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丑奴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莫笑为月醉
“接兰倌………”阿丑的眼睛没从锦囊上离开,下意识地开口,也没想说了什么。
“一个时辰后就去。”大少爷把锦囊进袖里,彻底让它离开阿丑的眼,接着轻笑道:“这东西………日后还了你!你还怕本少爷得了去?”
阿丑眼睁睁地看着大少爷拿走了锦囊,却没一点办法将它夺回。
第十六章
那日阿丑去后门接兰倌,兰倌倒是没变,如以往一样清隽姿美,见了阿丑不能打罚欺辱,在言语上自然讥讽不堪。
阿丑惹不起他,只好任他言说,再者大少爷护着兰倌,惹了兰倌,大少爷一不高兴,打罚他这是小事,忍忍就过了,若是不还了那东西,又可怎么好呢?
就这样,每回兰倌来府里,接他进府就是阿丑的职责了。别人看在眼里,都觉得奇了怪了,这大少爷向来不待见阿丑,现在倒是使唤着阿丑,也不打罚他了。
刘婶也知这事,只跟阿丑说看大少爷的眼色行事,莫惹恼大少爷,许没什么事的。就是接兰倌进府一事,也只有府里的下人晓知,夫人和老爷是不知道的,没人言说,也出不了什么事。只盼大少爷对这兰倌新鲜劲一过,那便是真没什么事了。
大少爷将锦囊拿去后,都好几日了,也没还了阿丑,阿丑又不敢去要,只得每日心里念着想着。
阿丑不是贪图什么金银钱财,只是不想弄丢了那人给他的东西,虽知那人不再意,也不晓得。但阿丑就是想好好藏着它,像从前藏着二小姐给的东西那般,好好藏着着。
如今东西被别人得去了,阿丑心头便是不好受的。
那人怕是以后再见不到了,像二小姐一样,好看的人都是该享福的,过着仙人般的日子。
像他这样身份低下的人,就该做奴,过着该过的日子。
就算是这样,可那东西还得要回来啊!那东西本就是他的了,大少爷为何要将它夺去?
阿丑来到大少爷的落院,候在门外,就等着兰倌出来,送他出府了。
傍晚的时候,兰倌终于从大少爷的房里出来,一副娇羞媚样,薄衫松垮着没怎么系好,露着嫩白的颈子和锁骨,上面染着红痕齿印,阿丑一见他如此,立马低了头。
兰倌却笑了,拉好衣衫,光滑的手指系好腰带,整好了衣物,对着阿丑道:“我不好看么?”
兰倌是好看的,而今又是年幼之姿,不过十二岁,在过几年即便他没了这副好嗓子,那脸蛋张开了只怕会更美的。
“我便不好看?”柔柔的细声离得近了,一阵异香袭来,温软柔身就贴在阿丑胸前,阿丑一惊,忙扯开他,这一急手脚就乱了,弄得两人摔了地上。
手掌里的腰肢真软,真细,纤长又柔韧,摸着便是舒服的。这身子香香的,滑滑的,那唇也好看,是鲜红色的,像多汁的蜜果,引人遐想,多着诱惑。那眼也媚得很,柔柔妖娆缠着水波荡漾,阿丑一时回不过神,怔怔地望着那勾人的眼,没想起他抱着的是谁人。
“我便是好看也不是你能瞧的…………”随着细柔的嗓音响起,一只如女子一般白皙的手抚上阿丑的脸,狠狠地划了下去,修得漂亮的指甲染了血红。
阿丑猛然回神,忙站起身来,怎知一抬眼,大少爷就在门口站着。
“少爷!”兰倌一见大少爷就隐隐抽泣,也不站起来,就等着大少爷过来。
“不是让他送你出府了吗?何又摔在这处了?”大少爷果然抱起兰倌,大手搂着兰倌的腰,柔柔抚摸着。
阿丑看着兰倌的腰身,脸上就是疼痛,他也没发觉,只想起刚才他也摸过那细细软滑的腰肢,怎么会有这么柔韧的细腰呢?摸着便觉着舒服,手掌也舍不得离开。所以,大少爷才喜欢抱着兰倌么?
“少爷………”兰倌就是装,那也是装得像啊,活脱脱的受欺辱的弱者,一脸的羞愤指责,阿丑都觉得刚才是他欺负了兰倌了。
“可别闹了,他何敢欺辱了你。”大少爷只勾着唇角,轻轻笑着。
阿丑站在一边,脸上火辣火辣的,有血色滴了下来,上次的划痕好了留下淡淡的疤痕,这次也会留了吧!他只懊悔着,怎不离兰倌远些,这样他不会摔着,阿丑也不用护着他,更不会沾着他的身了。
其实阿丑哪里晓得,那兰倌是有心引诱,而阿丑又是个什么都不懂的呆子,再说那兰倌打小就在戏园子里了,生得美,嗓子好,身段又漂亮。唱的是旦角,那细腰软身练了不少的年头,下的功夫自然多了,他又年幼,身骨韧性极好,嫩得很,练出来的身段自然美好诱人了。
唱戏舞曲的,男女多是美丽的,身段也是好看的,只是这兰倌更为出众了些,不然大少爷也不会瞧上了他。
阿丑不晓得,大少爷可清楚得很,大少喜爱的便是兰倌的身子,再来喜欢听他唱曲,那脸是不在大少爷眼中的,兰倌是好看,但不是绝色。
大少爷哄着兰倌,细语轻言着,一会儿后兰倌倒也不闹了,任大少爷给他整好衣裳,乖乖地跟着阿丑出了院子。
阿丑送完兰倌,又到了大少爷的院子,直接敲门叫了大少爷,大少爷倒是允他进屋,阿丑以为大少爷今日和颜悦色,或许能要回东西,随便擦了擦脸上的血痕,就进到屋里去了。
“少爷………”大少爷方才见他和兰倌如此,也没说什么,只是大少爷今日又为何如此呢?阿丑自是想不明白的。
“这东西本少爷便是玩得腻了。”大少爷手里拿着颗闪着白光的大珠子,对着阿丑道。
“少爷腻了………还了小的吧………”阿丑也没想到他还没提到要回珠子,大少爷就先说了,如此看来,大少爷是要还了东西给他么?
“还了你也行,你在这上面摁个手印,这东西就还你了。”大少爷拿了样东西给阿丑,阿丑接过来看就明了这是什么。
八年前,在爹病重的夜里,总管来了,爹让他在纸上摁手印,他可记得清楚的。后来跟在总管身边,时日虽不长,也是学了几个字的。现在这上面不是写了他的名儿么?这是奴契,大少爷为何让他再签奴契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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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有两年他就可以出府了,是自由之身了,而今又怎会再签奴契?
“你不想签?”大少爷拿着阿丑递给他的奴契,挑起眉眼,俊容上挂着微微笑意,而后又道:“你不签也罢!这东西便也不能还你了,你自个儿瞧着办。”
阿丑不懂一向厌恶他的大少爷怎会让他再签奴契,他想不透,也是了,就他那脑袋瓜子能想得透,就不会在这儿被大少爷耍着玩了。
“小的再有两年就出府了………是不能签了这奴契的………大少爷你把那东西还了小的吧………”不论怎的,他是不能签的,他想出府去,他不想再做奴了。
“你既不想要回这东西,也不为难你了。”阿丑心急他手里的东西,他早看出来了,就是不还了他,拖到现在因了别的事,利用这东西正好能让阿丑屈服,怎不是好事?
“大少爷!你……你还给小的吧……”自由身和那人给的东西都是重要的,阿丑哪方也不想舍,他想听爹的话,出了府好好过活。可那人给的东西,也不能不要回来。
一时之间,阿丑心慌急乱,不知该如何是好,脑子里想不出别的办法,只是心里急得慌。大少爷可不管他,留了一句话就出了院子,给他几日想想,是要自由身,还是好看的珠子和金片儿。
第十七章
大少爷要阿丑签了奴契,阿丑没应他,大少爷说了给阿丑几日想想,几日过去了,阿丑也没回应大少爷。
劈完柴,阿丑靠在门板上歇着,想着要如何拿回东西,他怎的也不会在那奴契上摁手印的。他要听爹的话,出了夏府,好好过活去。
阿丑寻思着,如何去向大少爷要回东西呢?他就这么去要,大少爷是不会还了他的,必是要逼他签了奴契。
正在想着法子的阿丑没注意到总管已进了院子,正朝靠在门板上的阿丑走去,待他走近了,阿丑才听了脚步声,见了他,忙站起身来。
“夫人让我来寻你,你且跟我走吧!”来人看着四十来岁,那面上没任何情绪,严肃古板,活像块硬臭的石头。
阿丑应了声,跟着他出了院子。
这总管不是原来的那位,原来的总管病逝后,夫人就让这总管进了夏府,管着夏府里的一切杂事。众奴仆当时不知他从何而来,便有心与他作对,刁难于他。虽是如此,这总管也不是省油的灯,一个个地将那些刁奴整治了一番,此后也没人再敢违逆他,都安下心了做事。
后来才得知,这总管是从夫人娘家来的,自然是夫人让他过来的了。
原来的总管,夫人得礼让他三分,这位总管全听夫人一句话行事,在夫人面前才真是一个奴了。
阿丑有几年没到这处院落来了,这儿还是一如既往的好看,高楼木阁,栏杆长廊,每一处都致无比,华美艳丽。
现在正逢是春日,那些繁花红红绿绿,晃了人的眼。嫩枝摇曳,花随风摆,重重叠叠的粉绿正享受清风凉淡。花香弥漫在院中,只有清淡几缕,若有似无,不浓不艳,吸入人的心脾也腻不了人,只觉清香宜人。
阿丑没敢多看这春日里的美景,只一直闻着清香弥漫,进了屋去,那淡淡香气似还在鼻间萦绕。
“有几年都忘了你了。”前方端坐的妇人还是那么美丽,似乎岁月的痕迹没留在她身上,那脸光滑依旧,那眸挑长媚艳,那笑容依然如花娇柔,就是刚才那轻声,也好听得紧,显不得一点老态。
夫人也有三十多了,当年阿丑见她的时候,她是个年轻的美妇,也不过二十几的年岁。如今过了几年,年岁长了不少,但那美还是如初所见。
“夫人!”阿丑行了礼,恭敬地退了一旁。
“你过来让我瞧瞧。”那朱唇弯起,甚是好看,如花一般娇嫩艳色。
阿丑再上前几步,离夫人两步远才停了脚,等着夫人问话。
“这脸还是这般………”夫人轻轻语着,媚眼一瞥,再不看阿丑了。
阿丑记起从前总管领着他来见夫人,是不敢抬头的,怕夫人嫌他丑,厌恶他,赶他出府。那时夫人抬起他的脸,只是轻轻笑着,像现在这样笑,好看的笑,阿丑一直认为是好看的。
而现在阿丑终于明白了,为什么夫人笑得好看,但还是没二小姐的笑颜美。
夫人的笑是美的,夫人本就是美貌妍丽的,容上的笑自然是美的了。阿丑却觉还是比不上二小姐在大雪天里给他的笑来得好看,夫人的笑是永远不变的,不论心欢还是恼怒,夫人都这么笑着。
二小姐的笑便是不同的,即使二小姐从没怒过,即使二小姐笑得欢心,可二小姐的笑颜是多变的,对着不同人是不同的笑。
“这半月以来你常常跟在大少爷身边,可有见些什么人么?”前方端坐着的美妇淡淡语道,似在问着什么。
“回夫人的话,少爷时常出府,小的见不了些什么人。”若说见了什么人,那就只有兰倌了。府里没人敢说此事,只在私下议论,刘婶也告诫过他,让他别多话,大少爷这事是不能让夫人和老爷晓得的。
“你这小奴也敢在此糊弄我了?今日你敢再说半句假话,我便让你再开不了口!”夫人还是笑着,笑得很美,可那话语却是冰冷的,那笑意也达不到眼底。
“小的没在大少爷跟前伺候,只是帮着大少爷跑跑腿。”这夫人不比大少爷,阿丑也不敢乱说话,只盼夫人问的不是那事。
“你可晓得一个叫兰倌的?”夫人微微笑着,问着阿丑。
阿丑迟疑了一刻,小声道:“晓得。”
夫人是晓得了兰倌的,他说不了什么假话,说了夫人也不会信他。也不怕大少爷打罚他,就怕大少爷一直不还他的锦囊。
“那兰倌进府有多久了?”
兰倌跟着大少爷来往有两月了,进府也是两月了吧!阿丑不敢确定,也不敢乱说,一时没开口。
“这半月里都是你帮着大少爷接那兰倌进府的?”夫人见他不说话,这刻也没恼,静静地问着。
“大少爷吩咐小的………”阿丑没说完,夫人抬手,打断他的话,面色微有些冷,只唇边还泛着笑,“你这小奴!当年念你双亲在府里为奴多年,留了你下来,你不好生伺候主子,倒是跟着主子做这些污秽的勾当!”
“夫人!小的并没有………”阿丑说到一半,夫人起身到了他身前,轻笑道:“你这小奴方才还想隐瞒此事,若你真说了不知,我今日就让你断去半截舌头!”
阿丑心里恍惚着,他是奴,大少爷是主子。大少爷吩咐他做事,他不敢不听,而兰倌一事,府里的下人都不敢说言,刘婶告诫他了,他也不敢。夫人何时晓知的兰倌,先不去探究,倒是现在出这事,他想撇也撇不开了。
夫人绕过阿丑,对着总管道:“这小奴关柴房去,饿他几日,至于……那园子里的下九流………”
夫人说到兰倌,容上的笑容不变,仍是如花一般娇艳,“一会儿你去那园子里将那下九流带到府里来,就说是大少爷派人来接他的,他若跟你来了就好,他若不来……使些手段让他来。记着!此事先别让人知了去。”
总管尊从夫人的吩咐,将阿丑关了柴房,随即动身去了戏园子。
此时大少爷不在府里,行事好办得多了,不然夫人也不会今日叫了阿丑去问话了。
第十八章
阿丑被关的那日,夜里就听见凄惨厉森的喊哭求饶声,让人忍不住心颤,在这黑漆漆的柴房里,阿丑觉得身上有些冷。
半夜的时候,柴房的门开了,有些光亮透进来,有几人拖着个物体进来,阿丑没看清楚是什么,好像是个人,又好像不是。
那几人把那物体拖进来后,也没说什么,锁了柴房的门就走了。
那不是个物体,至少在那些人走后,阿丑听到了些细微的呻吟,由此判断这不是什么物体,而是个人。
几个时辰前,阿丑听到凄厉的求饶喊哭声,这会儿有人拖了这人进来,被打罚折磨的许是这人了。
阿丑想去瞧瞧这人怎么了,可在这黑漆漆的柴房里又看得见些什么呢?
阿丑想了一想,起身去把挡着木缝的柴捆半开,用了好些时辰,再者阿丑今日未进一颗米粒。搬好了柴,已有些累了,坐下歇息了一会儿。
柴房里的柴甚多,一下子搬弄不完,阿丑只搬了一些,让外面的月光透进来,柴房里多了光亮。
此时阿丑也看清了地上躺着的人,看身形有点眼熟,听声音也挺耳熟的,阿丑站起来走向那人。离得近了,阿丑才知了这人是谁。
地上的人浑身是血,衣衫破烂不堪,碎烂的布条染着血红黏在身上,可隐约看出他身上是没一块好皮了。那身下露着两条细长的腿,似乎是裸着的,身上的长衫遮不住才露了出来。那腿型是好看的,只是破了皮肉,布满狰狞伤痕,一丝丝鲜血自双腿里流出,那红血是怵目惊心的,红得都发黑了。
阿丑顿时一惊,往后退离几步,眼里有着不可置信,似乎不相信这人会是这般。
地上的人呻吟微弱,若有似无,却换回了阿丑的神志。阿丑上前去,望着他的脸,那已不是张完好了脸了,曾经稚嫩清美的脸如今血色纵横,交错缓流,顺着下巴流进衣里,染着本就是血衣的破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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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张脸被毁了,谁人狠得下心阿丑猜得到,这人从前虽那般对过他,而今见他如此,阿丑也有些不忍。
地上的人闭着眼,没再呻吟,那气息细若游丝,阿丑以为他挨不住了,没想那血脸上闭着的眼倏然睁开,那里面有血光怨恨,夹着无声的凄厉喊声。
“你!”阿丑被惊倒,怔怔地对视着那双眼,那人动了污血染红的嘴唇,似乎在说什么,却又是无声的。
地上的人想动,可连抬手的力道都没有,轻微颤动手指,朝着阿丑指着。阿丑移步过去,拉着他的手,湿湿的血水沾满手心,滑腻黏稠。
那血手拼劲了所有力道,死死抓着阿丑的手,血色的唇张开,细小的声音传进阿丑耳里,“你………你害我至此………我若不死………定要你的命………”
阿丑不顾什么,甩开了他的手,一时用了些力,那人翻侧了身子,本是后背朝天的,现在是仰躺着。胸前褴褛的衣衫敞开,稚嫩的胸膛上伤痕累累,果然没一块好皮了。那身下血肉模糊的一片,像是少了什么东西,阿丑瞪大眼看去,那男人该有的活物没了,齐崭崭的被去掉了。
阿丑闭了双眼,脱下衣物搭盖在那浑身是血的身子上,随后退离他,呆呆地坐着,一动不动。
他怎会料到,夫人下得去狠手,本以为夫人不过是打打这兰倌出出气,没想夫人竟然狠毒至此。
兰倌平日里讥讽羞辱他,又打骂过他几日,阿丑不喜欢他,也没怨恨他至此。若要阿丑整治这兰倌,硬要伤了兰倌,阿丑也不过是打他一顿,必不会下手如此残忍。
过来半刻钟,阿丑再探他的气息时,已没了半丝活气。
阿丑心下凉寒,呆坐着,一直坐到天明,外面有人声而至。柴房的门被打开,阿丑直直地盯着进来的人。
“去瞧瞧他还有无活气,没了就仍乱葬岗,还活着就丢进勾栏院。”总管面无表情,像看着个死物一般,瞄了一眼地上静静不动的血人。
阿丑也转了头,望着地上的血人,眼睛里是茫然的。
那人被折磨至此,昨夜被拖到柴房不过一刻钟就没了,成了一具尸体。
阿丑同一具尸体在柴房呆了一夜,本应是害怕的,只是阿丑忽然间记不起害怕是什么了,就这样呆坐到天明。
三日后,阿丑被放出来,刘婶又哭红了眼,做了好些吃的端在阿丑面前。可阿丑也吃不下什么,眼前总是有血红的一片,那人最后的话语一直徘徊他耳边。
“你便是吃些吧!那兰倌是别人动手弄没的,与你可没什么相干,要说害死他的,莫不是他自个儿。”刘婶端着粥,小勺小勺地喂着阿丑,阿丑动了动干裂的嘴唇,喝了一些。
在柴房里关了三日,米粒未进,连水也没能喝一口,人怎受得住?
“他死了,大少爷………”刘婶刚说一半就停了话,放了碗,起身对着进了屋的大少爷道:“大少爷!”
“刘婶!你先下去。”大少爷也消瘦清减了不少,人人当他是为兰倌那事伤了心,伤了身。
“大少爷……这……”刘婶当然不想走了,她就怕大少爷对阿丑做出什么事来。
“我还能吃了他?”大少爷笑了笑,轻轻说着。
刘婶也没法子,担忧地看了才一眼,转身走了。
“兰倌死了也没什么,就是本少爷还没腻了他,却被你这丑奴给搅了黄。”大少爷走到床边,对着阿丑笑道。
“他死了……少爷不悔吗?”阿丑第一次对大少爷不敬,连眼神都是冷的,大少爷倒是看得一怔,下一刻伸出手紧捏住阿丑的脖颈。
“不过是个人人都可以骑的烂货,连花楼的女人都不如,你要本少爷当他是何物?”眼前是大少爷那张俊美风流的脸,阿丑现下只觉得这张脸难看到了极点,突然发现自己不是最丑的,大少爷比他丑多了。
大少爷紧扣住阿丑的脖颈,阿丑呼吸不畅,脸憋得通红,那半边紫红的胎记颜色加深,可见大少爷用了多大的力道,而阿丑又有多痛苦了。
“搅了本少爷的事,有让你还的时候。”大少爷放开阿丑,从袖里拿出卷起的纸筒,摊开来了,也不顾正在咳嗽的阿丑顺气,扯过阿丑的手就要他摁上手印。
阿丑看着指上印着红艳艳的色泽,努力往后缩,一定不能让手指落在纸上,可他终究敌不过大少爷的力道,红红的指印落在白白的纸上,甚是鲜明。
“若不是为了哄他高兴,本少爷不须用此手段逼你。”大少爷好奴契,慢声道。
阿丑眼里有着恨意,头一次对大少爷有了恨意,就算以往大少爷打他骂他羞辱他,他也没想过恨谁。只当自己是奴,该为主子打罚的。
“好几年他都不理我这个大哥,这回也是顺了他的意………”
大少爷说什么,说的是谁,阿丑皆没听进去,只知他出不了夏府了,要做一辈子的奴,永无自由之身。
第十九章
初夏到来,天渐渐炎热起来,不如春日那般凉爽。
阿丑劈完柴就回了住处,想打桶井水来冲冲凉,刚干完活,累乏得紧,全身的都是热黏的汗水。
井水冰凉解暑,在炎热之季用来冲凉洗身最为舒爽不过了,打了两桶水上来冲洗了身子,阿丑才觉得没那么燥热了,全身凉凉冰冰的。
放下水桶,阿丑拿了搭在井口边的衣物,正穿了长裤,身后就传来一阵脚步声。没等阿丑回身过去,来人已到了他身后,喊了他一声。
阿丑一时愣住了,从来这样叫他的只有三少爷了,莫不是三少爷真的回来了么?
阿丑回过身,差点撞上眼前的少年,这少年只比阿丑挨了一个头,那光洁的额头正贴近阿丑的嘴唇。阿丑垂下眼,一见这情形,连忙退开几步。
“小哥哥不认得梓晏了?”少年的笑如春风一般柔和,那一双眼弯弯如月,里面闪着莹润色泽,水灵水灵的。
八年没见,少年的容貌变了不少,只依稀看出些幼时的轮廓。阿丑回想了一下八年前的三少爷,八年前的三少爷是何样的呢?三少爷那时候身子扶弱,时常病了。所以三少爷的气色一直不是很好,脸是白皙的,但没什么血色,唇是好看的,就是不红润。只是三少爷常睁着那水水的眼睛对他笑,他只有那刻会觉得三少爷是有气色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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