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徐后传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暮兰舟
道衍禅师说道:“明教举步维艰,我们要团结合作,不能再起争执了,狐踪,你如何才肯服我?”
“姚教主刚走,我们纵使不合也要暂时放下隔阂,装作和好如初,可是……”狐踪说道:“教主是王保保所杀,有怨报冤,有仇报仇。你若亲手杀了王保保,我便服你,无论你说什么我都听从。但是我若杀了王保保,你必须主动退位让贤,将教主之位传给我。你敢不敢赌一场?”
道衍禅师面沉如水,“一言为定。韩教主血脉已断绝,那就能者居之,将来谁杀了王保保,谁就是教主。但是在除掉王保保之前,我就是明教教主,你必须听我命令,不得擅做主张,否则就是叛教,就像当年郭阳天一样,人人得而诛之。”
狐踪冷冷道:“应诺。”
道衍禅师暗道:狐踪已经走火入魔,丧失理智了。明教都到了这个地步,理应休养生息,而不是拼出最后一点力量去杀王保保这种可怕的对手啊!
连朱元璋都杀不了王保保,你一个明教长老能动他一根汗毛不成?
明教痛失教主姚继同,道衍纵使再记挂徐妙仪,也不能冒险再次率领教众去韭山——狐踪首先就会跳出来反对,所以只能黯然打道回府。
且说姚继同留下了朴不花一人在山谷,带领手下撤离后,王保保终于现身了。
他已经从姚继同那里得知了弟弟的死讯。看见尿裤子的朴不花时,眸色冷的吓人。
王保保和弟弟王金刚长的有些相似,只是身材不如弟弟魁梧雄壮,但通体的杀伐之气令人胆寒,轻轻一瞥,便有一股无形的威压袭来。
朱元璋曾经问群臣,“天下奇男子谁也?”群臣说:“常遇春将不过万人,横行无敌,真奇男子。”
朱元璋大笑,“遇春虽人杰,吾得而臣之。吾不能臣王保保,其人奇男子也。”
朴不花看见这位号称奇男子的王保保,顿时连害怕都忘记了,“河南王,一切都可以商量,待我拥戴新帝登基,必定将军政大权交你掌控,求求你别杀我!“
王保保默不作声,过了一会,问道:“世子何在?”
“生死不知,不,这会差不多死透了!”朴不花见王保保没有动手砍人,觉得有一线生机,赶紧利诱道:“你来晚一步,大明的锐已经包围这里,开始搜山了,他们即使找到了活的世子,也会重兵护送回京,咱们赶紧走吧。”
王保保又问:“我弟弟尸首在何处?”
朴不花指着远处山脉说道:“就在那个东南边溪水口处,洞口已经砸塌了,尸首被压扁了,还能看出谁是谁呢?别浪时间找了,逃命要紧。”
王保保眼睛像是结了霜,“是啊,血肉模糊,人死灯灭,谁知道那具尸骨是我的亲人?我只有一弟一妹,一个死别,一个生离,永不相见,哈哈……哈哈!”
王保保对天大笑,笑声里溢满了苍凉和悲伤。他蓦地跳上了战马,像狗一样牵着被捆的朴不花,然后策马扬鞭,在崎岖的山路上奔跑。
朴不花刚开始几步还能拼出老命跟着马匹的速度,八步之后,他就立刻栽倒,在岩石荆棘中拖拽,锋利的岩石和尖刺如凌迟般将皮肉剥下来,朴不花发出阵阵惨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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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王保保跑到了山顶,朴不花的皮肉内脏皆无,只剩下一副并不完整的骨架了。
☆、第135章 韭山攻防
影响元朝四代朝局的权阉朴不花就这样尸骨无存的死在了韭山,成为野狼的腹中之物。
王保保用西洋望远镜观察着搜山的大明军队,指挥手下锐准备包抄对方的主力。
一个手下问道:“将军,您弟弟的遗体在那边,末将愿带兵全力以赴挖开洞口,找到遗体,总不能看着他客死异乡……”
“不用。我弟弟忍辱负重诈降,更不会并不在乎这些俗事。”王保保冷冷说道:“谁说这里是异国他乡?三年前这里分明还是我们的国土。待我们复河山,何处不是埋骨之地?”
不愧为是天下奇男子,一句话就立刻振奋了士气,手下摩拳擦掌,斗志昂扬。
王保保打开韭山地形图,“世子就在山洞里,朴不花炸毁了一半出口,大明的人正在搜洞寻找。我们必须刻歼灭大明军队,占领韭山,进入山洞寻找世子,带世子回家。”
北元宣光帝刚刚平息了朴不花的阴谋,得知其对世子的险恶用心后,派出了最得力的大将王保保亲自深入大明腹地救世子,确保救出大儿子。
可惜还是来晚了一步。
徐妙仪和买的里八刺终于到了坍塌的洞口处时,王保保带来的北元锐和锦衣卫以及朱棣的亲兵正在酣战中。殷红的鲜血已经渗透了堵在洞口的岩石,染红了徐妙仪的羊皮小靴。
两人相视一眼,对外面的局势猜的*不离十。买的里八刺一叹:“人都没找到就打起来了。看来外面的人都觉得我们命大,肯定死不了。”
看着靴间未干的鲜血,徐妙仪心情是沉重的,关心则乱,她没有买的里八刺那么轻松,还能开玩笑。因为她以为外面交战的一方肯定是明教的人。
这十年来,她和明教互相利用,互有所得。当道衍禅师和她断绝父女关系时,本以为和明教缘尽了,可后来各种事情羁绊在一起,尤其是道衍和姚继同几次出手相救,令她感激不已。
这一次明教冒险救她,还遭遇了劲敌,徐妙仪担心明教吃亏,更担心道衍和姚继同的安危。
如果换成是我,我是否会倾己之力,去救义父义兄呢?
还有明月,她还活着吗……
韭山洞外。朱棣毛骧联手抗敌,借着地形的优势和王保保军队交战。
毛骧带兵冲杀一阵折返归来,已身负轻伤,手下生还者仅余三成。
“如何?”朱棣问道。
毛骧伸着胳膊任由亲兵包扎伤口,箭矢□□哼都不哼一声,说道:“如殿下所料,北元派出接应的人都是锐,敌军勇猛善战,势必要夺下韭山。”
朱棣剑眉微蹙,“他们越是如此,就越说明世子和妙仪就困在韭山。我们要守住韭山,等待援军。”
到了这个地步,如何能退?难道眼睁睁看着妙仪沦为人质吗?徐妙仪是魏国公徐达嫡长女身份高贵,出于政治利益的考虑,北元不会虐待一个身份高贵的女子,徐妙仪并无性命之忧。
可是……北元郡主王音奴身份够贵重吧,王保保的亲妹妹,虽说是郡主,其实政治价值比北元公主还大,却是个什么结果?
想到这里,朱棣目光一凛,亲自带兵冲到前线布防去了。
王保保久攻不下,深感棘手。
本以为搜山的军队是普通的凤阳当地守军,战斗力和那些中伏的明教教众差不多,可是两军交战后,他立刻发觉不对,对方的强悍超乎想象。
狼狗啃到了硬骨头,韭山争夺战异常残酷。王保保见势不妙,对手越战越勇,眼看凤阳皇陵的守军正在往韭山增援!
援军将至,要被大明军队里应外合包饺子了。
总不能赔了世子又折兵,他果断命手下撤退,暂避其锋芒。
这时候又是黄昏了,待黑夜来临,夜色是最好的庇护。王保保计划一击不成,便在必经之地设下埋伏,一旦他们找到了世子护送回京,我们就在半路截杀,救出世子。
朱棣毛骧勉强扛住了进攻,军队继续挖掘洞口,并命令猎户和熟悉地形的山民打着火把走进尚未炸榻的洞口搜索。
毛骧带人清理敌军尸首,“每个人都力战而亡,没有人投降,也没有一个人退缩,对方定是北元培养多年的死士。”
朱棣思忖,说道:“对方进退得法,定是久经沙场之人。兵不厌诈,他们虽然退兵了,但我们不能掉以轻心,皇陵守军援军已到,命他们把守在山谷各处戒严,以防敌军再次攻山。”
“北元人乔装深入我大明腹地,这支队伍肯定不超过二百人。”毛骧说道:“一鼓作气,再鼓而竭。他
们被我们击退,死亡过半了,余者不到百人,现在我们又有援军支援,他们还敢攻山?”
朱棣说道:“上月我们可曾想过承恩伯有反心,北元世子会逃出金陵城?可见北元擅长出其不意,攻其不备。”
敌人死了一半,锦衣卫也损失惨重,看着一个个自己亲手挑选的锐倒在血泊中,刚刚成立就遭遇如此大的挫折,毛骧被打出了血性,“既然我们首战得胜,就该乘胜追击才是,末将愿意率兵追击敌军。”
“凤阳是我老家,祖宗皇陵在此,北元人居然在此横行无忌,我何尝不想将敌军一举击溃,以洗刷耻辱?”朱棣说道:“可是暮色将至,最易中伏,这次我们损失惨重,不要做无谓的牺牲了。即便要搜山歼敌,也要等卫所的援军赶来,皇陵守军有限,分不了几个人手。如今当务之急,是搜山找到世子和徐妙仪。”
朱棣亲王之尊,但并不以身份压人,他一席话说的在理,毛骧心服口服,便不再提追击一事。
韭山洞口甚多,朱棣和毛骧分头行动。毛骧到了一个刚刚清理的洞口,里头已经隐隐发出尸臭了,锦衣卫将里面一具具砸的血肉模糊的残尸抬出来。
看着这些可怖的尸体,毛骧头一个想到的是徐妙仪:徐家大小姐医术了得,解剖尸首如同切瓜菜,在绍兴时,甚至将栾凤夫妇合葬的墓地都挖出来验骨,这种胆色的女人,应该不惧黑暗尸体,勇敢的生存下来吧。
山洞里尸首砸的稀烂,成为一堆堆血肉模糊的浆糊,不知死因,但是从“浆糊”里箭矢刀剑来看,这里发生过一场惨烈的战斗。
毛骧并不知道,在他靴子旁边的一堆“浆糊”,其实就是承恩伯王金刚
“大人,这里有一条暗河,还剩下几个竹排,看来里头是通的。”
毛骧点点头,“这里坍塌堵住了出路,他们可能乘坐竹排退到里面了,我们去里头看看。”
毛骧跳上竹排,逆水而行,暗河里的岩石也多有裂开坠落,越是深入,越是举步维艰,竹排七转八弯的绕行,毛骧说道:“一路做好标记,别绕来绕去忘记了来路,把自己困死了。”
“属下听命。”锦衣卫小旗用石青石在岩洞上划下标记。
“等等。”毛骧眼睛突然一亮,靠过去细看,指着一个石灰石画的图案说道:“这个形状好像刚才见过,像一只鸟。”
小旗说道:“大人,会不会是他们留下来标记?”
毛骧用手指抹了抹鸟形图案,指腹上留下一层薄薄的浮粉,说道:“图案很新,应该是最近画上的,你们分散开来,寻找相似的图案。”
“是。”
毛骧顺着图案一路寻找,到了一个暗河浅滩处,看见岩石上躺着一个曲线妙曼的人影。
“鬼,有鬼!”手下惊叫道。
另一个手下也呆住了,“不,是仙女,她那么美。”
“她背对着咱们,又看不见脸,你怎么知道是美女?”
“背影都那么美,正面肯定更美了。”
“你没听说过无脸女鬼吗?正面和背面都是毛发。”
“都闭嘴!”毛骧提刀缓缓走近这个背影婀娜多姿的女人。看背面的确是美女,而且是倾国倾城的那种,但毛骧心里隐隐有些失望:他要找的徐妙仪背影可没这么美,这个女人是谁?
女人斜躺在平坦的岩石上,面对着石壁,因此毛骧无法绕到前面看她的正脸。毛骧走到了岩石旁边,手下咬咬牙,开始脱裤子。
毛骧冷冷道:“你要做什么?”
手下说道:“女鬼这种晦物最怕纯阳至钢之气,比如黑狗血,童子尿之类的,大人,标下练得是童子功,至今没有娶妻,童子尿尚在,可以给女鬼一个下马威。”
我怎么挑了这种胆小幼稚的进了锦衣卫?偏偏一场恶战下来,损失一半,这种人反而活的好好的。
毛骧一时气笑了,“你叫什么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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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下说道:“无名小卒纪纲。”
另一个手下哈哈大笑,“我以为你姓童,名子尿呢。”
两人插科打诨,山洞神秘悬疑的气氛顿时消失了。毛骧拔刀,锋利的刀刃抵在美女的后颈,划开白皙的皮肤。
一滴殷红的血从伤口渗出,此女肌肤极为细腻,好像雨后的荷花花瓣,鲜血咕噜噜滚落下来,滑腻的肌肤几乎不留痕迹。
毛骧阅人无数,也不得不说此女的确是罕见的美女。
名叫纪纲的手下大声惊道:“哇!流血了,红色的,她是个活人!大人,赶紧刀吧,别误伤了她。”
此人天真胆小,而且还见色忘本。毛骧又觉得自己眼瘸,怎么挑了此人进锦衣卫?
纪纲拍着胸脯说道:“大人,这种粗活就交给标下吧,标下把她抱下来。”
☆、第136章 逆转全局
美女在怀,软绵绵,温乎乎的,纪纲看着怀中的美女,顿时连呼吸都忘了。
画中仙女也没这个好看啊!
可眨眼间,美女突然暴起,拿着一枚的石片紧紧抵住了纪纲的咽喉,“什么人?”
纪纲吓得大叫:“美女,别杀我,我是顺着你留下的标记来寻人的。”
借着火把的光亮,明月打量着这伙人,他们穿着平民的服饰,身上都有一股血腥味,难道这些人是恩人的救兵?
明月决定出言试探一下,“标记?什么标记?”
纪纲说道:“鸟,石灰石画的一只鸟。”
明月暗道:为何不直说是“寒鸦”?这伙人看来不是她要等的人。
毛骧说道:“你挟持的这个不过是个无名小卒,杀就杀吧,不过他是我亲手挑选的手下,他若死了,我必会报仇。姑娘,何必为了一个无名小卒偿命呢,不值得。”
明月出身青楼,最擅长察言观色,一扫对方的兵刃,立刻放下石块,整了整衣裙,对毛骧等人行了福礼,“方才我乍然醒来,以为各位军爷是北元奸细,故有唐突之举,还请各位军爷见谅。”
纪纲顾不得脖子还在流血,好奇的问道:“你怎么知道我们是当兵的?”
明月指着纪纲的佩刀说道:“诸位虽穿着平民衣服,但佩刀皆是绣春刀。小女子闻得皇上解散亲兵都尉府,建了锦衣卫,锦衣卫穿飞鱼服,佩绣春刀。”
毛骧说道,“你倒有些见识,是何方人氏?为何被北元奸细所掳?”
明月坦然说道:“小女子出身金陵秦淮河青楼,以前听客人们聊起过锦衣卫。扬州豪商耿炳文给小女子赎身,当礼物送给了承恩伯……”
隐去徐妙仪寒鸦的部分,明月将自身经历徐徐道来。毛骧一听朴不花的名字,便对洞口如同修罗场般的恶战猜出了大半。
朴不花谋反,杀世子以便扶皇幼子上位,打着挟天子以令诸侯的算盘。承恩伯这个奸细死在了自己人手里。
毛骧拿出一幅画像,“承恩伯手中的人质,是不是她?”
明月点点头,又摇摇头,“看相貌有九分相似,不过画像里是女子,公子是一位少年郎。”
毕竟关系到徐大小姐的名声,毛骧并没有当场纠正明月的话,反正以后这两人不会再相逢了。
毛骧问道:“鸟形图案是你所画的,是不是你们的行经之地皆有这个标记?”
毛骧如此说辞,明月心里有了警惕,既然锦衣卫不是恩人的救兵,那么我就替恩人拦一栏,明月点头,“是的,军爷。”
毛骧带着明月出了洞口,将图案描下来传令全军,在搜索岩洞时注意留心这个鸟形标记,世子和徐妙仪逃亡的路线很可能和这个标记重合。
返回的路上,纪纲一直不要脸的盯着明月,突然大叫道:“我想起来了,你是翠烟楼的花魁娘子,叫做明月。”
被人叫破了身份,明月也不气恼,反而对着纪纲嫣然一笑,“这位军爷去翠烟楼照顾过我的生意?恕明月眼拙,没认出军爷的身份。”
见美女对自己笑,纪纲魂都快飞了,说道,“我一穷当兵的,那有银子做花魁娘子的生意。久闻明月姑娘倾国倾城的大名,无钱相见,听说你被扬州豪商纳回去当小妾了。”
居然当众承认自己想去青楼招妓的,幸亏此时毛骧已经下去分发鸟形图案了,否则他定会当场将的手下赶出锦衣卫。
明月面不改色,淡淡道:“欢场之人身如浮萍,此生并无幻想有归宿。”
纪纲脸皮比山洞还厚,居然大言不惭的说道:“我对姑娘一见钟情,姑娘若肯嫁我,我定给姑娘一个好归宿。”
明月一怔,而后笑道:“你一没权,二没钱,保得住这张脸吗?须知匹夫无罪,怀璧其罪。美貌,金钱,权势谁不想要呢?能者方能得之,无能者必失之。”
被当场扫了面子,纪纲有些讪讪的。
毛骧听了,仔细打量着明月,她虽是青楼女子,但遇事不慌不惊,方才在山洞绝境中醒来第一件事就是反击,很是难得。锦衣卫正缺这种心机深沉的女子做暗探。美貌也可以是战无不胜的武器呢,要不怎么都说英雄难过美人关……
韭山南麓,毛骧决定将明月招揽进锦衣卫。
韭山北麓,买的里八刺和徐妙仪困在山洞里,外面兵戎相见之声已经停歇了,喊号子搬运岩石的声音越来越近。
看来外头胜负已分,胜利方正在清理堵在洞口的石块,两人即将重见天日。
徐妙仪行动不便,腿也受伤了,瘫在石壁上休息。买的里八刺则紧张的趴在石缝处听着“救兵”的声响,期盼外头是大元的人就好了。
缝隙越来越大,买的里八刺隐隐看到了一个熟悉的人影,是燕王朱棣!
小八赶紧将徐妙仪再次背起,跑进了山洞深处,徐妙仪气若游丝的说道:“是大明的人找过了吧,怕成这样。”
小八背着她在石灰岩洞里穿行,“是燕王。朴不花这个蠢货在韭山制造这么大动静,把这些狠角色都引过来了,可恶——啊!”
一声闷响,后脑勺一阵剧痛,买的里八剌顿失知觉,惯性的趔趄走了两步,跪地,趴倒。
蛰伏已久的一击,在小八倒地的瞬间,徐妙仪扔下了手里沾血的石块,敏捷的从他的脊背上跳下来,哪里有半分之前半死不活的样子!
小八被徐妙仪敲晕了,她仍觉得不放心,捆住了小八的手脚,方有了一些安全感。
小八年轻力壮,果然一会就醒过来了,“你……你不是拿筷子都劲吗?怎么……”
徐妙仪随手捡起一块石头,在手里掂了掂,像是觉得轻了,又挑了一个大点的握在手里,冷冷的瞥了一眼,“别乱动,否则再来一记,后脑勺的骨头都要敲碎。我是大夫,一路花花草草采下来配解药,王金刚灌的那些药已经不太管用,继续装作手脚无力,是为等待机会逃脱。”
“那你的腿?”
徐妙仪说道:“的确受伤了,不过走路不成问题。要你背着,是想耗干你的体力,顺便骗你手中的地图,不过你没上当,坚持守着地图。”
连续遭遇欺骗背叛,买的里八刺先是一阵沉默,而后哈哈大笑,“很好,败在你手里,我不冤。”
徐妙仪踢了一脚,怒道:“你冤什么?我才冤枉呢,被卷进你家的破事,你当我愿意啊!若不设计把你绑回去完璧归朝,我回去如何交差?”
“绑我回京又有何用?能洗刷谢家的冤屈吗?能迫使朱元璋承认他当年犯下的错误吗?”买的里八刺见了棺材都不落泪,这时候还不忘记继续蛊惑:
“妙仪,你别忘了自己的目的是什么,现在改变主意还来得急,放了我,跟我回北元,当我的王妃,我会兑现承诺的。”
徐妙仪顿时无语了,虽然她很讨厌小八的为人,但此时也不得不佩服此人的执着——或者是臭不要脸。但转念一想,小八处于各种政治漩涡中,不要脸是正常的,若要脸面,早就活不下去了。
徐妙仪一叹,说道:“其实你说的没错,我们两个的经历十分相似。其实我们面对困境的反应也很类似,永远不放弃,哪怕前路是望不到边际的黑暗也绝对不退缩。所以你应该理解我的选择,我不会轻易放弃,为了一个虚无缥缈的承诺去北元的,小八,你是我的俘虏,别挣扎了,接受现实吧。”
买的里八刺尤不死心,还想游说,徐妙仪干脆开始撕扯他的衣服,打算堵在他嘴里,强行闭嘴。
朱棣带人搜洞,看到的就是这个场面:买的里八刺双手双腿被绑,衣衫不整,裤子被剪去了左裤腿,光腿瞪着眼睛呜呜叫着,奋力反抗,徐妙仪头上缠着疑是小八裤腿的布条子,还俯身凶狠撕扯着小八的衣襟。
“妙……妙仪,你在做什么?”
听见熟悉的声音,徐妙仪立刻顿住了,真是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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近乡情怯,徐妙仪不敢回头,一直以为明教可能来救自己,从不奢望朱棣会出现。
朱棣的声音如梦如幻,好像一回头,梦幻便被现实击碎了。
一群人围观,还有买的里八刺如贞洁烈女般呜呜挣扎,气氛很是诡异,朱棣压抑着感情,冷冷说道:“把世子抬出去,检查伤势。”
世界终于清静了。
徐妙仪缓缓走近,伸出右手浮在朱棣的额头处,不敢触碰。朱棣握住她的右手,搁在了自己的疯狂跳动的胸口处,久久都不能平静。
只是这一次徐妙仪无法再感受到朱棣的心跳,因为朱棣单衣外面穿着便于战斗的软甲,软甲上还有各种飞溅的鲜血,刚刚干涸。
身体和心灵都有了隔阂。谢家祠堂悬梁自尽的家人、惨死的母亲、李梦庚和栾凤后人遭冷遇之谜、买的里八刺的猜测等等家国情仇复杂的情绪袭来,将情人相逢短暂的惊喜散了个干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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