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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绝的秋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梨味曲奇
“别别!我说,是她,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我也只是照做而已,求求你们,我就知道这么多了,我什么都不知道啊,警官!”
马步采把她双手反剪上了手铐,易珏得了话便松开了她,开始仔细排查屋子里,寻找着有用的证据,这个青姐到底是谁,需要打上一个问号,但其实心里已经猜了个大概,应该是秋秋之前说过的神秘女人。
这下更加肯定掳走她的人是团伙作案,房子都退租了,那肯定是离开了a市,那么一开始他们查到越野车方向就错了,应该要查上高速跟出市的国道。
墙角还有遗落的烟头,易珏蹲下身子捡起来闻了闻,是大麻卷烟,这人不但贩毒还是个毒瘾者,如此看来犯罪指数很高,徐秋冉真的很危险。
将小梅拷回去后,又是一番审讯,无论怎么问都得不出这个青姐的大名。按照她的说法是,青姐不是a市人,平日里也只是听他们这样叫才知道的,也就是一声称呼,她似乎有很大一盘生意,经常不在a市,一回来都是小梅帮她找的房子。
易珏不肯放过这条线,让组员们都去查大勇、温从思甚至周生身边名字带青的人,不管青姐是不是只是一声称呼,他都要把她找出来,很难想象徐秋冉在受着何等折磨,毒贩的凶残足以做出丧心病狂的事情来,更何论她是个吸毒成瘾的人,这样的人往往是没有理智的。
徐秋冉在警方这边当了这么久的证人,不管她有没有交代清楚自己的背景,又有多少事情瞒着自己,于公于私,他都要护她周全,这是一开始他们就约定好了的。





一绝的秋 第三十二章 用我的生命相信她
这天夜里,徐秋冉照常浑浑噩噩地窝锁在铁架床上,陈艺青没在床底,今晚也没有进来帮她擦洗身子。
她翻了个身,扯到了大腿内侧的皮肉,颤着手指撩起睡裙一看,有好几个焦黑的烫伤疤痕,还有三三两两新鲜的水泡,一看就是最近才被烙上的。
她疼呀,本来就瘦的人只剩的得一把骨头了,躺了快一个月,肌肉都将将要萎缩,每日能活动的范围就是铁架床和洗手间了,左脚被脚镣困住,右小腿也一直没好。
徐秋冉一张脸只有两颗黑眼珠子大大的,脏污的长发混着汗水,尖尖的下巴衬得那张苍白无力的脸像鬼一样瘆人,神情也是时常恍惚恐惧着,早不复从前的娇媚了。
她挣扎着起身去卫生间接自来水喝时,路过锁着的房门,脚上拖着的沉重脚镣和锁链发出的响声突然停了,外面是陈艺青在讲电话。
“放心,出货那天我亲自守着。”陈艺青讲正事的时候,意外地正经,平日里烟酒不离身的人,这会儿也没有夹着卷烟歪坐着。
徐秋冉没有挪步,她知道求生欲让她快点离开,但她就站在门后一动不动。
这个月来她最熟悉的声音再一次响起:“嗯,带回村子里了”,那边的人似乎在问陈艺青什么,大概是想到了一个月前的徐秋冉这茬了。
“那又怎么样,一群废物不也没找着?”陈艺青的语气很不屑,徐秋冉知道跟她通话的不会是大名鼎鼎的周生,或许是温从思,又或者是别的人。
她好像有所感应,盯着笔记本电脑的眼睛突然错开来,往卧室这边的门看来,拿着手机向掉了漆的木门走去,声音一步步逼近徐秋冉。
猛然一打开,看见她刚好一瘸一拐地从洗手间出来,眼神里全是慌乱,跟她解释:“我…我上厕所…上厕所呢…”声音沙哑不堪,像卡了石子。
陈艺青温柔一笑,跟那边挂了电话,徐秋冉头皮都发麻了,她太熟悉这种笑容了,像是死亡前的抚慰,每当她这样笑,就是自己要死一回的时候。
“你听了多少?”她穿着一件黑色的工字背心,露出两条麦色的瘦胳膊,随意往后拨了一把比之前长了点的短发,耳下的十字架摇摇欲坠,很轻地问惊慌的女人。
徐秋冉使劲摇头,一手扶着门框不敢动,她已经被打出经验来了,如果陈艺青要动手,那她是绝对不能逃也不能反抗的,顺着她才会好受些。
“什么都没听到吗?那我告诉你吧,”陈艺青点了根普通的香烟,烟圈吐出来,给本就浑浊的空气蒙上了一层烟雾:“他们嫌我把你带回村了,会引来条子,最好是你消失。”
她用手在颈脖处比了个割喉的手势,冲发抖的徐秋冉笑了笑:“但是我舍不得,我们阿冉这么乖,我怎么舍得呢。”
“你说,你亲口答应我,你要陪在我身边,”陈艺青把烟丢了,伸手去抱她,勒得她死紧,感受她因为害怕而抖得不行的身子:“只要我向他讨,他肯定许我的。”周生那么好人,不过是一件玩具,只要她愿意,就没有人能够抢走。
徐秋冉一对手无措地横在胸前,完全是个防御的姿势,从她怀里抬头哀哀地求:“我不想死,我真的不想死,求求你,求求你们。”支离破碎地颠倒着这几句,早已经崩溃了。
她现在自私极了,在生命面前,什么都变得无足轻重了,只要她活着,只要她能鬼门关捡到一条命来,只要让她熬到着人间炼狱的尽头。
这一边,警局缉毒大队里,陈艺青的资料被放在了刘局办公桌上,易珏像一棵松似的站得笔直,寸头已经长了许多,不再是往日那样扎手的神模样了。
“确定了?”刘局的手指叩在资料上那张证件照上,短发的女人眼神阴羁:“要申请通缉令?”
易珏的黑眼圈几乎要挂到下巴了,胡子拉碴,嘴巴焦干得起了一层死皮,一开嗓口腔内壁的溃疡扯得发疼:“您快批吧,她等不了那么久”,她肯定可害怕了。
“你的资料上也写了他们从小就认识,拿什么保证他们不是一伙的?”刘局很客观,问他也是问自己。
那个男人还在用百分之二百的意志力强撑着,眼神里坚定是没法儿装的:“我信她,我一开始就说过,我信她。”
“我用我的生命,去保证她,去信她。”易珏眼里的迷雾被拨开,前些日子的阴霾一扫而空,脚后跟并拢,给座椅上的人敬了个军礼。
刘局没理他,自顾自地说起来:“老伙计也跟我说最近有大案子,不太平得很,你去吧,就当是帮帮忙了,你的命是命,兄弟们的命也是命,你得担着点儿啊!”
易珏拿了那份签了字的文件,端端正正地又敬了个礼,临出门时又回过神来,深深地鞠了一躬,这是他私心的一声道谢。
这次去s市,他没有安排太多人,只是抽了一组而已,其余人都轮休了一天假期,算是对他们这些日子的辛苦的补偿了。
当下就跟那边的伙计来了个远程会议,听他们解说了一下案情,也大概可以联系上了。这就是个庞大的贩毒集团,从a市的孕妇运毒到s市的跨国走私,再延伸到港城的远程操控,线索一下子明朗起来了。s市是他们的老本行,a市这几年他们往来得更多,想必是要进军新市场,而幕后第一人,恐怕不是他们这次要合力逮捕的陈艺青,而是另有其人。
“那个村子是条毒村,有一定的关系,”s市的队长年纪有点大了,但还在前线奔波着,一看就是成熟稳重得很:“要不是这次有你们的线索,我们也很难找到突破口。”
“我们安插的卧底说,他们这次带回来个女的,应该就是你们找的证人了。”他用公事公办地口吻陈述着:“跟他们不是一伙的,试过逃跑,但被打折了一条腿。”
易珏听见了耳边有利刃呼啸而过,插得他体无完肤,他强装镇定地听完了,脑子里绷了一个多月的弦终于断了,脑袋嗡嗡地响。
怎么能,他们怎么能,秋秋多怕疼啊,她该多疼啊,胆子那么小,一定吓坏了吧。易珏第一次升起了深深的无力感,他唾弃自己,恨自己是个废物,为什么不可以快一点,再快一点。
会议室里死一般的寂静,大家都听到了,也看见了易队铁青的脸色,干这一行的,每天都要面临着残忍的事实,每一次都祈祷自己的家人不要出事,没有人比他们更懂这份痛。
“先回去拾一下吧,准备出发。”易珏转过身来,又是波澜不惊的神色了,仿佛带了面具一样镇定,刚才脸色大变的人不知所踪,他是队长,他得担着。
易珏没回家,他已经很久很久没进过家门了,家里的电话也打了好几个,都被他以任务为重推掉了。
坐在旋转办公椅上休息的时候,不知道怎么地,看着外面电线上蹦蹦跳跳的麻雀,就想起了上次跟徐秋冉买的那瓶白葡萄酒,那会儿还说约好了吃海鲜。
易珏两条长腿伸展开来,手机里他跟她的聊天记录已经翻烂了,夜深的时候想起了她那对猫儿眼,手机里却一张和她的合照都没。他就把她的证件照打印出来了,剪好了藏在口袋里,想起来就摸出来,摊在手心里看,都不敢碰那张小纸片,怕把她揉坏了。
徐秋冉走的时候,那个高高瘦瘦的背影还在他脑子里,一想就疼,一想就恨。不是没恨过的,但是是真的想啊,真的喜欢啊,真的动心了。
易珏恨,不是恨她一声不吭地走,是恨她的懦弱,恨她的胆小,恨她的多虑,只要她愿意,他易珏就是他妈的不要命了,也要保护她的,明明就约好了一起走的,为什么要一个人担着。
可是现下,经历了那么一个生死交加的一个月,他觉得所有的事都无所谓了,只要徐秋冉好好儿的,她一步也不迈都没关系,九十九步全由易珏来走,剩下那一步,他宁可跪在她面前,也要求她留下来,再也不许她逃开了。
易珏从前以为自己多伟大,天天风里来雨里去,看了那么多案子,看了那么多悲欢离合,什么都该看透了。可是当她出现的时候,她笑的时候,才知道原来人真的会有软肋,动她一下,自己都疼得要命。




一绝的秋 第三十三章 我来了
六月十八日,正是夏日刚开始的时候,但对于s市来说,已经完完全全进入夏季了,空气都透着压抑的闷,就等着一场瓢泼大雨,来浇个透彻。
山林里的一个隐蔽的村子,家家户户在把一件件的货物搬到门口,女人们清点着数量,男人们或倒着三轮车运货,或帮忙搭把手搬上搬下,总之是好不热闹的一幅光景。
但是谁又能想到这种其乐融融的氛围,实际是在运输毒品呢,要是这次交货顺利,每家至少能分到七位数以上,你说哪个能抗拒成座的金山摆在面前。
“青姐,车子准备好了。”大高个跟她报告,以往都是这样,一般交了货,他们也会出去避避风头,干了十来年,一直小心得很,也没什么差错出过。
陈艺青又带上了那支钢带手表,抬腕看了下时间,又看了眼给徐秋冉拆甲板的村医老李,蹙起的眉毛可以探出她的不耐烦,卖家已经迟到五分钟了,按理来说这不算大问题,但她就是很讨厌时间观念差的人,圈内的人也基本都知道,所以从来不会迟到。
“搞好了没?”陈艺青扯过一张板凳坐在卧室门前看着,催促他:“拆个板子真你妈劲!”
老李擦擦额上的汗,背对着门口拆着甲板,其实徐秋冉的腿还没有好全,本来不应该拆的,但陈艺青嫌她这样麻烦,跑路的时候不方便。
徐秋冉侧躺在床上,被裹了小半月的小腿被释放出来,白得皮肉都浮肿,但细看又明显是小了一圈的,是肌肉暂时性的萎缩了。
她甚至没敢看眼前的老李,这一个多月来,已经被折磨得不成人样,她丧失了反抗的能力,像具行尸走肉的尸体,麻木不堪。
老李粗糙的手在她手心划了一下,一开始徐秋冉不适应,被吓得弹跳起来,也惊动了门口的陈艺青,看见她探究的眼神,才弱弱地喊了声疼。
“疼什么疼,给老子忍着!”陈艺青现在心情不好,也没给她好脸色,脾气上来了骂都算是小事儿了,只要不动手,就一切都好说。
老李给徐秋冉使眼色,嘴里念念叨叨着:“这小妮儿的腿恢复得不太好,出去了得带她上大医院拍个片儿看看”,话故意大声说给门口的人听的,但手心里写的字,却是给徐秋冉看的。
徐秋冉被他捉住了手,粗砺的指尖划过掌心,他要表达的意思,她全都知道了,那对死灰一般的眼睛第一次又重新燃起了一点希望。
已经迟到十分钟了,陈艺青焦躁的情绪已经越演越烈,还没等她拿出手机拨号,外面就窜进来个人,大喊着:“不好!条子来了!”
四十辆作战装甲车,从那条破土路开进来了,以势如破竹的气势,像出鞘的利刃,破开了这个黑暗的泥潭。村子的操场上守着货物的人都四处逃散开来,有贪财的还舍不得那几包白粉,也有拿着自制的土枪就是一通扫射。
特警队员动作迅猛,几乎以包抄的形势,就把村子围了个透彻,小孩妇女的尖声哭泣,男人的咒骂和不断扳动的动作,彻底打破了这个沉闷的夏夜。
屋子里的陈艺青也是一瞬,就听到了外面乱成了一锅粥,第一时间反应过来是冲进卧室扯开了床边的老李,花了大力气扇徐秋冉:“妈的!你敢叫条子?”她真的是对她太好了,怎么就不学乖呢,为什么偏偏要跟她作对。
“老子今天就算死,也要拉你一起下地狱!”眼看她掏出枪来要射击,徐秋冉尖叫起来,抱头滚下了床,被碰的一声震得耳膜都要裂开来,彻底被吓得不敢动了,子弹就这么擦过着她的耳侧穿过,撞到了铁架床头,弹射的火光把她的脸颊划伤。
徐秋冉不想死,一条腿还使不上力气,祈求外面的人快点来救她。但这时已经没有人能阻止陈艺青了,她几乎杀红了眼,子弹再次上膛,这次不会再让这个贱人逃开。
子弹在空中高速旋转,徐秋冉叫都叫不出声音了,怔怔地看着死亡向她靠近,然后眼前一闪,扑过来一个人影,是老李,他生生替她挨下了这一枪。
她被老李搂着扑到了几米远,耳边是陈艺青气急败坏的嘶吼,眼前全是红色,刚刚跟她说不要怕的叔叔,身上怎么全是血啊。她伸手去摸,自己的手也沾满了鲜血,所有的东西都变得血腥残忍了,好害怕,为什么没有人来帮帮他们。
“不要死…不要死…不要…”徐秋冉哭着用带血的手去拍他的脸,看见他被印上了红色的血手印,又后知后觉嫌自己脏,在那条污糟的睡裙使劲擦着手。
她再抬眼的时候,陈艺青已经被特警压在了地上,那把手枪被甩得几米远,她还在放肆辱骂着,但徐秋冉已经听不清了,她觉得自己彻底脏了,脏透了。
身上的男人身子愈来愈沉重,呼吸也越发喘起来,后进的队员和医疗兵帮忙抬走老李,枪伤在肩胛骨,所幸是在右侧,离心脏较远,想必还能抢救。
“你还能走吗?”一位特警看她满身血污的样子,循例蹲下来问人,带着作战手套的手一扶上她的薄得能散开的肩膀时,就被大力甩开了,往下看一眼,这位女人质下身有一滩水迹,看来是惊吓过度小便失禁了,还不自知。
徐秋冉喃喃自语着不要,神经质地环抱住自己。突然她听见门口有人喊她,那些个日夜被折磨的梦魇又涌上眼前,她胡乱地挥舞着胳膊,情绪失控。
医疗兵眼看这种情况就要上去给她一针镇定剂,门口真的冲进来一个男人,扑过来跪在她面前喊:“秋秋…秋秋…是我!”要不是那身作战服,在场的人估计要把这人当场制服了。
易珏知道她受苦是一回事,亲眼看见了又是一回事,他的手臂还淌着血,是刚刚来的路上扫中的,所幸土枪射程短,冲击力也不大。但这点痛,跟她比又算什么呢,看到徐秋冉这个样子,他几乎胆肝俱裂,要呕出血来。
徐秋冉被他的动作吓得神更紧绷了,尖叫着劈头盖脸要扇,易珏一脱严严实实的头盔,把那张汗湿的脸露出来,她一下没了声音,像被掐住了喉咙。
“秋秋,不要怕,我来了,不要怕。”他的声音颤抖着,轻轻搂住眼前骷髅一样的女人,手掌能摸出她突出到令人发指的脊骨,怎么能这么瘦,只剩了一把骨头。
徐秋冉捏着他的手臂,把嘴唇都要咬烂了,那对空洞的眼睛终于落下两行泪来,刷过她的伤口,微微地刺痛着:“好疼啊……我太疼了…我好疼啊易珏…呜呜…我太疼了…啊”从叫出他名字的那一刻,她的眼泪就决堤了,彻底放声痛哭着,像个孩子。
哪里都好疼,耳朵疼,头疼,脸蛋疼,大腿的烟疤也好疼,断了的小腿更疼,疼得她快要死过去了,好奇怪,本来她为了活着都忍了,为什么现在活过来了,却觉得这么疼呢。
易珏手臂的伤口被他捏的直冒血,也一声不吭,他的心的血也几乎流干了,小心翼翼地抱着她,笨拙地亲她的红肿的眼皮,一下又一下地啄着,像两只舔舐伤口的幼兽,嘴里翻来复去念叨着:“我知道,我都知道”,他知道她疼,他也疼,她哭得自己心都要碎了。
他把人抱起来的时候,看见地上那滩水迹的时候,鼻子一酸,忍不住别过了眼睛,毫不嫌弃地抱紧了被折磨得不成人形的女孩,像抱了一把稻草一样轻,很用力地扣在怀里。
医疗兵适时递上毯子,请他抱着人到医疗车上,按照目前的情况来看,这位人质无论是生理还是心理都有很大的创伤。
外头的战局已经七七八八了,陈艺青在门口被押着,像疯狗一样辱骂着:“格老子的,你徐秋冉,这辈子都要跟我呆在一块,就算是死!”
易珏抱着她路过,感受到怀里人抖得厉害,四肢越发僵硬,硬邦邦得像尸体,他伸手把毯子盖住她的头脸,一脚把脚边的疯狗踹飞了,落在旁边那堆废铁,发出好大的声响。
带着泥巴的军靴踩在陈艺青的脸上,易珏往下移,踩在了她的锁骨上,用力地踏着,要把她的一条胳膊废了,叫她再也抬不动。
“如果不是杀人犯法,老子一定开枪崩死你个小逼崽子。”徐秋冉躲在他怀里,脸贴在他的胸膛上感受着震动,不想听到陈艺青的噩梦般的声音:“ 瞧你丫那操行,你活该在十八层地狱给阎罗王用刀锯开,操你妈逼的!”
易珏骂得很脏,什么话儿都往外蹦了,看着地上断了几条肋骨呻吟的人,啐了口。




一绝的秋 第三十四章 只有我在
医疗车上,易珏作为陪护,穿着厚重作战服的人,就这样强行挤进来了。
“你忍一忍,忍一忍好吗?”他按着救护床上的人,瘦得只剩一把骨头,根本不敢用力按,又怕疼得紧,挣扎起来不要命。
随行医生按上了徐秋冉右小腿的淤青,那一块特别刺眼,红肿的淤血中透着青紫,通过摸骨帮她粗略地诊断,幸运的是老李之前帮她上过甲板固定了,按照大致情况应该不算严重,具体的治疗还要回医院拍片子才可以下定论。
徐秋冉抖着肩膀小声啜泣着,背对着易珏,像往常夜里在铁架床上一样,连哭都不敢声张,把那些个苦痛都咬着舌尖咽到肚子里去。
易珏半围抱着她,把食指卡进她唇间,任她死死咬住,一声不吭地扛下来了,右手手臂被流弹擦伤,黑色的作战服已经暗了一片,他也无暇顾及,眼里只有她。
“那个,手臂先包扎下吧。”有眼尖的护士看见了,光顾着看人质了,都没有留意到这位原来也受了伤,真能忍啊,跟没事儿人一样,嘴唇都发白了,也顾不上自己。
寸头男人歉意地笑了笑,调整了下坐姿,把那一侧手臂让出了去。手臂那块布料已经被土弹擦破了,露出了晕红一片的军绿色训练服。
护士麻利地顺着那道破口子撕开了点外衣,拿起剪子把伤口处的衣物剪开来,露出里面血肉模糊的一片,原来不是简单的擦伤那么简单,几乎是生生削掉了一块皮肉去,翻着焦黑的边缘,有些碎布料卡在了里面。
耐心地用镊子把碎片都挑出来,车子在土泥路上不好走,摇晃得很剧烈,不太适合干这种细活儿,易珏唔了一声,感受到怀里的人的动作。
徐秋冉早就松开了嘴里卡着的手指了,她都能尝出血味儿来了,听到他闷哼声拉回来一些神志,仓皇抬头去看,被他死死扣在怀里,大掌一搭就强硬地捂住了她的眼睛。
“先随便做下止血包扎吧,麻烦快点儿。”易珏不想让她看见,催促着护士快点弄完,半跪在地上用很别扭的姿势捂住她头脸。
徐秋冉口鼻都是他身上的硝烟味道,很刺鼻却又莫名地安心,因为她嗅到了他的味道,自己好像慢慢地,离那个村子,离那个房子越来越远了,远到她可以回到他的家,好像只是睡了个午觉而已。
护士看他们腻歪的样子,也不好说什么,赶紧塞了棉花缠几圈绑带就完事了。
s市武警医院内,徐秋冉看着眼前白茫茫的一片,眼神还是一如既往的散涣,像坏了的胶片相机,无法聚焦。右边小腿已经被打上了厚重的石膏,蓝白条纹的病号服套在身上,就算是最小号,也是空荡荡的宽。
门被敲了敲,她猛然回头,手捏紧了被单,大口大口喘着气儿,仿佛门口是什么洪水猛兽,能让她惊慌到这个地步。
进来的人是林一和马步采,但她好像认不出来似的,蹭地一下就钻进了被子里,头脸都不敢露出来,完全像只受惊的松鼠,倒把那俩也吓了一跳,还没看清,人就躲起来了。
她虽然反应激烈,但是也不叫出声来。易珏从洗手间绞了湿毛巾出来,才看见了俩人,眼神一暗,就踹着出去了,徐秋冉现在见不得人。
“易队,我们,我们就是想来看看小冉姐的。”马步采摸摸后脑勺,又看了眼他手臂上缠了一圈的白绷带,外侧有黄色的药物渗出,还混着一点暗红,看来这次易队也挂了。
易珏嗯了声,把他们手里的水果都接过来了,坐在外面的椅子跟他们聊:“别进去,她现在还不想见人,坐这儿说”,伸手拍拍旁边的座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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