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偷龙转凤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思乡明月
顿时,枢密院的那些家伙们脸都憋成了酱色,但他们却再不敢吱声了。官员嘛,都是这样,一到该背责任的时候就萎了。
场中又一次出现了僵持,不同于刚才的吵闹,现在的沉默却更让人觉得闹心,夏侯卓暗暗哀叹了一声,只得再一次仗着他身为皇帝的脸面来和稀泥,让双方各退一步,等前线的军情传来以后再做决议。
再然后嘛,这场朝会就结束了。
夏侯卓才一宣布退朝,齐靖安就板着一张脸拂袖而去了,真是嚣张到了一种境界。但他的这种态度,外加夫夫俩从前的光辉战绩打底,反倒让不少人相信了他的判断,即使枢密院还没松口,某些管粮、管军械的官员们也已暗暗下定了决心,要马上开始做些准备了……
大多数人总还是更愿意追随强者的。想当初,夏侯宣还在京城时,齐靖安总是一副温文尔雅的模样,那是因为公主殿下本身就够强悍了,驸马爷就该和气一点儿,得让旁人觉得他们夫夫俩太有“攻击性”、不好相与。然而当夏侯宣离京远去,京城里又接连发生大事、人心浮动时,驸马爷果断强势起来,就很符合“天时”了——如果他依旧温温和和的,不说别人了,就连公主殿下的小弟们都未必会买他的账,真到了紧要关头,没几个人支持他,那可怎么办?
所以齐靖安才会可劲地霸气侧漏,因为他心里门儿清:都到了这个时候了,再不嚣张、再不强势,更待何时?!
至于夏侯卓会不会对他有意见……呿,谁在乎!等北燕人真的杀到京城脚下,夏侯卓还能坐得稳皇位才怪了!
像他这样软弱无能的皇帝,若是放在和平年代,大臣们也许忍忍就算了;可如今的大魏显然是内忧外患一大堆,朝堂上的人也不都是睁眼瞎啊,他们还能忍耐多久?
别的不说,就说今天的这场和稀泥的朝会吧,简直就是个大笑话,搞了半天就只得出了一个结论:一切都等前线的军情传来以后,看看情况再考虑该怎么办吧。
——这不就跟“等到下雨之后再来讨论要不要浪木材去修屋顶”是一个道理么?真是滑天下之大稽!
而且事实上,就连枢密院里的那群人,也未必都对齐靖安的推断嗤之以鼻、完全不信。但官场中人嘛,为了自己的利益而心存侥幸,也是可以理解的……但反过来说,如果皇帝足够强势,直接拍板决定要整军备战的话,他们肯定会牢牢地闭上嘴巴、屁颠屁颠地筹措粮草去了。
所以说,在这个皇权至上的时代里,皇帝本人的素质对于整个国家来说究竟有多么重要,那还用问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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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我的殿下,你究竟什么时候才回来啊……”
齐靖安气势汹汹地走到宫门口,正好便有稀稀落落的雪花从天上飘洒了下来。他脚步一顿,想到去年冬天的这个时候,他刚和心上人一起凯旋回京,婚事也顺利地定下了,两人在京城里约会,甜甜蜜蜜的,那可真叫一个幸福。下意识地朝西北方望了一眼,却只看见满目萧瑟的冬景,齐靖安暗暗叹了一声,然后就钻进马车,回府去了。
在之后七八天的时间里,齐靖安一直称病不出,连朝会也不去了,就窝在家里跟太上皇一起看看戏、下下棋……
直到这一天,当第一封加急战报送达京城以后,就仿佛有一道蓄闸已久的洪水忽然爆发了一般,第二封、第三封……仅在大半天的时间里,就有十几封战报接连抵京,全是告急信、求救信、示警信:燕贼真的杀过来了!
因为消息传递的延迟性,所以事实上,当镇北侯逝世的消息还在传来京城的路上时,北燕人就已经发动了——他们果断分兵,留下一小部分兵力拼死拖住群龙无首的镇北大军,大部分兵力就直冲大魏京都而来了!
而且北燕人的行事风格远比大魏朝廷要雷厉风行得多了,只在近二十来天的时间里就行军过千里,按这速度,他们杀到京城也就是十天左右的事了!
“启奏陛下,燕贼来势甚急、一路之上几无停顿,只在冀州攻下一城以补充粮草,如今就快杀到濮阳府了……”
“陛下,我们必须早作打算啊!”
“陛下,京郊大营已紧急集结了,接下来我们应该怎么办?该任命谁来统帅大军呢?”
勤政殿内,夏侯卓看着闹哄哄的群臣,听着一个个坏消息,脑子里一片空白。他下意识地看向沉默肃立的妹夫:靖安真是厉害啊,先前的预料完全应验了,那么现在大家伙儿究竟应该怎么办,还来问他做什么,问靖安就好了嘛!
可夏侯卓还未开口,一把焦躁而洪亮的声音就传入了所有人的耳朵里:“还能怎么办?北燕出动了五十万大军来袭京城啊,我们还能怎么办?!任由谁来当统帅都不可能力挽狂澜,只会把京郊的十余万将士白白赔出去!”
一时间,全场俱静。
说话之人正是国丈徐峄,他显得有些气急败坏,跳脚道:“为今之计,正该护送陛下尽早渡江南下,借大江之天险来渡此劫难,然后再集结南方的兵民之力反扑回来!”
“……!”
听徐峄这么一说,包括夏侯卓在内的一部分人,眼睛都亮了起来。
是啊,正所谓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嘛——燕贼此番破釜沉舟,挟五十万大军急扑而来,单凭京郊大营那从未真正上过战场的十余万人,怎么可能挡得住?
而且五十万大军是什么概念,虽说夏侯卓软弱又无能,他好歹也是从小接受正统皇子教育长大的——五十万大军啊,即便是他那威武霸气的妹妹能够及时率领二十万兵马回援,也很可能一败涂地!
所以还是走吧、逃吧,夏侯卓忍不住这样想着:脸面才值几个钱,还是小命最重要啊,想当初中宗皇帝不是也逃了吗?可后来还被誉为力挽狂澜的中兴之主呢!
可是想到这里,夏侯卓又有些迟疑了:真的要逃吗?世人谁不知道,中宗皇帝能够力挽狂澜,全靠昭圣长公主神勇无敌啊,要不然大魏早就亡国了,哪里还会有今天?
而今天的情况就大不相同了,一旦他们举朝南迁,拿脚趾头想想都知道,当朝长公主惨定了!当北燕的那五十万大军在京城里扑了个空,他们肯定会改道杀向大魏的征西大军,而且说不定还能玩一招出其不意,以极小的代价就把二十万魏军连同威名赫赫的大魏长公主一起干掉!
就算夏侯宣早有心理准备,不至于中计落败,可他手下的兵马也肯定会因为朝廷渡江南下的行为而军心浮动,境况远不如回援京都之后再行苦战。还有镇北大军也同样危险了,简而言之,朝廷一旦跑掉,就是自毁根基,并白白送给北燕一个分而击破大魏的镇北、征西两军的绝佳战机,外加江北的百万沃土……
在那之后,当北燕人在江北站稳了脚跟,即使朝廷拢了南方的军力,再想杀回故都也难了。
所以,真的可以逃吗?夏侯卓动了动嘴唇,犹豫迟疑,嗫嚅地发不出声来——
此时此刻,他心里有一把声音在呐喊,叫他坚强一点、像个男子汉,更重要的是必须担起身为一国之君的责任;然而可惜的是,夏侯卓真心没有那么大的胆量和勇气,真心没法坚强,于是心中的呐喊声渐趋减弱——他“咳”了一声,清了清嗓子,张开嘴,准备说一句“那就按国丈说的办吧”……
但齐靖安却抢在了前头,因为他根本不需要迟疑,也不缺少勇气,所以他当即暴喝了一声:“胡说八道!”
说着,怒发冲冠的驸马爷回身就把拳头砸到了国丈那扭曲而丑陋的老脸上,只听“砰”地一声,国丈满脸开花,连牙齿都被打掉了两颗……
☆、第八十六章 开打
任谁都想不到驸马爷竟会在勤政殿内动手,而且打的还是皇帝陛下的老丈人,这、这这……这可真是数百年难得一见的奇事啊!
一众大臣们全数目瞪口呆,而刚才正准备出声的夏侯卓更是一不小心咬到了自己的舌头,疼得飙了出来——但看看瞬间变成猪头的国丈,他又觉得自己这点儿小痛算不得什么了……
“你你、你竟敢,竟敢打我?!”徐峄一手捂着脸颊,一手颤颤抖抖地指着齐靖安,因极度的不可置信而表情扭曲、语调古怪,再加上他那漏了风的门牙,真是把“丑角的髓”给演绎得活灵活现,令回过神来的众臣们都有些忍俊不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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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在这样严肃的关头,当然没有人会真正笑出声来,大家都维持着惊诧的神情,围观这场大戏——
只见驸马爷愤怒地回指着国丈,喝道:“打的就是你!老匹夫,竟敢怂恿陛下弃国都而逃,弃江北千万百姓于不顾?真乃祸国之蠹虫、卖国之奸贼!特特该打!”说着他又扬起了拳头,作势就要再往徐峄的脸上招呼一下狠的。
“哎哎……住手、你快住手!”徐峄吓得跳了起来,往后退了几步,大叫道:“禁卫军呢?快来人啊,有人当廷撒野、或欲犯驾!”
齐靖安冷哼了一声,起拳头,背手而立,身躯挺拔,一派硬朗风度,毫不心虚地环视四周,义正辞严道:“我齐某人素来只会救驾,不会犯驾,揍你这奸贼,更是为了救国救民!”
对于驸马爷的这套说辞,文官们大多不置可否,可武将却都很吃这一套,尤其是他们几乎都与陈家关系匪浅,眼看着陈长清还在西边征战,许多老哥们也都在镇北军中,要是皇帝跑了,那还得了?所以他们纷纷出声应和,并狠狠地瞪向徐国丈,甚至还有人呲了呲牙,放出了几分杀气。
徐峄浑身哆嗦,也不知是真被吓到了,还是气的,他目光游移,见没人出来为他说几句“公道话”,心里大觉恼怒,便朝着御座的方向伏倒在地,痛哭道:“求陛下明察!老臣一心为了陛下的安危着想,怎料竟被齐驸马动粗,还被这般诬赖……老臣冤啊,真是太冤枉了!”
夏侯卓不自觉地露出了些许为难之色,他有心想说“国丈的提议也有几分道理,大家可以好好地探讨一下嘛”,却又怕妹夫激动起来甚至会连他一起揍了,于是就支支吾吾道:“国丈为朕着想,这、这心思当是好的……只是,呃,也许只是在仓促之间没考虑周全吧。”
可夏侯卓这么说,徐峄又不乐意了,他哀声叹道:“陛下啊,老臣并非考虑不周全,只是不像驸马爷那样年轻气盛、心态过于激进罢了……”
说到这里,徐峄转头看向齐靖安,苦笑道:“齐驸马,你扪心自问,京郊那十余万将士真能挡得住来势汹汹的五十万燕贼吗?”说这话时,他已努力保持平静,想要尽量表现得更客观、更理智些,但他的神色间还是难以抑制地流露出了几分怨毒之情。
齐靖安并不把徐峄放在眼里,只淡淡道:“你这个问题,实是在问京郊大营的将士们战力如何,这莫不该由枢密院来回答么?”
徐峄顿时一噎,无话可说,心下暗骂齐靖安当真狡猾:枢密院一向自诩帝党,跟朝堂上的任何一派关系都不咋地,但终归还是会有偏向的,自从公主驸马夫妇俩与枢密院渐趋交恶,他们徐家一派就逐渐拉近了与枢密院的关系。可如今这话题给齐靖安这么一带,岂不是在隐射他根本不信任枢密院嫡系军队的战力么?
而枢密院的那群人呢?他们同样也在暗骂齐靖安:这般拿话堵他们,如若他们支持徐峄的南逃建议,岂不是要自认能力不足了?
暗暗咬了咬牙,枢密院院使出列下跪,哽咽道:“确是臣等无能,以致京郊大营的将士们无法以一敌五,既辜负了陛下的重望,也教驸马爷失望了,臣等惭愧!”
枢密院院使说话的水平也不低,“以一敌五”这个词显然是重点,夏侯卓听到这里,也不觉得自家妹夫确实是太过激进了些,与其背水一战,倒还不如按他之前想的,留得青山在……
“院使误会了,”齐靖安依旧是一副坚定至极、决不妥协的模样,“我从未指望过京郊大营的将士们能以一敌五,又谈何失望?”
如此这般地回扇了枢密院一个响亮的巴掌之后,齐靖安继续说道:“陛下,各位同僚,燕贼虽然来势汹汹,却也挟着几个不容忽视的大劣势,只要我朝上下一心、将士用命,就远不致于要落到‘弃都南逃’的地步!”
“哦?”
夏侯卓和众臣都竖起了耳朵,想听听驸马爷究竟有什么高论。
“首先,燕贼为什么会南下来袭,实是因为镇北大军已逼近他们的王庭,几乎快将他们逼到绝境了,若非镇北侯他老人家倏尔辞世、登仙而去,燕贼就只有引颈就戮的份,再无翻身的余地了……”
齐靖安一改方才激愤而尖锐的态度,又恢复到了温文理智的模样,款款而谈,甚至拿出了他与夏侯宣初初相识、以言谈吸引对方的那份口才,从头说起,把整件事解说得条理分明,更兼语气不疾不徐,有效地平息了众人心中的浮躁。
“那五十万燕贼是哀兵,战意汹涌;但同时,他们也是远驰千里而来的疲兵,一旦我们使用拖延战术与其周旋,他们的气势就会随着时间的推移而层层下跌……”
“事实上,这一场仗,拼的就是谁先自乱阵脚。我方占尽地利人和,而敌方看似占了天时,其实也只是自欺欺人罢了,无论是征西大军及时回援,还是镇北大军攻破燕贼王庭,都会使那五十万来犯之敌军心大乱、变成无根的浮萍,不堪一战!”
“更何况,江北各府,人心尽皆向魏,值此国难关头,如何不能集结出百十万壮丁来协助我们守卫国都?我们的军力,实则远不止京郊十余万耳。”
话到此处,齐靖安便停了下来,再不多说什么了,只气定神闲地站着,透出胸有成竹、信心满满的气势来。
“驸马所言……有理,当真有理。”见妹夫这般镇定,说出来的话也很有道理,夏侯卓的小心肝便略略安定了下来。他朝齐靖安扯出一个笑容来,用力地点了点头,又问大家:“众卿以为如何?”
还能如何?大多数人这样想着:驸马的口才如此之好,皇帝显然已经被说动了,那就这么着吧,反正他们本来也并不想渡江南逃,那样太没风骨了,甚至还有可能在史书上留下骂名……如果驸马就跟他家媳妇一样英勇,真能扛得住燕贼大举来袭,那就最好了,对谁都有好处。
所以大家纷纷附和道:“驸马言之在理,燕贼不过是强弩之末,而且失道寡助,不值为虑,不值为虑……”
见此情状,夏侯卓的嘴巴咧得更开了,心里也更安定了。
不过,徐国丈又说了,“陛下,老臣听了驸马所言,也觉欢欣鼓舞,但老臣终究还是把陛下的安危摆在第一位,故还请陛下三思。”
“好了好了,国丈不必多说了,朕意已决,就按驸马说的办吧。”夏侯卓摆了摆手,这时候,呐喊声又在他心底里响了起来,让他凭空生出了几分勇气,所以他决定坚强一把,做个负责任的好皇帝。
接下来,夏侯卓便把应敌事宜全权交给齐靖安负责,包括京郊大营的控制权在内。而枢密院的那群人也没什么话说了,因为北燕人来袭京城的这件事已经打了他们的脸,所以他们只能麻利地接旨,对齐靖安“俯首称臣”了。
好在齐靖安并不是那种斤斤计较的人,况且军情紧急、大事为重,他乍一接下这个担子,就雷厉风行地干了起来,才没那个闲暇去跟得罪过他的人算账呢。
而且齐靖安还“很自觉”地把台阶递到了枢密院众人的脚下,表示他非常需要他们的协助,盼双方能摒弃前嫌、通力合作,为国为民云云……这既让枢密院的一众人等捡回了脸面、舒坦了几分,而且也不好再明晃晃地跟驸马爷作对了,更让其他的大臣对驸马爷的印象又上了一个台阶:宰相肚里能撑船,单从这一点上来说,驸马爷就已然是个合格的丞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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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这样,朝堂上下达成了一致意见,所有职责相关的大臣们都开动了起来。
齐靖安居中调度,有条不紊,不出三天,便集结了十余万大军进据永定关,扼守京畿咽喉——他立下军令状,亲自坐镇永定关,统筹囤积粮草、安置守城器械,并向周围城镇中的百姓发出了大战将至的通告,建议百姓们举家迁离,既可暂避祸端,也能造出一个小范围坚壁清野的效果,对敌人造成一定的麻烦。
又过了六七天,燕贼终于“如约而至”,杀到了永定关下!
是时北风猎猎,入目皆荒,黑压压的敌人就像是一群蝗虫呼啸而至。
站在高高的城墙上俯视着敌人的军阵,齐靖安一眼就认出了那个敌军统帅,正是北燕国主的次子郑其英!
“赫,是那小子!”旁边的秦连横舔了舔嘴角,目露凶光,“旧敌相见分外眼红啊……”
那边的郑其英似乎也认出了城墙上的老熟人,他拔剑朝天一指,令旗随即挥动,几十万燕军齐声大吼、声震云霄,仿佛让齐靖安等人脚下的城楼都微微晃动了起来……再然后,燕军就扛着浮桥、云梯,推着冲城车等攻城器械涌了过来。
☆、第八十七章 生乱
话说郑其英和齐靖安之间,那可真叫一个新仇旧恨掰扯不清。
去岁秋时,郑其英被夏侯宣和齐靖安联手杀得惨败归朝,不仅折损了近三十万大军,还“捎带”了一场可怕的瘟疫回去,致使他被父王重责,险些就再难翻身、甚至被嫡母害死……可以想见,这一年多来,郑其英肯定已在心底里扎夫夫俩的小人扎了几千万遍了。
而反过来说,在那场战役中,郑其英也在夏侯宣的身上留下了几道难以磨灭的狰狞伤疤,以致齐靖安每每跟心上人亲热时看在眼里,都会不由自主地回忆起郑其英的衰样……咳,所以说了,驸马爷当然也对北燕二王子恨得牙痒痒啊。
那么,这两个人一旦对上,而且还是各自作为双方的大军的主帅——当前的场面,怎么可能不激烈?
轰隆隆!
大战开始,北燕的数万先锋军当先发动了冲锋,来势汹汹,带起大片烟尘,几近遮天蔽日,使得守城的魏军们眼前一暗,心头难有些发怵。幸而齐靖安能够摒除一切外界的干扰,找准最佳的时机,令城墙上的投石机纷纷开动,密集的巨石呼啸飞出,重重地砸在地面上,剧烈的响声一下又一下、接连不绝,就仿佛一阵阵丧钟声敲响在几十万北燕军士们的心头!
“哼,让传令官把战鼓敲得更急一些,鼓舞先锋军给我加速冲锋!”远远眺见对方那恰到好处的反击,郑其英冷哼了一声,暴喝道:“我们没有退路,所有人都没有!只能向前冲杀,杀出一条血路,非赢即死!”
“嗷嗷——”北燕几十万大军齐声嚎叫,先锋军的士气也再度回升至顶峰:他们这一支前来急袭大魏国都的军队,本就是一支哀兵,几乎人人都做好了拼命赴死的心理准备,纵使在巨石临头的时候仍会自然而然地心生惧意,却绝不会轻易地丧失斗志。
“……我们也没有退路了,身后就是国都所在,不是他们埋骨他乡,就是我们国破家亡!”
彼此间隔千军万马,齐靖安当然不可能听得到郑其英喊的话,但他完全可以猜得到对方是怎样鼓舞大军士气的,无非就是拿“破釜沉舟、远驰千里深入敌境”来说事儿,企图达到“哀兵必胜”的效果。那么己方呢?难道就不是“哀兵”了吗?敌人这都已经打到家门口来了啊!
齐靖安心智坚定,即使是面对再多的敌人,也绝不会有半分惧怕之情,唯一可虑的就是己方的士气并不像敌方那样高昂——京郊大营的这支军队的素质着实不怎么样,从未真正上过战场,战斗力本就一般般,将领们还小心思多多,对齐靖安这个统帅没多少认同感。反倒是那个被枢密院派来监军的、曾跟夫夫俩有过旧怨的王岐飞对驸马爷的认同感最高,表现得也最是殷勤、特别积极。
“就是就是,若是连京城都丢了,咱们还有脸面去见列祖列宗么?只怕就连家里的婆娘和小子都会嫌弃咱这个无能的丈夫和狗熊老爹吧!”
王岐飞咋咋呼呼地附和着齐靖安的话,并撸起袖子指挥着自己的两个亲兵,斥道:“你、还有你,两个愣头青,傻站着干啥?搬石头的人手够了,你们就去起锅烧油啊,把菜油烧得烫烫的,顺着城墙倒下去,烫熟那些爬墙的直娘贼!”
秦连横瞥了王岐飞一眼,虽觉得这家伙叽歪蹦跶的样子有点儿可笑,却也很能理解对方的想法:根据亲身经历,王岐飞确信公主和驸马都是有真本事的人,抱紧他们的大腿当然要比跟着枢密院瞎掰掰更靠谱些;而且身为土生土长的京城人,王岐飞是打心眼里不乐意看到燕贼攻破京都的,所以他的阵营便不知不觉地发生了转移。
而在京郊大营的将士们中,心思跟王岐飞相似的人其实挺多的,于是在这个“好榜样”的带动下,魏军整体的气氛都积极了不少,这可真是个意外之喜。
齐靖安朝王岐飞投去了一个赞许的目光,然后便转回头来,继续注视着城下的战局:所有人都知道,最开始的这一段,是守城一方最为占优的时候,城坚门固、军械充足,将士们不需要直面敌人,死伤的几率很小;但也正因如此,齐靖安更要聚会神地关注战场、好好指挥,尽可能地用己方最小的消耗换取对方最大的伤亡,延长守城的优势时间,更兼鼓舞起将士们的士气,为之后的苦战打下坚实的基础。
——驸马爷一出手,就知道有没有,齐靖安的指挥水平还真不是吹出来的,而且自己人的体会往往还不如敌人的感触更直观。
“他娘的,大魏长公主就够邪门的了,谁成想,她的驸马竟也这么难啃!”
这一天,从早打到晚,愣是没有一个北燕人能活着爬上永定关的城墙,成千上万的尸骨在墙下堆积,鲜血染红了护城河,看得一众北燕将领都有些心情沉重了:虽说他们在人数上大大占优,但几万人就这样“扑”了,谁不心疼?再者说来,如果往后几日也是这样,眼看着他们的优势逐渐减小,而且仍旧抢不下这座关口,那就真是距离悲剧不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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