那边没再管过他,特殊的日子暂时也没到任何消息。半个多学期了,慕夏习惯一放假就往某人家里跑,剩下一天去画室,偶尔和他妈通个电话,说自己一切都好。老慕被公司和小三的事烦得焦头烂额,老妈却变得更豁达,经常出门拍照。
乐得他美滋滋,搞学习顺便也搞男友。
在游弋家蹭吃蹭喝的时候多了慕夏也能自己下楼买小笼包和豆浆回来,不知是不是因为十七岁生日加成,他回来时哼着歌,手里提着个重重叠叠的打包盒。
游弋正刷牙,听见开门的动静出去,看慕夏冲他扬了扬下巴,眼睛发光,含着一嘴白泡沫眉飞色舞地说:“豆腐脑!”
“还有饺子。”慕夏走到厨房拿了碗把打包回来的早饭倒出来,“你最喜欢的那家。”
不管这座城市有多少美食,面条和豆腐脑,99%的人都更喜欢自家楼下的店铺。游弋嗷地一声,飞快冲进卫生间洗漱完毕,发梢还滴着水,跑到了餐桌边。
与任何一个周末的早晨都别无二致。
他们聊天,说着最近的球赛和班上有趣的事,林战跟谢泽原吵了一架差点动手,罪魁祸首却好像不是林檎,孟居然失恋之后心灰意冷一心学习,半期考试竟得了五百多分,许文科还是阴阳怪气的,戚善善好像对林战没那么上心了……
慕夏咬了口糯米饺,另一只手划开手机屏幕,微信里一堆生日祝福跳出来,大都是简单地说生日快乐,是他不多联系的亲戚。
祝福语里只有叶川发得多些,问他什么时候回b市,末尾八卦:“能不能带男朋友?”
他看得直笑,抿着嘴,腮帮子里塞着东西鼓囊囊的像只乐不可支的仓鼠,游弋坐在旁边,赤脚踩在慕夏的脚背上,低头喝豆浆。
夏日,清晨,喜欢的少年,美食,还有舒适的二人空间。
满地阳光里,游弋喝完了那碗豆浆,唇边还留着一抹白沫,仰起头对他说:“我的夏,生日快乐啊。”
“就完了?”慕夏不满意地蹙眉,“好歹多说几句吧。”
游弋闻言立刻开始冥思苦想,半晌挤出一句:“嗯……祝你……天天开心,然后……年年有今日,岁岁有今朝?”
“滚吧。”他笑着说,差点拿油条打人。
风带来了早开的栀子花香,游弋家阳台上的茉莉亦吐出花苞。慕夏本以为自己已经习惯了,仍旧在这个特殊的时间点来临时有些戳心。不是感动,也并非慨叹,只突然地酸楚与愉快一起搅了个天翻地覆,冲得鼻尖发酸。
还是太脆弱了,一不小心就情绪失控。
慕夏掩饰过自己的表情,游弋的脚踩着他,有节奏地一拍一拍,跟上了他哼着的歌。
刚好周末,下午要去画室,打耳洞的时间选在了饭后。
他们随便拾了一下,地方是林檎推荐的。少女瞒着自家太平洋警察似的双胞胎哥哥打了耳洞,等林战发现为时已晚,只好吹胡子瞪眼地妥协。
到了约好的地方,慕夏先看到了林檎,她一个人背着包,跟屁虫谢泽原不在。
慕夏一直不怎么在意让林檎知道他和游弋的事,每段感情里都需要一个扮演祝福角色的亲友,何况林檎向来是游弋倾诉的对象,知道游弋的喜欢甚至比慕夏还早。她天性活泼但不多嘴,是个不错的朋友。
“一个人?”慕夏说,顺手递过去一颗奶糖。
林檎不以为意地点点头:“阿原有事找我哥去了,给他们一点独处的空间嘛。走吧,这边再过去两条街就到了。”
她前半句话说得有点奇怪,放在平时慕夏肯定能够察觉,但眼下他揣着即将做“坏事”的紧张,愣是没发现。隐晦地牵住游弋手腕,慕夏和他吊在了林檎后面。
女孩子塞着耳机脚步轻快,奶糖吃完时,她停在一间小小的铺面前,转过头朝他们笑:“到啦,你们小声点哦,这家老板脾气很怪。”
眼前的店铺虽小,装潢却古怪而致,花藤绕在木头围栏上,进门时撩动门帘会带起一串清脆的风铃。屋里有个很大的阳台,其余地方找不到太阳似的,有点暗,放满了昏黄的小灯泡,共同辉映出室外的灿烂。
慕夏感叹了一句,心想这里的主人一定很有性格。
茶几上摆着价目表,他拿起来看,竟还有纹身的项目。正要说些什么,林檎喊道:“小鹿姐,我带人过来打个耳洞。”
通向阁楼的梯子吱呀作响,旋即一只赤足踩了上去,沿着梯子爬下来。
“男孩子啊?”
这是慕夏听见程小鹿说的第一句话,他只用一眼就对这人不敢怠慢——眼下的泪痣,懒散的语调,一头乌黑的长发随意拿根布条绑起来,插着腰,叼了不上多么好看,自有股无所谓的轻慢气质。
耳根纹着一朵玫瑰花,大红色,带刺的根茎延伸进了衣领。
林檎对她非常崇拜似的,一见她来,就跑过去亲亲热热挽住了手臂:“姐,这是我同学呀,上次跟你讲过,画画特别好的那个——他想打个耳洞。”
话音刚落,青葱般的手指点了点慕夏,她又转而介绍:“这是无名的老板程小鹿,我们都喊小鹿姐,特别酷的。”
“哎呀,这可不敢当。”程小鹿伸了个懒腰,“我就是懒得工作才开店。”言毕打量慕夏一圈说,“打哪边?”
慕夏指着右耳:“就耳垂吧,耳骨还是有点痛。”
程小鹿把烟随手搁在茶几边上,去拿了工具过来,听见他这句话,赞同地说:“第一次还是保守点比较好,坐,一会儿就好了。”
后来发生了什么,慕夏记不太清,真的如程小鹿所言,他还没回过神就结束了。听在耳朵里只是极短的一声,接着有什么冰冷地穿透了血肉,不痛,怅然涌上来,来不及回味已经无影无踪。
捏着棉花把血迹擦干,程小鹿让他挑耳钉,慕夏转向游弋:“你帮我挑一个。”
语气不容置疑,游弋先是意外地一挑眉,旋即明白过来,跟程小鹿去耳钉柜边。他没选多久,拿着一个小盒子凑到慕夏眼皮底下:“怎么样?”
深蓝色天鹅绒衬底上是个银色的小鱼,简笔画一般的轮廓,眼珠的位置是颗小小的水晶。阳台的天光一照,折射出一片琉璃似的颜色。
慕夏的语气都变得兴奋:“我喜欢,就这个啦!”
鱼的意义是什么在他们两人心里都不言而喻,程小鹿低头给慕夏戴上,叮嘱了他一些注意事项。结账告别,事情比想象中顺利得多。
直到上了去画室的公交车,林檎才反应过来那条鱼,一声怪叫:“怎么这样啊!”
周末的中午,公交车里他们坐在最后一排,慕夏不着痕迹地推了把开始犯困的游弋,笑眯眯看向林檎:“怎么了嘛?”
“秀恩爱!”林檎怒目而视,盯着那条鱼在太阳底下发光,觉得眼睛有点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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游弋打了个哈欠:“要让他自己选肯定来个小脑斧,你不觉得戴这个特别傻逼吗……苹果别瞪我了,你又不是没男朋友,秀起来。”
提到这茬,林檎就蔫儿了:“你们根本什么都不知道。”
慕夏听她话里有话,八卦之魂立刻熊熊燃烧:“谢泽原对你不好吗?”
“懂个屁,谁有多离不开他吗,我是在做慈善。”林檎说,低头把耳机塞起来不和他们讲话,分明有所隐瞒。
慕夏还想问,突然肩膀一沉转移了他的注意力,他看向游弋,对方实在困得很了,额头抵在他肩膀,眼睛已经闭了起来。他在椅背的阴影里攥住游弋的手,旁边的少女小声跟着耳机里哼起熟悉的旋律。
故事的小黄花。
刮风这天我试过握着你手。
十七岁第一天无波无澜,慕夏往游弋那边靠了靠。
“对了,那个姐姐,她会做纹身吗?”想起这事,慕夏转向林檎,“我看到她脖子上有一片很漂亮的纹身,好像是玫瑰花吧。”
林檎迷茫地摘下一只耳机示意没听清,慕夏又重复了一遍,她恍然大悟地说:“小鹿呀,能的,你要纹身?被你们班主任发现不得往死里打?”
慕夏失笑:“他应该管不了那么多吧……我想明年去。”
于是林檎给他点了个赞,话匣子就此打开,她说起店老板的光荣事迹停不下来。慕夏一只手握着游弋,另一只撑着他的肩膀不让他滑下去,静静地听。
她说程小鹿以前不叫这个名字,叫晓露,温柔而小家碧玉,但人却是个男孩子脾气。
程小鹿高中毕业就没念书了,在酒吧工作过。后来因为恋人同家里闹翻,哪知落了个两边不讨好,索性改掉自己的名字,离开了一直生活的地方,到这里来打工,赚够了钱后开了家小店,给别人做纹身,顺便卖小首饰。
“恋人?”慕夏问,又想了想说,“是女孩子吧。”
林檎抬眼看他时有一瞬间的讶异:“雷达这么敏感的吗?”
慕夏:“猜也能猜到,你跟她走那么近,不怕她喜欢上你呀,到时候林战不仅要防谢泽原还要防一个武力值明显高于他的姐姐。”
他这话说得半真半假,带着点试探意味,哪知林檎根本不在乎:“没事啊,我对这个看得很开,眼缘最重要。退一步说,要小鹿姐能看上我,分分钟把谢泽原甩了!”
倒是没想到林檎这么有个性,慕夏打量她的目光充满钦佩——林战的妹妹,本以为和哥哥一样斯文稳重,现在才回味,哪有双生子个性也相同的?
“那你可要小心啦。”慕夏说,替林檎捋过垂下的刘海。
迷糊中的游弋打了个盹儿,脑袋滑下慕夏的肩膀醒了过来。他揉了揉惺忪睡眼,旁边两个人都高深莫测,仿佛刚经过了一场神秘谈话。
“你们聊什么呢……”游弋问,声音软得很,把林檎听得一愣。
慕夏却习以为常:“中午你想吃什么?”
游弋:“麻辣香锅。”
慕夏笑得更深了些,手指搭在游弋的脉搏上:“那就麻辣香锅。”
林檎捂住了耳朵:“卧槽,我要受不了了!”
游弋探头过去故意逗她:“那你不要跟过来呀——”
林檎打他:“讨厌!我再也不理你了!”
他们的吵闹声响在耳畔,慕夏生平第一次没觉得烦。他始终噙着一抹笑,心中挥洒不去的愉悦,耳垂还有点痛,抬手摸了摸那只小鱼,金属的冰凉在逐渐暖热起来的天气里也不那么刺骨。
公交车慢悠悠地驶过初夏雨后被洗得干干净净的街道,慕夏望向窗外,路过一家小院时,灰色的墙内伸出了花枝招展的藤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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