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兰无长兄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绞刑架下的祈祷
“那和我有什么关系?”贺穆兰莫名其妙。
“真要去攻南面,那就是硬仗,所有曾经攻过凉国的将军都要重新起用的。而且,朝中有些朝臣建议,说是……”
他露出一个有些荒谬的表情。
“说是南边轻视女人,派一个女人做先锋打的他们丢盔弃甲,能极大的挫败他们的士气。不过这个提议被陛下按下了。”
“他们还真是看的起我,若是我输了,岂不是就是丢人丢到外国去了?”贺穆兰听到这个提议就觉得好笑。
“可是崔司徒和几位汉人大臣都认为‘上兵伐谋’,此法可用。若是对方的大将连一个我国一个女将军都敌不过,那也不必打了,所有人一定都会灰心吧。他们大概是这样的想法。”若干人摇摇头。“这本就不公平,就是我大魏,能敌得过你的大将,也不过是中军和宿卫军里最骁勇的那几位……”
“真是无聊。”贺穆兰哼了一声。“他们就不怕我大魏的将士觉得已经没有大将可用,不得不起用一个中年女人为将吗?若是这样想,也会动摇我们的士气啊!”
“咦?”若干人傻眼。“这话要是这么一说,好像也……”
“你们就是实诚。”贺穆兰这里说的“你们”是指鲜卑人。“汉人辩士天下闻名,当年合纵连横何等霸道,他们想要做成一件事,死的也说成活的,你在军司帐呆了那么多年,难不成不知道他们劝人的把戏?反向想一想,基本就能把他们的话顶回去。”
贺穆兰纵身上马,对若干人拱了拱手。
“不过还是谢啦。我会小心谨慎,不暴露身份的进入平城的。若是真被陛下找到了,那也是我倒霉,怪不得别人。”
“哈哈哈,你还真是有趣。”若干人大笑了起来。“我说花木兰,其实你很适合做官,当初要是不暴露女人的身份就好了,我想你即使是个女人,也有大把女儿家愿意嫁给你的……”
“然后呢,嫁给我守活寡?”贺穆兰恶劣地笑了一下。
“军中当年还有不少人说我是断袖呢,说不定还有大把‘男儿’愿意嫁我。”
“你这人……”若干人不自在的咳嗽了起来。
“你虽是女人,可我若干人永远把你当兄弟。我说,你平日里也经常到我太守府走动走动,我看你也不像是在家里能修身养性的样子。”
贺穆兰颔了颔首,一抖缰绳:“知道了。阿单,我们走了!”
“来了!”
两人三马,载着平陆百姓的感激远驰而去。
“到了,上党。”贺穆兰看到路上立着的界碑,忍不住雀跃起来。“阿单卓,我们再辛苦一些时日,就有地方可住了。”
这段日子他们也是受够了,在古代赶路绝不是像现代那样,路边有客店可以吃饭,到处都有旅馆,一旦错过宿头,半夜露在野地里遇见狼都有过。
前几日他们在野地里露宿,就差点被一只野猪踩踏了帐篷,要不是贺穆兰警醒,怕是阿单卓已经被踩死了。
野猪比狼还可怕,全速奔跑起来的时候,獠牙能挑穿人的肚子,若是被踩到,不死也残。许多猎户没有伤在猛兽上,却被野猪弄的不死不活,不是老辣的猎人,根本不会有人去招惹野猪。
一段时日下来,贺穆兰已经觉得身上可以和卢水胡人们一样搓泥了。头上有没有味道不知道,反正戴着的帽子味道已经不能闻。
她原本有好几顶帽子可以换,可是给爱染他们拿去了两顶,现在只有这一个。
她不知道花木兰以前在军中是怎么熬下来的,现在她只是看见界碑就有泪流满脸的感觉。
荒无人烟的地方走多了,真能把人逼疯。
在这一点上,阿单卓比贺穆兰要自在的多,即使半个月没干净的袜子换也没什么不适的感觉,只是晚上贺穆兰会逼他睡得远点。
“那位大人的家眷住在哪个方向?壶关城外十五里的小市乡人士,他是汉人?”阿单卓看完手中的纸,塞回怀中,连连摇头。“东南西北都不知道,我们得找个人问问。”
“不是汉人,不过我那同袍娶了个汉国内室,和我阿爷阿母一样。上次我来是从北面,这次是从南面,还真不知道方向了。这样吧,我们先进壶关城,休息洗漱一番,在壶关打听好我那袍泽的家眷究竟住在何处,再去拜访。”
贺穆兰搜了一番回忆,发现花木兰上次来还是六年前,从黑山一路南下来送遗物的,方向不同,时间也不一样,再找到路径确实困难。
阿单卓本来就是什么都听贺穆兰的,当下也没什么意见,两人就往壶关而去。
上党地势远远高于其他诸郡,自古以来便是战略要地,因为“地极高,与天为党,故曰上党”。上党是并州极为重要的郡县,它上面就是雁门关,下面就是潼关,属于久战之地,民风彪悍,历史上出名的“人中吕布”便是出身自并州,张辽也是并州人士。并州铁骑曾经名扬三国时期,就是现在,并州的军户也有不少。
所以这里虽然不似北方六镇一般半数以上都是军户,但一个乡里有上百鲜卑或杂胡迁徙过来居住却不稀奇。
花木兰这位袍泽是和她同在右军的郎将,在攻打柔然王庭时中了埋伏,不幸殉国,花木兰拼尽全力也没有救到他,倒是救了他底下不少兵卒。
这件事应该给当年的花木兰很大的打击,因为据陈节所说,此人在花木兰那里几乎是不能提的名字,除了莫怀尔和阿单志奇,这位郎将家是花木兰即使勒紧裤腰带也要赈济的人家。
贺穆兰不知道自己有大半年没有给这位同袍家送东西,会不会有什么不好的影响,所以她必须亲自来一趟才能安心。
阿单卓万里迢迢从武川来了,可这人家连封信都没来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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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党地势陡峭复杂,他们经常在高地山坡之间穿行,辛苦万分。
这个郡是被群山包围起来的一块高地,开路不易,官道狭窄,还要负责南北运送物资,如果遇见官府的押运车,见者必须避让,贺穆兰和阿单卓避让过几次,等朝中的车队过去发现天都黑了,从那以后,干脆就按照正确的方向抄近道走。
和平静的陈郡和一马平川的东平不同,贺穆兰和阿单卓错料了地形复杂造成的尴尬局面,也错估了上党郡的“民风彪悍”,两人不过抄个近道,就遇见了强盗抢劫。
先开始贺穆兰也没发现自己遇见了强盗,只不过他们骑着马走到一半时候,突然发现路中间被突兀的插了一根木头。
这荒山野岭的,出现一根削去枝杈的立木,花木兰心中顿时涌起不安。
正在阿单卓还没问出口怎么回事的时候,从那木头后面绕出来一个穿着豹皮衣衫,手拿环首刀的强人来。
所谓强人,就是指强悍凶暴之人。强人可能是强盗,可能是马贼,也可能是为恶的歹人。这个突然冒出来的青年一看就不是什么好说话的善类,阿单卓虽然也身材魁梧,但长相憨厚,一看就是平和人家里长大的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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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豹衣男子却一脸狠戾,眼角狭长,看发色,应该是个胡人,而且是那种好狠斗勇长大的货色。
贺穆兰没有下马,也没有搭话,在脑子里思索起该怎么应对。
她从小到大,还没遇见过劫道的,就算家中遭贼,那也是去偷,梁郡的游侠儿对她更是客气的很。
这么一根大木头,总不会就是这人一个人扛来的,说不定四周还有埋伏。可若不是四周有埋伏,而是这豹衣男子故作玄乎,诈人钱财,他们要是回身逃了换条路,还不知道要耽误到什么时候。
如今已经过了午时,再耽搁一会儿,晚上就要在山里搭帐篷过了。
开什么玩笑,上党连着的可是太行山脉,这个时代,真的有豹子和老虎的!否则那豹衣男人身上的豹皮哪里来的?
豹衣男子见贺穆兰脸色凝重,身后有专门有驮马驮物,当时眼睛就一亮,横刀叫道:
“此……”
“此山是我开,此树是我栽?”
贺穆兰苦中作乐的吐了个槽。
“怎么?老子今个儿这是遇见了同行?”豹衣男有些吃惊的瞪大眼睛,将刀一抖:“不过老子一不是开山,二不是栽树,老子要讨些东西,帮这路上栽些树出来,给各位纳凉纳凉。”
“寒冬腊月,纳什么凉。”贺穆兰给了阿单卓一个眼色,不想在这里再磨蹭了。阿单卓接到眼色,立刻一夹马腹,两人仗着这豹衣男子是步行的,就准备强行冲过去……
贺穆兰的越影速度极快,一个冲刺就已经到了豹衣男身前,她剑还挂在马上,此时抽不出来,索性提起马鞭猛地往前抽去,给阿单卓和身后的驮马开路。
那豹衣男人也不惊慌,提起单刀,扎着马步,就要对越影的马头劈砍,贺穆兰鞭如影至,豹衣男人意图仗着兵器之利削断她的马鞭,谁料马鞭刚刚触及刀上就有一股大力袭来,他虎口一痛,手中之刀根本握持不住,直接掉到了地上。
这人好大的力气,不是庸手!
豹衣男心中一惊!
贺穆兰一击得手,立刻驾马快速奔过他的身旁,阿单卓举着刀也跟随其后,眼见这二骑就要越过木柱离开此地,那豹衣男人忍不住大叫了起来:
“点子硬,马快,各位哥哥快快出来!”
刹那间,草丛里,山坡上,呼啦啦出来一群强人,各个拿叉拿刀,穿的有的像是猎户,有的像是屠夫,有的手中还拿着弓箭,贺穆兰粗粗一望,至少有四十多人。
以二敌四十,对方还有弓箭,还不知道路上有没有设陷阱和绊马索,贺穆兰是疯了才会直冲过去。阿单卓带着驮马根本跑不快,要是给流矢射中几箭,说不定就中了破伤风,死的不明不白。
“兀那汉子,我们轻易不伤人命,你只要把那驮马留下,我们兄弟就放你乖乖过……”
贺穆兰一扯马缰,当机立断的调头,又朝着来时的路径奔去。
那豹衣男和这马上的男人一个照面,手中的大刀被甩到了一边,本来心中已经暗自震惊了,虽仗着人多说出了威胁的话,可对着骑着黑马的贺穆兰已经起了畏惧之心。
他话语还未说完,就见着贺穆兰帅气地一拉缰绳,直接调转马头,朝着他冲了过来!
开什么玩笑,这马可是大宛良马,不是那些矮脚的驮马!莫说跑不过它,就是被踩上一脚,死也死了!
豹衣男在看到贺穆兰动作的时候就吓得往两边山坡上狂奔,阿单卓已经傻了眼,见那一群埋伏的强盗已经挥舞着武器冲上来,比豹衣男还要惊慌的驾着马也往回头路上跑。
好在这些手拿弓箭之人还没有一边跑一边射箭的本事,阿单卓骑着马躲过几只歪七八倒的羽箭,堪堪离他们三个马身。
霎时间,这条路上的情景让人捧腹,骑着黑马的贺穆兰追着豹衣男人,而阿单卓则跟着贺穆兰躲着身后的强人,那些强人们跑不过马,一个个跑的气喘吁吁,却不愿意放弃,汗如雨下的跟着。
豹衣男一边嘶吼着喉咙大叫一边往前跑,贺穆兰不想退后绕道,也不想和这些强盗硬拼,便只能智取。她全速的纵着马,越影的脚下像长了眼睛一般避开了路上的石子和坑洞,迅速的接近了那豹衣男。
贺穆兰抽出马鞍边的磐石,在豹衣男绝望的眼神中挥起重剑!
乓!
贺穆兰将那男人像是棒球一般扫了出去!
眼见着豹衣男咳出一口鲜血,直接滚了几滚,跌到草丛之内,贺穆兰勒住马头,待马还没有停稳就一跃而下,冲到那豹衣男身边,将他一把拉起,用剑架住他的脖子,往前推去。
贺穆兰在出剑的时候有意偏了一下剑锋,将磐石的剑背扫了他的身体,所以所有人想象中“一刀两断”的场景并没有出现,否则以马的冲力加磐石的重量,就算它剑锋不利,砍断一个人也是绰绰有余。
贺穆兰自平陆之后再没动过手,这番一动手,顿时声势惊人,果决无比,从调转马头到抓到豹衣男不过是顷刻之间的事情。
这时候阿单卓也已经带着已经跑出战马速度的可怜驮马到了越影身边,见贺穆兰不在马上,身后强盗眼看马上就要对上,他那叫一个心急如焚,连腰上的重剑都拔出准备和他们拼了。
追的气喘吁吁快要死掉的强盗们发现阿单卓突然不跑了,连那中年男人也都不见了踪影,只留一匹马,顿时大喜过望,喊叫起来:
“那黑脸小子,莫要抵抗,哥哥们不要你性命!”
“好马好马,那马既然没有了主人,不如也给了我们!”
“那小子马也不错!”
“那黑马骟过没有?等下咱们看看它下面,若是没煽说不定还可以再生一窝小崽子……”
“咦嘻嘻嘻嘻……”
越影闻言喷了个鼻子,翘起前腿就要冲过去踩死这群胆大妄为的人类,几个强盗见越影抬起蹄子打了个响鼻就要跑,都吓的半死。
“越影,停住!”贺穆兰提着已经半死的豹衣男刚走出草丛,就发现自家的傲娇马在发飙,连忙叫住。
“花姨!”阿单卓见贺穆兰平安而返,惊喜出声。
“是谁说要我的马来着?”贺穆兰将剑架在豹衣男脖子上,一步一步的走到山路上,用锐利的目光扫过众人:
“这是军中战马,屁股上都有印记,你们有胆量拿,也要有命骑。”
贺穆兰的话让她手中痛得后背湿透的豹衣男心中剧震,挣扎了起来。
“老实点!”
贺穆兰把剑往前抵了抵,叫阿单卓下马牵着越影和其他两匹马。
“若不想让他死,就乖乖放我们过去。”
片刻后。
“怎么办,老七,为了那一驮马的东西,你就死了算啦。”一群强盗笑嘻嘻打趣贺穆兰手中的可怜蛋。
这被称作“老七”的可怜蛋翻了个白眼,哑着喉咙道:“这人手太毒,一剑扫的我五脏六腑都快碎了……”
“你就接着扯吧,我看你齐整的很,上次你说你累的下不了床,可是第二天还不是把河边住的那寡妇……”
“你信不信我死了变成鬼也不放过你?”
“啊呀呀呀我好怕啊,不过你要变成了鬼,那河边住的寡妇……”
“四哥!”
“好吧好吧,你小子真是,可怜啊,以后这世上又多了一个春闺寂寞之人,不知谁还能去河边……”
“老四,再说老七要撞剑自杀了!”
贺穆兰莫名其妙的看着一群被威胁了依然很高兴的强盗,心中不由得一闷。
难不成这群人就是传说中那种,因为早就已经把性命豁了出去,所以即使被杀了眼睛也不会眨一下的狠人?
“你们到底让不让路,我不想废话。”
贺穆兰的胳膊犹如铁箍,将豹衣男牢牢的禁锢在怀里,她身量比这个豹衣男还要高,所以制住他毫不力。
贺穆兰索性将剑压得更进去了一些,顿时豹衣男的脖子上一道红线蜿蜒而下,对死亡的恐惧当然是人的条件反射,那豹衣男往里面微微缩了缩,将后背贴到了贺穆兰的身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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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怕死就好。
“哎呀,死一个,我们可以杀两个,赚呢。而且你们马上东西应该不少吧?现在被我们用箭指着,更是骑虎难下吧?”
那个叫四哥,做猎户打扮的男人咧着嘴盯着贺穆兰。
“那我就拿这家伙当肉盾,一路杀出去。”
贺穆兰肩膀微微一抖,就要将剑往里面按去!
“四哥!我艹你祖宗十八代!”
“好汉饶命,我们让就是!”
小剧场:
贺穆兰的胳膊犹如铁箍,将豹衣男牢牢的禁锢在怀里。
狄叶飞:(咬牙)我杀了他。
若干人:(奸笑)我就知道你说你断袖不是开玩笑。
盖吴:(委屈)为什么抱他,揍我?
☆、第97章 不能人道
若没有后面那匹驮马,贺穆兰和阿单卓凭着战马的速度应该也逃得出这片山坳,但是越影和他的红马就要受许多罪。
她的剑已经送到一半,豹衣男歇斯底里的大骂“老四”,那些盗贼似乎也没想到贺穆兰是个这么没耐心的主儿,吓得大叫“好汉饶命”。
待她了手,豹衣男若不是有贺穆兰扯着,早就已经软倒下去了。
贺穆兰哪里杀的了人,她手臂微动只是吓唬人的,若是这群真的要财不要人,贺穆兰还真是一点法子都没有,只能硬冲了。
虽然是如此,可是她却不能表现出自己的心软。拿着的剑垂到身侧,勒住人脖子的那只手却没有放开,她逼着已经软了腿的“老七”往前走,又叫阿单卓牵着马跟好她。
“老七,你临死前连遗言都没有,就知道骂四哥吗?”
“哈哈哈哈,腿软了,也不知道谁说他一拦道一定把人吓的屁滚尿流,结果屁滚尿流的是他自己。”
“我还以为他怎么也要喊句‘来世再去河边’之类的话呢!”
贺穆兰身体一点不敢放松,但听着这些人的嘻嘻哈哈,心情确实好了不少。至少这些人不是穷凶极恶之徒,对待同伴也有幽默感和保护之情。
她若看不出这些人是故意说些笑话让她不要那么紧张,以一不小心误伤了他,那她也妄做了这么多年司法工作者了。
只可惜被她控制的那个“人质”似乎没看出这些老成之人的好意,一听到“河边”什么的,就恨不得命都不要了去打人。
贺穆兰带着一个手足动个不停的人也很烦,当下拿剑柄砸了一下他的肩膀,斥道:“你再乱动,我就把你打晕了拖着走。”
想想上次倒提着江仇走,就觉得很过瘾。
“老七啊,你就当被一个美女抱在怀里吧。千万别动了,啊……”一个看起来年约三十的强盗露出有些担忧的表情,然后和贺穆兰求情:“这位英雄,我们此次确实是栽了,绝不会再和你为难,老七脑子比较笨,性子又直……”
“大哥,谁脑子笨?”
“你能不要说话了吗?”
“不行,你前几天还说老九脑子笨,要我多照顾点他……”
“咦?”
一个面嫩的猎户有些紧张的问出声:“大哥,我比较笨吗?”
“噗……”阿单卓实在忍不住了,扶着马大笑了起来,“哈哈哈哈,你们真是强人吗?哈哈哈哈,不会是冬天没田种出来做的兼差吧哈哈哈哈……”
阿单卓话一落,有些人的脸直接就黑了。
贺穆兰也很想笑。
这是古代版“人心散了,队伍不好带吗?”
“这位英雄,你也看出来了,我们就不是什么罪大恶极之人,无非是过不下去了,想个法子活命。”那被喊做“大哥”的人居然低了头,“我们若是知道你是当兵的,根本就不会为难你,连东西都不会拿就让你们过去了。只是我们这笨小子非要弄个‘栽树’的把戏,把劫道劫成这样……”
“就是就是,我们都说了不行。劫道靠的就是气势,一群人跳出来才叫威风,老七你非要一个人站路中喊,被人当面瓜一样抓了吧!”
“你们再说,我撞剑自尽你信不信?”
豹衣男被贺穆兰重剑拍的那一下不轻,锁骨应该是伤了,动一下就痛。可是听到同伴幸灾乐祸的声音,忍不住还要大吼大骂几句。
“为何不为难当兵的?”贺穆兰看了看簇拥着她往前走的这一波人,“再说,我若不说自己在军中效力,你们肉眼难道看得出不成?等我被抢了,日后你回到我当兵的,难道还会还我东西?”
“会拼死反抗的,一般都是……”
“老九!”
那面嫩的猎户低下头去,不敢再说了。
贺穆兰了然地点了点头。
手上有些功夫,又有血性的,自然不愿意自己的东西白白被抢。军中男儿只有粮没有饷,带回去的往往都是在沙场上卖命换来的东西,被抢了不如死了,所以都会为了战利品拼命,这些强盗对拼命的不为难,也算是盗亦有道。
只是这本来就是不义之事,贺穆兰也没因为这个就对他们产生什么好感,只是摇了摇头:“你们大好男儿,一身力气做什么不好,做这等强盗行径,虚度光阴倒是其次,家里人怎么办呢?”
阿单卓一颗心提到了嗓子眼。
花姨这时候还说这种话,就不怕激的这些强盗恼羞成怒?
“我们哪里是什么大好男儿?”他们互相嬉笑了起来,“都到了落草为寇的地步,命都不要了,哪里考虑的到这些事情,英雄就不要说笑了。
“上党已经苦到要让人落草为寇的地步了吗?”贺穆兰叹了口气,“这里原本是惯出英雄之地啊。”
不说吕布和张辽,就算在军中,并州出身的军户也丝毫不比北方六镇的地位低,他们是实打实用性命拼出来的尊敬。
就如花木兰的那位同袍,中了埋伏后身中几十箭,抵抗至战死,就连陛下都为他的刚烈所震动,下令将他的尸骨送回家去,让他以大将军之礼入葬。
贺穆兰的叹气让被控制的“老七”不再挣扎,似乎连走路都忘了,一直靠贺穆兰拖着走。
“老七你怎么样了?英雄,他是不是有内伤?”
“兀那汉子,我们都已经答应放你走了,你不能对我们兄弟下黑手!”
“说大道理的都不是什么好家伙,你给我……”
“我没事。”老七摇了摇头。
“这位壮士,前面就是大道,这里也宽的足够跑马,你把我放下,你们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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