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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过江河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溪柴暖
于是,颜书卿也摆出了一副乖巧的模样,朝着‘主子沈归’连连道歉;紧接着,她又再次张弓搭箭,直接就瞄准了那位糙汉的喉咙……
“慢着!这位小少爷,你可知道我是谁?”
这位汉子还真长了一副好胆色!面对射术湛的颜书卿,仍然还是不慌不忙;反而还提起了炭炉之上的大铜壶,开始给自己的茶碗里续着开水……
“我管你是谁呢!在这北燕王朝的一亩三分地,只要你不姓周,那么本公子取了你这一条狗命,就绝对有把握让你死了白死!”
“这么说你不知道我是谁了?那就好办了!”
‘好办了’三个字才刚出唇,这位糙汉便抡飞了手中的铜壶,朝着正在瞄准自己的颜书卿掷去;与此同时,在铜壶脱手之后,这汉子连半刻都未曾停歇,立即朝着茶棚以外跑去……
单就这一手来看,这位糙汉应该也是个老江湖了!女子天性爱惜容颜,更何况颜书卿非但是个女子之身,还是个漂亮的妙龄女子,就更逃不开这个‘弱点’了!自己这满满一壶热水兜头泼过去,对方下意识就会先选择护住自己的‘花容月貌’!只要多出这一个转身的机会,那么自己这个土生土长的巨鹿人,还能让他们几个外乡人抓住吗?
可惜的是,这颜书卿虽然是爱惜容貌的女儿家不假;但那位只会‘动嘴’的小少爷沈归,却并不是个普通的富家公子。就在这位糙汉心中得意、自以为逃出生天的同时……一只小小的茶碗,便在神不知鬼不觉的情况下,悄无声息地击中了此人的脚踝骨……
随着糙汉痛苦的呻吟之声传入众人耳中,急于甩开关系的沈归,也立刻板起了脸来,又开始教育起了满面委屈的李乐安:
“夫人,这可就是你的不对了。他既然要走,那就让他走嘛!这普天之下莫非王土、他又能跑到哪里去呢?为夫虽然未曾与岳丈大人习学过武艺,却也翻看过几卷医经药典,这踝子骨是能随便砸的吗……”
短短几句话,沈归就向这些人透漏出了自己许多的‘基本信息’:首先,他只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而已;其次,他的夫人李乐安,乃是一位将门虎女,所以自幼时起,便随其父习学武艺;而他的‘通房丫鬟’颜书卿,便很可能是这位大小姐的‘陪嫁’!如此一来,她那一手神乎其神的湛射术,也就能说得过去了!
沈归教训完了李乐安之后,便十分自然地回头再看余东。可沈归却万没想到,自己出手帮他出气,可换来的结果,竟然是一副恐惧之中夹杂着讶异的复杂神色……
“……哎……公子爷啊,余某知道您是一位好人,也知道您的出身与家世定然不会普通、也许令尊还是一位有权有势的朝中大员!但是这巨鹿县,与别的地方不大一样;而您以往的那些依仗,在这里也完全没有了用武之地!您听小人一句劝,赶紧带着二位夫人离开此处吧!哎……也不光是您,就连小人也得赶紧回家、带上家中老母远走他乡了……本就是想赚些银子的,可…哎…这不是无妄之灾嘛……”
神色凄苦的余东一边摇着脑袋,一边转身就往县城方向走去……沈归虽然还搞不清楚其中的门道,可一见余东方才的反应,也明白了此事背后定然另有隐情。于是他上前几步,抓住了余东的手腕,又塞给了他一张五十两银票:
“我虽然不知道你为何会如此恐惧,但此事毕竟也是因我家夫人而起……这样吧,这张银票你先拿着,带上家中老母,去邺城游览一番。待来年春暖花开之时,本人定会还你一个青天白日的巨鹿县!”
余东一听这话猛然抬起头来,死死地盯住了沈归的双眼。沈归在他惊讶的目光之中,微微漏出了袖口里的明黄色扇袋……
瞬间,余东的双眼之中便涌出了大颗大颗的泪珠,就仿佛是断了线的珠串一般,重重地砸在了地上……





马过江河 第477章 85.将门虎女李乐安
直到牙人余东进城之后,沈归才再次走回了那位正俯面趴在远处的地面之上、嘴里还不住呻吟呼痛的‘糙汉’面前。他上前抬腿踢了对方一脚,把那糙汉翻转了过来:
“我说伤的怎么样啊这位爷?我夫人这手‘家传镖法’,还算说的过去吧?不过你也不需要担心,你此时这踝子骨虽然很疼,但却一定没有什么大碍,只需好生养上十天半个月的,连条疤都留不下,根本就不影响行动能……当然了,这还有个前提条件,那就是您得能成功活到十天半个月之后……”
虽然如今已是寒冬时节,但这位糙汉口中大口大口喘息出来的白气、与额头不停冒出的豆大汗珠,都表现出了他正在承受着何等水深火热的煎熬。
“嘶…嗬…你们……你们三个狗东西,都他娘的站在那看景呢?抄家伙快给我上啊,赶紧弄死他们!”
随着这位汉子终于喘匀了一口气息以后,忽然仿佛‘平地惊雷’一般地大喝出声,也宣告了‘围攻李乐安’的号角,已经被他正式吹响!
随着他的这一声呐喊,迈步而出的‘狗东西’,原来是三个衣着同样邋遢的汉子。除了他们之外,茶棚之中的所有人都是一动不动地坐在原地;更有着好几个入颇丰的镖师,还叫来了一些茶点,饶有兴致地等待着‘一出好戏’的正式上演。
别看方才糙汉身边‘兄弟众多’,但那些人中,大多都是与他有利益关系存在的镖队或是力工马队;这些人平日里与他一个牙人称兄道弟,不过也只是为了互相利用而已;此时他们见沈归仪表堂堂、气宇轩昂;两个随行的女眷都身手不凡,还有一位是京中的‘将门虎女’,就直接切换到了‘陌生人模式’之中!既然已经知道了对方来路一定不简单,自己端的还是‘八方大路’的‘朋友饭碗’,也不是巨鹿县本乡本土的乡亲,实在犯不上为了与这位糙汉的一段酒肉之交,就结下一个谁都摸不透底细的大仇家啊!
而沈归略一打量了那三个汉子的模样,便彻底的放心下来:别看这仨人也都长的五大三粗,周身上下的肌肉也非常的虬实;但从他们的步伐与呼吸之中,就已经表现出了他们的身份:不过是空有一身蛮力的笨汉而已。与这样的人动手,沈归自然也乐得清闲!于是他朝着跃跃欲试的李乐安点了点头,自己则一屁股坐在了脚踝受伤的汉子背上,还没心没肺地与他搭起了话来:
“你这三个兄弟啊,要倒大霉了……”
在这三位汉子之中,有两人手上拿的都是粮商经常用来验货的空心铁管(俗称管叉);另外一人,则拎着一柄粗实乌黑的铁钩,依这宗‘兵器’的‘受用群体’来分析的话,此人应该是专门‘吃’瓷器为生的牙人。
紧接着,那三个出来寻衅滋事的牙人手执‘利刃’,呈品字形地慢慢逼近了仗剑而立的‘一代女侠’李乐安……看来还真不能小瞧了人家!虽然他们的武艺,肯定是不值一提的水平,但这一套从街头打架斗殴之中总结出来的‘规律技巧’,实用性却也是极强的。
李乐安只学过一些‘花拳绣腿’而已,不过虽然水平不高,但也得看看对手都是在什么级数上的。就像这三位一身蛮力的笨汉,她连手中春雨剑都懒得出鞘,就那么‘以剑做棍’一般、直挺挺地抡了过去!
这双方一交上了手,到底是骡子还是马,结果立刻就呈现在众人的眼前了。‘李先生’可算是过足了‘绝世女侠’的瘾!不但凭着一己之力以一敌三;更在转瞬之间,就把这三个五大三粗、手执凶器的壮汉,给抽了一个满地乱滚……
随着最后那位手执铁钩的汉子,被李乐安一剑‘抽’中了手腕、又被飞起的一脚蹬断了鼻梁骨之后,茶棚之中所有的看客,都纷纷替这位女侠叫起了好来!这位小娘子的武戏,不但功架十足,而且还显得那么的游刃有余,看上去还真像是位家学渊源的将门虎女……
可就在李女侠大展神威、出手把这几个粗鄙不堪的私牙打翻在地的时候,由打远处终于走来了两位守门的差卒。这二人俱是身穿官衣、腰配官刀,单单按照‘造型’的细程度来分辨的话,想必应该是一个官长带着自己手下的差丁,前来维持城门治安而已。
“都给我住手!你们都长了一副好大的胆子啊?竟然在光天化日之下,堵在县城门口打架?……哎呦?头儿您快过来看看呐,敢情在城门口闹事的人,还是个小娘子呢……长的还怪漂亮的呀!”
如今口出不逊的这位城门卒年纪极轻,双唇才刚刚冒出一层淡淡的绒毛、看起来竟比沈归还要年轻一些;可再是听他说的这一番话、看看他的动作与神情,却已经是个极其油滑的‘老**’做派了!
后面的官长听到他的招呼,也加快了脚步,摇摇晃晃地走到了李乐安面前,上下打量了起来。原本听了那个小兵伢子的呼喊,这位官长心中还存着一份‘调戏良家妇女’的心思;可当他一见李乐安的相貌与气质、面色就开始渐渐凝重起来;而他低头再看倒在地上那三个‘受害者’的穿着打扮、衣料配饰,便立刻板起了一副公事公办的面孔……
他们二人身为城门吏,每天干的就是‘验人辨物’的工作;久而久之,自然也练就出了一对识人辨物的‘火眼金睛’。此时他一见这‘小娘子’的衣饰与神情,便明白了这位女侠、与他身后的一男一女,绝不是一般‘小康人家’就能娇惯出来的‘普通二世祖’!
“咳咳……我等兄弟二人乃是今日当值的城门吏,奉知府大人的之命,负责维护城门内外的安全。你等七人,究竟因何事而在城门以外殴斗?还不速速从实讲来?”
其实就凭这‘几块料’,无论他们是官还是匪,无论是牙人还是江湖道,要打要杀,沈归也丝毫不担心出现什么安全问题,大不了就直接与他们撕破脸皮、自己在巨鹿县中大开杀戒罢了;反正凭着自己这身武艺,只要县里没有什么‘隐居避世’的天灵脉者,那么无论他何时想要带着李乐安与颜书卿离开此地,也没人能拦住他一时半刻的功夫!
可如今人家既然选择公事公办,又扯着北燕朝廷律法这杆大旗,问自己到底为什么打架斗殴,沈归又能怎么说呢?
如果说为了省事的话,他也完全可以把怀中御扇一亮,转身离开便是。谅他们即便与天神教有私,在这光天化日之下也奈何不得自己;可如果一旦选择了这个方法的话,巨鹿县中隐藏的天神教众,也立刻就会有所警觉!
既然不存在生命安全,又何必要自爆身份呢
“……倒是也没什么理由,小爷就是觉得这几个‘臭力巴’碍眼!打也就打了,你一个小小的城门吏,又能奈我如何呢?而且我还明告诉你们,要不是爷最近开始吃斋礼佛的话,早就把这四条狗命,连带着你们这两个‘拿着鸡毛当令剑’的下贱东西,都给一并走了!”
别看沈归此时的口气非常嚣张跋扈,但茶棚中却还有近百双眼睛,把这件事从头看到了尾,自然也知道事态是因何而起、又为何会发展到这个地步的;所以众人除了心中腹诽他有些‘眼高于顶、是个狗衙内’之外,也并没觉得沈归的所作所为,有何不妥之处……
但这话听在那两位官差耳中,却又是另外一番滋味了!
别看这两个城门吏也穿着兵服、腰间也配着官刀,但他们却既不算官身、也不算士卒,也根本就不在北燕朝廷的官方编制之中。不过即便地位不高,但这份看城门的工作,也给他们带来了极为实用的‘职务便利’!说‘经手三分肥’也好、说‘贼不走空’也罢;总而言之,无论对方是个什么身份,只要是打这道矮小的城门经过,就绝少不了他的那一份孝敬!
所以这些人在平日工作之时,听的都是顺耳顺心的客气话;可如今被沈归这一番话给顶到了喉咙,愣是吞了半天、都没能把那口气给咽回去……
“……好好好!如果按照你的说法,那么今日之事,就是你们三位故意滋生事端在先,这才引出了城门外的一场殴斗在后了?我们哥俩只负责把守城门,你们两方究竟谁是谁非,我们不想管、也根本管不着!而我们也有我们的职责所在,你等既然在城门闹事,那就得跟着我去衙门口里走上一趟。到了衙门口之后,你们谁该罚谁该打、谁多谁错,全都凭老大人做主。来吧几位,既然都是英雄好汉,那就跟着我进城去见知县老爷吧!”
说完之后,这位城门吏伸手就要去拽沈归的胳膊,可沈归只是微微一个后撤,便让对方只摸回了个空……
“……呵呵,一家子都是练家子啊!其实方才我在城墙上当值的时候,已经看了个八九不离十;您的这二位夫人,可都是武功高强的巾帼英雄啊!当然了,我们哥俩狗屁能耐都没有,当差拿饷只为养家糊口而已、如果你们三位想要转身一走的话也请自便,我们弟兄也犯不上豁出命去拦着诸位……不过呢,听您方才说话的口气,家中应该也有公门中人吧?诸位转身一走轻而易举,可只怕此事如果一旦传回京中的话,会对府上老爷的官声不利……”
原来这巨鹿县的差官,个顶个都是老兵油子啊!别看这人的腰间也挂着佩刀,可也是个‘手无缚鸡之力’货色。而他方才说的这一番话,当然是为了用‘舌头来黏住’这三位武艺高强的少爷小姐了!
从江湖道上来说,像他用的这种话术,就叫做‘拴马桩’!
“你也不用拿话来堵我们!不就是跟去衙门口打官司吗?那有什么可怕的呢?前面带路吧!”




马过江河 第478章 86.巨额罚单
打赢了的三个人自然是志得意满,在带头之人沈归的带领下,昂首阔步地走进了巨鹿县的城门之中。
也不知道如今齐雁和齐返这两兄弟,到底把巨鹿县的明暗情况,摸查到了什么地步;但如果沈归能够在县衙大堂吸引到一些注意力的话,那么想必也能使得齐雁的‘工作环境’来的更加轻松,人身安全也能够得到一定程度的保障。
至于那四位被李乐安打到满地打滚的牙人嘛……如今也被闻讯赶来的几名捕快以半拽半拖的方式,押进了巨鹿县城之中……
不过,一马当先走在队伍前面的沈归自然没长着‘身后眼’,也没看见那四个捕快在押解‘嫌疑犯’进城之后,又迅速转了一个弯、便彻底不见踪影了……
这巨鹿县的确是晋商的势力范围不假,但充其量也只是比普通县城略微繁华一些而已。而这座县衙门与邺城的府台衙门相比,不但可用面积都等比缩小,而且还只有前后两堂之分;至于东西两间的跨院,一个七品知县还是没有资格修建的。当然了,这一县之地除了大老爷的随身班底以外,剩下的三班衙役,都是从当地雇佣的本土乡勇,自家本身也有房子,就根本用不着那么大的院落了。
这三位刚刚‘得胜凯旋’的活阎王,终于在两位城门吏的‘押解’之下,来到了巨鹿县的县衙大堂。沈归见到衙门口负责站堂的那位小吏,双眼正在直勾勾地盯着自己背后……不看可知,沈归也知道这是他正与自己身后那两位‘同僚’,用眼神去‘交换信息’;不过由于自己如今身份,还只是个‘普通二世祖’,沈归也就只能假装没出什么端倪,直接走入了府衙大堂当中……
他之所以没有敲击登闻鼓,也是因为在这次斗殴事件之中,沈归三人是处在被告方的位置;而原告方——也就是那四个消失的无影无踪的牙人,此时却已经不见了踪影。而那两个城门吏与堂外的二人交代了一番之后,便有说有笑的回城门当值去了……
他们二人一走,那位站堂的小吏便走到了沈归的面前,神色颇为不耐烦地说道:
“看你们的穿戴,应该都是大户人家的子弟,而且您又像是一位读过书的公子哥,个顶个可都是体面人啊!又怎么会与那些市井之徒在城门外无故斗殴呢?要知道按照咱北燕朝廷的律法,凡有无故聚众寻衅,聚众斗殴者,皆判处罚银百两,再打上二十板子,押七日。依我看呐,你们三位都是身娇肉贵之人,定然是受不了那一遭苦楚的!”
吓唬了他们一遭之后,这位站堂吏又故做诡秘的四下看了看,随后又凑近两步,低声对沈归说道:
“不过此事并不算大,也还有的商量……最近我们府上老大人的身子大舒服,你们这档子小事啊,也用不着麻烦他老人家来处理了。我跟咱们县衙的刑名师爷本是同乡,平日里也还算是说得上话。依我看咱们倒不如这样,你们一共三个人,拿出来六百两银子交给我去上下打点一番,那么这档子事呢,打我这起就算没了!有了这些银子,苦主那里我去帮你们尽量疏通;而师爷那里呢,我也算是有了交代……这六百两银子对于普通人家来说,肯定是一笔天大的数目;但对于三位来说,还不就只够置办一套新衣裳而已吗?”
沈归听完他这番‘好话’,心中觉得有些好笑:看来此人还真拿自己当成阔少爷了!这无故斗殴的罪名,从来都没有判到这么严重的先例!只要没出人命没见残废,大不了就是让县太爷训上一顿,再罚上个几两碎银子而已;此人如今狮子大开口,竟然划出了六百两银子的‘道道’,显然就是琢磨着宰肥羊、吃大户呢!正所谓阎王好斗、小鬼难缠;看来自己方才那一番‘高姿态’,的确惹恼了那两位城门吏……这连一袋烟的功夫都还没过呢,立刻就遭到了对方的报复!
“嗯……银子倒是不多,区区六百两而已…不过无论罚银多少,凡事也总得先讲个‘理’字!莫说是六百两银子,哪怕是六千两、六万两,只要县太爷能判我等一个哑口无言,即便是砍脑袋,我们也绝没有二话!可您看看这整个县衙大堂,除了我们三个被告之外,还有什么其他人呢?打官司打官司,连原告方如今身在何处都不知道,我等又是跟谁在打官司呢?况且退一步讲,您也不过只是个皂吏的身份,即便真有什么‘疏通’的方式,我也得跟贵县衙的刑名师爷亲自商谈吧?再说句不客气的话,那六百两银子堆在一起有多高,你亲眼见过吗?别琢磨了,您这等身份的人啊,这辈子也没有什么亲眼一见的机会了……”
沈归的话虽然听起来不太‘懂事’,但也确实有他这么一说。在北燕王朝的公门之中,无论什么大事小情,都有着一份约定俗成的‘官方指导价格’。就比如说人命官司,无论事实如何,想要保住一条性命,买一个‘误杀’的判决、行情价便是纹银五百两;若是买一个‘证据不足、当堂释放’的话,视案件的难度而定,起跳价一千两银子起,原告方反之亦然,并无二价;
那么也就是说:如果打官司的主告双方,都是手里不差钱的财主,那么案件的审理过程,也就变成了一场双方都要参与其中的拍卖大会;最终的结果,也全凭价高者得。也不知道这种案件的审理方式,能不能算做是另外一种意义上的‘公平’呢?
可因为斗殴这档子芝麻绿豆的屁事,他一个小小的看堂吏,竟然敢开出六百两这个天价来,显然是太不拿自己这个‘官家子弟’的伪装身份,当成是一回事了!像他这种一手托两家、‘保媒拉纤’的行为,可是京中的大小衙内用来赚‘零花钱’的看家本领!甚至连指导价格的上下浮动,都是那几位手眼通天的‘坑爹货’,凑在一起盘算出来的!
不过像是这么‘高层次’的机密事宜,显然就不是他一个地痞流氓出身的小小皂吏,能够知晓的内情了!
而此人一见沈归不懂‘人情世故’,脸色也立刻‘酸’了起来:
“人家都说‘既在公门内,必定好修德’,可光我有一片善心没用啊,这良言难劝该死的鬼!既然少爷您喜欢带着女眷打官司,那就在这里稍待片刻吧……”
说完之后,这位站堂吏便一甩袖子,气呼呼地走向了衙门后堂方向……没过多久,一位五十多岁的县太爷,便托着手中的乌纱帽,也是气鼓鼓地走到了自己的椅子上坐了下来。
随着他手中的惊堂木一甩,发出了‘啪’的一声巨响,这位大老爷便定睛望去……嚯!堂下的这三位‘地皮无赖’,都生了一副好相貌啊!他们虽然都年纪轻轻,但如今站在自己的县衙大堂之上,还能有那样一番沉稳的气度,这就绝对不是个普通富商家中的小公子哥了……
“大胆刁民!见了本官为何不跪!莫不是你在藐视我县衙公堂吗?来人呐……”
“慢着!回大人的话,‘学生’身上着秀才的功名傍身,所以按照北燕朝廷的律法来说,见了老大人您,是不需要跪堂的!”
这位大老爷一见沈归的相貌与谈吐,对于他的秀才身份,便已经不疑有他了。其实他哪知道啊,这位沈小爷虽然也读过几本书,但如今也只是个白丁之身罢了;那怕在幽北老家受封的‘中山王爵’,那也是一份因为不世战功而获得的武职封赏而已……
而这位大老爷之所以会相信沈归有秀才功名傍身,其实还有着另外一番隐情。
近些年来,北燕王朝刀兵四起,国库也日渐空虚,早就已经到了入不敷出的尴尬境地了。所以北燕少壮派的首领——左丞相王放就提出了一个颇具建设性的解决方案。他给周元庆出的这个法子,说起来也非常简单——朝廷正式向民间贩卖‘读书人’的身份!
当然了,王左丞的意思,也并不是要把每三年举行一次的科举考试,变成一场轰轰烈烈的‘燕京春拍会’。按照他的想法,朝廷只可以售卖‘秀才’的身份,而且还要在花钱买回来秀才前面,额外再加上一个‘捐’字。
按照官方挂牌价格:捐班秀才的身份,价值五百两银子。
至于说买回来这个身份,到底能做些什么呢?其实说来也有些可笑……这样的一个身份,除了可以见官不跪、被人称呼两句‘相公’之外,根本就什么好处都没有;而且如果一旦选择掏银子,捐回去一个秀才的身份,那么此人这辈子都与北燕朝廷正式举办的科举考试无缘了!
五百两银子,只买了一个社会地位,到底值不值呢?反正对于那些身份低贱的商贾而言,这五百两银子花的简直是物超所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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