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遗策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姜不肯撞
殷郎?
是远远没有尉迟哥哥好听的。
尉迟肃翘起嘴角,对自己的姓氏颇为满意。
在树林里头?
尉迟肃抿唇。
嘶——也忒刺激了。
//尉迟郎???尉郎???
也太难听了





遗策 第八章:阿兄
第二日晨,高严着帝袍点了计时的香,秋狩正式开始。
姜持信策马扬鞭,朝姜慈笑笑。
姜慈双手合十暗自祈祷阿兄千千万万要平安才好。
尉迟肃是文官,自然不参与,站在高严身侧肃着一张脸,眼睛却是盯着殷兴文瞧的。
他等到天亮都没看见他回了帐子。
高严也无事可做,他尚不能骑马,便拉着姜慈要下棋。
高严走出些许,才记起来尉迟肃:“太傅?”
尉迟肃跟上二人。
她今日这妆容不好看。尉迟肃偷瞄一眼姜慈,暗自点评。
尉迟肃教过新帝下棋,只没想到二人玩的是五子棋。
尉迟肃很是知道观棋不语真君子的道理,站在一旁看了许久竟硬忍住了指点的欲望。
他只需要略略低头就能看见姜慈。
生了两个发旋?怎么还是这样的脾气。
俗话都说生了两个发旋的该是脾气暴的。
姜慈说过最狠的话大概就是骂他不要脸了。
尉迟肃半点不觉得被人骂不要脸有什么该羞愧的,反而有些自得:总算占了一个“最”。
姜慈其实不爱下棋。
高严拍手:“姨母又输了!”
高严瞥见尉迟肃,立刻改口:“母亲。”
姜慈也看尉迟肃。
尉迟肃皱眉,对新帝颇不满:姜慈才比他大多少,哪就能有个这么大的儿子。
于是:“陛下私底下随自己心意就是。”这就算是当作不晓得了。
只两人还是有些拘束,尉迟肃便蹲下身子来:“这是第几局了?陛下赢了,记上一笔?”
人,尤其小孩儿,都希望自己对着大人时能展现出自己厉害的一面。
更别提攀比,是人人都会做的事情。
高严立刻笑了:“是,记上一笔,姨母可是应了输了要送我些玩意儿的。”
姜慈本来输了有些郁郁,现在也起了兴致:“再来。”
尉迟肃便临时充当了那个记分数的。
他抬头呼一口气,真是小孩子脾气。
这一整个早晨便在两人此起彼伏的“我赢了”和尉迟肃无奈又无聊地看书中过去。
“陛下。”福顺走进营帐,同高严耳语了些什么。
高严听完眼睛亮起:“快请。”又看向姜慈:“姨母,大舅舅回了。”
尉迟肃第一次瞧见姜慈笑得这样高兴,她甚至直接站起身来,往外头走去。
姜持信今日穿了一身黑色骑装,见了姜慈先是朝她笑笑,才行跪礼见过高严。
高严早在姜慈那里听了好些这个大舅舅的事情,连忙请他起来,注意力又被他手中的活物吸引。
“舅舅才猎的?”
姜持信听他这样称呼,脸上的笑深了些,两只兔子一只递给高严,一只捧在手中:“手生了,只这两只兔子好抓些。”
又看向姜慈:“这只有些野,回头给青莺抱,莫吓着你。”
尉迟肃突然觉得自己有些多余。
姜持信才注意到他:“这位是?”
尉迟肃官比他大,但姜持信才回的建阳,他便站起来先行了礼:“尉迟肃。”
姜持信连忙回礼:“姜持信。”
姜慈捧着茶过来,又拉着他:“阿兄快来。”
姜慈指着棋盘道:“严儿厉害得很,赢了我许多次,再下下去我这一年的例银都要没有了,阿兄助我。”
此举取悦了高严和姜持信。
高严便打趣她:“是,姨母快将家当都输给我了,姨母羞羞,竟拉了大舅舅来。”
姜持信也笑:“无妨,阿兄的俸禄交给你使。”
尉迟肃眉头更紧了:这姜持信瞧着端端正正的,说的什么鬼话。俸禄给姜慈使?
他又看向姜慈:真真是个蠢笨的,他还能输给陛下不成?
甚至对那两只兔子也不满起来:蠢笨如猪,白长了四条腿儿跑得这样慢。
他的怨念太过明显,姜持信疑惑地看他:“太傅?”
尉迟肃立刻了表情,又恢复那张没有表情的谪仙脸:“无事。”
姜持信摩挲着棋子,看了他好一会儿,心道此人果真如传闻所说,谪仙的气质和相貌。
姜持信很是晓得分寸,输两把赢一把,哄得高严笑个不止,甚至直接在营帐里头传了膳,邀他一道。
姜持信看一眼姜慈,转头去问尉迟肃:“太妃营帐稍远…太傅看?”
尉迟肃点头:“无妨。”
又补充道:“姜兄不必多虑,血浓于水,某晓得。”
姜持信便谢过他。
这又引得尉迟肃咬牙:这也值得谢了?
姜慈同姜持信的感情做不得假,席间屡屡替他布菜。
尉迟肃眼皮子都懒得抬,开始念叨起尉迟蓉:阿妹实在不懂事,嗯。
用过饭,姜持信便要告退。
高严和姜慈俱是一脸的不舍,姜慈尤甚。
尉迟肃冷眼看着叁人你来我往的,一时嘴快:“姜兄,不如一道?”
姜慈看向尉迟肃,颇为不解。
就连高严也问:“太傅可善骑?”
尉迟肃点头。
他是文官不假,也不至于就该什么也不会罢!
姜持信自然答应下来,请他先行。




遗策 第九章:意外
姜持信问过尉迟肃后,两人先往马场走去。
尉迟肃嘴皮子功夫是极强的,叁言两语间让姜持信卸下心防,同他说起自己在建阳时的生活,包括家里人,尤其提了提两个妹妹。
姜媛和姜慈。
尉迟肃并不打算了解姜媛,随意感叹一句可惜,便问及姜慈:“我家中也有一妹,与太妃年岁相当。”
姜持信便礼貌性地问上两句。
尉迟肃只略提了提尉迟蓉爱玩闹,平日里总被阿娘念叨的事情。这句是无心之言,却没想到勾起姜持信的话头来:“姜某惭愧,不及太傅远矣。”
“满满是个顶乖顺的性子,当年若不是我去了义县...”接下来的话,其实是不能说的。姜持信也立刻住话头。
尉迟肃只关心前半句话,略打趣道:“如姜兄所言,太妃这样的性子怎么会叫蛮蛮?”
姜持信知他误会,笑道:“却不是蛮,是满。满足的满,满意的满。”
原是叫满满,尉迟肃点点头,取这名的缘由他就不方便问了。
两人各挑一匹马,姜持信经过一上午已经有了些经验,领着他往林子里头去。
尉迟肃只是一时嘴快才说要一道出来,很快寻了个借口与姜持信告别,自骑着马随意晃悠。
崂山上头除了树以外只偶有几处小池塘,尉迟肃射箭不行,捉鱼倒有一手。
他翻身下马,走近小池塘处看了看,没想到里头什么也没有。
他撇撇嘴,又骑上马要走。
大抵是上天可怜他白白等了一夜,竟又让他听见了那句“殷郎”。
如今身侧没有姜慈,尉迟肃便大着胆子绑好了马,循声而去,边走边望天:啧,年轻人这般威猛,一夜不够还要一日?
待走到能完完全全听清那女子媚叫时,尉迟肃心情颇复杂。
一则,没想到这崂山上头竟还有处这样的山洞,可见人为了胯下那点子事情确实能付出许多,也不晓得这样隐秘的地方殷兴文是怎么找到的。
二则,他记性十分好。这般淫词浪语听了个遍,倒叫他听出点东西来了。
这女子的声音,他曾经听过,且就在近日听过。
他这几日下了朝便回家,不可能遇到别人,那么便是秋狩一行遇到的人了。
世家贵女他并没见几个,一一排除下去...
殷兴文,你胆子挺大啊。
尉迟肃翘起嘴角来,他能接触的女眷,不是世家女,便是后宫随行的叁位太妃了,自然不会是姜慈。
惠太妃已近叁十,声音颇厚重。
自家人搞自家人啊,尉迟肃笑。
又有几分欣慰:如此一来,事发要被砍头,黄泉路上也算有个伴了。虽然他颇瞧不起殷兴文,但两人一起走总是没有那么孤独的。
得意忘形的尉迟肃再次忽略了脚下的树枝。
咔嚓。
许是光天化日的,殷兴文也颇担忧,这次竟是没有出声问是谁,拾起地上的弓箭直接射了一箭。
羽箭擦着尉迟肃的手臂过去,划破他衣裳。
晓得殷兴文肯定还要出来探查一番,尉迟肃立时跑回绑马的地儿策马狂奔而去。
好在他今晨不曾出去,若早早回了营帐,许是能制造出不在场的证据。也好在他平日里并不曾在人前骑马。
唯一倒霉的是,他穿的是官服,与他同品级的人不多。
尉迟肃的伤口确实不深,他跑得快,殷兴文出来时只隐约能瞧见衣裳的颜色,并未认出他的背影。
他返回山洞中,见婉太妃,也就是他的表姐儿已经穿好了衣裳,瑟瑟缩缩地看着他。
“是谁?”
殷兴文不欲多言,只道:“不必忧心,我有分寸。”又哄了好长一会儿,才让她快些回去,自己留在这处呆一会儿再走。
着紫袍的,这次来的可不多。
殷兴文不晓得那个人听见了多少又看见了多少,但为着小命着想,他是必定要找出来的。
尉迟肃留了几分心眼,作出一副没事的模样将马还了回去,又与那看马的侍卫聊了会儿天,刻意将时辰提前讲了一刻钟。
如此,确认了那侍卫记得他的脸后,才迅速走回自己营帐。
虽只是擦伤,但箭头到底还是有些锋利,在他右手臂上刮出一道口子来。
尉迟肃飞快换下破损的官服,寻了一套常服撕开几条略略绑住伤口,这才换上常服要去寻那医士。
只他要往医士那头去必定要经过高严的帐子。
陛下的话怎么会有人不信?
尉迟肃便请福顺帮忙递话,片刻后进了皇帝的帐子,状似随意地提了几句与姜持信一同去的地方,又着重讲了讲自己骑术不佳,骑马比走路慢的事情来。
姜慈觉着尉迟肃不像是会说这样多废话的人,一时颇好奇地抬头看他。
没想到看见他眉头皱得很紧,咬着牙像在忍耐什么。
尉迟肃对上她的目光,想了想,到底指了指外头,唇语道:“出来。”
然后先行一步告退。
姜慈随意应付了这一盘棋局,同高严道自己要回去看看兔子怎样了,这才退了出去。
姜慈出了帐子,环顾四周,便在一处不显眼的地方看见了尉迟肃。
毕竟是白天,姜慈没走太近,与他隔了一臂的距离,低声问他:“你怎么了?”
“因昨晚的事情受了点伤,不是很方便去寻药,帮我。”尉迟肃下意识地着重讲了讲昨晚的事情五个字。
姜慈心肠本来就软,思及昨夜尉迟肃的一番保护,立刻问他:“什么伤?要些什么?”
尉迟肃便将箭伤提了提,请她寻个会做事的去讨药。
姜慈听闻是箭伤,脚下的步子又加快不少,几乎是小跑着回了帐子里,寻了素秋去讨药。
素秋不比青莺,在宫中人脉经营得甚好,此事交由她去做才好安心。
素秋出了帐子瞧见远处的尉迟肃,不由得有些感慨。
很快,素秋取了干净的纱布和药膏,又讨了些酒来。
尉迟肃是不方便进她帐子的,姜慈想了想,请素秋把东西装进食盒,拿去给尉迟肃。
尉迟肃瞧见是素秋,心情也十分复杂,一时忘了接过食盒。
素秋也算人了,见他并未动作,立刻返身回了营帐:“太妃,尉迟大人似有话想说。”
姜慈想了想,到底还是接过食盒出去。
尉迟肃其实早在素秋掀起帘子时就回过神来了,只没想到素秋进去了,换了姜慈出来。
姜慈将东西递给他,又问:“伤在何处?”
尉迟肃指了指右手臂,心生一计。
“方才只我一人,包扎起来颇不顺手,还请你再帮上一帮。”
姜慈被“请你”带进沟里去,一时没有反应过来她吩咐别人去做也是“请你”。
“既是为了遮掩,便不能去医士的营帐了,我这处你也不方便进。你的帐子在何处?且快些。”
尉迟肃翘起嘴角来,又喂她一颗定心丸:“就在陛下帐子处不远,人都跑出去了,待会儿你只同陛下提一提便是。”
姜慈点点头,请他先走。
果然如尉迟肃所言,前头一片帐子里人都没有几个,只高严帐前有些侍卫和宫人,但尉迟肃的帐子位置好,他们并不需要路过高严帐前。
姜慈直到尉迟肃开始脱衣裳,才记起来这包扎是要看见他肉身的,一时有些犹豫起来。
尉迟肃脱去外衣,将里衣扯开些许,露出半边肩头和大半截手臂,这才注意到她有些飘忽的目光,反应过来。
“我有穿衣裳。”尉迟肃为自己正名。
姜慈被他看穿,脸又红几分:“哦,先上药吧?”
尉迟肃不晓得这是笨呢,还是羞呢,到底提醒一句:“先用酒冲一冲,再裹药。”
姜慈已经看见了他的伤口,听说要用酒冲,仿佛要遭这个罪的是她自个儿,脸都吓白了。
这酒喝下去都呛口呢,这要冲到血肉上,该有多疼啊...
//尉迟肃就你还说殷兴文胆子大呢....




遗策 第十章:满满
尉迟肃等了好一会儿,没瞧见她动作,这才抬头看见她被吓到的样子。
呼。当真是娇气得要命。
尉迟肃无奈,让她递酒过来:“你转过去,别看。”
姜慈没有动。
“没有多疼,就是看上去可怖些,你转过去,莫吓着你。”
姜慈这才转过身去。
尉迟肃拿了酒坛子,拔开盖子整坛倒了上去,痛得忍不住嘶了一声,余光瞥见姜慈身子一僵,又将后面的“嘶——”全吞了回去。
酒坛子落地的声响传来,姜慈立刻转过身看他,酒水混着些血水沿着手臂滴落,她只看着都觉得疼得不行。
姜慈皱巴巴的眉眼却讨好了尉迟肃。
确实很疼,但忍下去了,后面也不过如此。
小脸皱成这样也很好看的。
姜慈拿起帕子替他擦去那些还未完全干透的水痕,动作十分轻柔,软糯的嗓音也带了几分哄:“上过药很快就好了。”
尉迟肃也顺着她的话嗯了一声,又胡思乱想起来:姜贼能做到丞相必定不是什么单纯之人,先皇后能在一众妃嫔里头稳住脚跟也不该是没心眼的,怎么就养出了姜慈这样的?
只姜持信看着同姜慈还像是一家出来的,难怪两人这样要好。
尉迟肃顿时忘记了中午对姜持信的一番挑剔。
姜慈替他擦干了手臂,又拿着药膏要替他抹,只这次先开口道:“许是有些疼,你忍着些,我尽量轻点。”
尉迟肃受过许多次伤,比今日严重的也不是没有,但没听到过这样的软话。
他点点头,略垂着眼睛看姜慈。
姜慈十分认真,蹲着一点点抹了药膏,时不时同他说几句话,都是些转移他注意力的话,比如什么“怎么学会的骑马”、“小池塘里没有鱼吗”一类的话。
其实这样一点点上药,伤口有些痒痒的,并不好受。但尉迟肃没有告诉她,由着她这样一点点地抹,一句句地说。
漫长的岁月就该是这样的家常话组成的。
尉迟肃翘起嘴角来。
“满满。”
姜慈应了一声,这才想起来喊她的是尉迟肃,而上次两人还为着名字的事儿闹了一通。
一时有些不知所措, 手上也停了动作。
尉迟肃是天生的猎人,永远拿捏准了分寸。
“手有些疼。”
姜慈连忙又低下头去同他手臂的伤口做斗争,好在低着头,脸上热热的也不会被瞧见。
“我今日找到处山洞,小小窄窄的,有些像什么隐秘的通道。”尉迟肃笑。
他的比喻勾起了姜慈的兴趣:“在这山上?在哪儿?”
“用了饭,晚些我带你去罢?还有那处没有鱼的小池塘,真真是一条小鱼也没有,也不知身为一处池塘羞不羞愧。”
尉迟肃瞧见她的犹豫,又添一把柴:“我捉鱼很厉害,烤鱼也算通,若能遇到鱼,我教你怎么捉。”
“而且,山上高,看星星也清楚些。”这纯粹是骗话了。
姜慈在捉鱼烤鱼的轮番诱惑中,到底点了头:“只是要再晚些,等人散了才好。”
尉迟肃轻笑:“这是自然。”
“亥时见?”尉迟肃拿起纱布剪成细条,这才交给姜慈。
姜慈眼睛转了一圈,到底点头:“前头林子入口处。”
尉迟肃敛眸,若姜慈稍稍抬头,就能看见他唇角的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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遗策 第十一章:惊喜(上)
还不到亥时,尉迟肃便已经等在入口处。
下午姜慈替他上过药后,果真等到了殷兴文。
好在他惯会装相,冷肃着一张脸先唬住了想开口的殷兴文。
殷兴文虽然晓得他也是个能与人夜会偷香的主儿,但尉迟肃为官几载实在太过冷清,朝中友人寥寥,端的是清流作派,一时间也没好意思上前。
亥时才至,姜慈为着行动方便穿了身紧腰窄袖胡服,乌发高束,面纱遮脸猫着步子走来。
尉迟肃靠在树下已经许久。
“来得这样早?”姜慈远远就看见了他。
“饭后消食走到这处罢了。”
天已经很黑了,尉迟肃早打发了附近巡逻的侍卫,又想起什么来:“可会骑马?”
姜慈早年同阿兄学过,虽许久未骑,还是点点头:“几年前学过。”
尉迟肃想了想,还是建议:“同乘一骑吧?安全些。”
姜慈犹豫了。
尉迟肃便也等着她,半响,姜慈别开脸去:“劳烦你了。”
尉迟肃笑,扶着她上了马后也翻身上去。
为着不发出太大声响,尉迟肃骑得很慢。鼻尖偶能嗅到几缕皂香,想来是沐浴过的。
只她僵着身子,背挺得直直,十分紧张的样子逗笑了尉迟肃。
“怎么叫满满?”
姜慈想了想,到底还是告诉他:“从前年幼不知事,夏日闷热,贪食酥山。那上头的油酥香糯,阿娘不欲我多食。”
她顿了顿,才继续道:“我那时脾气坏,为着这事哭了许久,阿娘拗不过我,将阿兄的油酥也给了我,倒得整碗酥山满满的,掉出一两口油酥来。阿兄打趣我贪食,又祝我一生顺遂要什么都有,就同阿娘说不如叫我满满。”
“持满戒盈、金玉满堂,是阿兄对我的教导和祝愿。”
尉迟肃点头:“你阿兄待你极好。”
姜慈同他说了些家常,渐渐也放松下来,甚至问他:“你表字为何?”
“为善。”
这字还是他阿娘娶的,彼时他阿爹已经因着染了花病被他阿娘撵了出去。
与人为善,是尉迟肃从他阿娘处听到过最多次的教导。
姜慈察觉出他突然的低落许是与表字有关,一时有些抱歉,岔开话题道:“今日没问仔细,你手上的伤是如何来的?”
尉迟肃不欲吓着她,便着重讲了那人该是婉太妃的话,吸引她注意力。
果然,姜慈愣愣道:“啊?不,不是吧…”
婉太妃殷宝珠她见过几次,每次见她都是温婉安静的样子,颇有几分出尘意味,怎会是…
且尉迟肃还说了,那男郎也姓殷。
“确是她,你往后也离她远些。”
姜慈不解,但还是点点头。
尉迟肃才说出口便觉得自己有些多管闲事,姜慈要做什么他操心什么?
许是为着不被砍头吧。尉迟肃很快找到合适的理由,又忘了这一茬。
马儿走了许久才到池塘边,果然如尉迟肃所言,里头除了几片落叶什么也没有。姜慈不禁有些遗憾。
她对观星并无太大兴趣,本就是为了可能捉鱼来的,一时闷着脸不想说话。
尉迟肃是秉持着“我发现了他俩偷情的地方你想不想看”的八卦心态邀她的,这会儿见她郁郁,改口道:“宫中御花园不是有处莲池?你若得了空,吩咐一两个人去捉,烤鱼的食谱我回头写给你。”
姜慈点头:“同司膳房做的鱼有什么不同么?”
尉迟肃回顾一下以往宫宴上的菜式,总结道:“司膳房不会做这般油盐的菜式。”
贵人多求长生,司膳房做的菜也就以清淡养生为主。
姜慈赞同:“司膳房做菜确实清淡了些。”
寡淡得她恨不能再撒两把盐巴,却只能作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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