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渣后成了前任他皇婶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莳尔
深吸一口气,明万辞回忆了一番来此之前特地学过的礼仪,然后目光恭敬低垂,平肩正背,双手规矩地交叠后掩于宽大衣袖中,抬步时尽量保持裙摆不动。
只是才规规矩矩地走出几步,便听上首处传来一声轻笑,似溪流婉转,甚是悦耳。
明万辞没忍住,抬起头循声看过去,便见坐在上首的华服女子正掩唇笑看着她。
明万辞顿时有些摸不着头脑,原本以为是方才何处出了错因此惹人发笑,但仔细回忆一番后却没发现任何不妥之处。
她过去曾听闻,肖承未的生母出身简氏,是真正的名门贵女,也正是因为如此,她才十分担心简太后会介意她的出身,如今对方这意味不明的一笑,顿时让明万辞已平复的心情再次生出些波澜,连脚步都不如开始时有底气。
就在她停步准备接受问话时,却不想简太后再次开口道:“你这孩子今日倒是守规矩的很,同未儿曾经说起的倒不像同一人似的。”
明万辞有些疑惑地看了看已落座下首的肖承未,着实不知他到底如何同简太后说起的自己,此时却听简太后继续道:“莫要紧张,来,坐到哀家身边来。”
纵使自诩见过人间富贵,但这太后凤座除却华贵到底携了股皇家威严,明万辞坐下时连动作都有些小心翼翼。
手被简太后握住时,明万辞浑身不由自主地抖了抖,刚一抬眼,便对上一双含着笑意的眼睛。
见她面色和蔼,明万辞终于大着胆子打量了眼前人一番,发现虽然年纪不轻,但岁月似乎没在她脸上留下太多痕迹,她整个人雍容而温婉,一见便让人生出些亲近之意来。
或许是肖承未同简太后模样有五六分相似,这一番打量过后,明万辞突然便不似先前那般紧张了,她面上也露出些笑意,规规矩矩唤道:“万辞见过太后娘娘。”
简太后又是掩唇一笑,末了对明万辞道:“你同未儿一般,唤我母后即可。”
明万辞顿时一愣,她自然晓得这称呼不是随便能叫得的,如今简太后许她如此称呼,便是早已认可了她的身份。
想到此处,明万辞心下一松,脸上笑意更浓一些,软软地唤了句:“母后。”
简太后似乎心情甚好,仔细打量明万辞许久,方才笑道:“虽然自你昏睡时见过一面,但此时看来,果然容貌更盛,怪不得未儿总是舍不得你被别人瞧去。”
明万辞顿时脸上一热,对简太后眨眨眼,道:“母后又算不得别人,是自己人。”
简太后闻言,拉着明万辞的手对身后的年长宫人道:“你瞧,辞儿不光模样好,还会哄人,想起未儿之前那般又臭又硬的模样,也不知是如何娶到这样的好王妃的。”
身后宫人笑着应道:“瑄王妃自然是极好的。”
“辞儿”这称呼着实新鲜,印象中着实很少有人如此唤她,但明万辞却十分喜欢,她颇为意外地看着眼前主仆二人一唱一和,杏眸弯弯,对着肖承未的方向挑了挑眉,看的肖承未有些哭笑不得。
简太后此时突然想起什么一般,将腕上的玉镯褪下,直接套在明万辞手上。明万辞赶忙要推辞,简太后却按住她的手,道:“虽然之前送到你府上的东西不少,但这镯子自出阁便跟着我,如今只望它能保你平安。我瞧你今日这发饰又别致又好看,同我这镯子倒也着实相配。”
明万辞今日将她母亲留下的两根坠紫牙乌的缎带编入了发中,简太后所赠的玉镯白中透出些淡紫的颜色,确实同她头上的缎带十分相配。这镯子既得简太后看中,想来定然不是凡品,如今舍得送给她,实属难得,明万辞觉得,简太后对她,大抵就是传闻中的爱屋及乌吧。
“多谢母后。”见肖承未没有表示出任何不妥,明万辞心安理得地下了这只成色极好的玉镯。
简太后又问起了明万辞在洴州时的事,明万辞见她颇好相处,话便越来越多,一番市井见闻讲下来,简太后听的甚是有趣,不时还要发问一两句,唇边笑意从始至终未曾消失过。
明万辞将茶碗递到简太后手边,道:“母后喝口茶润润嗓子,我再接着给您说。”
只是她这茶碗尚未递出,便听门口处传来一连串的高声唱和:“皇上、皇后娘娘驾到!年贵妃、段贵妃到!”
这声音出现的太过突然,明万辞手一抖,茶水险些洒出,多亏简太后眼疾手快伸手托了她一把,水才没有洒到她二人身上。明万辞感激地笑笑,简太后接过茶碗,轻轻拍了拍她手背,递过来一个安抚的眼神。
一行人按顺序请过安后,明万辞已回到肖承未身边,此时只听上首一身便服的皇帝道:“朕等了这许久,今日还是沾母后的光,才能见上瑄王妃一面啊。”
这声音中气十足,虽威严却并不令人感到压迫,明显是在故意打趣。
明万辞看了肖承未一眼壮了壮胆子,刚想起身回话,便听简太后笑道:“她胆子小,你莫要吓唬她。”
“这才见没多久,母后便这般挂心,看来皇弟眼光着实极好,这么多年光棍没白打。”
皇帝语声含笑地说完,便听肖承未幽幽道:“若是之前没连累皇兄跟着操心多年,自是更好一些。”
知他是埋怨自己险些乱点鸳鸯谱,皇帝顿时笑骂道:“你这小子,当真是好心当了驴肝肺,我那不是担心你会光棍一辈子吗?”
明万辞见他二人年纪相差不小,说话却从未有任何芥蒂在其中,便知这兄弟关系确实如传闻中一般好,趁他二人说话时,她不由悄悄打量了一同进门的三位娘娘。
自进门后,皇后脸上便一直带着得体的微笑,且鲜少开口,只偶尔同简太后说上一句,看起来性子颇为恬淡,新阳公主虽非皇后所出,但一直养在膝下,如今被禁足倒好似让皇后松了口气一般。
年贵妃则一直是面带愁容,明万辞不用多想便知她为何如此。七皇子作为储君有力人选,如今却被禁了足,反观三皇子则是在朝中风生水起,她已然心中有所忧。再加上如今虽未东窗事发,但年丞相一事若是查实,必然会掀起不小风波,明万辞虽不知年贵妃对此知道多少,但定然不是一无所知。
反观同坐一旁的段贵妃则颇有些意气风发之势,她母家虽势微,但好在尚未有错漏之处,儿子也争气,如今又被晋了贵妃位,未来当真算是形势大好。但因着之前段府打压一事,明万辞对她倒是没什么好感。
“我瞧着这瑄王妃,倒是不由想起一位故人来。”段贵妃打量明万辞半晌,突然开口道。
“哦?”皇帝有些意外地看她一眼,“不知是哪位故人?”
段贵妃道:“当初万将军府的慧宣小姐才德兼备,容貌绝色,京中贵女无人能出其右,此时看来,同瑄王妃倒是颇有几分相似。”
眼看简太后闻言面上生出些不悦之色,皇后赶忙道:“虽容貌有几分相似,但天下相似之人何其多,可怜万小姐成了罪人之后,又遇人不淑,瑄王妃同她定然是不同的。”
段贵妃此时终于意识到不妥,赶忙道:“是臣妾失言了。”
明万辞从始至终听的有些迷茫,疑惑地看向肖承未,听他笑道:“回去给你解释。”
自太后宫中用过饭,肖承未带着明万辞出了宫,中途恰好碰上三皇子。初见明万辞,三皇子脸上有惊艳之色一闪而过,然后十分谦恭地朝二人行了礼。
“侄儿有些兵法之疑惑正想向皇叔请教,不想今日恰好在此碰上,不知皇叔可有时间?”三皇子问道。
明万辞依然记着段家的仇,闻言瞟了肖承未一眼,听他回道:“有何不解之处不如一并写下,待我有空自会回你。”
三皇子颇有些诧异地应下道谢,目送二人走远。
待上了马车,明万辞道:“哪里是恰好碰上,我看肯定是段贵妃给他通了消息,特地等着你来的。为了储君之位,这母子二人定然都打着你的主意呢。”
肖承未笑道:“王妃英明,一眼便戳穿了对方的诡计。”
明万辞白他一眼,道:“你若是再这么打趣我,便睡一个月的书房吧。”
肖承未顿时敛了笑意,可怜巴巴道:“小人再也不敢了。”听得明万辞只想打人。
明万辞此时才问道:“今日段贵妃提到的故人,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肖承未道:“因着一直在别院,我也从未见过这位万家的千金,一切皆是听说。当初万家世代簪缨,万慧萱乃是万将军独女,自小便被捧在手心,及笄之后求亲的人险些踏破门槛,但她只心系当时的户部侍郎明纪海,最后到底如愿下嫁。”
“明纪海?”明万辞重复一遍这个名字,“难道是明梓秀她爹,如今的明尚书?”
肖承未点头,又继续道:“只是刚成婚没多久,便有人弹劾万将军通敌卖国,与敌方所通信件悉数被呈至御前,先皇见之震怒,诛了万氏九族,原本万慧萱已嫁人,可不必问斩,但明纪海不知为何突然给了万小姐一封休书,彻底断了对方生路,转而娶了别家千金。”
听到此处,明万辞怒道:“这哪里是遇人不淑,这简直就是个混蛋!”
眼看她好了没多久,肖承未唯恐她又被气坏了去,赶忙岔开话题道:“城中新开了一家点心铺,要不要顺路去看看?”
提起这一茬,明万辞一拍脑袋,道:“前几日谢辰来信还提到了此事,说这店是洴州的孙家在京城开的分店,如此,确实应当去看看。谢辰还说他曾偶然遇到过苏晋一次,当时听苏晋说他马上要同人来上京,这人不就是瑞王妃?若是如此,谢辰估计也快跟过来了,他想给亡妻报仇的决心似乎一直未变。”
肖承未揽了揽她的肩,道:“无论是瑞王妃还是年丞相,这些事都不必忧心,过几日皇宫会设宴,若有时间,不如想想到时穿哪件裙子。”
明万辞顿时来了兴致,道:“我去过的宴着实不少,皇宫里的倒是头一遭。”
肖承未笑着看她,便听外面驾车的随从道:“王爷王妃,到了。”
孙家这分店的地段选的着实不错,旁边紧邻上京城最好的酒楼,听闻正是段家所开。
明万辞扶着肖承未的手,一手提着裙角刚下马车,便见二人一前一后自旁边酒楼正门走出,看到肖承未时,不约而同地走过来打招呼。
其中略年长的正是方才被明万辞背地里骂混蛋的明尚书,明万辞目光锐利地打量他几眼,发现即便上了年纪,这位明尚书依旧器宇轩昂,年轻时定然更加风采夺目。
这人同肖承未寒暄几句后,目光不经意落到明万辞身上,却不知为何目光一缩。
明万辞发现了他的异常,以为是因着之前明梓秀的事,却不想明纪海竟上前两步,目不转睛地盯着明万辞看。
这目光有些失礼,惹的肖承未十分不悦,他侧过身将明万辞护在身后,直接阻断了他的打量。
明万辞瞬间没了逛铺子的心情,打算直接同肖承未回府,却不想被明尚书叫住,问她道:“我看王妃这发饰着实别致,不知从何处寻得?”
因着对他印象不好,明万辞有些敷衍道:“没想到明大人对这女子发饰如此上心,只是偶然寻得,倒是没法告知大人出处了。”
眼看明纪海离开时颇有些失魂落魄,明万辞同肖承未对视一眼,十分奇怪。
被渣后成了前任他皇婶 正文完
宫宴前两日,谢辰自洴州来了上京,将明万辞去信时托他带的东西也一并带了过来。
明万辞兴高采烈地将人迎进屋,迫不及待地将他带来的箱子打开,里面除了她叫人寻到的解闷玩意儿,还有她两日后要穿的衣裙,同上一次在洴州参加春日宴时的衣裙出自同一人之手,明万辞反复看过之后,甚是满意。
谢辰不知是因为府中之事太多还是因着赶路太累,看起来比之前清减不少,原本他正坐在桌边喝茶,见明万辞将箱中之物翻看的差不多,便问道:“这么多零零碎碎的东西,你要来究竟何用?”
明万辞唤人将手中的衣裙拿去挂好,闻言道:“自然是送进宫里给母后解闷啊。”
见她神色十分自然,半丝勉强之意也无,谢辰便知此言出自真心。既然她不曾受委屈,谢辰也算是彻底放下心来。
眼看王府侍从将箱子一并搬走,明万辞问谢辰道:“你上次在洴州偶遇苏晋时,都说了些什么?”
“那日他行色匆匆,且有意避开我,除了说要来上京,便是询问你如何了,但那时我迁怒于他,自然也没什么好脸色。”
谢辰说完,打量了一番屋内装饰,不由感叹道:“王爷果然说到做到,方才听人说,他似乎还想在王府中仿出个温泉池来着。”
明万辞闻言腾地一下站起,满脸惊讶地问他:“你说什么?”
谢辰有些诧异道:“他没同你说吗?”转瞬便又想到什么,笑道:“不同你说,自然是想给你个惊喜,这一次倒是我嘴快了。”
“此处又没有天然温泉,如此兴师动众,若是叫人听去,怕是传不出我什么好名声,我看是只有惊没有喜。”明万辞有气无力地说完,赶忙要出去寻人。
“既然不想,同王爷说说便好,他想是任何事皆会顺着你的意。外人都传言,瑄王爷如今铁树开花,即便瑄王妃想要天上的月亮,瑄王爷也定会想办法摘下来。”谢辰看着她,笑道。
“短短时间,竟已传成这般模样了?”明万辞颇有些意外地说完,顿时又释然一笑,挑眉道:“他不宠我宠谁?”
谢辰颇有些惊奇道:“你何时脸皮这样厚了?怪不得新阳公主成婚也是趁着你昏迷之时,人家定然也是担心你仗着瑄王妃的身份,到时会在她成亲宴上送上什么惊喜。即便没有惊喜,你只要往她身旁一站,她这新娘子便也算是失了颜面吧。”
明万辞一口茶水喷出,恰好此时肖承未进了门,见她连连咳嗽不止,赶忙上前帮她拍背。
明万辞连眼泪都咳了出来,待到呼吸顺畅些,终于出声问道:“新阳公主也成亲了?”
肖承未自她身边坐下,帮她拭了拭唇角,道:“原也不是什么重要的事,就忘了同你说。”
明万辞皱了皱鼻子,道:“我若是再昏迷几次,上京城是不是就没有单身之人了?”
肖承未闻言哭笑不得地看她一眼,突然又板起脸道:“你如何还要再昏迷?莫要胡说八道!”
“是是是,谨遵王爷命!”明万辞应的颇有些敷衍,末了又惊奇道:“如此说来,如今阮尚安再见我,岂不是要叫皇婶了?”
虽早知会有这么一日,但如今事情终于尘埃落定,明万辞感觉心情颇有些微妙。
赴宴这一日,为了梳妆打扮明万辞破天荒早起许多,待到一切妥当行至马车旁时,她指着扮作侍从模样跟在肖承未身后的谢辰,问道:“这是何意?”
谢辰看了肖承未一眼,末了对明万辞道:“同你一般,我也没见识过这宫宴是何种模样,因此恳请王爷带我一同前往,看看能否得出些启发,今后好用在商铺经营上。”
明万辞从未见过他如此钻研经营之道,顿时狐疑地看了二人一眼,不知到底该不该信他这话。
眼看时辰不早,肖承未道:“谢管家如此上进,作为老板,你岂不应当高兴才是?”
明万辞一时间竟无法反驳,只得同肖承未一起上了马车。
今日宫宴设于锦绣阁,同皇宫其他宫殿不同,锦绣阁四面临窗,待四面窗户齐齐敞开,夏日可赏花,冬日可赏雪,是皇宫中最有名的赏景处之一。
明万辞同肖承未进门时,简太后和皇帝尚未到场,其他人则皆已入席,殿中寒暄之声不绝于耳。
肖承未自耳边低声介绍着在场之人的身份,轮到年丞相时明万辞特地多打量几眼,只觉从面上看,完全看不出是个肚子里会藏坏水的,果然是知人知面不知心。
肖承未的席位在皇帝和简太后的下首,路过新阳公主同阮尚安时,明万辞突然停了脚步,好整以暇地看着二人,直到新阳公主拉着阮尚安不情不愿地行了礼,她才笑着开口道:“我也是前两日才知,公主驸马二人自我昏睡时已成亲,不知是不是特地为了给我省下些贺礼钱。”
明万辞同阮尚安的关系外人知道的不多,众人此时纷纷朝他们这一处看,不知发生了何事。
明万辞丝毫不介意他人目光,只继续道:“但你二人既唤我一声皇婶,这贺礼自然不能省,虽然晚了些,好歹也是皇婶的一番心意,还望公主驸马莫要嫌弃。”
这一句又一句皇婶,已让席中二人脸色各异,新阳公主脸色铁青,阮尚安则是神色略带怅然,见他二人将东西下,明万辞才心情颇好地入了席。
“可开心了?”落座后,肖承未笑着问道。
“勉勉强强吧。”话虽如此,她此时唇角却已翘起老高,即便送的东西价值不菲,但她却仿佛占了天大便宜一般,心中着实有些爽快。
肖承未见此,笑着摇摇头。
一刻钟后皇帝入席,言道简太后身体不适,今日不便出席,就此开宴。
明万辞顿时有些担忧地看了肖承未一眼,问道:“母后身体不适可有大碍?什么时候的事?”
“没有大碍,你不必担心。”
眼看肖承未没有多说,明万辞道:“我觉得,你今日颇有些奇怪,可是有事瞒着我?”
肖承未原本在留意席上动静,听她如此说,揽在她腰上的手紧了紧,道:“莫要多想,无论发生何事,我定会护你周全。”
明万辞闻言,若有所思地回头,便见站在身后的卫希和谢辰二人也是满面肃容,仿佛在戒备着什么。
肖承未正低头帮明万辞挑鱼刺时,阮尚安举着酒杯过来敬酒,行止之间,明万辞只觉有浅香萦绕鼻端,不由伸手拽了拽肖承未衣袖。
只是肖承未似乎并不知她用意,正面带询问之色地看向她,却见阮尚安丝毫不理会满脸不悦的新阳公主,只对面前二人道:“这一杯,敬王爷王妃。”
明万辞丝毫没有要端起酒杯的意思,只是心中有些疑惑,不知阮尚安方才为何要将“王爷王妃”四个字咬的如此重。
阮尚安似乎并不介意他二人是否举杯,杯中酒被他一饮而尽后,他便好似突然不胜酒力一般,瓷杯自掌间滑落,摔落在地时发出颇为清脆的一声响。
便是此时变故突生,锦绣阁外突然响起杂乱的脚步声,光凭声音便知人数不少。片刻后,兵刃相接的声音四起,席中顿时有些骚动起来,但碍于皇帝在,众人心中虽惊,却依旧规矩得很。
明万辞看了眼碎在不远处的酒杯,又抬头看了看目光难得略带快意的阮尚安,好似突然明白了什么,不由指着他道:“你……”
此时正门突然被人从外打开,肖承未在此之前已不着痕迹地护在明万辞身前,明万辞见此,自他耳边低声问道:“你早知会如此?”
肖承未视线牢牢落在门口处,背对她道:“若是她不来,尚有一线生机,既然来了,便只有死路一条。”
明万辞又问:“既如此,你知皇上定然也知,所以母后今日才称病未到,但缺席一人尚可解释,若是缺席人太多则会引人怀疑,我说的可对?”
“王妃聪慧,说的都对。”肖承未笑着说完,回头看了她一眼。
明万辞伸手戳了戳他后背,道:“都这时候了,你还有心思打趣我,赶快看前面啊。这瑞王妃当真深情,连这逼宫的戏码也要亲自上演一遍。”
未过多久,外面的打斗声渐渐消失,方才被打开的正门处突然出现一道纤细的身影,来人着水色宫装,头上的金步摇随着脚步一晃一晃,虽年纪不轻却颇有风姿。待看清来人模样,在座诸人当中最吃惊的,当属年丞相和年贵妃二人。
原本以为死了十年的人,竟又活生生地出现于此,着实不能不叫人吃惊。
明万辞心道,这便是年玉璃,为了给瑞王报仇而数次暗杀肖承未的瑞王妃。
“皇兄,经年不见,可还好?”瑞王妃笑着开口,仿佛来此叙旧一般,全然一副成竹在胸的模样。
皇帝面色丝毫未变,挺直脊背端坐于上首,闻言道:“没想到你还活着。”
瑞王妃笑道:“这是自然,大仇未报,我如何舍得先死了。”
说罢,目光自肖承未面上扫过,最后落在年丞相身上。
“此处乃皇宫,岂容你撒野?来人,速速将此人拿下!”皇帝自上首中气十足地命令道。
“莫要白力气了,我既然敢来这里,又怎会没有准备。如今这宫中剩下的御林军皆听我令,皇城禁卫军统领倒戈,驻守在城郊的大营此时怕是内乱不止。门外这些侍卫可不是吃素的,大伙还是安心地留在此处吧。”瑞王妃好整以暇道。
众人闻此,皆面露惊疑之色,顿时开始坐立不安起来。
“如此大周章,你到底意欲何为?十年前瑞王和平郡王谋反逼宫,实乃死有余辜,你侥幸活命,不四处躲藏,竟还有胆子出现在此。”
“若不是为了报仇,我又岂会独自苟活,只是这仇如何报,着实了我好些时间去思考。瑄王让我夫君一箭毙命,我便让他妻子死状相同,再公平不过。却不想这瑄王妃命大,在林泉山竟没死成,也不知是不是她外公和她娘在天有灵,护佑着她,你说是不是啊,年丞相,明尚书?”话至此处,年玉璃颇有些讽刺地看向被她点名的二人。
明万辞浑身一震,虽然理智告诉她莫要轻信此人的话,但却忍不住想听她继续说下去,仿佛事关自己的天大秘密此刻便要被揭开。
与明尚书的失神不同,年丞相此时颇为震惊,眼看年玉璃要继续说下去,他赶忙打断道:“璃儿,多年不见,有话我们回家慢慢说,你冷静一些,莫要在此胡说八道。”
年玉璃颇有些好笑地看着年丞相,道:“怎么,怕我将你做过的好事都说出去,落个晚节不保?我是恨先皇,恨瑄王,但最恨的,还要属丞相大人您了。当初你将我和姐姐同时嫁给了两个风头正盛的皇子,待到其中一个登基即位,嫁给另一人的便成了弃子,而丞相大人不吹灰之力便可坐渔利,明明都是自己的女儿,如此可当真让人寒心啊。你最后放弃我放弃瑞王之时,可有过一丝犹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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