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世独宠之天玑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镜鸾沉彩
“皇后娘娘,我们主子虽然病没好,但是今日神头尚佳,也出来看梅了,现在就在西边的暖阁之中。”
周宁福这才想到,园子中有好些个暖阁,都是过去太后娘娘置的,如今太后娘娘不在宫里,这些地方普通人都是不能进去的。方才准备的时间仓促,便没来得及将暖阁一一检查,没想到景选侍这个大胆的,竟敢私自在太后娘娘的地方休息。
沈天玑也皱皱眉,但她习惯了把人往好处想,“景选侍身子弱,大约是逛累了才不得已在暖阁里歇脚。可是这园子本就是太后的,景选侍此举实在不合宜,你还是伺候你主子早些回宫吧!”
金雁连连点头,愈发觉得沈天玑是个慈善心肠,又道:“娘娘,我们主子病一直不好,娘娘您福泽深厚,若您去看看我们主子,说不定主子病就好了呢……”
金雁一直低着头,沈天玑瞧她半晌,实在闹不明白,她若是为自己主子争宠,那应该邀请皇上去看才对吧?怎么是邀请她去呢?莫非是看皇上太过严肃让人生畏,所以才转而朝她说?毕竟此时两人在一处,若是沈天玑去看景选侍,纳兰徵自然会陪着的。
若真是如此,沈天玑不得不佩服一番景选侍了。在经过邢美人、张选侍、苏嫔、秦美人的事情之后,她还敢巴巴跑上来当炮仗。
好好的二人世界被打扰了,沈天玑的耐心也变得极少,这会子便冷了脸,凉凉看着金雁。
金雁也知道自己说错了话,又赶紧磕头请罪。沈天玑嫌烦,让她回去伺候景选侍,语气也硬了不少。金雁这才识相地离开。
果然,有时候脾气就是要硬一点才镇得住人。
当沈天玑把这话说出来时,纳兰徵笑着揉她的脑袋,“你到现在才知道这个道理么?”
沈天玑撇撇嘴不说话。
二人在梅树下又腻了一会子,直到夜幕降临时,才回了凤宸宫。
第二日,沈天玑派人送了好些东西去秋兰殿,又嘱咐下去要好生照顾好景选侍的身体。碧蔓来回说,景选侍瞧着是真心感激皇后娘娘,面色虽然还苍白,却比先时好了不少。沈天玑只点点头,很快就把景选侍抛到了脑后。
已近年关,许多外放的官员都入京述职,沈天玑巴巴等着大哥大嫂从关外路回来,可北边传来消息说,熙华公主有了生孕,皇上怕熙华公主长途奔波身子不适,便让沈天瑾今年年底就留在关外路陪妻子。对于这点,沈天玑开始是极不开心的,当初大哥哥的指婚,她就隐隐觉得纳兰徵有点儿“仗势欺人”的味道,现在还不许大哥哥回家一趟,指不定大哥哥并不喜欢公主,但又碍于皇威不得不敬着妻子。也不是说熙华公主不好,但是人和人能否相处和乐,不是一个好字就可以决定的。她能和自己喜欢的人在一起,自然希望大哥哥也能这样。
只不过,沈天玑很快就发现,不是他仗势欺人,而是自己不知好歹了。过年前后,沈天瑾写了沈天玑一封信,里面三言两语一如他为人的干脆简练,却道清了一场误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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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天玑抱着那信发了许久呆,暗道还是祖母最为通透,当初她都没看出来大哥哥是因周衍璧的长女周文萱早夭而一直未娶,祖母却看出来了。那时候若是由着哥哥的性子来,这大嫂不知何时能进得了府,幸而有皇上赐婚,才有了这段姻缘,有了这段姻缘,才有机会道清误会,也才能让大哥哥知晓,原来他一直搁在心里的人不是周文萱,而是熙华。
那日夜里,沈天玑一手扶着初初隆起的肚子,还殷勤无比地伺候纳兰徵。男子看得胆战心惊,最后自然是反转过来伺候她。她问起沈天瑾的事,问他如何这样神通广大,连沈天瑾小时候的儿女私情都知道,纳兰徵这才晓得她这样殷勤做甚,只一边给她揉着肚子,一边道:“朕也是凑巧才推测出来的。承钧那样的性子,必得自己发现了才能信服,就是朕下旨他也未必相信。”
沈天玑点点头,十分同意他的话,尔后又问道:“皇上,大哥哥什么时候能调回京啊?”
男子动作顿了一顿,正欲说话,沈天玑却已经明白了,“是不是要等到夜凌形成不了威胁的时候?”
男子一愣,尔后笑得粲然,亲了亲她,赞道:“妍儿真聪明。”原以为要跟她解释一番,没想到她这样通透,这让他欣喜。
沈天玑虽然想念哥哥,但国家大事自然摆在首位。她也只能暗叹口气了。
过年前后,京中家家户户都是喜气洋洋,特别是侯爵王府朱门绣户之地,更是各有各的庆祝法子,一个赛一个的气派。唯有晋远侯苏府,一直笼罩在阴云之中。
跻身朝堂多年,苏礼自然深谙其中之波谲云诡,有时候行差踏错一步也可能成为毁灭所有的源头。可他没想到,真正把苏府引入阴云的是他最得意的嫡子苏墨阳。
苏墨阳为顾殷殷劫了狱,尔后一去不复返。苏墨阳劫了天牢并且畏罪潜逃的罪名已经坐实,苏府已是风雨飘摇之际。他失去一个儿子或许不算什么,可坏就坏在,苏墨阳此事就像一个火药引子,他先前针对沈府的动作所造成的影响,现在完全爆发了出来。沈和清表面上再标榜自己的忠君为国,也绝不会放过这个机会。
在那个狂风大作的夜晚,苏墨阳和顾殷殷混入一家扶灵出京的殡队,待采屏暴露身份时,他们已然出京。
“我必须要回京了。”苏墨阳第二次这样说时,已是离京城百余里的汝州。二人方出京时他就准备回去,顾殷殷那时候只轻轻道:“墨哥哥,这次一别不知何日再见,或者再也见不到了。墨哥哥再送我一程吧。”一声墨哥哥便打破了他的坚持。他时常想起小时候那个追着他喊墨哥哥的美丽又聪慧的小女孩,他一直忘不了,虽然如今已物是人非。
他们能一路走到云州已极不容易,多亏了晋远侯府多年的经营。苏墨阳已经预见到父亲大怒的样子,他生为人子,必须回去面对一切。
为避开追兵,他们一直挑最隐蔽的山路行走。一路风雪交加,这日好不容易见着一户山林农户,便借宿了下来。此时顾殷殷的容颜隐在人皮面具之后,看不清表情。透过简陋的窗子望向外头的山野雪林,忽然笑了一声,“墨哥哥,我真后悔那次在琼香殿劝你去和别人好。若非如此,墨哥哥早就把我救出来了吧?而不是我托采屏去找你的时候。”
苏墨阳一愣,“现在苏府也是多事之秋,咱们两府交好是天下皆知的,顾伯伯出事时,我就和父亲说过,但是父亲也无能为力。”
什么百年世交,大难临头时还不是只顾自己?顾殷殷在乎的哪里是这个?她看着容颜俊逸的男子,即便是逃难了几日,也掩不去兰芝玉树的气度。他生了一双俊美的眼,眼梢线条温柔,隐隐带着情意,生了这样一双眼的人,大约都分外怜香惜玉,只对女子淡淡瞧上一眼,很容易让对方以为他对她有意。也难怪前世的沈天玑最开始会误会苏墨阳喜欢她了。反观纳兰徵,却是截然相反。他的眸光总是气势极盛,让人不敢多瞧,可若是一旦柔下来,那样的光华万千,真有引人入魔的力量。
她深吸一口气,“我只问你,墨哥哥现在放在心里的到底是哪个?是我,还是沈天玑,还是那个卖艺女?”
☆、第126章 麟儿喜降帝王家(上)
男子微惊,他没料到顾殷殷会问他这种问题。他还以为,顾殷殷再不会与他有任何暧昧纠葛,她根本不在乎他的心意在谁。
“我……”他眸中升出几分感动,可开口后才忽然发觉,这答案连自己都不清楚。
对于宁清意,他是有亏欠的,他说过会娶她,但因母亲对她出身的诟病一直未能兑现诺言。亏欠归亏欠,身为人子,孝字当头,他也很是为难。可沈天玑和顾殷殷呢?苏墨阳凝眉思索一会儿,忽然觉得,若说沈天玑是勾他魂魄的艳丽花,那顾殷殷便是他记忆里难忘的白月光,谁优谁劣还真说不上来。只不过现在沈天玑是当今皇后,尊荣富贵享之不尽,顾殷殷却成了阶下囚,他终究对顾殷殷更为怜惜一些,不然也不会做下劫狱这件事来。可是怜惜不是爱,若光论喜欢与否,沈天玑的地位或许更高。
可是他知道,他现在不能这样回答她。就在他犹犹豫豫的当口,顾殷殷已经看懂了他的心意,唇间扯出一丝冷笑。在牢狱里的这些日子,她已经想得清楚,今生轨迹大变,一切都因为皇上看上了沈天玑。她错在没有阻止到沈天玑和皇上的相遇,才让事情变成现在这样。可是苏墨阳呢?他不是应该一直喜欢自己的么?为什么也会偏离前世的轨迹呢?
现在追究原因已然太晚了。
忽然,门外传来一声轻响,顾殷殷神色陡然一肃,走过去开门,“谁?”
门外却空无一人。苏墨阳看她警惕万分的神色,宽慰道:“别这么紧张。”
顾殷殷道:“还是小心点好。”又续道:“你不是要回京么?现在雪停了,早些动身吧。”
苏墨阳又愣了,只觉得顾殷殷似乎越来越喜怒无常,心思多变。“那你呢?打算怎么办?”他还是关切问道。
顾殷殷觑他一眼,淡淡道:“你还是先担心担心你自己吧。”只怕采屏根本撑不了多久,苏府会陷入危机,苏墨阳一回京面临的很可能就是罪责。只眼前这个男人,京中盛名的蓝田公子,还没意识到危机已经来临。他这种人,大约只适合于以诗书器乐为伴。
事实上,顾殷殷这是冤枉苏墨阳了。苏墨阳虽然不善计谋,但自太学结业后也跟着苏礼学习了不少,当初对沈府展开的一系列行动中也有些他的手笔。苏墨阳见过采屏所用的那个□□,若不细看根本是毫无瑕疵的,他以为只要采屏安安静静待在牢里,顾殷殷的失踪就不会有人发现。可顾殷殷偏偏吩咐采屏说了那几句话,才让身份暴露。
顾殷殷又一次朝京城的方向看去,眸中闪过异样的光芒。
苏墨阳哪里知道她这些心思?只想了想,道:“我还是再陪你一日吧。”
二人投宿的这户农家是极简单的一家三口,女儿是个八岁的小姑娘,水灵灵的十分可爱。顾殷殷怕两人关门谈话久了会引人猜疑,便戴好□□去了厨房给俩母女帮忙做晚饭。那小姑娘自小身于山林,从未见过什么外人,加之顾殷殷态度又十分和蔼,她便极喜欢顾殷殷。这会儿看见顾殷殷过来,立刻上前去轻轻扯了她的裙角,笑眯眯道:“姐姐,你的名字叫殷殷?这名字真好听!”
顾殷殷浑身一僵。她一个朝廷钦犯,不会傻到用真名告知外人,但是她是如何知道的?忽然想到方才和苏墨阳谈话时外间的响动,眸中划过冷光,瞬间又隐去。
小姑娘犹自乐呵呵拉着顾殷殷的衣角,缠着顾殷殷说山林外面的繁华集市的故事。顾殷殷虽然心里不耐烦,可也只能强自应付着。
小姑娘的母亲也极为老实淳朴,做好饭之后用巾子擦了擦手,吩咐小姑娘摆饭让两位客人先用,自己则出去唤还在外面干活儿的相公。
看见妇女离去的背影,顾殷殷伸手慈爱的抚摸了一下小姑娘毛绒绒的碎发,“姐姐这里有一味极美味的调料,你给饭菜都拌上好不好?不许提前告诉你爹娘哦,要给他们一个惊喜,让他们自己尝出来才好。”
小姑娘哪里知道这味“调料”是无色无味,根本尝不出来的。还拍了手笑着连连点头,接过顾殷殷的药粉掺进了饭菜之中。
这日夜里,顾殷殷和苏墨阳离开了这户农家。山林荒野中唯有的一户灯火温暖之处,就这样湮灭。
路上,苏墨阳心潮澎湃,皱了半天眉,终于忍不住开口:“为何要毒死他们?如果担心他们泄密,我们早些离开就是,何至于……”
顾殷殷冷笑了声,都懒得回答他。
他的叹息声淹没在夜色中。其实他还想问,若不是他自己用银针辨识出饭菜里有毒而未曾用饭,她是不是也准备连他一起毒死?看着月色下她冷漠的侧脸,终是没开口,或许也是不敢开口吧。
走出这片林子时,苏墨阳与她分了手。分别时,他对她说:“这次救你,你知道我冒了很大的风险。这辈子对你的情意也算有了了结。殷殷,日后自己保重。”
他策马转向京城的方向,顾殷殷张张嘴,却什么也没说出口。他的背影消失后许久,她才回目光,纵马向西行去。
苏墨阳并未隐瞒身份,一回京就被押入刑部大牢。苏礼被罢了爵位官位,日日赋闲在家,偏偏晋远侯夫人整日来烦他,哭着要他想办法找故旧把苏墨阳救出来。他实在忍无可忍,若非她从小惯着,苏墨阳也不会做下这样的蠢事。
昭武十年正月刚过,御史台弹劾苏礼参与了先时庆阳侯私吞民田的案子,刑部查证确有此事,今上念及苏礼的胞弟,一直在外地任职的苏祁为官甚是清廉,地方上很得百姓爱戴,为朝廷贡献良多,便只将苏礼一家押判刑,除了涉及劫狱的苏墨阳处死之外,男子发配为奴女眷贩卖为婢,除死罪且未曾牵连旁支。后来又听说苏礼在流放途中就生病而亡,也只有与他交好的几个命官暗自唏嘘一番罢了。
沈天玑知道苏墨阳被处死时,默默斟了一杯茶,往地上一倒,算是给前世这位夫君送行了。
“奴婢听人说,他是被剥了一身皮而死的……昔日那样风光的蓝田公子,死得也太惨了。”青枝细声道。
碧蔓哼了一声,“当初他们害沈府的时候,就应该预料到这一天。说不定太老爷的死也与他们有关呢!皇上念及皇长子即将出生,才大发慈悲未曾牵连九族旁支,但总要有个杀鸡儆猴的吧?”
沈天玑支了腮,心想,以苏墨阳的心性,若非他父亲或者顾殷殷挑拨,多半不会主动害人,他落的这个下场,还不是因为劫了天牢,救了顾殷殷。如今顾殷殷只顾自己跑路却不管苏墨阳死活,这份薄情寡义真非常人所能做到。
当然,只有纳兰徵自己知道,他讨厌苏墨阳纯粹因为情仇。这日夜里他回凤宸宫时脚步不似往常那般又疾又快,行至宫门口,才忽然想通了什么一般,大步跨进去。
宫灯下美人容色娇美而柔和,正低头绣一件小孩肚兜。艳红的丝滑底子,嫩黄的花枝刺绣,衬得玉手愈发青葱雪白。
皇后本不用做这些,可沈天玑喜欢,尽管她女红实在不算好。纳兰徵怕她伤到自己,对此一直很反对,可此刻看见这样一幅安详美好的画面,也禁不住顿下,心头莫名袭进满满的暖意,蔚然成四溢动人的温情。
忽然想起她上回说,她不如顾殷殷那样可以帮他出主意。这个傻姑娘,他哪里需要人给他出主意?她不知道,她只要乖乖待在他身后,让他回头就能看见她,他便很满足。
走过去,一手夺了她手里的针线衣料。她看见他时,还未来的及露出惊喜的表情,就被他突如其来的热吻弄得猝不及防,手推了推,他纹丝不动。
最后,他粗喘着呼吸,把她的脑袋紧紧压在胸口,一动不动。
过了一会儿,他道:“朕说过不许做这些,你全忘了?”语气柔和,连他都觉得这诘问实在没丝毫威力,难怪这丫头如今把圣旨都不放在眼里。
果然,沈天玑从他怀里钻出来,理直气壮道:“嗯,忘记了。”
男子倒是被她逗笑了,“朕的皇后愈发能耐了。日后可要翻了天。”
“我哪里有什么能耐,连个小衣裳也做不好,绣花也绣不好。”她十分泄气。
纳兰徵瞧了眼那肚兜的刺绣,未曾细看也看见不少线头,摸摸鼻子道:“有心就好。咱们的孩子不会嫌弃的。”
沈天玑叹口气,“越来越没用了。”
男子挑眉,“怎么会?”视线在她身上打个转。他本意是说她全身上下都是能耐,不然也不会这么吸引他。
她却误会了他,以为他是看向她的腹部,“那我就只剩下生孩子这个能耐了?”她撅了小嘴,不满地瞪着他。他笑着抱起她,三两步把她放到榻上,轻声在她耳边道:“妍儿最大的能耐,是勾得朕神魂颠倒,连心都巴不得掏给你……”
她脸红一片,抬手轻捶了一下他坚硬的胸口,他握住她的手,轻笑着再次附上她微肿的红唇……
他原以为她或许会提苏墨阳的事情,但是没有。后来有一日,他问她会不会嫌他太过残忍,她煞有介事道:“残忍一点好,刚好弥补我的不够残忍。”她对苏墨阳的浑不在意,总算让他心里莫名的干醋消了干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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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日去看梅时,纳兰徵曾答应说带她出宫走走,可正月里宴席祭祀等各种例制仪式流水一般没个停歇,等到二月时沈天玑的肚子又大了许多,实在不方便出门,这便一直耽搁下来。
时间飞逝,又过一春。当盛夏的阳光再次笼罩京城时,昭武帝的嫡长子,大昭的皇太子纳兰晟于凤宸宫降生。
一向勤勉的昭武帝罢朝三日,一直陪在皇后身边,帝后之情深意重,一时被传为佳话。
☆、第127章 麟儿喜降帝王家(中)
沈天玑悠悠醒来时,第一眼望见的便是纳兰徵的脸。后者紧拧的眉目在看见她睁眼的刹那舒展开来,薄唇动了动,却没说什么,握着她的大掌微微用力,双眸深深看着她。
她忍着浑身疲累,开口有些嘶哑,“你……”怎么在此?产房之地视为不详,男子不能进入,何况他还是皇上。
他知道她要说什么,“朕不信那些。”什么传统,什么俗例,他只信现实。现实就是,他听到她撕心裂肺的呼痛声,魂儿都快没了,自然是要冲进来陪她的。
她有些赧然。被他娇养了这么久,这样的痛楚的确有些难熬。若她知道他离得近,大约会叫得敛一点。仔细一回想,后来他似乎一直握着自己的手,口中唤着她的名字,让她在混沌中也能感到温暖和支持。
她视线又朝四处转,纳兰徵立刻让宛盈把刚出生的小团子抱过来,“妍儿给朕生了个儿子。”
沈天玑挣扎着想起来,他便让她靠在自己身上。她低头仔细一瞧,只见明黄色的襁褓中,一张只有巴掌心大小的皱巴小脸白白嫩嫩的,黑曜石般的眸子安安静静的,仿佛沉了深秋潭水,也正看向她。
想到这是在自己腹中待了大半年的小生命,她心头一动,忽然就落下泪来。
“这是怎么了?”男子急得伸手给她擦泪。一旁的林氏也吓了一跳,立刻递上来丝帕,“傻丫头,月子里可不许掉眼泪的!”
心里一阵激荡,沈天玑又笑出声来,也顾不得林氏和宛盈她们在场,转身扑到男子耳旁,轻声道:“谢谢你。”
她终于有孩子了。这是盼了两辈子的幸福和喜悦。
他这会子还不明白她话中何意,后面才知道,原来这丫头最开始对夫君的要求就是能让她顺利生下自己的孩子。他觉得,比起这个生孩子的结果,他更喜欢给她孩子的过程。当然,她面皮薄的很,这种心思,也只能在心里想想。
在榻上躺了三日,沈天玑就熬不住寂寞下了榻。生孩子之后的一个月极其难熬,皇上下了恩旨,林氏可每日进宫陪伴沈天玑,林氏毕竟是经验丰富的人,对沈天玑又一直疼爱得很,故此,沈天玑省了不少事儿,也得到不少教诲。她可是立志要生好些个的,这方面知识当然非常重要。
“这女人生孩子,身子就像重新塑了一次,这个节骨眼儿,千万不可大意。”她接过宛盈递过来的束腰,亲手给沈天玑束上,“若是身材走了样儿,以后有你哭的。”
沈天玑忍着难受,将丝滑的襦裙放下,罩住那紧绷的束腰。她深吸了几口气,习惯了束腰的存在,又打量了眼林氏,笑道:“娘亲生了四个孩子,腰还这样细呢。我是您生的,肯定也随了您。”
林氏戳了下她,“就知道给你娘戴高帽子。”
沈天玑笑着避了避。笑后,她担忧道:“娘亲在府里一向很忙,现在每天都在陪我,会不会耽误府里的事情?你若是不愿意待在宫里,我去和皇上说就是。”
林氏摇摇头,“自从你二叔他们去了姑苏,你二哥吃了一回闷亏,府里的人都安分不少,我也清闲不少。”
沈天玑坐到摇车旁边,低了头,伸手逗弄儿子胖乎乎的小脸。大昭王朝年仅十几日的太子殿下想要侧头避开,奈何脖子受不住力,只一双眼黑黝黝乌沉沉地看着她,看不出喜怒情绪。
第一眼时还不觉得,养了这么些日子,沈天玑发现这儿子的眼神与纳兰徵有几分相似,可以料想,等这小家伙长大之后,这乌沉冷情的眸子必要生得跟他父亲一般威势凛然。
沈天玑皱皱眉,开口轻声哄道:“小晟小晟,以后千万不能跟你父皇那般沉冷哦,太冷了会没有人缘的,也没有小姑娘敢靠近你哦!”转念又想到,这冷也不是不行,就是要冷得恰到好处,比如纳兰崇那样的,才华横溢又高贵疏淡,不知引得多少女子趋之若鹜。反观纳兰徵呢,就冷得过了,好好一副绝世姿容,可除了顾殷殷那个大胆又奇葩的之外,就没哪个女人敢主动贴上来的,也是冤得很。
林氏笑道:“太子殿下以后是要做皇帝的,想要什么姑娘没有?”
沈天玑未答话,伸手拍了几下小锦被,那小家伙很快就睡去了。
沈天玑让宛盈去煮碗如意红枣汤羹来,殿中宫女散尽,林氏这才微肃了面容道:“妍儿,你到底是怎么想的?”
“什么怎么想的?”
林氏犹豫了片刻,终于开口,“如今你也诞下了皇长子,地位不可动摇。皇上守着你一个人过了这么久,连你怀孕期间也未曾纳妃。这几日,我也亲眼看见了皇上对你的用心。妍儿,做人要知足。过了就不好了。”
沈天玑对着镜子拢了拢发,不曾言语。
林氏便又道:“妍儿准备什么时候劝皇上广纳嫔妃,临幸六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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