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士庶(1v1)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夜晚暮声归
他想说什么来着?
裴述眼前绿得发昏,他咬咬牙,深吸一口气道:“我怎么不知道?”
虞怜嗤笑一声,揪过被子遮掩住身体,靠在床头上,媚眼斜睨着他,反问道:
“你问过?”
……没有。
抢回来的妇人,问这个干嘛。
但是,但是——但是老子就是不爽!
裴述心里莫名憋屈,一脸悻悻地努力找茬:“年纪轻轻搞什么婚约?什么时候的事儿?见过几次面?”他越说心里越酸,阴阳怪气道,“你可老实交代好了!别哪天又跳出来什么‘你没问过’的!”
他浑身赤条条地盘腿坐在床上,那根不知羞耻的孽根大喇喇地仰着头,随着他激动的语气摇摇摆摆。虞怜看得眼睛疼,掀开被角好心招呼野人:“你能进来说吗?这还是白天!”
裴述心里正酸得很,平时顺眼极了的妇人,这会儿横竖哪儿看都不对。他叛逆地扭过头,梗着脖子说“不”!
行!
有本事!
够硬气!
虞怜抬起脚,冲着扭了脖子的鸡一脚踹上去,裴述猝不及防被当胸一脚,又倒在床上。
“你有本事永远别来!”
虞怜怒气冲冲,折腾这么半天,也不困了。她伸手去勾床角的衣服,边穿边将被子扔到裴述脸上。
“谁来谁是狗!”
狗就狗!裴述伸出手,一把拉住她,稍一用力将人拉进怀里。他抱住扭来扭去挣扎的虞怜,头蒙在被子里,闷闷地叫道:“阿怜!”
他把虞怜往上挪挪,隔着被子蹭蹭她的脸,“我难受。”
虞怜停下。
“我嫉妒他。”
他也不出来,闷在被子里,继续说道:“如果不是我,你是不是就要和他成亲了?”
虞怜不说话。
“他是不是很厉害?”
虞怜诚实地告诉他:“不出意外,他就是谢氏的下任家主。”
裴述不说话了,他紧了抱着虞怜的手。
虞怜隔着被子摸摸他,语气难得温柔:“你怕什么呢?”
“我不怕!”裴述激动一瞬,又慢慢低落下去,“只要你不跑,我就不怕。”
他似乎觉得这也不够,又补充道:“其实你跑了我也不怕。”
“但你跑不了!”
他别扭又矛盾的话,让虞怜莞尔一笑,拍拍他的手,将他头上的被子掀下来,躺在他的旁边。
“你想知道什么?我告诉你!”
裴述侧过身面对着她,他什么都想知道,却又什么都不想问。
知道什么呢?
知道原来在他们不曾交集过的前许多年里,她可能存在着的,和别人的故事。
尤其那个别人,他不得不承认,尽管虚伪矫情做作讨厌长得娘不唧唧还要惺惺作态风流自赏,却也的确不论家世门第还是品貌才华,都当属一二。
他怕的不是别人太好,而是在别人太好的同时,他却还没有来得及,向他深深爱慕的女郎,展示最好的自己。
就算不是谢玄彦。
他依旧会想,原来他缺席了虞怜整整二十个春秋,在她少年慕艾的年纪里,也不知曾为哪家郎君,有过羞怯欢欣少女心事。
他默不作声,又眼巴巴地望着虞怜,像只别扭又委屈的小狗。虞怜被他看得好笑又心软,忍不住摸摸那张实在好看的脸,主动开口道:“你做了坏事,我还怎么嫁?”
没做坏事就要嫁吗?
裴述顿时觉得自己做了件好事。
“婚约是长辈定下的,‘昏礼者,合二姓之好’,哪里有小辈置喙的余地。”虞怜语气平静,像是在说别人的事情一样,“我及笄那年,宗室起乱,河间王攫取朝纲,控制了中军兵力,趁着岁除夜宴,各家世族的家主都在,一举封锁了宫门,要逼着怀帝让位。”
“我父亲得到消息后,担忧我伯父安危,于是连夜进了宫。”
“——哎!好阿兄!”虞怜忽然神秘一笑,问裴述道,“你可知道,我母亲是谁?”
裴述摇摇头。
“我母亲封邑新野,南阳王是我外租,也是河间王的胞弟。”
虞怜满意地看着裴述瞪大眼睛,又往下道:“我父亲觉得,有这份关系在,河间王总不会赶尽杀绝。于是他进宫,想要护我伯父出来。”
“但是——”虞怜神色怪异,似悲似讽,“我伯父死了。”
“那天夜晚,世族里唯一一个死了的家主,是被我父亲心急火燎赶去‘护着的’,我的伯父。”
“宫门锁了叁天,第四天我外祖引兵回京。河间王亲自出城迎他,之后——”
裴述沉默。
他想起了五年前那场皇室闹剧的结局,南阳王出兵勤王,亲自斩杀同胞兄长,还位怀帝。
虞怜的声音此时也随同响起:“——河间王,被就地斩杀于,城门之下。”
她眼神有些复杂,恍惚觉得,五年前那鲜血淋漓的一幕,还近在眼前。
那时她已整整叁天未得到父亲的消息,心里又急又慌,外祖父回京的消息刚一传来,她就随着母亲,匆匆忙忙前去迎接。
她站在城门之外,心里默默盘算着,要如何撒娇卖好,才能自然又不令人厌烦地提起父亲的下落。她看着远方的兵马轰隆隆铺天盖地而来,飞扬的黄沙尘土让她有些不适,却又带着大方得体的微笑,满心期盼地,望着最前方主帅的位置。
声势浩大的骑兵转眼停在眼前,万千骏马被齐齐勒住缰绳,马蹄蹬在地上,荡起土茫茫的尘埃。披荆戴甲的南阳王驱马前行几步,河间王褶皱的脸上早已迸出喜色,大笑着迫不及待地走上前去,张开双手等着胞弟下马,拥抱——
却见眼前白光一闪。
虞怜几乎要尖叫出来,她脸上刚刚摆出的濡慕瞬间僵住,呆呆地望着河间王的人头,在空中翻转,“咚”一声掉在地上,激射的鲜血将黄土染成了黑红的泥,翻不起一丝腥浪。
南阳王面无表情地举着鲜血淋漓的剑,抬头环望四周,对上呆愣的虞怜和她旁边自己依旧面色温和的女儿,才微微安抚地一笑,带着兵马冲入城去。
之后不久,虞怜的父亲回来了,一同回来的,除了他为护怀帝“触柱而亡”的兄长,还有两个迫不及待要宣布的消息。
“他成了新的虞氏家主。”虞怜提起自己的父亲,似有几分轻蔑,“并宣布为我定了一门婚事,是谢氏家主的嫡子,谢六郎。”
“而那谢氏家主,是唯一同他一起,目睹了我大伯‘触柱而亡’的人。”
虞怜揪着裴述小小一颗的乳头,不知是想泄愤还是无意识地拉扯,裴述总之胸前一痛。他默默抓住虞怜的手,拿地离自己远一些。
“他当上了家主,一反从前孤高傲岸、一心沉迷玄学的样子,虞氏和谢氏的关系,也空前亲密起来。”虞怜道,“其实他一早希望我尽快嫁过去,但我阿娘觉得,女子太早出嫁生育,对身体不好,便又拖了两年,直到我十七岁的时候,才开始陆陆续续准备。”
“但六礼才过一半,我阿娘就忽然患了急病。”虞怜眼眶发红,声音低落,“没过几天,她就殁了。”
裴述又默默拉着虞怜的手,放到自己身上。
他不知道如何安慰虞怜,看着她红红的眼眶,搂住她的后背。
虞怜摇摇头,表示自己无事,手上大概真的缺个发泄的途径,她又漫无目的地,在裴述的胸膛上,一下一下地戳着。
她看着眼前结实又漂亮的胸肌上,被自己修剪整齐的指甲,戳出一个个泛红的月牙,接着说道:“之后按制,我守孝叁年,直到去年腊月出了孝期,再之后——”她重重一戳,戳出一个格外深陷的新月,“就被狗咬了。”
裴述心里窃笑,抱着被自己叼进被窝的美人,心里大逆不道地暗道声“幸好”。
幸好虞怜守了叁年孝,否则保不齐,自己还要强占人妇。
若是那样……
娇滴滴的小妇人……羞耻又惊慌地被自己压着……谢玉郎变谢绿郎……
裴述陡然觉得又刺激又痛快。
虞怜不知道他的脑子已经歪到了天上去,依旧纵容又好脾气地问道:“你还有什么想要知道的吗?”
裴述真的想了想,好死不死问道:“你和谢玄彦熟吗?”
虞怜顿时无语。
“熟!”她干脆道,答案不改,“虽然婚约定得突然,但纵观洛京世族,适龄郎君里,他是最好的一个。”
虞怜也好死不死地补充:“更何况,他前后等了我五年,如今已二十叁了,身边却连一个姬妾都无。”
她似乎还嫌不够气人,继续说道:“再者我同他从小就认识,也勉强算得上青梅竹马了,他那人脾气一贯温润,相处起来……”
“青什么梅竹马!”裴述越听越揪心,气急败坏说道,“他都二十叁了,早就风烛残年苟延残喘,夜里指不定要起来十七八次,还竹马,老马都嫌年轻!”
虞怜噗嗤一声,忍不住笑起来,边笑边戳他:“就你年轻,冠礼未及的乳臭小儿,也不知哪里来的自信!”
裴述闻言头一低,钻进虞怜怀中,脸埋进尚未遮掩整齐的衣襟里,狠狠一吸。
“卿卿倒是乳香得很,让我吸吸,看看能不能吸出些奶来!”
他头双手扒开虞怜的衣领,头拱着往浑圆里钻,伸出舌头往乳沟缝儿里一舔,虞怜尖叫出声来,推着他的头往后退。
“别别!你出来!你,你还没有问完呢!”
还有什么好问的,该知道的都知道了,卿卿也不喜欢那个姓谢的……
他突然抬头,又问道:“你没喜欢过别人吧?”
虞怜被他弄得气喘吁吁,磕绊着回答道:“没,没有!”
那就好!裴述又满意了。
但转眼他就又不满意了,这次却有些支支吾吾:“你,你喜——”
你喜欢我吗?
他心里发痒,想问又问不出口。
他想起上次追问她的时候,用了一些小小的,不可描述的“手段”,完全是在屈打成招。
那现在呢?他们两个好像有点不一样了,多了一些他说不出来的,浑身发酥的味道。
他磕巴半天,还是没有问出来。
再等等。他在心里道,等他再变得更好一点点,就去问她。
他下定决心,给自己的议程又添上一笔,抱着虞怜开始欲行不轨,毛手毛脚地动来动去。虞怜左躲右闪,却怎么也避不开淫贼的手,连忙高声叫道:“问问问!你先问!”
“我问完了!”裴述理直气壮。
“那那那!你累了!该休息了!”
“我不累!”
“不不不!”虞怜绞尽脑汁,急中生智,“你刚才骂我!我不要理你了!”
骂她?
裴述疑惑地抬起了头,“我骂你?”
“对对对!”虞怜直点头,“你说,你说,你他,他——”她说不出那个字。
“哦!”裴述恍然大悟,忙解释道,“那不是骂你,那是,是情绪激动的语气词!”
“我不管!”虞怜嘴一瘪,委委屈屈地胡搅蛮缠,“你就是骂我了!你就是凶我!我都被你吓到了!呜呜呜……”
她掩着面,佯装哭地伤心,偷偷从手指缝里看裴述。只见他一脸心急火燎的样子,满头大汗地柔声哄她:“心肝儿,你别哭,我错了,我王八羔子,我鳖孙蛋子,我以后再也不说不干不净的话,再说就,就——”他抓耳挠腮,“再说我就是狗!”
你本来就是狗!
虞怜悄悄道。
她呜呜咽咽几声,装作怯怯地问他:“那你今天困了,要好好休息!”
“困困困!马上休息!”裴述小鸡啄米似地点头。
“你躺下!”
裴述乖乖躺下。
“闭上眼睛!”
他又闭上眼睛。
“好了!睡吧!”
睡吧!裴述闭着眼睛摸上虞怜,一把搂进怀里。
睡饱了,晚上就不用睡了,嘻嘻!
两个在床上折腾了半个下午的懒鬼,满意地抱在一起,开始了迟来的午睡。
虞怜犹且不知,自己抱着的,是一条正在养蓄锐的狗。她犯着懒意,心里还在洋洋自得,觉得裴述真是个大傻瓜,一骗就心急!
而裴述,色令智昏,早已忘记了,最初他想要讨论的,是虞怜怎么回家的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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士庶(1v1) 好湿
高甍凌虚,垂檐带空,虞怜倚坐在楼台上,纤纤细指拾起一颗晶莹透亮的早夏葡萄,斯文优雅地剥开一层薄薄的皮,将盈润紧实的果肉送入口中。
汁水丰沛,味道清甜,虞怜惬意地靠往栏杆上,坐得更歪歪扭扭了些。她又剥开一颗,一边往嘴里送,一边侧头眺望着楼外美景。
这儿是虞怜自己的庄园,她与裴述来此已有几日。
那日裴述急色上头,醒后先抱着美人颠鸾倒凤一番,直至云雨初歇,方才想起要事。
二人皆对虞怜失踪却无消息传出的境况有些惊异。虞怜从陈留出发之前,便往洛京提前递了消息,言道不日将会启程归家。时至今日,春去夏来,已将满叁月,却丝毫无人打听过虞怜的踪迹。
虞怜半喜半忧,喜的是无人知晓她所处何处,名声得保;忧的是此事不合常理,甚至透着些诡异。她思来想去,仍无头绪,索性见招拆招,决定先行前往博望封邑,将之前被裴述杀光了的车马侍从一应备齐,再从博望出发,到时回到洛京,借口半途突发奇想,绕道博望修整,而派去递信的人半路失踪便是。
总归世道不太平,失踪的人常有的是。思及此,虞怜又狠狠拧了裴述一把。
而裴述则在心里不住地骂娘,他单以为自己劫回来的,是个娇滴滴矜贵的世族贵女,但没想到这个贵女的身份一层接一层地加,加到最后,让他甚至有些后悔,就该狠着心将她关在小黑屋里用锁链困着,否则不知猴年马月,他才能将人光明正大搞到手。
“可这是洛京人人都知道的呀!”虞怜无辜,再次重复,“你又——”
“又没有问过你!”
裴述面无表情地替她说完后面的话。
虞氏阿怜,封邑博望,同享县主称号,父亲是虞氏家主,母亲是新野郡主,外祖是南阳王,宫里那个差点叫人割了脑袋,又被南阳王把脑袋扶正的怀帝,还是她沾亲带故的表舅舅。
哦,身份高贵的博望县主,还有个人人羡慕的,“大才槃槃谢玉郎”的未婚夫。
还“洛京人人都知道的呀”!合着就他是个傻子,瞎着眼睛干了一票大的。
裴述越想越愤愤,当即摁住县主,再做一做那“唯有你知我知”的房中妙事。
娶不到手,那就先把情偷够!
……
虞怜眺望着远处,园囿背山临流,凿清渠于于舍前,流水淙淙环绕,再引活水于池沼中,鱼鸟群集,啾啾呖呖,岸边榆柳叁两行,远处梨桃百余许,放眼望去,愉目欢心之景莫不齐备,实令人心旷神怡。
但最令人赏心悦目的,还是楼下端着饮酪,正大步流星走来的俊美郎君。只见他年纪尚轻,却气宇轩昂,身姿挺拔,难得地穿了一身宽袍博带,行走间衣袂纷飞,恍若仙人。
虞怜歪着头看了半晌,忽地拾起一颗紫玉葡萄,抬手向他掷去。裴述猝不及防,只觉面前袭来一股疾风,下意识想要躲闪,却又思及手中饮酪,遂用手一挡,接下“暗器”。
“噗滋”一声,饱满的葡萄被挤碎在手心,裴述沾了一手汁液。他诧异地抬头望向上方楼台,见虞怜眉眼弯弯,笑眯眯地望着他,手里还挑衅似地举着一颗剥好的葡萄,慢条斯理地塞进嘴里。
小坏蛋!
看着虞怜嚣张得意的模样,裴述忍不住一笑,一路走上去,快到近前时直勾勾地盯着她,刻意将手里的饮酪喝掉一口,又伸出舌尖将唇边沾染的汁液缓缓舔掉,冲她挑眉笑得肆意,报复得明明白白。
幼稚!
虞怜白他一眼。
裴述在她眼前站定,将饮酪放在盛着葡萄的玉盘边,伸出那只沾着黏腻汁水的手,理直气壮地要求:“擦!”
“自己擦!”
“你给我擦!”
“凭什么我擦!”
“你弄我一手水儿!”
“我弄就我擦?”
“那倒也不是吧。”裴述仔细想想,“比如晚上就不用。”
虞怜突然愣住,抬头看裴述笑得不怀好意,顿时了悟,立刻恼羞成怒,抓起一旁的巾帕扔他身上。
“无耻!”
裴述嘴上得了便宜,手上却还要勉强。他笑着坐到虞怜旁边,又举着手凑过去,恬不知耻地要求:“卿卿,给我擦啊!”
他“卿卿卿卿”地叫,越叫越缠绵悱恻,虞怜转过身去,他又从后面压上来,凑在她的耳边,一声声低低磨她,柔软的嘴唇若有若无地蹭过她的耳廓,直把虞怜蹭出一股莫名的羞燥感。
“擦擦擦,给你擦!手拿来!”
虞怜一脸不耐地妥协,拿过巾帕,沾了点水,抓着裴述修长漂亮的手指,一根一根地仔仔细细擦拭干净。裴述看着她红红的耳尖,心里直笑,等她擦完时,又凑在她的耳边,低低沉沉地夸她:“卿卿,你真好!”
虞怜耳蜗一痒,忍不住推他一把:“你别叫了行吗?”
“为什么?”裴述无辜。
“你!”虞怜脸色微红,咬咬牙道,“你叫得有伤风化!”
“有伤风化?”裴述缓缓重复一遍,好似不解,又贴过去,好奇地问,“是这样吗?卿卿——”
虞怜预感不妙。
“好想要——”
“砰”一声,虞怜往后退得太急,不慎摔在了地上,她手忙脚乱地爬起来,满脸通红,顾不得贵女秉持的矜持优雅,冲着裴述怒吼:“裴述!——”
“——要一粒葡萄吃。”裴述心里笑翻了天,脸上却正经又疑惑,拿起一颗葡萄放在眼前,“卿卿方才用它扔我,不是想请我吃一吃吗?”
虞怜涨红了脸,颤着手指他,气地说不出话来。
骗什么鬼!他那是要吃正经东西的语气吗!又低又沉,缠缠绵绵,甚至带着些浅浅的喘息,色气又诱人。虞怜夜夜被迫着温习,她就是瞎了耳朵,也不会听错!
裴述摇摇头,眼神复杂地看她一眼,好似谴责她做了坏事,慢慢将手里的葡萄剥开,一脸无奈道:“给你,多吃少想,小气鬼!”
虞怜要气晕过去,想骂骂不出口,索性一脸扭曲地走过去,低头去叼盈润的果肉,顺道狠狠地咬了一口裴述的手指。裴述也不在意,依旧笑眯眯地为她剥皮,一粒接一粒地递进她的嘴里,偶尔顺道自己吃一两颗。
慢慢地,虞怜吃人嘴短,心中的火气消下来。她看着对面乖巧又勤劳的裴述,月白的衣裳更加衬得他面如朗月,唇红齿白,一时心里又顺了几分。
一盘珍稀的早夏西域葡萄,在两人不平均的分享下,渐渐到了盘底。裴述剥着手里的最后一颗,指尖上黏黏腻腻,满是流淌的汁水。他忽地又一笑,悠悠开口:
“好湿啊——”
虞怜一顿,她盯着裴述晶亮的眼睛,这一次,里面全是毫不掩饰的促狭笑意。她顿时怒从心起,又羞又恼地伸脚踢他,嘴里娇叱一声:
“裴!述!”
裴述哈哈大笑着躲开,迅速将剥好的葡萄塞进她的嘴里,灵活地闪到一边,这次也不再需要卿卿帮忙,自发自觉地擦着手,边擦边嘴不饶人:
“早说卿卿不一般,什么都能听懂。哎,卿卿,你还记得我都还没碰你,你就懂‘肏’是什么——别扔!那是玉!”
……
裴述作死,非要逗薄脸女郎,当天晚上即被赶出了房间。他摸摸索索潜进去,想要偷偷抱着卿卿一起睡,却没想到人刚站在床帏旁边,薄薄的纱帐里便传出一声侍女的低呼。
“谁?”
裴述迅速躲在一边。
“怎么了?”
虞怜慵懒困倦的声音散漫传来,旁边侍女答道:“奴方才见帐外有黑影闪过,许是眼花了,惊扰了县主。”
“哦!”虞怜低笑一声,意有所指道,“无妨,许是哪只猫儿狗儿路过,夜里寒凉,莫要惊扰了他。歇息吧。”
侍女低低答一声,帐内又恢复了宁静。
裴述一脸扭曲地从窗户翻出去。他恨不得打晕屋内的侍女,但又唯恐明日传出“县主夜召面首”的传闻。他倒是乐意得很,但奈何虞怜会杀人。他再次心里痛恨,为何要一时嘴贱,以至于今夜怀里失了香香美人。
然而不只是今夜,之后连着几夜,裴述都被拒之门外。白日里虞怜又忙着挑选人马,置办行礼,过程本就繁琐忙碌,还要为掩人耳目,悄悄进行。拖沓的过程叫虞怜烦躁又疲惫,更是对裴述这个罪魁祸首难有好脸色。
裴述理亏不敢言,只好委委屈屈地,殷勤着替虞怜忙前忙后。一时间庄园里人尽皆知,县主身边有个“从洛京带来的”得力侍卫,此人两面叁刀,办事时总是肃着一张脸,见着丁点差错都阴气森森,叫人不寒而栗;对着县主却又百般逢迎讨好,时时阿谀,事事奉承。最令人愤慨的是,这厮顶着一张美如朗月的脸,得了空就想往主子身边钻。恨不得立刻爬了县主的床,好以色侍人,做个夜夜魅主的白脸小宠。
幸而县主高傲,又洁身自好,素常对其横眉冷目,委实叫人欣慰。只盼着女郎眼睛再雪亮些,早日将此等汲汲钻营的无耻小人,彻底踢出门外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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