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木兰无长兄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绞刑架下的祈祷
月娘那一口气郁结在心,原本已经渐渐散了,阿单卓火上浇油的这句一出,她那口气一下子没有缓过来,双眼一翻,晕倒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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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单卓推门出来,不由得一愣。
那地上躺倒了三人,花姨踩着一个干的汉子,正和莫母说话。莫母似是一直忍着脾气,对地上那汉子被踩也没什么有怨气的地方,可阿单卓还是发现她的一只手一直放在背后,不知道是什么含义。
见到阿单卓出来,地上那汉子立刻哎哟哎哟的喊了起来:“这位少爷,这位少爷,管管您家下人!居然惹事热到寻欢作乐的地方来了!这不是丢您的脸吗?”
贺穆兰脚下一使劲,那汉子顿时再也叫不出来,喉咙里“格拉拉”直响,莫母这才开始着急,一指身后那一群打手:
“愣着干什么!救人啊!”
阿单卓微微低下身子,抽出重剑,双手举到眼前。在大魏,有点身份的人佩剑是常事,虽然他的剑略大些,可想到他的身形,也没有多么打眼。可如今拔剑一举,所有人就都觉得不对劲起来。
哪有人找乐子还带着这个,随时放在手边的!
莫不是故意来挑事的吧?
贺穆兰先前一直把这个为首的打手头子当成一个普通的人,因为他一上来就挤着奇怪的笑容往前凑,所以她就把他当成了“杀鸡儆猴”的鸡一下子打倒在地,并且踩到了他身上让他不能翻身。
他当然也想攻击她的腿或者其他什么位置,但贺穆兰放在他后腰上的脚颇用了几分力,她肯定他不但不能反击,甚至连抬手指都力气都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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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腰腰眼也是人的要害,按住上半身都会酥软。
莫母之前并没有表现出在意他的样子,直到她的脚开始用力。
既然这汉子也许是什么重要人物,莫母指挥的那群打手一拥过来,贺穆兰顿时做了另外一个动作。
她把脚从那汉子的腰上,直接踩到了他的头颅上。
“我上一次用力,是在昌升旅店。那一次,它的走道直接破了个洞。”她挑衅的笑了起来,“你说,是你的头比较硬,还是走道的木头比较硬?”
莫母那咆哮如雷的嗓子突然沉寂下去了。她目光灰暗,脸色也白了起来。而贺穆兰脚下的汉子已经被头上的脚压得无法呼吸,脑袋一歪,晕了过去。
莫母紧张的“啊”了一声,贺穆兰也吓了一跳。但她随即意识到不是脚下的人被他踩死了……
她还没用力呢。
莫母苍白着脸,摈退了身边之人,直接开口问她:
“几位究竟来这里是什么目的,还请直言。奴婢在这里管了八年,自认从没有什么逼良为娼,设局害人的事情,各位若是想要掀了我这间楼去,不过也就是抬抬手的事,可奴婢楼中还有几十位苦人,以后就真要过着畜生不如的生活了。”
她盈盈一拜。
“各位若是有什么要求,不妨直接提。”
“你说没做过什么亏心事,我看未必。”贺穆兰冷笑了一声,脚却没有放下。
“奴婢不懂这位壮士什么意思。”
“我且问你,此地有一强人,人称‘赖猴’的,可在这里?”
贺穆兰话一说出,莫母不由自主的扫了她脚下的男人一眼。
贺穆兰好歹也是从刑警队里出来的,就算只是个法医,见也见的多,当下放下脚,弯下身子像提起一个破娃娃一般扯起那男人。
“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工夫。”
她抓着他的前襟,用手一指。“这就是赖猴?好了,你不用回答我,我看你的脸色就知道了。”
莫母的脸色已经从苍白变成了铁青。
阿单卓也不知道花姨是怎么猜到的,心中对她崇拜万分,贺穆兰将他往后面一丢,人四和阿单卓立刻将他接了过去,人四怀里带着绳子,立刻取出来将他捆的严严实实,阿单卓将那重剑横在他的脖子上。
“这位小少爷,您还是拔剑放下吧。他已经晕了,若是醒来不知道自己脖子上有剑动弹起来,岂不是冤死了?”
莫母铁青着脸,却只能温声和气的劝他。
阿单卓为难的看着贺穆兰。
“莫母很关心赖猴?”贺穆兰颇感意外,因为这赖猴看起来也就三十出头,可莫母已经明显看的出已经是四十左右的妇人了。
娼门日夜颠倒,又透支体力和青春,女人老的特别快。
她不由得把莫母和赖猴往男女之情上想,结果莫母闭了闭眼,跪了下去。
“奴婢把他当弟弟看待,奴婢没有亲人,只有这一点情谊牵系。只是他毕竟不是奴婢的亲生弟弟,诸位若是真把他杀了,奴婢也不能拿各位怎样。”
莫母一边说着服软的话,一边巴不得贺穆兰多和她闲扯一点。
她之前已经用手势去请江县令的人赶紧过来救场,这几年也有过赖猴不在楼里坐镇的情况,遇见硬点子,都是她一边纠缠,一边让下人去找救兵的。
贺穆兰不知道她这是缓兵之计,但她也不耐烦这么僵着。人四将赖猴捆的严严实实,阿单卓架着他,三个人就往楼梯边走。
“这几位壮士,赖猴到底是怎么惹了各位?”莫母膝行几步,“奴婢看看可有补救的法子……”
“你说你从没有过逼良为娼,也没做过亏心事……”贺穆兰弯下身子,瞪视着她的眼睛。
“我且问你,你可知道张家的寡妇,被赖猴害的家破人亡、死无全尸的那位可怜妇人!”
莫母原本还一脸委屈,待听到贺穆兰的话,哆嗦着嘴唇:“奴婢……奴婢不知道您说的……”
“不知道也好,知道也好。”贺穆兰带着赖猴往外走。她知道若干人接应的人很快就来。
“我这里有的是手段……”
“张家妇没死!”
莫母被贺穆兰口中的狠戾吓了一跳。
“……让他说出真相。咦,你说什么?”贺穆兰话还没说完就被莫母的叫声打断,待意识过来立刻抓住了莫母的肩膀!
“你知道什么!”
张李氏十六岁嫁入张家,无奈命苦,只嫁过去五年丈夫就死于一场意外。她那时孩子才三岁不到,婆母不慈,家姑又好搬弄是非,总说是她克死了丈夫,连她儿子都成了一命换一命的索命鬼。
她丈夫家是个大家庭,婆母生了五儿两女,根本不缺儿孙,她原本嫁过去,也有一间瓦屋遮身,家中有几亩薄田,一个妇道人家有家族庇护,拉扯大孩子也不是难事。
谁料正是因为“克夫克父”的传闻,她被步步逼迫,非但守寡数年没得到敬重,反倒成了她做贼心虚的证明。
她被欺负,她儿子也被欺负,家中薄田找不到佃户耕种,家中其他亲戚也不愿意张罗此事,这样几年下来,张李氏一咬牙,不管不顾的把家中薄田卖了,在婆家还没有反应过来之前,就带着孩子借“走亲戚”的名义进了城里,投靠自己的兄弟。
婆家自然也来闹过,不过她家兄弟是个憨子,一来人闹就提着做木匠活的凿子木刀等家伙站在门口,她家婆家人是惯会欺软怕硬的,也还想要命,来过几次发现差点出人命,便自认倒霉,直瓜分了她丈夫做的大屋,再也不提薄田的事,甚至将他们母子的名字都从宗族中去掉了。
自此后,张李氏用卖田的布帛和黄铜买了一架织机,又养了不少鸡,每日里纺纱织布,带着孩子,日子也算好过,至少不会比在婆家受气难过。
再后来,她听说报恩寺的慈苦大师会教穷苦人家的孩子识字,她想尽办法托兄弟将自家孩子送到了报恩寺,从此就跟着慈苦大师学东西。
她也不担心儿子真做了和尚,张家已经把斌儿移出了族中,就算断子绝孙,也和没断没什么两样了。
他哥哥是个手艺人,不经常出去揽活,后来因为做木匠活儿的事得罪了赖猴,到家里来闹过几回。她嫂嫂胆小,吓得带着孩子躲到娘家去了,她却被看到了好几次,也就埋下了这祸端。
她不该以为这赖猴是兄长来家里的朋友,出去端水送点心的,竟给哥哥惹了祸,也给自己惹了祸。
而后陛下下令僧人还俗,她一开始也只是抱着“有恩报恩”的想法,让儿子送些斋饭接济慈苦大师,只是江县令后来连报恩寺都搜刮,慈苦大师躲不下去了,才跑到东家躲几天,西家躲几日。
这赖猴来求过亲被她拒绝过,一天到晚盯着她家,慈苦大师一到她家来躲避,他立刻发现了,上门来诈她,让她乖乖和他签订婚书,做他的小妾。
原本来求亲的时候,还希望她做他的妻子,如今却变成了小妾。她原本就不同意,现在更是不会答应。
这后面的事,简直就是场噩梦。
张李氏锁在墙角,不动也不说话,缩成一团,好像一条害怕的母狗。
狱中的日子,已经不能用暗无天日来说明。
她原本是个爱洁的女人,即使孀居在家,也还有许多干净的、绝对称得上算是体面的衣服。可一到了牢中,那些牢中的恶人就把她的衣服撕了个稀烂,她没有了干净的床褥、只剩下一团显露出褐色的稻草,那便是她的床褥。
她只能在四处透风的牢狱里随意找个角落便溺,那马桶根本无人来走。每次她方便的时候,总有恶心的人围着来看。
牢中女人不多,大概全是自杀死了。她原本一进来就要被扒了衣服,打一顿臀杖“杀威”的,结果不知道为什么,那些狱卒刚撕碎她的衣服,她就被带走了。
但这并不代表她的噩梦就开始结束,相反的,她的噩梦才刚刚开始。
他们为了得到慈苦大师轮流住在信徒家里的口供,将她的浑身扎了无数竹签子,这让她一碰到身上就会痛得撕心裂肺,连坐下或者躺下都没有办法。
他们尽选择那些隐秘的地方扎,并不血肉模糊,却刺骨锥心,他们将竹签扎在她的腋下、腿部、指甲缝里,甚至下身。
身体上的疼痛还在其次,最难以忍受的是那种被侮辱的痛苦。她常常整夜整夜的哭,想要绝食,想要撞墙,可最终为了孩子,只能一力忍着。
她知道自己罪不至死,而她儿子识文断字,又已经有那么大了,他们抓不到她什么罪责,最多只是打她一顿,吓她一通,或者糟蹋她一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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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有什么怕的呢?从她被丢到这间牢狱里起,她的清白就早已经毁掉了。谁都知道牢狱里一个女人会遭遇什么。她在变成污泥的同时,已经变成了木石。能接触到她的人,都能感觉到一股丧气。
但她总还有一股气息还存在,这股气息让她咬牙活着。有些狱卒趁提她过审的时候对她各种动手动脚,她也会拼死挣扎,或者用牙去咬别人。她还记得一进来没有受过臀杖,她仰仗着这她没有受臀杖的理由去保护自己。
一定是慈苦大师还有好心的信徒在保护着她,也许是此地的县令还不敢闹出人命,总而言之,每次她被那些无理的狱卒在身体各处摸碰或者吮吸的时候,她就会像是一只母豹子一样的战斗,凄厉的尖叫。
这让她丢掉了不少牙齿。她惨叫的时候,那些黑窟窿就这么显现出来,有时候还会露出一种血迹模糊的笑容。
这血迹有时候来自于她自己,有时候来自于和她搏斗之人。
“去他的!”每到这个时候,张李氏的眼睛就亮的出奇,“反正他们也不敢让我死!”
渐渐的,狱卒们也很少惹这晦气的女人。
虽然她长得确实漂亮,身材也丰腴的很,但是再漂亮的女人,被丢到这里来都维持不了美貌多久。
如今的张李氏早已经不会遮丑,破的像是布条一样的衣服裹在身上,散发出一种可怕的酸味,袜子早就没有了,那漆黑的脚就在更加漆黑的地上拖着。她最吸引人的母性和温柔早就变成了一种凄厉和冷漠,正是那种男人最不想碰触的坚硬部分。
狱卒们不再碰触她,但开始以羞辱她为乐。
“看,没有牙的丑八怪!”
“你那里一定已经臭了!你多久没有洗澡了?”
“你的儿子快要饿死了,你那哥哥,自你被抓,日日来含冤,被打一顿丢出城去,不知道死没死,哈哈哈……”
对于她曾有的美貌和安宁的嘲讽和恶意,她都可以不必理会。因为她知道有那样的一位父母官在,他的部下一定都是恶棍和一些坏人。可对于亲人的那些不知是真还是假的传闻和笑话,就如同毒虫蛇蚁一般啃噬着她的内心。
狱卒们又带来了新的坏消息,皇帝老爷下了命令,所有包庇过沙门的人家满门处死。她的儿子已经不知道逃到哪里去了,可是她却是一定要死的。
那种她会死的预言让她升起了无路可走的绝望,她变得犹如一只困兽,每日祈祷着死亡快点到来,她好受些苦,又不想惧怕一切苦楚,因为可能那位“好心人”还存在。
至少她是这么想的。
命运哪里这般好心,肆意玩弄、横遭强奸的可怜算什么呢?真正可怕的是你发现唯一的希望是什么后,所有的一切走到尽头的绝望。
是的,她没有死,她被那“好心人”救了。
可她所受的一切苦难,恰恰是因为这人而起。
他是所有的开始和尽头。
那个恶棍。
张李氏后来被安置在流云里专门对付不“老实”姑娘的“暗房”里。这里一年四季没有阳光,各种让人看起来完全不知道干什么的东西堆积满地。
这里有可以睡觉的床褥,但那上面的痕迹足以让任何女人脸红;这里有干净的衣服、有镜子——尽管她一看到那可怕的疯子脸就将它打翻了。
她得到妥善的照顾,被洗漱干净,换了衣服,上了药,除了不可能再补回来的牙齿,她不说话时,和之前没有什么两样。
张李氏再也不像牢中那样抵抗,仿佛所有的一切都已经抽离了她的身体。她任人摆布,不论是什么人,都不会让她屈辱和愤怒。
可笑的命运和该死的好心让她受尽折磨。未来和世道将会对她的一切经历做下骇人的结论。
她不再逃避什么,也不再怕什么。她的儿子已经逃走,她已经家破人亡,连样貌都没有了的她,不认为自己被那个恶棍带到这里来是为了做什么小妾。
一座娼门,一间用来tiaojiao妓子的暗房。
即将等待她的,怕是最恶毒、最可怕的报复。
她已经受尽命中的折磨,若是让他的儿子从此生活在仇恨里,不如就让所有人都当她已经死了。
无论什么,她都不准备受着了。
死有什么可怕的呢?
她是这么想的。
可当那扇门被推开,一个身材高大颀长的鲜卑人披着满身的光走进门来时,她的心还是猛烈的在跳动。
那个全身浴光之人对着屋子里喊道:
“请问张斌之母可在这里?我们来救你了……”
——张李氏不由自主的哭着跪了下去。
不到最后一刻,谁也不知道命运对你张开的是什么样的面孔。
她那一直等待的救赎,原来不是好心的信徒,也不是江县令的忌惮,更不会是那个恶棍的一时好心。
即使素昧平生,也能一念成佛。
她好像在地狱里看到了真正的佛祖。
贺穆兰让自己人控制住赖猴,逼着莫母找到了这处私藏着“死囚”的房间。莫母似乎知道只是为了一个女人而来时松了很大一口气,然后露出烫手山芋终于有地方解决的表情。
贺穆兰看着那扇不起眼的木门,缓缓地推开了它。
屋子里很暗,所以在眼睛适应过这昏暗的光线后,贺穆兰看见一个人影双膝跪在那漆黑的房间里……
仿佛是在黑暗中祈祷。
小剧场:
妈蛋,作为一个叫做“绞刑架下的祈祷”的苦逼晋江写手,我为了植入我的名字煞苦心。尤其是这种古言,摔!奇幻还好,古代都是砍头砍头,绞刑架这种东西太温柔了喵!
贺穆兰:……植入太硬,负分滚出。
☆、第95章 替你报仇
这世上有一句话,叫做计划赶不上变化。
若干人什么都安排的很好,甚至连她闹事后赖猴一定会蹦出来都猜到了,却没想到贺穆兰根本就认不出赖猴,还差点把赖猴的脑袋当皮球踢爆。
阿单卓的少爷当得糟糕透顶,堪称世上最惨不忍睹的呆头鹅,听说那姑娘还莫名其妙的晕了过去。
虽然莫母那表情似乎觉得是他们为了方便密谋什么事情才弄晕了她似的,但贺穆兰记得出门时月娘还好好的,那就一定是阿单卓做了什么可怕的事情。
拜他之前烂透了的“抖威风”所赐,贺穆兰绝对不会怀疑阿单卓是趁她出门的短短时间“欺负”了月娘,阿单卓干的事一定是让人悲愤欲死的那种,否则一个花魁一定不允许自己倒的那么难看。
她和他什么都做的不好,闹事从一开始就闹成的笑话,莫母客气的找不出一点茬,他们两个演戏演的自己都心虚的要疯掉,赖猴莫名其妙自己跳出来,可若不是莫母关心则乱出了错,说不定这一趟都白来。
所以当贺穆兰安全的在那间让人羞耻的屋子里救出张李氏时,连贺穆兰自己都觉得老天实在太眷顾她了。
她隐约听到她低声喃喃“佛祖”什么的,忍不住叹了口气。
这么乱七八糟也能救出她来,不是“佛祖保佑”,还能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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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穆兰找到情况不怎么秒的张李氏,第一件事就是检查她的伤势。
“你们竟然这般虐待她?”待贺穆兰查看了张李氏裸露在外能见的部分,吓得倒吸了一口冷气。
嘴里的断齿没有得到很好的处理,貌似这个时代也没有什么好的处理法子,断掉的牙根已经有发炎的倾向,并且向更深的地方蔓延。
指甲看似还在手上,实际上已经被某种外力强行剥开了手指,只有根部和一些残留部分连着。贺穆兰只是稍微看了看就知道她当时会有多疼,甚至连自己的手指也疼了起来。
这种情况最好的办法是全部把它们拔掉,因为指甲和成年人的牙齿不一样,过上一段时间就会长起来,否则那些淤积在里面的鲜血和损口也容易产生炎症,现在是冬天还好,到了天暖和起来,就会致命。
可是贺穆兰根本无法想象命运该如何再摧残一次这个妇人。拔去所有的指甲让它重新生长?这可不是剪指甲这么简单的事情。
这个时代是没有抗生素,也没有消炎药的。
花木兰打仗前为什么会把箭埋在污秽的土壤里?因为这是军中的惯例,古代人从很早就知道如何利用细菌和破伤风摧毁别人的身体。
贺穆兰觉得即使她面对着的是一具尸体,也没有这么的难过。
怜悯和善心居然会带来这样的恶果,若这也是佛祖的安排,那他为何不张开眼睛看看他的信徒们究竟受的是什么苦?
其他伤口她看不到,但她也能想象这些衣服遮蔽下的身体情况有多么糟糕。
莫母听到她的控诉吓了一跳,慌乱地摆着手说:“没有没有,奴婢为何要做这种事!她来这里的时候就已经是这样子了。”
“不是他们。”张李氏扯了一下嘴角,“是在狱中受的罪。”
莫母听到她的解释松了口气,她也不想容这个女人在这里,毕竟全城都知道她的儿子为了他母亲死在狱里已经跑到太守府去告状了。
一个已经死了的女人出现在娼门,这种联想足以让其中牵扯的所有人胆战心惊。可是她也不能把这女人丢出去,因为丢出去她必死无疑,若是她死在其他什么地方,先别说她还有没有良心,这平陆不是人人都是心被狗吃了的,顺藤摸瓜摸到她这,就说不清是她折磨的她还是别的什么人了。
其实赖猴比莫母还要头疼,他虽然放不下张李氏,但他却从来没想过要把她怎么着,莫母这里多的是各色或妖艳动人、或温婉可爱的女人。
他只是看她漂亮温柔,想讨来尝尝有媳妇孩子热炕头是什么滋味。
江仇如今这么一做,全城都以为是他干的一切,慈苦大师颇得人望,他走路上都有人想敲他砖头,游侠们也想暗算他。
要不是他东躲西藏,早就已经倒了霉了。
江仇把张李氏送给他,原本就是想警告他,让他知道他一个无赖泼皮,像他那样的身份,随时都可以让他生不如死。
江仇想要他屈服,彻底为他卖命,这张李氏是奖赏,也是警告,更是会让他随时死在街头的毒药。
莫母愁眉苦脸,这哑巴亏何止赖猴吃了,她也吃了不少。往日里仰仗江县令的本事扫平一些麻烦,他要把麻烦送上来的时候,她也不能不接着。
贺穆兰不知道他们这些烂账,这些事自然有花木兰的朋友若干人处理。她手上微微一用力,弯腰将她脚上的拇指粗的锁链“啪”的一下从中扯断,让它们垂在张李氏的脚边。
“即使你没虐待她,像是狗一样拴着她难道就是好的?罢了,像你这样以压榨女人血泪为生之人,哪里知道怎么尊重他人的尊严!”
她腹中有一团怒火,又无法发泄出来,只好用莫母出气。
莫母自知理亏,又不知道这男人有什么身份,她觉得自己先前的种种猜想果然已经得到了印证,那少爷明显是幌子,这男人才是首领。
就凭他徒手就能拉断铁链,这一定是了不起的勇士。鲜卑人以武勇立国,今上又最重勇士,这样的人能得到宫造的金叶子,也没有什么不正常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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