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魏王侯
时间:2023-05-22 来源: 作者:淡墨青衫
大魏将领带兵出征,平均一天十五里到二十里,走三十里就是高速,超过这个速度就只能用奇迹来形容了。
就算是纯马队,速度也快不起来,原因也简单,马是走的快,但长途行军掉膘厉害,所以必须要人照顾,还得带大量的精料跟随,否则一路吃草,十天半月就瘦的脱形,当不得战马用了。
女真人契丹人和蒙古人打仗,彼此在草原上长途万里的挑逗对方,一仗打了大半年时间,并不是需要走这么久,是因为打打停停,要歇息马力,要想办法喂马料补肉,否则不等人家来打,自己就先跨了。
如此种种,行军,宿营,紧急集合备战等后世军队很轻松的事,在这个时代反而是极为难得的最强的军人素养。
既然如此,那就往死里操练罢!
现在南安府军是有十八个营,六个水师营,十一个步兵营,一个骑兵营。
可能还会有单独编制弩炮营,这也是徐子先近期关注的另一件大事之一。
甲坚兵利,方能无往不胜,士兵的精气神和体能,性格意志的坚韧性,还有战场经验,可以通过训练和实战来解决。
而厚重的铠甲和精锐的兵器,更多的强弩重弩和火炮,这是徐子先要以金钱和技术来解决。
军衔制度,则是府兵制度下的革新和改进。
战场上,如果出现混乱,本部的军官战死,士兵可能会惊慌失措,失去指挥,这是最危险的情形。
徐子先用优抚制度来确定老兵的作用,也是想叫老兵起安定战场的作用。
但军官还是有不可取代的作用,三个军,十八个营,以最低级的都头和副都头来算,军官的数量已经十分庞大。
况且还会有后备军计划,新的营伍招募计划,军工部门,军情部门,参谋部门,后勤
部门,军法部门,军械保管部门,另外还会有军令指挥体系,负责招募新兵和安抚退役,受伤战死老兵的军政部门,还会有专门的军训部门。
徐子先的考虑便是日后最少在十年之内,他可能会有能力介入大陆,甚至就是三年五年,也可能会遭遇很多突发情况,掌握地图,才能掌握一切,纸上谈兵,最少得有这一张纸。
……
“距离外围警备线尚有里许。”一个军侯小跑返回,十来天的拉练下来,这个原本就长时间在野外的侦察兵显得更加黑瘦了许多。
徐子先很沉稳的点了点头,对身边的秦东阳,葛存忠等人道:“令将士们检束行装,准备返回营区吧。”
“是,君侯。”
大将们分别向自己的部下发布军令,所有各营参与拉练的将士们都是动作起来。
“所有人立正!”
“检查背包带是否扎捆结实!”
“检查插袋,步弓,神臂弓,携带情况。”
“检视箭囊,轻箭,重箭,弩箭,是否都悬挂完毕!”
“检查水壶,饭盒,针线包,医药急救包!”
“检查军装,靴子。”
正午的阳光还算好,晒在人身上叫人感觉闷热,但海风吹过来了,人们感觉到了一阵凉爽,不象钻在灌木从里那么闷热,蚊子也似乎少了很多。
高时来站在队头,一声声的发布命令,随着他的军令,三个都以下的队官督促部下进行检查,每个士兵都面对面的帮助对方检查装具,检查完毕后报告,然后三个都头分别向高时来报告,最后高时来向营官张虎臣报道,汇报整装完毕后,所属各都就开始行动。
临时编组的四个营的将士开始分批次出发,每三人一排形成了长长的纵队,经过长时间的拉练,所有人的体能都下降的很厉害,但即将返营进入居民区,每个将士都尽可能的使自己的神态变的轻松一些。
骑兵这一次也是弃马步行,大拉练不光是对步兵,对骑兵也是一样。
魏晋之时的骑兵都是重甲,除了骑士打仗时所骑的主马之外,还有副马,副骑,一个重骑兵配两到三匹马,一个或两个从骑是很正常的事。
而此时南安府兵的拉练重视的是精神和意志,对骑兵们显然也是一致。
就算现在骑兵的具装现在也是最好的,每人都穿着有棉甲,每人都有骑枪,投枪,弓箭,还有刀牌,骨朵,短斧,飞刀,因为人少,都是挑选的最佳的好手,他们每日也在不停的练习马上厮杀和哨探的技巧,墙式冲击是大杀器,但徐子先还是希望骑兵们也能掌握更高深的马战技巧。
纵队是按旗队展开,每个旗队长身边都有一个旗手打着队旗,每个旗队间都有一定的间距展开。
第三百五十六章 武夫
当南安侯徐子先率部出现在众人眼前时,所有人都被眼前的场景给震慑住了。
这是一支什么样的军队啊
简直是闻所未闻,见所未见。
所有人的武袍都划破了,每个人都是又黑又瘦,几乎人人身上都带着伤,很多人身上的划伤是刚刚造成不久,血珠都还没有凝固。
有不少人脸上都脱了皮,这是长时间在烈日下暴晒造成的伤害。
很多人的笠帽丢了,光头脑袋,头发也梳不成髻,歪斜在头顶。
包括南安侯徐子先在内,人人均是差不多的情形。
没人骑马,包括尊贵的君侯在内也是一样,人人均在草泽荒野中缓慢而行,当这两千多军人出现的时候,直叫人以为是地底下钻出来的恶鬼。
再近些,才看的出来,不管形态如何狼狈,这支军队却是魂魄凝固如虎,令人油然生出一股敬畏之心。
军旗招展,旌旗不绝,行伍间但见军人们昂首阔步,手持长矟,背负长弓,腰按横刀,人人均沉默而行,目不斜视,以三人一排,摆开了长长的纵队。
两侧荒野,数里之外,隐隐有游兵在草泽中快步行走,哨探敌情。
以南安府军的反应能力,只要不被敌骑在三五里内迅速近身,则根本不惧突袭,就算是骑兵突袭,在数里之外,最少也要十来分钟才能突到阵前,有这个时间,足够府军们列阵了。
骄阳之下,是一支沉默的,更加骄傲的军队。
他们往返十二天,行程迂回曲折,来回程路几近四百里,这是一支长时间的,相当艰苦的拉练,也是南安府军成立以来最为辛苦的一回。
府军重将,包括第一军管军秦东阳,副管军营统制金抱一,林怀玉,第二军管官葛存忠,副管官统制葛存义等,并统制张虎臣,李福祥,董瑞祥,李星五,高时来,李朴,林绍宗,赵子将等人,俱张军旗,营旗,并各都头的都旗,哨旗,赤旗在海风的吹拂下皆数招展,草泽之中,两千余人如蜿蜒不绝的长蛇,虽然身披荆棘,遍体鳞伤,容颜黑瘦,但这支军队的意志,决心,那种激越豪迈之情,扑之而来,令人见之而心惊。
这便是长途行军,朝夕与共,而徐子先与两千多军人一同面对困难所带来的最大的好处。
犹如烈火粹金,将军队中的杂质和养成的虚骄优容气息全部锻打而去,从杂铁变成精铁,要么是旷日持久的大战,要么便是这样真正的苦练,除此之外,别无他途。
而府军建立之后,没有家园被袭的困扰,也不似讨伐岐州陈于泰那样有志一同,上下齐心。
军人的心里会有困惑,大魏毕竟还是九州一同,共御外侮,徐子先形同自立,众人心有疑惑也是相当正常。
东藩这里建政举措,无一不被人欢喜,人心归附,不在话下,军人家属,大半接到岛上,所以上下一心,这一点也不必有太多疑问。
只是铁不锻打,终不能当大用,南安侯府除了准备在近期给全军加饷之外
,经过这样的苦训,使军人更加意志坚定,能当大用,也是徐子先的苦心之处。
在陈笃竹,魏九真,徐演达等人眼中,这支军队就是可敬可畏,纵然他们都是见识广博,见识过北军,西军,京营禁军,也包括驻两浙,福建,两广的禁军,不管是悍勇的蓟云北军,还是坚韧强悍的西军,或是装备华丽的京营军人,又或是镇守福州,东南劲藩的福建禁军,论装备,南安府军尚远远不及,军中兵器质量不及禁军,神臂弓很少,不要说腰张弩和蹶张弩,床弩,八牛弩这些强悍的远程兵器。
盾牌不足,且很少是制式盾牌,多半是自制的土盾牌。
横刀,障刀的质量一般,长矟的质量很是不错,但也就是和禁军的长矟质量相当。
铠甲极少,特别是铁甲太少,只有大量的皮甲和绵甲,连镶嵌铁叶的绵甲都不足。
这些甲胄兵器都相当昂贵,以步弓来说,若全军大量装配步弓和神臂弓,成立三千人左右的远程兵种,那么花费就得在每弓数十贯,每神臂弓过百贯。
这就是一笔巨款,而且弓手最好是配给双弓,还要大量的箭囊,铁羽,耗费也不在少数。
而骑兵的战马,马的具甲,将士具甲,步卒们的具甲,佩刀,都是最少以十贯起步,万人强军要齐备兵器,且要有大量的训练和交战的损耗,武库中要有大量储备,这才能经的起战争的消耗。
从这些角度来说,南安府军都还不够强悍,缺乏后劲。
战争不是想象的那么简单,在此之前,南安府军的前身南安团练经过若干次战事,不是以逸待劳伏击外来的匪盗,就是突袭海盗,或是在京师奔袭大参府邸。
真正的硬仗却是一回也没有打过,旷日持久,经年累月的大战,战事以数月或一年的时间来计数,后勤,武库,军人的意志,都没有受到过真正的考验。
北地禁军,抵抗东胡北虏,要么深入不毛,远入草原,沙漠,或是在境内处处抵抗,到处都是厮杀血战的战场。
几个月,乃至年余时间都在不停的调度,奋战,厮杀,这种强度的战事才是对军队真正的考验,南安府军也没有参与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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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五十七章 勇士之血
俟众人相见,陈佐才负责将各人一一介绍,徐子先面色黝黑,高壮的身躯也瘦了一些,但精神健旺,神色郑重,既不过于矜持,也没有刻意与众人拉近距离,所有人都觉得他亲和友好,但又凛然难犯。
这样的人,委实是令人油然而生敬叹之心。
“诸君此来辛苦。”徐子先并没有说太多拉拢关系的话,食盐,棉布,糖,还有茶叶,等东藩这些货物都齐备后,那些大官绅商人世家都会前来,到时候可能就是那些人来求南安侯府,没有必要将姿态放的太低,到时候反而不容易打交道。
当然在此时前来的官绅商人,多半是态度友好,也是和南安侯府,昌文侯府有千丝万缕的关系,自是应当善待。
当下徐子先又接着道:“晚间我推了所有公事,大摆宴席,到时候请诸公赴宴,我们好好欢宴一番。”
众人已经感受到了东藩蕴藏的力量,心中对徐子先也是充满敬畏,这一次合作的商约其实已经是谈好了,剩下的无非就是和徐子先见一面,申明友好之意,同时也是看一看徐子先的真实态度。
很显然,众人感觉到了南安侯的热情和欢迎的态度,此及对此事的背书,这样所有人都可以放心了。
在说话的时候,军队的队列不停,人们上车或骑马与军队并行,而徐子先却始终跟随军队步行,与众人一起寒暄说话。
陈笃竹终于忍不住道:“君侯为何不上马行”
徐子先正色道:“与将士拉练当自军营步行出,再步行归营,途中骑马,此前的功夫就全然白废了。”
“原来如此。”陈笃竹抱拳一礼,心中对眼前这个青年宗室的敬意更甚。
怪不得陈笃敬那么欣赏,除了嫁女儿外,几乎是将私囊掏了一半出来帮助南安侯府在东藩大搞开发。
而昌文侯府的诸人,不管是陈笃光还是陈笃中,或是小一辈的李明宇,杨复等人,都是对徐子先赞赏有加。
陈笃竹此前还不知道为什么,现在他已经彻底明白了。
南安侯徐子先原本是穿着灰色圆领武袍,腰束牛皮革带,带障刀,穿皮靴,此时衣袍破旧,已经脏污的看不出原本的颜色,人也异常黑瘦,腰间革带上悬着水壶,显然是自己打水饮用,并不假手他人。
身上的盐包,打火石还有小刀等物明显也破旧了,显然是常常使用。
如果是外人不明身份,初初一见,只会认为徐子先是一个寻常武人,最多是个都头级别的武官。
而此人却是拥有万户的大魏宗室,血脉近亲,宗室中的重镇,如果不是今上有意打压,以徐子先的功劳,声望,还有血脉的亲近,早就该拜除国公,甚至有望在十年内窥探亲王的位子。
如果今上在十年后还是无子,除了在近支宗室中选取下一辈的为嗣君太子外,还有办法就是在宗室近支中举贤。
这也是本朝有过先例的,德宗无子,且青壮时重病,如选下一辈的为嗣君就是主少国疑的格都,当时只能在近支宗室中选年长而贤者,结果是文宗入选。
到当今之世,今上德性原本就不够,加上东胡频繁入境,境内又到处有流寇肆虐,本来就不当选下一辈的少年来为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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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所以徐子先的声望越高,其在宗室内的地位就越尴尬,也越受到天子的猜忌。
也亏得是大魏的制度,换了前唐或魏晋时期,天子早就派人持节执诏,赐死徐子先而后方能释然。
这样尊贵的身份加上在东藩的地位,权势,却是俨然如寻常武官,这样的人,很明显就是天生的成大事者。
队列之后,除了火兵之外,便是一队士兵,肃容捧着木盒而行。
陈笃竹等人询问,方知是在长途拉练之中牺牲的将士。
有四名士兵中暑或是因痢疾而亡,一人被毒蛇咬后不治身亡。
两千多人的长途行军,在极为艰苦的条件之下,有十几人先后被劝退,数十人体能耗尽被迫返回,死亡五人,实在也是无可避免之事。
从农田区进入定居区,已经有大批民众闻讯赶来。
行军阵亡者的家属们也赶了过来,悲戚不可避免,妇人的嚎啕声大起。
徐子先令人将将士们的遗骨捧来,四周俱是府军将士与围观的官户百姓,家属们虽然悲戚,但对徐子先的尊敬之意并不减,所有人都知道抚恤厚重,而且会有隆重的军队葬礼,入行伍者,不管什么原因死去,都是难以避免之事,哪怕是驻防厢军,死于洪水,工役苦差,过度的劳役,或是长途奔走感染的疾病,时疫,或是死于盗匪之手,都是难以避免。
这原本就是个平均寿命还不足五十岁的时代,男子们一般都较妇人们活的短,过度的劳役辛苦,缺衣少食,没有医药,古人很少有恶疾的记录,实在是因为太多人根本活不到恶疾缠身的时候就因为一场感冒伤寒,或是肺炎,甚至被蚊子盯了,老鼠咬了就死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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