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聆仙台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关十二
“说是,月上的仙子同凡间的算命瞎子相恋的故事。”月清源的眼底似乎有光华流转,说起熟悉的事情,在聆音面前,就会变得神采奕奕起来。
余下再无话,二人听着皮影师父的唱词,配着弦乐笙箫,都专注的看了起来。
二人又并排站着,不知时间匆匆流逝,直到看完这出戏,已是华灯初上,夜桥溪明,月上亭亭。
肩膀不知何时挨在一起,二人彼此默契的对视一眼,然后同时笑出了声来。
“凡世好有趣啊。”聆音先出声,想着方才的故事,“难怪那月上的仙子,也动了凡心呢。”
“嗯。”月清源温声应着,看着她这般喜悦的神情,也不忍心打断。
……不过,襄王有梦,神女无心。
这句话浮现在心口,他素来对她没有任何隐瞒,此刻,没有同她开口。
他只要她,能够这般欢笑就足够了。
方才因为欢爱二字而骤然绷紧的气氛又有些缓和,月清源悄悄的伸出右手来,握住了聆音的右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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聆仙台 (七七)凡人
聆音没有将手抽开,算是默许。
“盈盈。”月清源又轻轻唤了她一声,“过两日便是人间的朝月节,我们,等过了朝月节,再回太阴谷吧。”
两日后。
聆音下意识摸了摸自己脸,梅衍说这个药水能维持一个月,二十几日的话,应当没有关系吧。
“好。”
聆音轻应,又瞧向月清源,他似乎很开心的模样,眼底都含着笑意。
忽的,绚丽的色彩映在他的脸上,她听到耳畔咻咻的声音,长长的廊桥前,远处湖面之上的夜空中,绽放出数千数万绮丽的烟火。
一眼望不尽的绮丽景色,此刻却驻足在目中。一刻,一瞬,弥久得似乎穿越亘古。
月清源伸手将她揽入怀中,分明耳畔都是烟火绽放的声音,她却似乎此刻听到了自己心跳声。
颀长宽阔对的身影,他长长的衣袖似乎要将她包在怀中。
希望此刻能暂停,成为跨越了亘古,仍然崭新的记忆。
“别推开我。”
他的声音里是殷切的恳求。
“就这样,一会便好。”
——不见月,我不明白你的感情。
——神女无心,又怎会明白,凡人的苦痛挣扎。
——苦痛挣扎?那也很有趣,我爱世人,也爱他们的苦痛挣扎。自然,我也爱你。
——神女之爱,与我之爱不同。
零零散散的碎片,像是那一日病重时,她在记忆中听到的那首歌一般,看不清人影,只有话语听得清楚,场景,也略微可窥见一些。
庭院之中,漫天梨花似飞雪。
她唯独肯定,这不是她作为九皇女的记忆。
是祭月铃的记忆?
不是她的……也不是聆音的……
只是,下意识的,她埋在月清源肩头,伸出手,回抱了他的腰。
待到烟火寂寥,二人见天色已晚,便打算寻处客栈住下。
刚出街市,便有一只白色光蝶尾随而来,行人瞧不见那光蝶,而那光蝶也直直朝月清源飞来。
“是太阴谷传讯用的月蝶。”月清源单手接住蝴蝶,另一只拉着聆音,“音音,稍等一会。”
二人站在原地,还未到一刻钟,便见几个太阴谷打扮的弟子朝月清源走来。
先是有些意外的看了眼月清源身侧的聆音,然后立刻收回目光,为首的弟子朝月清源一礼道:“见过清源师叔。”
“不是令你们看守青槐寺么?怎么来寻我了?”月清源淡淡道。
听到月清源的话,那弟子面色也是有些意外,愣了愣,方才道:“眠流师叔知会我们,说是我们看守青莲寺已久,清源师叔下山来替我们守值些时日,好让我们折回太阴谷参加门内弟子的考核。”
聆音闻言笑出声来,忙忙拿袖子遮了脸掩盖笑意。
月眠流不敢同月清源当面对峙,便在这种地方给他下绊子呢。不过她那日将月清源指导谷中弟子那般严苛,想来也是因为将近考核,希望她们能取得一个好成绩。
“可我……”月清源刚想如实开口,却被聆音晃了晃手,他不由得斜看向她。
“无妨,我能陪你游山玩水,也能陪你降妖除魔。”她有些俏皮的朝他眨了眨眼,“那是你自幼生活的地方吧,我们一道去看看吧。”
“嗯。”
见聆音想去,月清源也点了点头,又转过脸去,对面前的太阴谷弟子道:“你们先回去参加门派弟子考核吧,过两日再回来接替我。”
“是。”弟子齐齐应声,随后一道离开了。
聆音见那些弟子走远,这才看向月清源道:“好了……”
她松开月清源的手,在原地转了圈,笑道:“夫君,我们去降妖除魔吧。”
路上,月清源告诉她。自方丈将锡杖交给他,青槐寺失了佛光庇佑,往昔被镇压的妖邪作祟,故而他派出谷中弟子,时不时便来守值。
听他这般说,聆音愈加觉得这锡杖中有些门路,否则怎么能令妖邪不敢近身。
心中也不再犹豫,无论如何,期限之前,她都会带走锡杖。




聆仙台 (七八)是你
青槐寺坐落在槐城东南处的一处山涧。
寺院坐北朝南,寺院外围是一圈朱墙,寺院中央种着一棵巨大的菩提树。乍一眼瞧着,这菩提树似乎将寺院分成了东西两部分,东部为庙院,不过殿堂并不多,只有寥寥叁四座。
不过夜里,灯火稀稀寥寥,旁的也不能再瞧得清楚,聆音只是借着手中的灯笼在空中瞧了个大概,但若是月清源,此刻应当能够,一览无余。
聆音下意识去瞧他,微黄的灯火熏在他的脸上,倒是没有什么特别的情绪。
他却忽然察觉到她的注视,侧过脸来,朝她一笑。
“我比眠流好看。”
不知说得是个问句,还是肯定句。
但实在孩子气得可爱。
若是素来对凡事漠不上心的人,有一天会因为你,而拿自己同别人比较。那么一定是因为,他很在乎你吧。
“好看,月清源你最好看了。”聆音顺着他回了句,笑得也有些孩子气。
二人缓缓从白色莲花上降落,刚落到寺院门外,便见着两叁个和尚手里打着灯笼站在门前,似是在等待着什么。
果不其然,瞧见月清源与聆音二人,他们便齐齐上前一步,然后在月清源几尺外顿住了步子。
“清源道君。”站在最前头穿着青灰色袈裟的和尚一只手捻着佛珠,另一只手则随着身子微弯,朝月清源一礼,“阿弥陀佛,贫僧终于等到您了。”
月清源同他点头示意。
聆音瞧这位和尚,也不过叁十出头的年纪,虽是瞧着比月清源大了些年岁,可实际上却比月清源小了一轮不止,对月清源稍许有礼,也合规合矩。
紧接着,又听那和尚道:
“道君派来的弟子,为我们除去方圆几里诸多妖邪,寺内众僧感激不尽,只是那些逃窜的妖物今日见弟子们离开,便扬言今晚要抢走戒坛中方丈圆寂后留下的舍利子……如今天色已晚,正是妖邪作祟之时,能否劳烦道君,看护戒坛中的舍利子?”
“无妨。”月清源这便应下,回头看了眼聆音,又对僧人道:“她也是修士,为她备处寮房吧,我先送她去。”
聆音立马抓住了月清源的袖子。
“我可以陪你一起守在戒坛。”
她一双眼里满满都是他的样子,令月清源忍不住用食指点了点她的眉心。
“寺中清规戒律,僧徒传戒之坛,女子不能进入。况且今日游玩了这么些时日了,你也困了吧。”
其实修士打坐入定,便已经算是休息。但她体质特殊,还保留一些凡人的习惯……会困,也会疲倦。不过喜欢吃好吃的食物,只是她的爱好。
既是如此,聆音也不再坚持,乖乖的让月清源将她送到了寮房。门扉刚掩上,月清源便从归墟中拿出了锡杖,搁在聆音的床头。
“锡杖放在这里,有它在,周遭妖邪不会敢往你这处来。”他的话语落下,便匆匆往外赶去,聆音也知道孰轻孰重,那方丈待他那般好,月清源又怎会看他所有之物被旁人夺取,故而只是在后头唤了声,“我在这里等你。”
“盈盈,我很快回来。”他应了声。
声音温柔,像是,哄人入眠的低喃。
寺院中的香烛正燃,聆音待月清源离开后,也渐渐有了困意,未褪衣服,倒榻便睡。
时至子时,忽有惊雷大作,聆音在睡梦中惊醒,揉了揉眼睛往窗外看去,却未见半个雨点,雷声中也并未混杂着雨声。只是风声呼呼作响,将香烛吹熄。
她心中有不好的预感,立刻将床头的锡杖拿在手中。尔后又祭出了红绡,紧握在右手中。
伴着轰轰的雷声,寮房的木门被推开,聆音先见到的是一盏月灯,不同于灯笼的暖光,它的光近乎与月光一般,所以聆音一眼便瞧见那人的模样。
面容妖冶娇美,眉心一道月牙花钿,一袭红色张扬,脚踝处的铃铛,也随着她的步子泠泠作响。
——彤樱。
那她来此便是为了……
聆音握紧了手中的锡杖,她自知敌不过彤樱,但若是弄出些动静,月清源应当会很快赶来。
不过眼下也没有什么思考的时间。
如彤樱这般修为,又怎会没有注意到聆音,几乎是瞬间,她面无表情的召出红绫,朝聆音袭来。
当——当——二声。
冷兵相接。
幸而聆音反应及时,手中红绡伞面撑开,轻薄的伞面,竟硬硬生生接下凌厉的攻势。
躲过这一招,聆音便不再应战,跳窗逃开。而她身后,一道光芒紧追不舍,竟是方才彤樱手中的月灯。
而红绫在月灯之后,犹如鬼魅一般追来,聆音用手中红绡挥舞似行云流水,七十二节银扇骨锋芒锐利,对上实力强于自己数倍的对手,也毫不示弱,反而有种叫嚣着,仍要战斗一般。
“你不是……”彤樱的也很快追了上来,她熟悉聆音非先头天阴的气息,故而肯定此人是在扶桑岛上,她见过的那位‘候选人’。
只是聆音至她跟前,待看清月灯照清她模样时,彤樱的面色忽的一变。
几乎是眨眼之间。
“……是你!”
她目露凶光,咬牙切齿,似是恨不得将聆音剥皮剜骨抽筋挖心,和聆音在扶桑时见到她时的态度全然不同。
因为什么?这张脸?
聆音有些不解,但仅仅是稍许松懈了片刻,她一手拿着锡杖,一手拿着红绡,堪堪避过,红绫便划过她的脸侧,留下一道血痕来。
“你!”
聆音也恼了。




聆仙台 (七九)若有
她的招式愈加狠辣,那一双眼狠狠的盯着她的脸,似是刮人骨肉的刀,要将她的面皮狠狠削下来。聆音在她的红绫下节节败退,身上已有几处伤口,红绫划开她的皮肉,一道又一道血痕逐渐累加。
“你我无冤无仇,为何出手这般毒辣?”
聆音皱眉,朝她喊道。
彤樱冷笑一声,席卷而来的红绫没有慢下一星半点,招招欲夺她性命。
她此刻才更加清楚,对上彤樱却如孩童的游戏般从容不迫的梅衍究竟有多强,而以她的实力,光凭红绡很难抵挡眼前的少女。
故而只好分出一缕神识呼唤在归墟中沉睡的祭月铃。
“不见月。”聆音在心底呼唤他,“帮帮我!”
瞬间,一道白色的光芒忽的出现在聆音面前,挡下了彤樱的红绫。光芒渐渐消褪,一道白色的细圆环间,一个铃铛被悬挂在圆心间,圆环之上,盛开着一朵洁白的月之花。
“主人。”少女的声音从铃中传来,“她是月神一族,我的结界对她作用不大,且你我临时结契,你的修为太低,我抵挡不了太久。”
“我明白了。”聆音回答,“帮我护住心脉的位置,还有个别致命的位置,我会自己对付她。”
手中红绡一伸,凌空而展,七十二节伞骨尖端脱出七十二根银针来,在月灯的照耀下发出阴冷对的寒芒,尔后直直向彤樱飞去。
既是她出手皆是杀招,她也没有必要有所顾虑。
——师父,仙道多舛,若是遇上自己难以匹敌、差距悬殊的对手,该如何?
——逃。
——那若是,逃不掉呢?
——若你想活,求饶也无用,那便以必死的决心去战,别留余地,直到你流尽……最后一滴血。
夜弦的脸在她脑海中一闪而过,她其实并未得他太多指点,只是每一次对话,都觉得,像是……诀别。
若是想生,那必要先忘死……而她早不在意死生,只是,她不该死在现在。
她说过,等他回来。
而月清源说,他很快回来。
彤樱面色不改,只是匆忙收回红绫,挡下那接连袭来的七十二根银针,而聆音此时已经很快闪身至她腰侧,手中红绡一挥,一道红色剑气斜斜刺向她胸口。
红绫挡下银针,又急急扑向聆音面上。
聆音却忽然诡秘一笑,手中红绡伞面一收,手指按下伞柄的机关,伞头处又射出一枚银针来,直向彤樱的右眼。彤樱面色一凝,险险避过,却并未躲开,那银针扎进她右耳骨里,疼得她惊呼一声。
可惜。
聆音心中暗道,她本就是要取她右眼的。
“——你使诈!”彤樱咬牙切齿,手中红绫直取聆音心口,幸而被祭月铃挡下。
聆音一边接下她的杀招,一边大声回道:“你招招要我性命,我使诈又如何!”
虽有祭月铃相护,聆音又拼劲浑身解数,但到底修为上差了千万里,她节节败退,竟退到寺中的菩提树前。
她都闹出这么大的动静了,月清源为何还没来?
……他被人拖住了?
聆音眸色一明,定定看向彤樱。
“还有谁和你一起来?是少主?还是大祭司?”
“与你无关!”
忽的肩上一疼,钻心的疼,聆音余光瞥去,竟瞧见肩膀被彤樱手中的红绫生生削去一块血肉。但紧握着锡杖的左手,却是没有半点松开。
她不能,不能让月清源所珍视之物,被人夺取。
月清源若不能赶来,那她势必只能,背水一战。
刻意又卖了个破绽,右手背上的皮也被削去一块。彤樱瞧她不敌,眼睛发红充血,毫不顾忌的施展各种招式,只想瞧见聆音狼狈接招的模样。
聆音不免苦笑,她倒也实在好奇,究竟是什么原因令她这般恨极了她。不过眼下这般状况,她只想杀了自己,即便是问她,她也不会回答半个字来。
不过幸而她被愤恨冲昏了头脑,令她有,察觉到破绽的时机。
“祭月铃——!”
就在红绫朝她刺来时,聆音高呼一声,祭月铃光芒顷刻大盛,将红绫卡在了结界里,红绡顺势朝彤樱的脸上刺去,彤樱伸手一挡,却不想只拦下伞面。
伞面之后,聆音的身子一侧,露出半张娇美的脸来。
原是她抽出伞柄内隐藏的剑来,冷刃出鞘,电光一瞬,剑刃穿过彤樱的肩膀。刺入血肉的声音格外的清晰。
但……歪了。
“终于……”彤樱的声音很轻,却有种得逞的窃喜。
唇角也突然勾起一抹诡异的弧度。
“什么?”聆音下意识问她,总觉得她有所预谋。
彤樱的视线却越向聆音身后,忽的大喊一声:“锡杖在她手上,少主救我!”
月灯不知被谁掐灭,聆音还未来得及回头,背后便传来一阵钝痛,左肩似乎被什么利器穿过,使她再没有握住锡杖的力气,疼痛令她松开了手中的锡杖。
没有如预料般传来锡杖摔在地上发出的沉闷金属声。
天边雷声又在轰隆隆作响,漆黑的夜空里,唯有缓缓化出的界桥有一点光亮。
“少主……”被聆音一剑穿透肩胛的彤樱此时也伤得不轻,她被身侧戴着面具的男子搀扶着,此刻正驭云飞向空中的界桥。
“你尽力了。”离亭轻道,搀扶她的手臂的动作有些疏离,并不亲昵,只是为了稳住她的身形,不栽倒在云上。
只是这样便足够让彤樱欣喜了。
“方才那女子是被选中的候选人,少主你为我伤了她……”
“那人早已不是我月神一族的大祭司,他选中的,自然也没有成为候选人的资格,不必多虑。”
“……是。”晦暗的视线里,他自然没有瞧见,彤樱唇角的笑意。
聆音的身子很沉,她感觉血在不停从背上涌出身体。其实方才和彤樱交手她已经受了重伤,只是勉强可以撑下,眼下又被那月神一族的少主从背后捅刀子……
她再也撑不住身体,整个人栽倒在地上。
该死,若是她足够强时,那少主落到她手里,她定然要将他狠狠折磨一番。
再强烈的怒意也挡不住聆音此刻渐渐涣散的意识。
祭月铃……
不见月……
月清源……
“盈盈!”
在意识消散前,她终于听到了月清源的声音。
似乎有些,惊慌失措?
笨蛋。
“若有一双完好的眼,你想看见什么?”
“看山川美景,看人海如潮,看日升月落,看星河满天。”
“……还有你。”




聆仙台 (八十)不能见,不能想
白玉所制的棋盘,被置在乌木的矮案上。案左,案右,各坐了一位男子。
二位男子皆着白衫,左似玉,右如雪,风华无双。
他们二人盘腿坐在水面之上,水面未有涟漪,澄澈见底。
二人正在对弈,却都并未抬手,只是目光所及棋盘之处,便出现一枚棋子。
黑白、黑白、黑白、几番交错。每次落下一子,水中便出现一道墨晕,黑子为黑色墨晕,白子为白色墨晕,到最后,水中竟全然是黑白二色相持,再无半点清处。
“夜弦,你若是当真有心求胜,又岂会输我半子?”面具遮住了他大半张脸,只是那露出的下颌也棱角分明,薄唇也分外好看。
“我不及你。”犹如珠玉落于玉盘,他如雅乐清音的嗓音与他那一张绝世无双的容貌,实是相称,“知前,知后,知命数,还能心无波澜,落子无悔。”
“是讽刺?”
“不,是褒奖,若没有你,事情断不可能顺利至此。总有人要去做的。”
“是。”梅衍笑了笑,又落下一子,鬓旁的垂发落至唇边,“我想她,应当不会让我失望。”
“……我输了,叁子。”
“那若有时间,去多见见她吧,我教了她那么多,可分明,你才是她的师父。”
“……我不能常见她。”
“是不能,而不是,不想。”
“……”
二人座下的水已经染成了墨色,拂袖收去棋盘后梅衍起身,摆手大步离开,手中化出一枚黑子棋子,丢入身后的水中。
他的步子未泛起半点的水波涟漪,只是原本似浓墨的脚下,又在那枚黑子落入水中后,随着他的步子,脚下的水面又变回了最初的模样,清澈见底。
夜弦的眸子沉了沉。
“……是,不能见,不能想。”
他转过身,看向远处生长在水中,盘根错节的巨树。分明湖水充盈,巨树却是枯槁干涸,连半片叶子都没有。
青槐寺的菩提树被风吹得摇曳,发出梭梭的声音。
光影流转,月清源架起的淡蓝色的结界罩住了这处,菩提树斑驳的树影与结界淡淡的光斑,交错着落在聆音苍白的脸上。
她的情况不是太好,原本漂亮的雪青色的衣裳上头沾满了血渍,除了诸多刺目的血痕,还有几处血肉都被挖开削去。左肩的伤也很重,一道长长的伤口从肩胛划到腰间,从伤口可以看出,那人虽未想要她性命,却要她,失了半身的力气。
这和要她性命又有何区别?
“盈盈……”月清源低低唤着,搭了二指在聆音的右手上,为她输入灵气。
妖邪是幌子,偷盗舍利子是幌子,他们要的是锡杖——是月轮,或是他们以为的月轮。
他在戒坛周遭未曾察觉到半点妖气时便隐隐有所感觉,却被那忽然出现的大祭司与月神一族的少主拖住了步子。在规则之力的束缚下,他们叁人出手皆有所保留。
他还不够强,否则为何不能及时赶来?为何让她受这样重的伤……
“盈盈……盈盈……”他不断出声唤她,怀中的少女却有半点的回应,拼命输入灵气却没有半点用处,她的经脉像是一处黑洞,源源不断输入的灵气没有丝毫用处,呼吸十分微弱,好似漏上一个瞬息便要消失了。
为什么她的身体会这般冷?分明她还有呼吸……
他想将她再抱得紧些,但她身上这么多的伤口,他又担心自己伤到她。
只好更加拼命的输入灵气。
哪怕能让她的身子稍许暖和一点也好。
月清源原本如常的面色,在失了诸多灵气后而逐渐变得青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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