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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过江河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溪柴暖
“嗯?不明白吗?那好,四师弟我来问你,为什么你接任掌门人多年以来,从未加紧约束管教门下弟子,最终才招致了今日的灭门之祸呢?”
左丘梁被问到了这里,脸色一红一白的几番变化,最终才唯唯诺诺地答道:
“当然是因为师弟才德浅薄,也是因为师傅他老人家的临终嘱托……定是我一直都没能理解他老人家的深意,这才会把事情给办砸了,误了竹海剑池……”
“大错而特错!四师弟啊,你其实从根本上就已经想错了路;不过也许是冥冥之中自有天意,如今从最终的结果看来,你其实是用了一些错误的方式,做成了一件正确的事情啊!”
姜小楼这一番话,听起来有些绕弯,也把刚刚经历了大悲大喜的左丘梁,说的有些云里雾里!
“罢了罢了,既然你不懂的话,那么我先去峡谷道打发了那些来犯之敌,再回来与你们细细说明此事吧……”
话说至此,姜小楼转身欲走,可没想到左丘梁却突然紧紧抓住了他的衣袍下摆:
“三哥万万不要轻敌啊!今日火焚剑池的罪魁祸首,乃是巴蜀道的总督祝云涛!他麾下的五百兵,个顶个都是刀口舔血的虎狼之辈啊!虽然你我对年未见,想必师兄的功力也定然大有进;但毕竟您如今手无寸铁、若想单枪匹马去与边军锐相搏的话,很可能会上一个大亏……不如您就先拿着师傅的……”
姜小楼微笑着拉开了左丘梁的手,朝他轻轻摇了摇头:
“今日之事虽然在我竹海剑池发生,但此事却并非因我等而起;所以要解决这些朝廷鹰犬,也远远轮不到我姜小楼出手!”
“莫非三师兄还带回了几位好手帮忙?”
“好手?哈哈哈哈……对,的确是好手,而且是天下第一的好手!不过他老人家却不是我姜小楼可以带回来的……”
说完之后,姜小楼便倒背着双手,慢悠悠地朝着峡谷道走去;而海山殿中,只留下了大眼瞪小眼的左丘梁与洪峰;还有一位双眼闪烁着渴求光芒的丁雪饮!
峡谷道口的白文衍先是二指探出、瞬间便轰塌了整个峡谷道;随后又双掌一推、震‘没’了一半的镇西军锐……
是的,近二百位披挂齐整、训练有素的锐甲士,就这样莫名其妙的消失了!莫说没有一片血肉五脏飞溅、甚至就连一片盔甲、一块碎刀都没有留下!他们这些人,就仿佛是从未存在过一般,凭空消失在了众人眼前!
沈归虽然已经可以接受天灵脉者身上的种种不合理!但剩下的这半营镇西军士,却彻底陷入了迷茫与混乱之中!
双方沉默而尴尬的对视了半晌之后,终于有一位盔甲纹饰略微复杂的官长、颤颤巍巍地走到白文衍面前,强自镇定的问道:
“说……说!我……我的那些兄弟们……让你给变到哪去了……?”
白文衍瞪了此人一眼,没好气的回答道:
“变?老子又不是变戏法的!他们那些人啊,已经被我给宰了!怎么样?老夫这手艺还算是干净利落吧!”
这位爬过了尸山血海、钻过了枪林箭雨的镇西军官长,听完了白文衍的回答之后,狠狠咽下了一口吐沫,开始传出了‘滴滴答答’的声响……
他尿湿了自己的裤子……





马过江河 第545章 153.一半寒冰一半火焰
这些镇西军锐的老兵,个顶个可都是见过大风浪的人!尽管平日里与他们厮杀的敌人,都是那些来自于小部族的战士,他们既没经过严格的训练,也没有什么像样的兵器与盔甲;但毕竟是在万千大山之中繁衍至今的部落群族,哪还能没几手压箱底的绝活呢?
就拿乌尔热的娘家——苗巫寨举例,千万不要以为这只是个女人当家的部族,就可以小看了他们!除了那种神秘诡谲的恐怖蛊术之外,他们在医道与毒物方面,也有着许多秘不示人的独门秘方;再加上苗巫寨的男子,自幼便习学苗巫刀术,再配合上那种人手一把的苗巫古刀,如果论起单兵战斗力的话,绝对是几倍胜于北燕官军的!
由于巴蜀道是个多部族的聚集地,所以每年镇西军的对手都各不相同、也各有所长;而在这些蛮荒部族之中,有善与玩蛊的、有善于玩刀的、有善于驯兽的、还有善于冶炼的……每家的生存手段都各有千秋,所以导致镇西军士阵亡的原因,也自然是千奇百怪;但可以肯定的是,无论是死于蛊毒、火石、野兽、还是陷阱,死状都不会好看到哪里去……
可无论是怎么个死法,也总要留下一些蛛丝马迹吧?这些老兵虽然见惯了血肉横飞、残肢遍野的修罗地狱,但却从未见过如同白文衍这等匪夷所思、闻所未闻的诡异手段!
在这些边军厮杀汉的世界观里,无论是看似何等强大的敌人,终究会有其弱点所在!碰见真刀真枪、硬桥硬马的血性汉子,那就可以围而攻之;碰见擅用机关陷阱的阴险小人,就硬着头皮用人命去填!无论面对何等危险,他们历来都是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凭着一股不怕死的血性、把敌人彻底撕碎绞杀;但唯独对这个疑似白文衍之人,他们却不知道应该如何反击……
实在是狗咬刺猬,无处下嘴啊!
这样一个凌驾于天地法则之上的敌人,就仿佛是传说的神仙佛祖,令人从心底产生一种绝望感;而他的攻击,也根本就没有作用在血肉之躯上,那看似随意的推出一掌,顷刻间就把百余位兄弟彻底从人世间抹杀!这种场景虽然没有半分血腥恐怖,却彻底击溃了他们多年浴血拼杀出来的悍勇、也彻底砸碎了他们那一身不畏生死的铮铮铁骨……
白文衍一掌灭了半个锐营之后,也没急着出手斩草除根;反而还指着另外半营的二百余位幸存者,给这个不成器的沈归,讲起了课来!
“小子,你给我听好了!凡是陷入了敌人重重包围的陷阱之中,就绝不要惜力拖延!人家既然能把你围住一次,自然就不会让你如此轻易的突围而出!当年岳海山在东海关前,要是也用了你这么一个法子,早就被幽北的三千铁骑踏成一滩碎肉了!”
沈归听到这里都快哭出来了!他心中暗想:我之所以会有如今这副狼狈相,那能是因为选择的战术有误吗?分明就是能力问题好吗?要是我也能使出你那一手‘吸尘器掌’的话,谁还愿意那个劲啊?
白文衍看着沈归一副傻呆呆的模样就气不打一处来!教训完了之后,照着沈归的后脑勺便轻轻一拍:
“怎么意思?还没想明白吗?刚才我是怎么打的,你不是都看见了?那还发什么愣呢?照猫画虎都不会啊?”
有幸享受天灵脉者的一对一单独辅导,沈归即便是再不乐意,也只能硬着头皮上了!他嘴里一边念叨着动作要领、一边做起了那套白文衍广播体操……
“双手画圈……落在腰上……推……咻!”
待沈归张嘴学出了咻的一声之后,便无打采的推出了一掌。他这一次照猫画虎的掌风,大概无力到了什么程度呢?可能就连一片落叶都无法吹走。
不过尽管如此,剩下的那半营幸运儿,仍然还是抱头鼠窜、唯恐避之不及地闪开了沈归的正前方,唯恐在他这一掌之下,自己也会彻底人间蒸发……
白文衍看到沈归那副无打采的惫懒模样,被气的伸手先拍了一下自己的脑门,随后便抬起右脚、踢了沈归的屁股一脚!
“这事就那么有意思吗?我都替他们觉得冤!来小祖宗,你让我好好明白明白,您老人家刚才这是干嘛呢?被猴子给附体了?我给你扔一串儿香蕉你看怎么样啊?你要是乐意跳舞的话,回头我给你带到芙蓉坊的相公院里,你好好给我跳个够,还能赚些散碎银子来给我打酒喝……”
白文衍越骂越气,随即又挥起一掌、直接按在了沈归的小腹之上……
原本还是一副无赖模样的沈归,刹那之间竟然感受到了小腹传来的一股灼热力道!转瞬之间,这股灼热之气便疯狂地在体内四处流窜、不但灼痛了四肢百骸,竟然还隐隐有着破出体外的势头……
然而,正在他浑身灼痛难耐、求死不得的关口上,忽然由打眉心处传出了一丝清凉,开始遵循着那股灼热力道的轨迹、也开始朝着他穴位静脉不停流动,互相追逐起来……
白文衍此时也察觉到了沈归的异样,迅速回了自己不停吞吐气劲的右掌,满面犹疑地打量着正在满地打滚的沈归,嘴里还不停念叨着‘怪事、怪事……’
此时此刻,那位仿佛逛街一般悠闲的姜小楼,终于迈着八字步,摇摇摆摆地走了过来……
“小楼!来的正好,你来探探沈归这孩子的气息……”
姜小楼听到了白文衍的召唤之后,也立刻走上前来,伸手刚刚搭在沈归的脉门之上,便仿佛按上了烧红的煤球一般、也迅速撤回了自己的两根手指……
“……你……给他下药了?”
“……我也不会配药啊!……算了算了,人命关天的都是大事,咱们也没功夫吓唬这些孩子们了……”
被堵住了去路的二百余位锐营士卒,一听白文衍的话中之意,那颗原本惴惴不安的心,立刻也平复了许多……
在他们想来,尽管白文衍出手狠辣果决、但他到底还是一位凌驾于凡人之上的天灵脉者;方才下此毒手已经非常的不要脸了,哪还好意思赶尽杀绝呢?
然而,天灵脉者的脾气,还是比较难以捉摸的……
白文衍弯腰抄起了半边冰凉、半边烫手的沈归,扛在肩上之后,反手随意挥了挥衣袖……看他那副漫不经心的神情,就仿佛是在跟这些幸运儿道别一般……然而就是这轻轻一挥,竟然再次把那二百余幸运儿、也同样化为虚空尘埃,不见了踪影……站在一旁冷眼观瞧的姜小楼一见这等神技,也有样学样地仿照白文衍那般
、随意地拂出了一袖……
这一袖内气挥出,正好击中了已经被碎石巨岩堆满的峡谷道!与白文衍那一手‘大道无形’的情况不同,姜小楼这一挥,直接粉碎了峡谷道中所有大块巨石!待那股遮人双眼的漫天烟尘落尽之后,只见浑身浴血的乌尔热与齐雁,一边恶狠狠地掐着祝云涛的脖子,一边傻呆呆的望着谷中这两位陌生人……
半个时辰之后,乌尔热的苗巫医术与左丘梁的诸道杂医、统统无功而返!当然,这也是意料之中的事!毕竟沈归如今的严重疟疾,可是天灵脉者亲手拍出来的孽障,又岂是这两位凡夫俗子能够化解的呢?
正在众人束手无策的时候,乌尔热忽然定住了原本焦急的眼神!正所谓定睛则有、转睛则无,众人也立刻屏息凝神,等待着听闻乌尔热的灵机一动!
“咳咳,既然你们二位验过之后都认定不是内伤,那想必这孩子身上的怪异,很可能就是那些不知名的毒物所致!”
当左丘梁听到乌尔热的推论之后,心中还颇有些不以为意。他虽然并不是李乐安或孙氏两兄弟那样的岐黄圣手、也不是乌尔热这样的巫医蛊婆;但他毕竟也是久居在巴蜀道之人、自认为在那些奇花异草、毒兽怪虫的理解与造诣上,绝不会比他乌尔热差到哪去!
况且他们二人方才也都先后验过了沈归的怪异病症,谁都没有发现明显中毒的迹象;如今若是按照乌尔热的判断、再绕回到中毒的问题上,岂不是又走上了一段回头路吗?
“黄夫人,左某虽然对于毒物一道只是略通皮毛而已;但据在下观察,沈归他如今唇色红润、眼白清澈、四肢有力、脉搏强健,无论任何一种表征,都没有显示出些许的中毒迹象啊!我看您还需要再思再想……”
“左掌门无需自谦,老身早就听闻您通百家医术,对于华禹大陆、尤其是这巴蜀道地区的毒物,也自然有着深厚的造诣;但你又是否能够通晓这天下之大、共有毒虫几种?毒草几株?毒兽几群?毒物几何呢?恕老身说上一句大话,这天下间擅用毒物之人,虽然也多如过江之鲫;但只要沾上一个毒字,无论其人师承门派如何高明、个人修为是高是低,总要先让过我苗巫寨去!否则的话,他连次日清晨的早饭,都可以直接省下来了!”
这绝非是乌尔热以大话欺人!天下用毒的行家多如牛毛,却没有任何一个此道中人,敢在一位‘苗巫鬼婆’面前班门弄斧!就连那些根本没有资格学习蛊毒巫术的苗男,也同样可以视为百毒不侵之体!
为何华禹大陆把他们苗巫人的‘巫蛊之术’,传的越来越神呢?原因就是非常简单的三个字而已:
不识毒!




马过江河 第546章 154.苗巫与萨满
在整片华禹大陆之上,只要提起苗巫寨三个字,所有成年男子脑中浮现的第一个念头,就是一位模样清澈秀丽、头戴银饰,腕配银铃的苗巫少女,身处翠绿色的竹林之间,翩翩然跳起了姿态曼妙的舞蹈。
不过即便这些苗巫女子,周身上下都弥漫着着夺魄勾魂的神秘光芒,却仍然没有胆大包天的登徒子、敢于招惹一位苗女;甚至就连那些掉进了钱眼里、敲骨吸髓的烟花院鸨儿娘,都不敢买回一位‘苗巫女儿’,来替自己赚钱……
华禹大陆与沈归所生活的时代不同,消群体的顶端,仍然还以是男子为首;而生意之道,讲究的是供需关系;这有人为财、死鸟为食亡,也是通行天下的真理。但即便苗巫女子是毫无疑问的抢手货色,但对于客店双方来说,无论是银子的迷人光芒,还是少女的诱惑与神秘,都完全掩盖不了死亡带来的巨大威胁!
既然一个苗巫少女,都能‘长’出一身瘆人的皮毛,那么到了乌尔热这个岁数的苗巫婆,连问都不用问,随便挑出来一位放在江湖上,就是一顶一的毒物大师!
正是因为苗巫人在毒物方面占据着绝对的话语权,所以尽管在场还有一位天灵脉者、但大家还是更愿意认同她的判断!
白文衍虽然有着通天彻地的本事,但终究只是武道之上的能耐而已;而且由于天灵脉者自己不惧毒物,所以自然无人愿意去惊研此道;即便左丘梁虽然对这个说法还有些不太放心,但他自己对于沈归的怪病,也完全束手无策;于是,众人也只能抱着试试看的心思,由白文衍背上了沈归,一起赶往了苗巫寨。
即便是没有沈归这档子事,眼下已然化为一片焦土的竹海剑池,也根本无法住人了……
由于沈归与丁雪饮这两位伤员的拖累,即便苗巫大寨距离竹海剑池不算太远,但众人还是足足走了三天两夜!体内两极交攻的沈归,早在第二天清晨的时候,便已经彻底失去了自主意识……
第三日的正午时分,走在最前方的引路乌尔热,突然听到耳边传来了一阵悠扬吹奏叶片之声;她面色骤然变得喜忧参半、连眼圈都开始有些泛红了。正所谓近乡情更怯,乌尔热漂泊江湖了大半辈子,尝尽了酸甜苦辣;直到年近花甲才得以归乡,又怎能不令她感慨万千呢?
叶片吹奏的声调,悠扬的盘旋在半空之中便戛然而止;接下来,便有一阵清脆的铃铛声音,传入了众人耳中;乌尔热还没来得及说话,白文衍便双肩一抖、把背上昏迷不醒的沈归轻轻震在一旁、自己则消失在了众人眼中……
“白前辈手下留情,这是自己人……”
虽然乌尔热看不见白文衍的去向,但心中却十分清楚对方的去向,急忙朝着铃音传来的方向高声喊道;眨眼之间,白文衍的身影也显现在了远处的树干之上;他的右手做虎爪状、堪堪停在了一位蓝衣苗巫少女那张吹弹可破的脸蛋之前……
“这这这这……是谁啊!”
看来这个小丫头是被凭空出现的白文衍给吓坏了,她面朝着远处的乌尔热、这了半天,才终于问出了一句整话!
刚刚还站在原地干着急的乌尔热,如今看到树上那个少女得以死里逃生、终于长出了一口气来……
“阿妈,这位前辈便是传说中的天灵脉者、白衡白文衍!”
阿妈,是苗巫寨历代大首领的尊称。虽然这个称呼听起来十分亲切,但却与宗族、血缘毫无关系;而且即便苗巫寨中存在着不同的大小宗族,可一旦某位苗女成为了首领阿妈的话,就彻底与本家脱离了一切关系。
阿妈,只能是所有苗巫人的阿妈。
而那位被乌尔热称位阿妈的苗巫少女,如今正全神戒备地盯着极度危险的白文衍,她小心翼翼地挪动着脚步、直到自认为脱离了白文衍的掌控之中以后,立刻身形向前一蹿、双手荡着前方的一根粗树干、那纤细洁白的腰身用力向上一挑,在半空之中翻了一个跟头之后,这才稳稳的落在了乌尔热面前。
还未等自己的脚步站稳,这位阿妈便借着落地的惯性,一头钻入了乌尔热的怀抱之中:
“乌……乌……乌”
悻悻而归的白文衍看着这二位久别重逢的同乡,颇有些无奈的对众人解释道:
“这怎么还哭了呢?大家都眼睁睁的瞧着呢啊!我可一根汗毛都没碰到你!”
“乌姐姐!我好想……想……想……想你啊!”
仔细琢磨了一会之后,白文衍才明白过来:敢情这位苗巫寨的小阿妈,还有个口吃的毛病啊!
看似这位苗巫寨的小阿妈,与那些十三四岁的寻常中原少女也没什么两样;但经过乌尔热的介绍之后,众人才开始了解到这位小阿妈的非同寻常之处!
这位苗巫寨的现任头领,本名叫莫什匠阿,如今成了阿妈,也就彻底摒弃了本名。
莫什,乃是当地四大家族之一的古老姓氏;而众人眼前的这位小阿妈,原本就是莫什家族头人的女儿;匠阿这两个字,在苗巫人的语言之中,代表着药师的意思;由于苗巫寨的部族之中,药师的身份地位极其高贵;所以,小阿妈的生父给她取的这个名字,就像是中原百姓给自家孩子取名叫王富贵、李发财、赵天官一般寻常。
虽然苗巫寨的本质,是多家宗族的联合部族;但他们在首领继承人的问题上,却一贯采用公推选举制度。当然,继任的人选,还是需要上一任阿妈提前挑选出来。
由此可见,苗巫人的信仰本质与构成方式、与幽北三路的萨满教可谓是如出一辙!除去某些细枝末节上的小差异之外、就连他们惯用的内外药方、巫蛊毒物,绝大部分都能在那本《萨满辨药经》上,找到一些极其相似的影子。
而且别瞧这位本名莫什匠阿的口吃小阿妈,就如同十岁出头的少女一般青涩;但实际上她的真实年龄,却已经超过三十岁了……
“阿妈,可曾看到我的夫君黄贤啊?”
“看……看看到了呀,姐夫如今就在百里外的寨……寨子里,跟……跟随师傅学习酿酒之……之法呢!不过咱们苗苗苗……巫宅的规矩……”
“好了好了!我虽然年纪大了,但总还记得苗巫寨的规矩,也知道自己不能踏入寨中半步;而且我等今日前来,也并非为了探亲,而是为了另外一件人命关天的大事,想要求阿妈出手帮忙的!”
族规与人情之间,总要分明一些才好!由于年轻的乌尔热迷恋上了一个叫花子,触犯了族规,才被先代阿妈逐出了苗巫寨中;如今虽然是继任阿妈当家作主,但族规与礼法,还是要摆在人情前面的!
虽然苗巫寨在外人眼中非常神秘,但只要愿意遵守他们的礼节与规矩,那么这些外口中的所谓蛇蝎后裔,还是非常热情好客的!乌尔热才刚刚说完了事情的原委之后,小阿妈便已经走到了沈归身前,刚刚伸出手去想要触摸他的额头,却立刻被白文衍提前拦了下来:
“小丫头,别怪我没提醒你!虽然你的真实年龄与相貌不符,但满打满算,最多也就是几十年的功力!如今这小子身上一半冷一半热,若是身上没有百年修为挡着的话,我劝你还是不要轻举妄动、以伤及自身呐!”
经白文衍这么一提醒,小阿妈也起了心中的些许轻视,随即又小心翼翼的探出一个指尖,离着沈归的额头还尚有半寸之时,便迅速了回来,嘟着一张嘴巴,拼命地对着自己的指尖吹起气来:
“呼呼呼!烫烫烫烫……烫死了!”
发完了牢骚之后,这位小阿妈反手又从兜里掏出了一副丝质手套戴在手上,随即便在众人探究的目光之中,大模大样地翻开了沈归的眼皮……除了乌尔热以外谁也没有想到,如此普通的一双丝质手套,竟然能起到这样的效果!
苗巫人生于崇山峻岭之间、长在化外蛮荒之地,终日与毒虫奇花相伴,又怎能能没有一些看家的宝物呢?
可惜这件宝物,对于沈归的怪异症状却没有任何效用。随着检查的时间越来越长,这位小阿妈的脸色也变得越来越难看……足足过了半刻钟之后,她才站起身来,看着乌尔热颇有些为难的说:
“没没没……”
“这就没事了?”
“没……救了!”
乌尔热离开苗巫寨之前,这位莫什匠阿的嘴巴其实也不太利落,可那时候的她,毕竟还是个牙牙学语的孩子,乌尔热也没把这个问题当成是一回事;当她接替了先任阿妈的位置之后,二人之间又是靠着书信往来,根本就看不出她这个结巴的小毛病;可如今二人面对面的交谈起来,还真让乌尔热有些哭笑不得!
“本命金蚕也救不了吗?”
“不……不……不值啊!”
每位通蛊虫巫术的苗巫女子,都会从小豢养一条本命金蚕。虽然这种金蚕可以吸百毒,但最多也就只能治疗一次而已;而且本命金蚕一死,那位苗巫蛊婆的毕生修为,也会立刻随风而散……
“能救就好!没关系,把我的那只金蚕取出来就好了;反正我现在也只是黄家醪酒铺的内掌柜,很多年都未曾用过蛊术了!”
说完之后,乌尔热取来了沈归的春雨剑,从路边随意砍下了一节竹筒,反手刺破了自己的指尖,挤出了一滴漆黑如墨的血液……
小阿妈接过了乌尔热递来的竹筒之后,盯了地上昏迷的沈归半晌,这才难以置信的向乌尔热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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