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魏王侯
时间:2023-05-22 来源: 作者:淡墨青衫
“臣不敢言知兵。”徐子威身形壮实,下巴上的短须如钢刺一般,英武的形象可是比瘦弱的天子看起来壮实许多,同父同母,可能是天子自少时进宫导致心思太重,影响了生长发育,宫中说是上方御食,什么样的食材和药材都是顶尖,但起居饮食最为讲究,而且有很多限制,成年人都会感觉不适,何况正在发育生长期的少年
历来大魏内廷,天子没有子嗣的有三位,少子而早夭的就更多了,眼前的崇德帝就是其中之一。
倒是从宫外过继进来的,只要是成年之后进来,多半身康体壮,子嗣众多,这一点是宫中自幼长大的皇子们不能相比。
徐子威壮而有力,两眼有神,声若洪钟,仪表也相当出众。
这几个月来,天子多次天语褒奖,徐子威直接以亲王嫡长子的身份被任命为期门令,官阶等同于厢都虞侯,已经是大魏的高品武官。
徐子诚最蠢的地方就是居然把徐子威给忘了,天子真的有不测之事发生,难道亲弟弟或亲侄儿,不比吴国公一系更会得到朝官的支持,天子的认可
但在大位之下,在天家哪怕是亲生父子也会相疑,何况兄弟
“请陛下示下……”天子在犹豫时,徐子威有些不明就里,他抬头问道:“是往光禄坊去攻打宰相府邸吗”
“韩钟说天明会进宫来。”天子有些软弱的道:“你往积寿坊,去援助大参府邸,务必要赶在贼人之前,护得大参周全。明日天明,将刘知远护送入宫。”
徐子威道:“臣听说攻打大参府邸的是南安侯徐子先,其称奉宰相政事堂令讨逆平乱,请陛下示下,若遇徐子先,当如何处置”
徐子先对天子来说只是一个未曾谋面的从堂兄弟,当下断然道:“在京师擅动刀兵,形同造乱,若其束手就擒,交由大宗正司并大理寺审问后依律处断,若敢抵抗,可当场诛杀。”
天子其实对当场杀掉徐子先,毫无心理负担,但怎么样也是血脉十分亲近的近支宗室,就地格杀的话当然说不出口,得靠徐子威自行领悟。
天子又加了一句,说道:“对吴国公徐子诚,也一并如此办理。”
“臣知道了。”
徐子威大为兴奋,身上几乎是要颤抖起来。
率金吾卫,羽林郎执白虎旗而出,至大参府邸,杀退徐子先的部下,到时候怎么处置徐子先和徐子诚,还不是自己的一句话
就说其冥顽不灵,负隅顽抗,被禁卫击杀,在这样的大政潮之下,谁还敢替徐子先和徐子诚说话不成
不仅这两人要杀,南安侯只徐子先一人,也还罢了,吴国公一脉,也非得连根拔除!
就算不能尽杀,也要发遣至江陵高墙之内,永远圈禁!
此事过后,刘知远执掌朝政,还欠了赵王府一个大人情,蒲寿高这个盟友也能扶摇直上,成为有话语权的大商人,甚至蒲寿高想要的知泉州的职位,也可以给他,等于是把泉州分封给蒲家,用来酬功。
蒲家是外来商人,那又如何只要其镇守泉州时,将该缴纳的赋税,如数上交就是了。
生杀予夺,俱在自己一念之间,而诛除吴国公和南安侯两个支脉后,文宗后人,只留下赵王一家。
到时候,徐夏商就算能保住性命,其还敢在储君大位之事上,说三道四
宗室之中,只有右相,大宗正等寥寥几人够格说话,而在文宗一脉只剩下赵王府一脉的情形下,韩国公这个大宗正,为了文宗考虑,也非得支持赵王一脉不可。
自此之后,只要大魏不亡,徐子威等着自己的儿子继位就可以了。
徐子威怎么能不高兴的浑身颤抖
“需得小心行事。”天子沉声道:“不要将差事办砸了。”
这其实不是天子口吻,而是用兄长的语气在叮嘱了。
“陛下放心。”徐子威肃容道:“据闻徐子先不过带百五十人至京,其自天街往积寿坊时,动静不小,是因为皆骑马而行,其实百五十人,下马步战,根本不是一合之敌。臣率两千余人至大参府邸,若不能败他,臣亦无颜留于世间矣。”
这简直是拿人头立军令状,虽然勇悍,但实在没头脑!
天子皱眉看着一脸自得之状的徐子威,心中也是只能叹气。父王常在信中说二弟勇猛亦善谋,现在看来,就是一个没脑子的武夫。
虽然天子识人的本事相当
第一百七十五章 府外
徐子威面沉如水,却也知道此辈不宜喝斥,否则就算现在凛然听令,事后徐子威的风评会一落千丈,得花好大功夫去弥补,反正两千多人的禁卫加上白虎旗一至,天大的事也能解决,至于刘知远的安危,徐子威也不是太担心,南安侯府才一百五十人,要是把王直的部下加上,凑个五六百人攻打大参府邸,怕是还有机会,现在分王直去韩钟府邸,徐子先只带一百五十多人去杀刘知远,这岂不是痴人说梦
刘知远府中的那些元随牙将,难道都是泥雕木作
徐子威唤过自家牙将,吩咐道:“快马至大参府邸,离远了喊话,禁卫将持白虎旗至,叫大参府邸务必多撑半个时辰。”
“是,小人即刻就去。”
“话传到了立刻来回报,”徐子威笑了笑,从容道:“注意看看徐子先那边的情形,我怕他看到事机不对,提前跑了。”
“是,小人会见机行事。”
这个牙将是从福州带过来,对南安侯府与赵王府的冲突是心知肚明,当然是知道徐子威最想做的是什么。
救刘知远都在其次,最要紧的是把徐子先给解决掉。
不仅是解决掉储位之争的大麻烦,也是把福建路的钉子给拔附掉。
除掉徐子先,齐王的布局心血完全浪掷,郑里奇杨世伟等人会再考虑是不是要依附赵王,而昌文侯府可以安抚,陈文珺既然还没有嫁,不妨再嫁给徐子文。
以昌文侯府的现实考虑,陈敬笃把女儿嫁给徐子文的可能性也是极大。
大魏又不提倡妇人守节,仁宗皇帝的皇后是个寡妇,武宗的皇后,嫔妃,有不少是改嫁的,皇后干脆是离婚的妇人,皇帝也不在意。
夫君尚在,妇人再嫁,居然还能当皇后,当然会有一些腐儒嘀咕,但嘀咕就嘀咕,武宗的皇后所生的嫡子一样当了皇帝,就是文宗。
也就是说徐子威和徐子先等人,都是再嫁妇人的后裔。
怎么可能会介意陈文珺未过门的婚约
只要杀掉徐子先,整个福建路还是会回到正轨,逐渐为赵王父子所掌握。
福建的泉州,漳州,福州,三州的赋税抵得上云南和贵州两路,人丁,工商,对外贸易,都是极为繁盛。
掌握福建路一地,等于掌握了大魏五分之一强的赋税来源,岂能说不要紧
大魏二十三路地方,一路占五分之一的赋税,赵王府多么重视对福建路的经营,也不为过。
这也是赵王聪明的地方,当年封藩出外,以天子生父的身份,去江陵又如何但江陵好几家亲王,几十家国公,国侯过百,这样的地方宗室势力和地方官绅的势力都是极强,赵王是天子生父又如何就算是天子,宗室和文武官员地方豪强,硬顶天子的事情又少了
还是福建路好,地方富裕而政治圈子较为简单,事实上如果不是冒起个徐子先,打乱了赵王在福州的布局,怕是与昌文侯府的亲事一成,文武军政加上财赋,已经逐渐落入赵王彻底的掌握之中。
“也不算太晚……”看着还是乱糟糟的郎卫队伍,徐子威不无得意的想。
只要大事能成,徐子威不介意再多等一会儿,也就是半个时辰。
……
“时间差不多了”徐子先扫了一眼北边和东西两侧,远方的宫城当然看不到,不过可想而知宫中今晚肯定也不会消停。
再闹下去,估计宫中派的人就要赶过来了。
东西两侧,到处都是成片的宅邸,现在的时间也就是十点不到,刚刚是二更天,往常这时候,各深宅大院里肯定还不消停,喝酒听戏闹腾个不停,总得快到三更时,才会如现在这样四处安静下来。
现在到处是黑漆漆的,黑暗处定然是一双双眼睛在盯着这边看,不过徐子先浑不在意,手按着障刀,好整以暇的和刘益说着话。
“够用了……”刘益闷声道:“想一个人也不死,也不可能。”
在两人身前,是临时拆下来的门板,几十副门板临时加了把手,找的铁匠和木匠制成的硕大的临时盾牌。
人手很好手,一拍门就叫出来,半个字也不敢说,平时这些人可未必这么好说话。
众多的福建人在京师人眼里就是标准的蛮子,连很多南方人造的房子,比如大门,在燕京里有一个相当别致的名称,就叫蛮子门。
京师重地,天子脚下,百姓看外地人都是有居高临下的感觉,虽然自家只是一介白丁,可不妨碍他们鄙夷外地来的达官贵人。
再贵,也是南边过来的蛮子。
可是在长矟和障刀之前,不管是拆门板,还是拆梁柱,可是没有一个人敢废话一句。
当然事后徐子先也会照价赔偿,现在他可没有这个闲心。
二十多面门板改制的盾牌,两个拆掉的房舍梁柱改成的撞木,加上皮索,削尖了梁柱头,虽然还不是很合用,但也够了。
高时来和田恒两人跟在吴畏三,金抱一身后,然后是每个撞木后站立十人。
二十余人抱着二百多斤的撞木,神态也是相当的轻松。
张虎臣,刘益两人,各领五十人,手持长矟和障刀,跟在一面面盾牌之后。
刘知远府中的那些守备力量,不被张虎臣放在放在眼里,要小心谨慎的就是那十余支神臂弓,二十步以内的距离,神臂弓能射穿铁甲,就算扛着门板制的盾牌,也是必定会有人被射中,一旦射中,非死也是重伤。
但不能再等了。
纵火只是
第一百七十七章 排头砍去
没有太多废话,也不必徐子先亲自鼓励士气,众人的心里都是清楚和明白。
南安团练是一个整体,一个充满荣誉感和现实归属感的团体。各人心里都是清楚,徐子先在,南安团练就在,团练在,他们就算战死也不必担心身后事,家人亲属会被照料的很好,过的日子比普通人强的多。
南安侯不在,就代表团练会被取缔,所有的一切,光彩,荣耀,还有优厚的待遇俱是将不复存在。
甚至被打击报复,也是理所当然之事,团练中的武官和精英,必定下场不会好。
这个当口,还有什么可说的当然是只能跟着南安侯去拼命!
这就是私兵的好处,团练就是私兵,市恩也只能徐子先一个人来做,处罚也是徐子先一个人的决断,所有人上下一心,只看着徐子先一人。
若是禁军,有管军大将是不错,但还有副将,还有都虞侯,有观军容使,上面还有制置使,宣抚使,安抚使,京营兵上头还有枢密诸使,有文武大臣,有监军,哪个将领敢自称能完全掌握部曲
现在这个时候,就是徐子先一言而决之时!
唯有奋起,以必死之志,搏出一个崭新的天地!
火光之下,喊杀声突然响起。
二十余面门板被高高抬起,掩护着徐子先在内的所有人,疾冲向前。
刘知远府邸中的守备人员大惊,神臂弓崩崩作响,将劲箭不停的射过来,而其余的诸人,也是在院墙之上或是角楼上,不停的向冲过来的徐子先等人射箭。
这个时候,倒是没有人敢于开门迎击了,说来说去,只是刚刚一时的错觉使这个大参府邸里的人自以为处于优势,当敌人真的冲过来时,这些擅长看门护院和仗势欺人的恶奴,第一反应也不过就是加急多射一两箭而已。
整个大魏禁军都是这样,一百多人的一个都里,弓箭手和弩手占到七成,有的禁军里甚至占到八成。
遇战则射,这已经成了禁军的惯例,当然也会影响到高官显贵们的护院牙将们。
他们倒是彻底忘了,太祖当年开国的时候,规定的弓箭手数量,只是占禁军的四成比例!
不能肉搏,不能血战厮杀,称什么禁军
“轰!”
田恒和高时来两人大步向前,四周是掩护他们的木板盾牌,尽管是尽量遮蔽,还是有好几人中了箭。
中弓箭的,还是咬着牙齿继续向前,有两人是被神臂弓射中,一个射穿腹部,捂着肚子躺了下去,一个被轻箭射穿了肩膀,虽然性命无碍,但发不得力,只能退了下去。
张虎臣在另外一侧,也是带着扛着巨木,奋力向前。
捂着肚皮的那个是骑兵武卒,膀大腰圆而身手灵活,要不是第一等的人才也不会被挑入骑兵武卒队中,张虎臣认得他,知道那人姓林,福建路的人十个里头有三个姓林,不足为奇,那人的大名张虎臣不记得了,只记得叫林二,还有个兄长也在团练,这一次怕是林二要性命不保。
可惜了。
张虎臣没多想,更顾不得多看,他两眼只是盯着熊熊烈火之下的大参府邸的大门。
台阶是五层,四周是燃烧的烈火,张虎臣对面一侧是金抱一,两人对视一眼,彼此都是加了把力气。
在两个武夫的搬抬之下,几百斤的重木犹如儿童使的木棍一般轻巧。
一步,两步,三步,三步踏上五层石阶,在高大的门槛之前,就是门头已经烧着了的大门。
“撞!”
厉喝声中,两队人俱到了大门之前,大参府邸的大门足可容七八人拉手进出,两队人一起到得门前,在张虎臣的厉喝声中,两根圆木一起撞上了门扇之上。
在轰鸣爆响声中,两扇沉重的大门都出现了裂纹,所有人的心都要跳出来一样。
“再来!”
梁柱被往后了一些,抡圆,又撞了上去。
木门发出痛苦的吱呀声,可是还没有倒。
徐子先已经迈步而至,他和林存信等人俱是手持重斧,他们没有靠门板的遮蔽,而是大步冲入大门之内。
眼见两撞不成功,徐子先已经举起大斧,一下子猛劈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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