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逢生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第5笙
“又是值日?”婆婆一看天色就明白了,往常里可没有这么早的,伸手就要给平昇拿包子和茶叶蛋。
平昇摸了摸后脑勺,点了点头,后退几步,“不吃了,姨给我做早饭了”,说完见状就要跑。
别看婆婆年纪大了,身手却不输年轻人,一把扯住平昇书包,带着笑意:“别跑!我知道你姨回来了,昨天下午还在菜场碰见了”,婆婆手劲挺大,硬是把平昇揪回半边身子。
“拿着!”又是三个包子,三个茶叶蛋,这次还多了一包牛奶。婆婆看了看牛奶牌子,嘀咕:“你尝尝看这个口味好不好喝?我打算过几天也卖卖牛奶……”
平昇无奈接过,“婆……”
“肯定吃得下!你才几岁!”早饭婆婆眼色严厉了些,唬着人,“快去吧!不是还要值日吗?不吃完怎么有力气?”
平昇是彻底没话说了,低声道了谢。
虽然值日要早到,但是等平昇进教室,教室里已经来了两三位同学,不过书包都没打开,全趴在桌子上闭眼打盹。
平昇把早饭放桌上,等着打扫完如果饿了就吃。教室昨天扫得差不多了,今天只要拖把拖一拖就完事。黑板拿湿毛巾擦一遍,碎粉笔拿出来扔了,十几分钟完全能搞定。等平昇提着一小袋垃圾去小花坛旁扔的时候,吴弘也打着哈欠拖着步子走了进来。
还是晚一步,早饭又被吴弘顺了三分之一,平昇瞪了笑嘻嘻的吴弘一眼,抓着自己早饭,一手拎着垃圾袋就出去了。嘴里塞得满当当,指了指许博书的座位,那里还是空着的,吴弘大声强调:“待会你还有蛋糕呢!”
“哦。”
“……”
做完值日的平昇还真的有些饿了。
小花坛边有一排木头座椅,中间用长长的绿色灌木隔开。枝条刚刚修剪过,一地的碎叶铺得很厚,雨水沾上,日头一蒸,泥土和叶子的芳香就溢了出来。
牛奶有些淡,甜味不够,平昇喝了两口就不喝了,正准备剥鸡蛋的时候,突然听到背后传来了几声矮矮的猫叫。
又软又轻。还带着点小可怜。
平昇停下动作,猫叫声也停了。回头看了看,整整齐齐的灌木丛,绿得艳丽。
继续剥鸡蛋。
又是一声猫叫,这次急促了些,有枝叶的窸窣,似乎在往这里蹭。
平昇手上三下五除二,把茶叶蛋剥好放嘴里几口解决了,就蹲下身往灌木里找。
透过密密的枝丛,一只看上去黄色的小猫咪和平昇对视上,样子不过一两个月大,一只手掌就能托起,萌化了。
看到平昇的时候,小猫头往后缩了缩,怯生生的,前爪后倾,过了会又小心往后挪,嘴里喵喵叫个不停。
平昇勾起嘴角,小猫瞳孔睁得大大的,盯着他看。迅速伸手探去,一捞,一只淡黄色乳猫就落在了温热的晨光里,傻乎乎的一团。小猫头没反应过来,都忘了叫,四肢却维持着本能反应,还在挣扎。不过这点力气,在平昇看来,完全不值一提,抓着小猫按在膝上,平昇拿出牛奶倒了点在手心,凑上前。
立马就没声了。
小猫饿惨了,一点牛奶眨眼就舔得干干净净。手心里软软糯糯。小猫只顾埋头喝奶,前爪蜷起,窝成一小截年糕团子,安安静静地舔。舔没了也不急,盯着平昇手心,喵一声,然后就会有了。
平昇轻轻伸指戳了戳,小猫没理他,只是背微微躬起,过了会又放松下来。外面一层毛色有些脏,里面不是刚刚在灌木中看到的那种黄色,而是很淡的颜色,介于黄色和白色之间。
小猫被戳得有些痒,但是又舍不得吃的,急急喵了一声,平昇这才撤手。往后靠在椅背上,平昇抬头望了望茂密树叶间漏下来的阳光,不是很刺目,耀眼得很。
牛奶喝完了还有一只茶叶蛋,这下平昇松开手小猫也没逃开,看上去有些困,眼睛却很机灵,盯着鸡蛋不动,凝神贯注。
“不用早自习?”
手里一抖,鸡蛋差点掉了。小猫也跟着一抖,颤着身子喵了一声,抬头就盯到底是谁,又黑又湿的小眼睛里全是警惕。
温应尧刚到学校,一出车库就看到平昇仰头靠在长椅上,不知在想什么。
平昇慌乱站起,忘了膝盖上的小东西。
小猫身子长长一跃,轻捷地落到了平昇脚边,转了两圈,贴着脚踝喵喵叫,抬头瞥着平昇手里的鸡蛋。
“用的,现在就回去了。”
平昇耳朵都红了,抬头快速看了眼站在面前的温应尧,脚不自觉往后退了退,小猫不知趣,蹭着讨好,继续把猫脸软软贴上。
温应尧瞧得实在有趣,“不是还跟着条尾巴?”
平昇在温应尧的脸上找到了点纵容,不好意思地笑,“嗯……我一会就好”,犹豫了会,蹲下身继续给喂鸡蛋。





逢生 逢生_第21章
离早自习还有十几分钟,温应尧也不急,放下手边的文件袋,掸了掸风衣下摆,坐在了平昇原本坐的位置上,右腿搭上左膝,手肘靠上一侧椅背,撑头望着平昇背影。
晨曦微盛,阳光斑驳,地上的积水已经干得差不多了,在地砖上露出浅白的痕迹。没有风,空气却是一如既往的清新美好。
三高的校服有些大,勾勒出少年单薄的肩骨,背上映着点点碎阳,看上去安静平和,可是落在阴影里的那部分,却不知为何总带着股孤注一掷的决绝。温应尧眉梢一动,不只是背影,有时候在课堂上注意到,也是若有所思的样子,虽然不是在走神的样子,但总让人担忧。
“想考那个大学?”温应尧冷不丁问道。
背影微顿,过了会,低声传来一句:“m大……”几乎是说完就后悔了。平昇不敢回头看温应尧的表情,手里动作慢了些,引来小猫两声喵喵的不耐烦。
猫总有种天然的主人感。
温应尧没有料到,一时之间也不知道回什么,模仿老师一般的口吻:“m大很好。你努把力应该可以,我听说你其他成绩都还不错……”
平昇在温应尧的话语里沉默站了起来,不知道有没有听进去,依旧背对着温应尧,“温老师,我回去了”,说完就走。
气氛变得很奇怪,但是温应尧怎么也说不上来哪里奇怪。
“啊,好,回去吧。”
刚刚自己说错什么了吗?
温应尧垂眸思索了一会,应该没有问题,老师不是应该这么说吗……
小猫跟得紧,平昇走了几步,又把小猫抱起,重新放在了灌木里,摸了摸小猫头,“中午给你带吃的”。
小猫略显矜持地目送平昇走远。
早自习的铃声悠悠响,温应尧依然坐着没有动。小猫和他隔了两个花丛,一边舔手洗脸一边冷漠地瞧着温应尧,颇有些有恃无恐的味道。
温应尧移开目光,起身。
他竟然嫉妒一只猫。
☆、同一类人
二模的成绩果然都不理想,就连学霸许博书也倒退了好几名。姚星星更是惨不忍睹。杨卓就不用说了,不过他自己也不是很上心,听了半天的卷子就跑出去游泳训练了。
打击最大的算是班长童云珊,成绩倒退了不说,连最拿手的数学都发挥失常了,整堂数学课眼睛都是红的,一声不吭,大有壮士断腕的悲壮。
吴弘英语依旧不错,给自己拉了不少分。
平昇看了会英语作文最后的分数,折起来塞进书包,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吴弘凑过来不明白:“你不补补作文?要不去问问温老师。作文提上来了,你这成绩不至于这么差……”跟碎嘴婆子似的。
平昇心如止水地抄错题。
老师们也明白临考不能施加太大压力,所以讲卷子的时候,个个都和颜悦色的,耐心比平时多了好几倍。
鸡汤一个个灌得满满。
平昇却越来越容易走神。
这是温应尧在自己课上发现的。
进入最后一个月,老师们基本停了教学,卷子依旧做,不过多数时候都是同学们自己纠错、改错,整理错题本。遇到不会的题,自己去老师那答疑就好了。
温应尧第一次代课,代的还是高三,其实还是有很大压力的。私下里请教了唐琬很多次,还和同科的几位老师交流,所以他的课上还保留着一半时间讲课,一半时间独立做题的模式。
平昇被叫起来回答问题的时候,温应尧直觉就感受到了平昇的心不在焉。
第一回让坐下去后,第二次叫起来依旧沉默地看着自己的卷面,一言不发,过了好一会才说出一个单词。
还是错的。
整个人低头立在阴影里,像是完全沉浸在了自己的世界,完全的疏离,几分倔强和孤独。
“错了。”温应尧冷了声音。
平昇依旧没抬头,放弃了一样,“我不知道”。
话音未落,就听一声:“嗯,放学留下来。”温应尧突然觉得老师的权力用起来还挺过瘾的。
平昇抬头,盯着讲台上的温应尧。
他产生了错觉。
一瞬间,在隔了几步远的温老师眼神里,他看到了那位温先生的影子。
淡漠无情,冷嘲热讽。
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页角,平昇低头重新看题。
温应尧显然很有耐心,微笑得无懈可击。
全班同学都愣住了,没想到印象里儒雅平和,好说话的温老师也有铁腕苛刻,毫不留情的一面,一个个都唰地低下头,开始认真仔细看自己的错题。
平昇再次抬头,清晰开口说出了正确答案。
温应尧这才满意,像时间暂停后又轻而易举地重启时间,一切都在他的掌控下。
“坐下吧。”他听到自己对平昇这么说。
重新坐下的平昇脊背僵硬,在温应尧最后的眼神里,他看到了久违的……
挑衅。
那位温先生已经很久没有出现了。




逢生 逢生_第22章
窗外依旧是阴天,阳光偶尔露个脸,其余时候都懒洋洋的,没什么劲。
宁市的雨季还很长。
人的记忆都是有限的。那些再深刻的记忆,只要不见血,不碎骨,都存不久。
平昇已经很久没有见过那个人了。
但是他的样子却随着那一晚的警笛镣铐,一并刻进了他的血肉,深可见骨。
也恨之入骨。
五月七号那天是一个难得晴朗的周一。
早自习的时候平昇没有出现,班主任李老师在班里看完早自习就回办公室打电话给了平昇家,没有人接听。
“平昇这孩子怎么回事……”李老师有些不耐烦,“睡过头了?”
卢筝的电话也打不通。
温应尧走了过来,“李老师怎么了?”
李老师闻声抬头,“哦,平昇早自习没到。家里电话没人接,这里……”低头指了指家校通讯录,“联系人的电话也打不通。不知道怎么了……肯定是睡过了!杨卓前天也是!家长也不上心!”
上课的铃声在这时响了。
李老师猛一拍额头,“我还有课!”匆匆忙忙拿了案桌上一大叠卷子就要出门,临走托了温应尧一声:“温老师要是没事,过一会帮我拨电话再打打。”
温应尧低头找到那两行数字,“好”。
脑海里突然闪过今早出门看的日期,似乎在印象里也出现过。
温应尧想了想,回到自己的位置拿了车钥匙走了出去。
门敲了好一会了,屋子里还是一点回应都没有。温应尧摸了摸口袋,下意识就要掏烟,等反应过来,眸色暗了些许。
可能是自己大惊小怪了……而且那天也没看清……温应尧靠在楼梯扶手上沉入思索,以此来转移注意力,抵制身体里的冲动。
还是想抽烟。
面容中流露出一丝嫌恶,温应尧闭眼克制,只听耳边铁门拉开的吱呀,传来老妇人的声音:“谁呀?”
温应尧立马站直,彬彬有礼问道:“请问,您知不知道平昇去哪了?他今天没去学校。”
住对门的正好是早饭婆婆。
婆婆眼里有疑惑,上下打量着站在面前衣冠笔挺的温应尧,“你是……”
“我是他老师。英语老师。”温应尧迅速补充。
婆婆相信了,“平昇今天去上学了呀,早饭还是在我这吃的……我想想”,回身看了看挂钟,又对温应尧补充:“七点半多就出去了。我还怕他迟到,他没去学校?不会啊……平昇不会——”
早饭婆婆念念叨叨,独自揣测着,温应尧打断道:“他确实没来学校,那您知道他可能去哪吗?”
“宁湖酒吧街,他姨就在那上班,你去看看。”
熟悉感这种东西,很大程度上不依靠记忆。
温应尧抬脚走进酒吧。
白天的酒吧很是冷清。散落的酒瓶堆在门口,色的纸屑脏得不成样子,混成一滩。地上湿漉漉的,洒了一层水,拖把还搁在塑料桶里,边角滴滴答答。宿醉放浪的颓靡气味从所有的木头缝里爬出来,伸出凌乱黏腻触角,勾引着温应尧。
那个温应尧。
“温先生!”
老板娘喜笑颜开,款款上前挽住温应尧手臂,嗔怪:“您是好久没来了!可把我念的!要说这念念不忘,必有回响,还真是那么回事!”
温应尧看着老板娘妖艳面容,没有作声。
过了一会,回手臂,没有什么语气:“我找平昇他姨。”
老板娘一愣,没反应过来,“平昇姨?平昇……哦!卢、卢筝啊!”
温应尧点头。
“嗨!这还不简单!”扬声往小过道里喊:“卢筝!卢筝!”回头笑吟吟:“温先生,您喝什么?上次您推荐的e……eis……wein我们这种小地方还真没有。不过,普通一点的都进了些,就等着您来——”
温应尧没有说话,只是沉了面色。
老板娘尴尬后退,琢磨不透眼前的这个温应尧,“我进去给您叫人……”
“劳烦。”温应尧礼貌点头。
卢筝急急忙忙出来的时候,也下意识地喊出了“温先生”。
温应尧笑得得体,开门见山:“平昇今天没去学校,您知道他会去哪吗?”
“没去学校?”卢筝一下走上前,迟疑:“不可能,我看着他出门的——”
“没有。”
温应尧顿了顿,眼前的一切都在提醒着他身体另一个人的存在,“他没有去学校”。
“他有手机!”卢筝叫道,没顾温应尧,转身拿过一旁的电话就拨了平昇的电话。
被掐断了。
卢筝彻底没了主意,抓着电话线继续拨,“阿昇不会不去学校的啊……”
温应尧走进,低头锁住卢筝慌乱的眼神。他在卢筝的目光里看到了自己的影子,重重叠叠,分不清真假。抬眼,抓着最后一丝即将逃离的记忆,话音很淡:“今天是七号。”
“我上次去你家也看到过这个日期,还被做了标记。”




逢生 逢生_第23章
“是什么日子?”
卢筝呆了。
“七号……”
“五月七号。”
“是平昇他爸出狱的日子。”
在最后被“驱逐”的那一刻,温应尧好笑地发现,其实他和平昇是同一类人。
只不过,
一个自欺欺人,画地为牢。
一个孤注一掷,覆水不。
作者有话要说:
温先生再次出现……
☆、寒冰煮血
宁市监狱并不在宁市。而是在省里。开车过去,路上至少得花三个小时。穿过省道,还有一段很长的山体隧道,出口处的白点不断放大,温应尧看了很久,耳边是离开前卢筝的三言两语。
慌乱急促的语调渗透进现实与回忆,几笔歇斯底里,就在他眼前勾勒出了一个黯淡无光的少年模样。
少年沉在黑暗里。
白光再亮,再盛大,也泯灭不了少年的仇恨。
“温老师……我不知道怎么跟您说,我求求您……一定要帮我把阿昇带回来……”
“阿昇不会放过那个畜生的。”
“那个畜生被抓上警车的时候,阿昇追了一路,什么人都不认,一直追,一直追……差点晕死在路上……”
“后来判了三年多……”
“我以为这三年多多少少会让阿昇的仇恨少一些,淡一些,或者……忘记一点……”
“我没想到……”
“他没有一日忘记过。”
方向盘急剧转动,脚下加速,一瞬间,满目日光。远处,省监狱青黑色的大铁门竦身峙立,在视线里突兀地阻断一切。
温应尧放慢车速,四处搜寻平昇的身影。
出了隧道,还有一段小土路。两旁是废弃陈旧的工厂大楼,隐隐还有焊接的滋滋声传出,估计在做最后的拆检。
驶过第一幢厂楼,与第二幢相隔之间,有一处不大的凹陷,烟酒广告牌竖立在一边,灰头土脸。
温应尧熄火下车。
柜台很小,茶褐色玻璃早就脏得不成样子,划痕累累,但没有影响温应尧低头找烟。
“这个。”温应尧虚空点了点角落里的一包白色烟装,抬头却望见面前并没有人。
外套脱下来随意搭在左臂,扯松衬衣前两颗扣子,温应尧长腿一抬,就站到了柜台后亲自拿烟。
打火机都是现成的,不过劣质粗糙了些。温应尧没有在意,给自己点了根烟。
烟白浓而长,一口而出,覆盖了整个面目,像倾穴而出的白色猛兽,一路蹑手蹑脚,悄无声息,临前却来势汹汹,不可抵挡。
烟白缓慢散开。
温应尧看到了平昇。
大堆大堆生锈暗红的钢管,根根累叠成了个平地三角形。平昇垂头坐在一侧,手里掂着什么。整个人融进了这片废墟,日光偶过,角度倾斜,他的手上刺目一闪。
温应尧依旧站着不动,神色不动,抬头有一下没一下地看着,过了会,低头弹了弹烟灰,点了第二支烟。
平昇发现自己陷入了一种将睡未睡的迷惑之中。
也许是太阳太大,直直地射向头心,烫得他浑身血液都沸腾了。
手一直在颤抖,似乎脱离了躯壳,变得有意识,有情绪,而似乎只有拿着刀才能找到片刻的安宁与平衡。
怎么还不出来。
平昇闭眼。
震耳欲聋的彻夜尖叫,头顶上五颜六色的影灯映在每一个人脸上,呈现出无休无止,寻欢尽意的迷乱和疯狂。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舞台中心的那位舞女身上。
肌肤胜雪,红唇凝眸,只是一身红色长裙,再没有多余装饰。一头长发高高挽起,碎发擦鬓,不经意间透露着极致的魅惑。引人目眩的旋身,下腰之间,红裙袅娜,几下踮脚,快速滑步,每一次停顿都能获几乎掀翻屋顶的叫好声。
筝姨在一旁唱歌,好几次都停下来与底下的观众一起欣赏妈妈的舞姿。
他也兴奋地跟着所有人一起热烈鼓掌。
可是下一秒,画面变得绝望而恐怖。
他听到妈妈的尖叫和头撞上墙壁的钝击,一声一声,他被推着锁进了房间,在门后哭得没有力气。




逢生 逢生_第24章
是那个人回来了。
每一次回来都是他和妈妈的噩梦。
打翻一地的饭菜,玻璃渣子,碎碗片,恶毒的谩骂,还有妈妈的一声不吭。
后来就是拳脚相加,变本加厉。
他受不了冲上去保护妈妈的时候,妈妈第一次露出了惊恐的神情。
那个人最后没有打他,而是把他锁进了房间……
“我不打这个野种,嫌脏!”
“他不是野种。他是我的孩子。”
他听到妈妈一字一顿地说话。
那个人笑了好一会。
“婊子就是婊子。”
血瘀满面的妈妈开门来抱他。
他抱着膝盖哭得眼睛都花了,但是在看到妈妈的时候,吓得忘记了上前。
后来还是筝姨赶过来把他们俩一起送去了医院。
“离婚吧……”
迷迷糊糊,他听到筝姨坐在床边低声说些什么。他看到妈妈轻轻摇了摇头,手里攥着沾了血的纱布,“他也不容易……”
“容易?”筝姨气得一下站起来,回头看了他一眼,勉强压低声音:“谁容易?!每次回来就知道打你……他还是人吗?!”
“他不打小昇。”
“他还帮我一起照顾小昇……”
“他那是照顾吗?”筝姨的怒火安安静静,却让妈妈头都不敢抬起来对视。
“……他起码让小昇上学了……我……”妈妈双手捂脸,“我感激他”。
那个时候,平昇想,如果是这样,这个学,他宁愿不上。
他自己跑去说要辍学出来打工的时候,第一次被妈妈打了巴掌。
他第一次看见妈妈哭成那样,整个人都老了好几岁。无论是被那个人怎么打,怎么抓住泄愤,妈妈从来不会哭。可是那一次,他望着妈妈的眼睛,泪水像血一样,逼着他一忍再忍。
直到最后。
什么都没了。
只剩下了血。
平昇长长呼出一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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