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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上章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徐公子胜治
考世欠身答道:“我和无支祁见了一面,具体事情都是与刀头妖王商谈。那无支祁十分狂傲,如今已控制鸿蒙氏、商章氏、兜户氏、犁娄氏这四大部,而淮泽一带还有很多小部族依附于这四大部。他定会阻止伯禹治淮泽之水,甚至还想趁机除掉伯禹。”
相柳冷笑道:“他太狂了!伯禹若是那么好除掉的,早就活不到今天了。伯禹不是一个人,治水是大义所在、万民所望,他身后有众多高人相助。无支祁已控制淮泽周边的部族,应知见好就收,若是还想除掉伯禹,那就是不知死活了!
退而言之,就算他真把伯禹杀了又有何用?中华天子必会再任命一位治水之臣,且不可能和无支祁之间再有妥协。我的意思,你究竟有没有对无支祁说清楚?”
考世赶紧答道:“我已将大人的建议转告无支祁,他与麾下几位妖王都很赞同,而且对大人您十分感激与佩服。但那无支祁说了,先要给伯禹一点厉害看看,不然就这么轻易言和,伯禹与中华天子也不会痛快答应他的要求。”
相柳皱眉道:“动手当然有必要,这就是我的计划,不知他想怎样动手?”
考世:“据那刀头妖王说,先要将伯禹给打服了、打败了、打怕了,再提出条件,届时淮泽周边各部请命支持,伯禹和中华天子也不得不答应。但若一动手就能灭掉伯禹,则说明此人根本不足虑,也没必要再担心其余。”
相柳:“无支祁简直比防风氏还要狂妄!”
考世却轻轻摇头道:“此二人情况完全不同。防风氏虽狂傲,也只是独霸百越之地不服中华教化,但他毕竟是天子册封的中华伯君,曾为治水立功,如今亦在率领百越各地部众治水。他只要做得不算过分,就不太好找借口去对付他,甚至没人愿意去招惹他。
但那无支祁是什么人?不过是趁洪水而兴风作浪的妖孽,别说治水有功,他本身就是水患之一,而且残害部民甚重。只是他如今的想法对大人您的图谋有利,因此才可合作。”
相柳沉吟道:“无支祁的打算也未尝没有道理,确实需要让伯禹看到他的厉害,才会让步谈判。如今他最大的优势,就是占据了淮泽水系,又有周边部族支持,进可攻、退可守,能令伯禹无可奈何,但也不能一味只知兴风作浪。”
考世:“大人高见!且让那无支祁领水妖与伯禹相斗,他再厉害也只能占据淮泽,而伯禹也应知无支祁难以收拾。届时大人您率军北上,以协助治水的名义介入调停,正可达到目的。”
若说大部君首中有谁最不想看见伯禹治水成功,当然首推相柳。伯禹治大江之水,相柳不好阻止,而且那对相柳部也有好处,但是相柳绝不希望看见伯禹治淮泽成功。只要淮泽仍在,原共工大部之地便仍与外界分隔,仍是他独霸一方最有利的条件。
所以在伯禹前往淮泽之时,相柳也派考世暗中联络无支祁,送去一个制定好的计划。无支祁与伯禹之间必有一战,等到双方僵持难下时,他再出面“相助”,而最终的目的是保留淮泽。这些计策几乎都是他身边的这位考世先生出的,但考世并不居功,言语之间反而都在夸赞相柳大人高明。
这相柳也不长长记性,他用的还是与当初共工氏帝江一样的计谋。当初帝江挑唆重辰部与九黎大战,然后又以调停的名义率大军压境,结果又如何呢?相柳部虽强,却强不过当年的共工大部;相柳本人虽强,亦强不过当年的帝江。而如今天下形势已变,他居然一点长进都没有。
考世又说道:“军阵正在集结,战船亦打造完毕,就等淮泽消息。若伯禹拿无支祁无可奈何,那么再过几天,大人您就可以率军出发了。”
就在这时,忽有属下来报——祝融氏禄终大人来访。相柳吃了一惊道:“他来干什么?竟如此突然,天都没亮呢!”
考世皱眉道:“想必是已察觉大人您这边在打造战船、集结军阵,禄终已猜到您的打算,是特意来拖住大人的。”
相柳冷哼道:“他的胆子倒不小!还以为是当年四大战神震慑各部之时吗?独臂残躯,还能有几分威风,难道我会怕他?他深入我相柳部之地,若真敢翻脸,岂不是和找死一般?”
考世赶紧提醒道:“大人当然不怕那禄终。但他公开而来,以拜访的名义,大人却不好翻脸啊。不论他还剩下几分神通,终究不可小看,真动手的话,大人当然能胜,可是万一动静闹大了,或者最终没留下此人,对相柳部也不是好事。”
这番话说得已经很委婉了。禄终修成了蚩尤神功,就算残缺一臂不复当年全盛之威,也绝不是好对付的。相柳虽自信满满,也不一定就能胜过禄终,就算能胜过禄终,真动了手也不一定就能把禄终留下。
更须顾虑的是,禄终是以拜访做客的名义来的,相柳有什么理由与人翻脸动手?那样的话就是公然挑衅重辰部,且失了大义名分,甚至会遭到天下各部的共同谴责和讨伐。
就算这些都不是问题,但这里可是相柳部最核心的地盘,假如相柳与禄终这样的高人真的放手相斗,毁掉一座城廓也是轻而易举。无论谁胜谁负,倒大霉的都是相柳部,在那种情况下,相柳还能去管别的闲事?
相柳沉着脸问属下道:“禄终是一个人来的?”
属下道:“他的确是孤身一人至此,未带任何随从,此刻城廓尚未到开门之时,他就已经站在了城外。”
考世又分析道:“如今重辰本部以及其所属部众,皆投入精壮劳力开挖沟渠、疏浚水道,又要开垦田地、兴建村寨田庄,自家的事情还忙不过来,确实也抽不出更多的人。更别提从重辰部到达这里,如今还受多处水泽阻碍。禄终想管闲事,也只能一个人来。
他想进城,根本用不着走城门,更不会被人发现。特意在城门未开之前便在那里等着,就是要让所有人都知道他来了,而且是以拜访大人您的名义……”
他的话还没说完,就听一个声音传来:“重辰部禄终来访,久闻相柳大人修为高超,特来盘桓数日、切磋修炼感悟。又闻相柳部治水有成,还想在此观摩数月,为重辰部治水参鉴。”
禄终人还在城外呢,声音就传到了伯君府中,而且满城民众都听见了。正是天快亮的时候,他这一开口,城内城外所有的公鸡都打鸣了,很多民众都被惊醒,然后起床。这下倒好,谁都知道禄终来了,他不仅要拜访相柳大人,还要在相柳部参观数月,眼下之意就是暂时不打算走了。
禄终并不知相柳的计划,但见相柳部在如今形势下不尽全力治水,反而打造了战船在集结军阵,当然也能猜到相柳必然有所图谋。禄终来此的目的,就是要让相柳不敢妄动的,他就是要在相柳部的地盘上待着,谅相柳也不敢跟他翻脸动手。
禄终当年提出与帝江决斗之时,就已将生死置之度外,如今更不会怕了一个相柳。若说他一人就能对付整个相柳部,那当然言过其实,但在别人家的地盘上打架,动静越大,也意味着相柳部被砸得越烂,除非是白痴才会跟他动手呢,更何况相柳也找不到翻脸的借口。
禄终不仅是来震慑相柳的,也是来拖住相柳的。只要禄终还待在相柳部,相柳怎会带着族中精锐离开,却留禄终他的部族领地中晃悠?如果相柳心底坦荡也许不在乎,若其心怀不轨则肯定不敢。
考世也不得不暗自佩服禄终的胆色,此人代表了当年中华四大战神的余威啊。就算相柳嘴上说不怕,可是心中不可能不忌惮。禄终来了,就代表相柳走不了了,部族中集结精锐军阵也无法再派出去了。
这来的还只是独臂禄终呢,假如是伯羿来了,心里有鬼的相柳,恐怕已在琢磨该怎么逃命了吧?
相柳面色阴沉道:“他既然这样公开拜访,相柳部也不可失了礼数,赶紧开城门迎接,让他没有找茬的借口……考世先生,你立刻赶往淮泽一趟,告诉无支祁,此前的计划有变,我恐不能及时赶到。”
考世有些吞吞吐吐地说道:“其实无支祁上次就说了,他多谢大人您的指点与帮助,但他身为淮神自能搞定淮泽之事,就无须大人您帮忙了。……既然如此,让那无支祁吃点苦头也好。”
无支祁比相柳以为的还要狂妄,其实没给考世这位小小的五境修士什么面子,仅仅只是见了他一面,便打发刀头妖王负责接待。考世献的计策是好的,刀头妖王也表示可以考虑,但说就不需要相柳部再插手了。
这些话很不给面子,所以考世方才并没有直说,正在琢磨如何委婉地告诉相柳。不料禄终突然来了,这下相柳是想走也走不掉了。
……
禄终未必清楚相柳欲勾结无支祁的图谋,但他就是要震慑相柳,让相柳在这个节骨眼上不能跟轻举妄动。而淮泽那边的无支祁竟真的抢先动手了,在伯禹召集各部族首领商议治水的当夜,便派麾下水妖进犯涂山,这分明就是想杀伯禹一个措手不及。
伯禹事先还真没有想到,实际上他是见到青丘姑娘后,才知晓所谓淮神无支祁的底细,根本没来得及做任何准备,水妖就已经杀到了!
巫知、善吒、善察都被派出去了,敖广吃了个闷亏。但刀头妖王和他麾下的众妖兵、妖将,都被虎娃暗留在神器玉环中的手段,一巴掌拍回了淮泽。
伯禹走下涂山时,天色刚刚蒙蒙亮。昨夜夜间水妖来袭,也没见山那边的涂山部民众有什么动静,想必是青丘早已叮嘱过涂山氏大人,而涂山氏大人也叮嘱了麾下部众,可见这种事情不是第一次发生了。
青丘将一根用柔软的绒毛编成的带子递给伯禹道:“大人,天亮了,我也该回族中了。此地族人并不知我身份,只道我是涂山氏之女,大人也不必挑明。若有事,则可通过此物唤我。”
伯禹伸手欲接,青丘却亲手将此物戴在了他的腕上,然后闪身消失不见,只留下了一阵若有若无的香风。
伯禹的营地就在涂山脚下,是个非常宽敞精致的院落,原是涂山氏伯君的庄园。涂山氏大人将他安置在这里,看来不仅仅是因为礼数。就在这一上午,靠近这一带的涂山部民众都开始向陆地上的更高处迁移,甚至远离了淮泽三十里外。
这显然是涂山氏大人下的命令,应该是青丘告诉了他什么,这一带很可能会成为与水妖斗法的战场,提前撤走民众以免受到波及。附近的民众迁走了,但涂山部派到营地中听命于伯禹的仆从护卫,却仍留在这里。
伯禹回到营地,却没有再找人打听什么情况,因为青丘姑娘的介绍已经足够详细了,普通部众绝不会了解更多。他在等待巫知等人返回,心中隐约有些不安,若早知昨夜会见到青丘,他就不会派人出去了,巫知等人也很难打探出更清楚的内情。
还没到中午,巫知和两头瑞兽回来了。一见到他们,伯禹就很惊讶地快步上前道:“巫知先生,您和善吒怎么都受伤了?”
敖广同时怪叫道:“你们不在,昨夜有水妖来袭,我大意受伤,没想到善吒你也受伤了?……嗯,巫知前辈,是什么人能伤得了您?”
善吒受伤了,敖广能感觉出来的。可是巫知身为真仙,受再重的伤,表面看去是安然无恙,伯禹只是本能地察觉其神色不对,所以才会惊讶发问。(未完待续。)





太上章 021、巫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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巫知还真受伤了,满面愧色道:“别提了!昨夜我们发现淮泽中确实有水妖聚集,大泽深处有仙府,不少岛屿上亦建有很多妖修洞府……不料突然杀出一位神通广大的妖类,此妖应就是号称淮神的无支祁,率麾下群妖结阵设伏,打了我等一个措手不及……”
巫知昨天带着两头瑞兽,先在淮泽岸边各部居住之地转了一圈,暗中探听各种情况。结果发现,有四个部族竟然将祖祠改成了供奉淮神之地,有人在祭奉一位自称淮神、名叫无支祁的妖类。然后他们又跑到淮泽上空,想探明水中妖类详情。
这时就要用到善吒的天赋神通了,巫知将善吒带来也就是这个目的。但他们对淮泽水妖了解不多,从两岸部族那里临时探听来的情况,当然不可能像青丘所知的那么详细,所以大意了。
他们贴近水面、飞得比较低,善吒也没把水中妖类太当回事,以目中神光四处乱扫。在一些岛屿上有不少妖修建造的洞府,水底也有洞府,但洞府中的妖修却不知去了何处。善吒还大大咧咧地在空中笑道:“这些妖物察觉我等威势,居然都吓跑了!”
巫知却感觉有些不对劲,正想提醒善吒离水面远些,紧接着发现了水中有仙家禁制。淮泽有多深?洪水之后情况并不清楚,但他们看到的这一片地方,几乎是深不见底,应该是水妖挖出来的,甚至是以仙家神通所开辟,并有仙家法阵笼罩,显然隐藏着一个庞大的洞府。
谁能打造出这样一处地界,至少也得有九境地仙修为,而且是在洪水到来后短短的十几年时间内完成,其神通法力深不可测。若不破除仙家洞府禁制,善吒的目中神光也看不清楚其中情况,但他随即又发现在这座仙家洞府周围,还有几处隐秘的法阵,其中埋伏了大量妖修。
善吒发现不对时,巫知也发现了,他们赶紧带着善察向高空遁走。还好他们反应快,但还是中了埋伏。有一位神通广大的妖类冲上云端直扑巫知,显然是蓄势已久,竟将巫知的形神当场撕碎。
若巫知不是真仙,这一下就殒落了。还好仙身并非凡人的血肉之躯,巫知重新凝聚形神与这妖类相斗,仓促间却只有招架之功没有还手之力。
与此同时,淮泽深处巨浪涌起,数百水妖欲结阵合围困杀巫知等三人。这些水妖显然早就做好了准备,滔天巨浪只在这一带涌起,动静却传不到远处。巫知被偷袭时便已受了伤,眼看难敌,拼着再受伤,也要冲开即将合围的法阵带着两头瑞兽遁走。
善吒强冲硬撞在突围时也受伤了,反倒是修为最低、所擅神通在这种场合没什么用处的小獬豸善察,被两位同伴保护得很好,最终丝毫无损。
且不说巫知是成就真仙后再下界,其实他当年在人间未成仙时,便不喜欢与人动手斗法,他好像也不擅长打架。但对于真仙而言,对什么事情擅不擅长很难说,真到了斗法之时,巫知向来是很少吃亏的。
因为巫知擅学擅知,只要搜集、了解情况并研究一番,便总能找出对方的各种破绽(并)加以利用,是个很难缠的对手。虽斗法很少吃亏,但他与人相争,往往不需要动手打架,便已通过别的手段解决问题了。
可是这一次,巫知却吃了大亏,他的见识虽渊博,在昨夜之前却从未听说过无支祁,对此妖毫无了解。而对方好像知道他们会到淮泽中查探,早就布好了埋伏等在那里。
事发仓促,巫知还没动手便已经中了暗算,还好他也不白给,一眼就看出了众水妖发动的法阵在将合围未合围时的破绽,在第一时间便对形势做出了判断,拼着受伤更重,毫不犹豫地带着两头瑞兽冲出了陷阱。
假如换一个人,恐怕不可能这么容易脱身,斗法过程也只是眨眼的功夫。这位真仙哪怕是在人间面对妖类,逃跑也是干净利索。以神念介绍了事情经过,巫知又开口道:“出手偷袭我等的妖类,想必就是自称淮神的无支祁。”
善吒也说道:“我看见了!那是一只水猴子,金目雪牙、鬣毛利爪,凶悍异常。”
“水猴子”是善吒的形容之辞,其实连巫知也没有见过那样的妖类,生活在水中长得却像一只大马猴。而后世民间多有水猴子的传说,但几乎没人见过那是什么东西,民间传说的源头恐多少也与淮神无支祁有关。
善察又弱弱地说道:“我们中埋伏了,淮泽水妖早就知道伯禹大人会来,甚至对伯禹大人的行程都很清楚,也料到了昨夜会有人去淮泽中查探,应是有人暗中通风报信。而且与淮神勾结者,不仅是那四位伯君……”
遭遇袭击斗法突围时,根本就没有轮得到善察出手,但他却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查探到这么多的情况,也算是没白去了。
巫知恨恨道:“商章氏、鸿蒙氏、兜户氏、犁娄氏这四部伯君,只是受无支祁的驱使,说是与无支祁勾结,他们还不够资格。若有人暗通消息并为无支祁出谋划策,我估计很有可能就是相柳,伯禹大人不可不防。”
敖广问道:“相柳不待在自己的地盘上抓紧时间治水,为何要插手此事?”
巫知:“他当然是不希望伯禹大人治淮泽成功,那样他便可盘踞原共工之地,趁机蚕食周边部族、独霸一方,亦坐享大人治大江之成果……但这些只是我的推断。”
善吒心有余悸道:“那无支祁好生厉害,昨夜幸亏有巫知前辈,否则我们就无法脱身了。”
巫知惭愧道:“终究只是一众水妖,虽早已布下合围大阵,但发动之时还是有破绽,被我们抓住机会遁走。除那无支祁之外,阵中还有几个厉害角色,但其余水妖并无飞天之能,所以只能在淮泽上方卷起风浪,却无法带起大阵飞上高空,否则我们也是很难脱身的。”
巫知这个说法有点太夸张了。几百人的大阵,从淮泽深处升起到水面上空,想在瞬间发动,还能让巫知这种真仙都找不到破绽,别说是乌合妖众,就算是同一宗门的修士,都是绝不可能做到的。无支祁能做到那个程度,已经是极致了。
除非突破化境修为,否则水妖的大半神通都在水中。淮泽水妖中倒是有几个厉害角色,但绝大部分水妖不可能有飞天之能,他们可以布下大阵将风浪卷得很高,却不可能真正飞到天上去结阵。
伯禹道:“淮泽水妖昨夜是有备而来,设陷阱伏击你们的同时,又分出一队所谓的浪将进犯涂山……”他介绍了昨夜涂山中发生的事情,提到自己遇见了青丘姑娘,而青丘姑娘详细介绍了淮泽水妖的底细以及这些年的所作所为。
巫知叹道:“无支祁这么做不仅是示威,也想趁势将我等击溃甚至拿下,若是不成,也算是一番试探。……我昨夜打探到的情况,原来伯禹大人已经知晓,若那位青丘姑娘不说,有些内情我等是无论如何也不会清楚。”
伯禹:“正想向巫知先生请教,如何镇压那淮泽水妖?”
巫知的神色更惭愧了,摆手道:“我只能向大人介绍情况,却不如那位青丘姑娘了解更多。那些水妖若上岸太远,倒也可以抵挡;但若在深水之中,却难以对付。如今局面或可据岸相持,但若入水收妖,我亦无策……”
巫知很罕见地没有再长篇大论,话说了一半居然就停了。这时院中忽有个声音道:“巫知,你可是说够了吗?”
巫知惊讶地抬头道:“巫明,你怎么来了?”
小獬豸善察已经冲出屋子道:“子丘,你怎么也来了?”
只见院中不知何时已站着两个人,当中是一位中年男子,身着青袍,额头宽广,一双浓密的剑眉,神目如电。侯冈的弟子、皋陶的助手子丘,则很恭谨地在此人身侧侍立。
伯禹已率众人迎了出去。那位名叫巫明的中年男子朝巫知道:“是轩辕天帝派我下界前来接替你,于人间继续寻找玄珠。”然后拱手道,“伯禹大人,我来自昆仑仙界,号巫明,当年在人间修行时名离朱。”
声音中带着仙家神念,有一番详细的解释。巫知跟随在伯禹身边的时间也不短了,轩辕天帝派他下界寻找玄珠迟迟未果,所以又派了一位真仙巫明下界来接替他。巫明来得可真是时候,恰逢巫知受伤,正可让他回到仙界去养伤。
既然是以寻找玄珠的名义,当然不能随便就派一位真仙下界。巫知擅知,而巫明擅见,在仙家神识所及的范围内,其目光能看破一切阻隔,可见极远、极近、极大、极微。当年在人间未成仙时,巫明便能明察秋毫,这是他最擅长的修为手段。
如此说来,巫明的眼神岂不是比善吒能看破一切虚妄的目中神光还要厉害?那倒未必!巫明随随便便的一眼,未必能赶得上瑞兽诸犍的天赋神通。但是别忘了,那只是他随随便便的一眼,而善吒施展天赋神通,须开启额中神目并大耗神气法力。
巫知赶紧道:“天帝这是责罚我办事不力吗?”
巫明笑道:“天帝并没有责罚你的意思,只是让我来问你——说够了没有?”
巫知的神情似有些恍惚,片刻之后眼神一亮,又似忽有所悟,向巫明行礼道:“天帝当年告诉我,知而慎言、知而不言、知其所不知、知其所未言……万事万物,总有无尽之未知,所知便在所行之中,而天地无言。”
巫明仍然笑道:“天帝在昆仑仙界中罚你禁言,你可知其用意?他还让我问你——过没过足瘾?”
众人这才知道,原来巫知还有这么一段历史呢。在昆仑仙界中,轩辕天帝让他修炼闭口神通,不仅不能开口说话,而且连神念都发不出去。巫知想不修都不行,因为昆仑仙界是轩辕天帝的形神所化,天帝让他开不了口,他就真的开不了口。
这可把巫知给憋坏了,好不容易有个机会下界寻找玄珠,就是过瘾来了。待此时巫明发问,巫知方答道:“过瘾了,已经过足瘾了!……不知天帝还有何问?”
巫明:“当然是问你是否找到玄珠?”
巫知:“巫知惭愧,未曾寻得。”
巫明:“为何未曾寻得?”
巫知:“我不知玄珠在何处,天下亦无人知。玄珠乃指世人所未证、证亦不可述,从所知所述中求,又如何寻得?”
巫明点了点头:“天帝让我转告你,若已明白,此番返回仙界后,便不必再修闭口神通了。”
仙家做事就是干脆,巫知向巫明介绍了这段时间的经历,随即便告辞而去。伯禹等众人对巫知很是感谢,尤其是小獬豸善察很有几分不舍,除了伯禹之外,就属他得到巫知的指点最多。待众人行礼起身时,巫知和巫明都已消失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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