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风谣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一水天光
她不以为然: “感情之说,如何公允?”
澹君良久不语。
一阵大风袭过,茅庐化为飞灰,漫山遍野盛放着雪白荼蘼。
澹君打了个寒颤,面色苍白,踉跄几步倒在白衣女子怀中,强撑着道:“我都知道了,你不要……”
“我知道,你不愿我害人。不过你放心,如今木灵珠已经找到了,比那些凡人血功效还要好,你不会死的。”白衣女子打断他的话,轻轻安置好怀中锦衣男子,走向一旁林清瑶,冷斥道,“幻境之中,别再想耍什么手段。你说,是你自己动手挖出木灵珠,还是由我来?”
“别,别过来……”林清瑶退后几步,声音微微发抖。
“不自量力。”她一声冷笑,袖中白练裹挟着花瓣向绿罗裙袭去。
几只火球飞来,长练飞到一半,遇火即燃,荼画急忙斩断白练,扑灭火势。那一边,一只大灰狼驮着碧衣女子朝山下奔去。
一片混乱中,十数尺的白练穿云破石,林清瑶被茧缚倒悬在树梢,摇摇晃晃。
“如今蜀王心力衰竭,你若放了林姑娘,大可牺牲自己真元救回他。”大灰狼化为人身,见白练越困越紧,心下紧张,不由握紧拳头威胁道,“花妖,你敢杀了她,我便让你与澹君给她陪葬。”
白衣女子冷哼:“你将自己内丹奉给陛下,我便放了这小姑娘。”
白绫慢慢缩紧,林清瑶只觉身体时而似火燃烧,时而冰凉彻骨,如坠深渊。
“住手。”小白出声阻止,垂眸道,“我答应你。”
眼睁睁看着荼幽上前取小白的内丹,林清瑶心下焦急无比,却无法出声,只能拼命摇头阻止。
“解除木灵珠封印。”念头骤起,似感觉体内木灵珠在蠢蠢欲动,她控制灵力找到突破口,强行冲破封印。
汹涌的灵力奔涌而出,白绫炸裂,如天女散花。
碧衣姑娘一双眸子晶莹剔透,身体轻盈若羽,缓缓落地:“世上所有长生,都不该以牺牲他人性命为代价。若以命换命,余生该如何活下去?”
……
黑衣人御风飞行,玄尘与风珏紧追不舍。三人离开蜀国境内,一路越过连绵山岚,来到朝霞绚丽的海上。
青衣老者拦住黑衣人,眼中燃着浓重的恨意,“二十年前,阁下令五灵珠离散,六界隔绝,蓬莱死伤惨重,如今又来夺取扶摇琴,究竟是何目的?”
“没意思,一眼便看出我是谁。”
狰狞面具背后,黑衣人漫不经心道,“放弃扶摇琴,看在故人面子上,或可饶你不死。”
“杀我妻女,害我同门死伤无数,引六界动荡,你以为这次能安然脱身吗?”玄尘面上如凝寒冰。
“太没意思了,还以为你与那些榆木疙瘩不一样。”
黑衣人跃下云端,心情似颇为愉快,“木灵珠封印解除,负隅顽抗,尔等性命休矣。”
“那花妖似妖非妖,是你的手笔?为什么?”风珏冷冷问道,若仅仅为了解除木灵珠封印,以对方实力,完全可以自己动手。
“不愧是她的儿子,”黑衣人目露赞赏,“可我没必要与你这毛头小子说。”
调虎离山之计?青衣老者心中大惊,眼中一缕幽芒闪过,手中长剑出鞘,浩荡剑气携白色剑刃直击黑衣人。
黑衣人不闪不避,手中古琴飞起,周身绿光环绕,堪比坚盾,堪堪挡住一剑。
风珏趁机飞身夺过古琴,手中玉笛化剑,朝黑衣人砍去,激起千丈浪花。
一剑不成,他又攻向对方,耳畔却响起蓬莱秘术传音:“快带扶摇琴离开,瑶瑶他们危险,速去。”
那声音正是玄尘,正与黑衣人两掌对接,面色灰败,一口鲜血喷出,踉跄退出数步。
黑衣人稳占上风,转身望向风珏:“小子,将扶摇琴交出来,看在你母亲的份上……”
趁对方出神,玄尘一掌击出,风起云涌,海浪呼啸,自身连着黑衣人迅速冻成冰块。
同归于尽?风珏心中蓦然大惊。
“快走!”
伴着玄尘再次催促,翻滚的巨浪朝风珏袭去。他跃出数尺避开,玄尘带着冰封的黑衣人飞远,消失在茫茫天际。
心底隐隐不安,风珏无奈之下,也只好返回青云山。
※※※※※※※※※※※※※※※※※※※※
嘻嘻嘻,感谢阅文,请大家多多藏~~~
欢迎留言,非常感谢~~~
清风谣 满天飞花雪
“你们以为,杀了我便能走出这幻境吗?”
凄厉的声音似在天际,又似在耳边,花树来回移动,将疲于逃命的林清瑶与小白包围。
话音刚落,玉笛声骤起。
皇宫、长街,花林,景色行人随着笛声不断变换。
笛声转急,画面戛然而止。
月光下,山坡上,繁花似锦,珏静静站在树下,望着两人掉出幻境,脸色稍霁,淡淡道:“传闻扶桑神树受五灵珠滋养数千年,可催春木,生白骨。没想到,以扶桑木为笔,不仅妙笔生花,还能生妖。”
澹君潭边一幅美人图,荼幽多了一个亲妹妹,林清瑶思索了一瞬,惊得睁大眸子:“所以,荼画乃澹君画中人,并非荼幽的妹妹?”
风珏轻轻颔首,看向地上女子,劝诫道:“手吧,莫要伤害无辜了。”
白衣女子双眼通红,自嘲般笑道: “手?让我如何手?陛下命在旦夕,若能救他,杀人又如何?于我而言,死又何惧?”
“你的生死,是你自己的事情。他人生死,终究与你无关,也不该由你决定。你如今落到我们手里,断不会再让你害人。”风珏眸底清冷,“那人教你夺取他人血与木灵珠救人,自有他的目的,你又何必沦为他人棋子?”
她苦笑,赋画中人以魂灵,绝非澹君画技卓绝便能做到的。她何尝不知自己因扶桑木而生,不过那人一枚棋子罢了。她却连下棋人的目的都没看清。
花树下,澹君奄奄一息,强撑着一口气道:“其实,你心里知道的,幽儿已经死了,她那一掌所携之妖毒自然早已消散了。”
“可为何陛下你身体还没好?”荼画面色霎时变得惨白,心如刀割,猜测着询问,“难道这便是那人的目的?夺取木灵珠?”
似看清她的心思,澹君叹了口气,面露不忍,耐心解释道:“不,我的病不怪任何人。其实,我从未中毒,更不需要谁人相救……”
荼画踉跄退了数步,真的吗,她尽心机救他,他却一心奔赴黄泉。只是因为她?可凭什么,那花妖明明心里没有他,明明差点杀了他啊……
似验证她的想法,皎洁月色下,澹君面色越来越苍白,嘴里喃喃不清: “幽儿……”
白衣女子脸上泪水涟涟,即便到了此刻,她放在心尖儿上的人,至死也割舍不下另一人。他心心念念的,只有那个女子。
“原来,你伤重不是因为妖毒,不过因为我不是她罢了。” 荼幽笑得苦涩,“原来,你心里一直都只有姐姐……”
原来,她真的只是姐姐替代品,或许连替代品都算不上;原来所有的爱、所有的恨,都不过自己一厢情愿罢了;原来姹紫嫣红开遍,竟真付之断壁颓垣。
“如今,你即便再厌弃我,这辈子也都离不开我了。”她抹平那紧锁的眉头,香口含着濯濯光辉,将内丹缓缓吐入对方口中。
“陛下,祝你长命百岁。”
美人即将香消玉殒,声音渐渐被风吹散,微不可闻。
漫山荼蘼飞飞扬扬,满山白雪满枝头,霎那间落尽芳华。
黑色虬枝盘绕,一丝生机也无,唯有满地落花,昭示着逝去的生机。
澹君醒来时,薄衫上余温还在,淡淡香迹犹存,几片花瓣飞过,一切恍若梦境。
记忆被风吹起,历历眼前,他回到寝殿,翻了无数画像,终于找到三年前碧潭旁那一副美人图。
泛黄画纸上,美人早已消失,唯余一行小楷题字:“春日游,杏花吹满头。”
皇宫深处,悬着无数画像,画中女子倾国倾城,或颦或笑,妩媚动人。
“如今,你也要走了吗?”一杯冷酒入肚,一杯泼在画布上,淋湿画中美人,花容也逐渐模糊。
“罢罢罢,你们都去吧,独留朕一人,也好。”蜀王又自饮了几杯。
夕阳欲染,轻纱重重叠叠,无人回答他的话。一个人的影子愈加孤独,“或许,那年荼蘼花落,朕早已孑然一身。”
不想一人独醉,醉得却如此之快。
蜀王衣襟尽湿,却不知是酒是泪,微风拂过,只觉身心俱疲,醉倒在满室画像中。
月上中天,皇宫燃起熊熊大火,罗曼随着火光飞舞,照亮了整座锦城。
青云山上,几人还未走远,望着远方滔天火光,林清瑶心下诧异:“澹君为何烧了那处宫殿?”
“用扶桑神木绘制的画像,又岂止一幅?那些画中人皆深深痴迷于执笔人,并无太多自由。可荼幽肉身已灭,不烧了那些画像,幽魂不散,不过令世上枉增冤孽罢了。”只是这样的幽魂,该活着吗?风珏望着红色火光,面色凝重。
“你是说那些画中人,个个像荼画那样,事事以澹君为重?”她惊得睁大眸子,不,或许不该称之为“荼画”,或者说,也许存在很多“荼画”。
风珏默认,小白抱臂而立,眸底映着红色火光:“有意思,澹君知道吗?”
“他或许隐隐猜到了吧,那些女子虽长得与荼幽一模一样,性格却迥异。”林清瑶忆起幻境中澹君的话,感伤了一会儿,又纠结道,“只是,他心里喜欢的到底是谁呢?”
“或许,他也不知道自己喜欢的是谁。我倒好奇,是谁将扶桑神木制成画笔,拿来画木头美人也太自恋了些,拿来换黄金该多好啊。”小白忽然双眼放光,“你们说,神笔真的能点石成金吗?”
闻言,风珏微微回过神来,缓缓道:“这样的神笔本不该存于人间,不如……”
罢了,以黑衣人心思之缜密,神笔估计已经不在了,只是不知他达到目的了没有。风珏想了想,便与二人辞别:“蓬莱开始招新弟子,我要前去汇合。”
“听说蓬莱二十年都未曾踏足人间招新弟子,爱哭鬼,你要去看热闹吗?”小白嬉笑着怂恿,竟颇有些……跃跃欲试。
“我,我很想去啊。可我还要在青云山等爷爷呢。”想到这,林清瑶不禁有些沮丧,也隐隐有些不安,“风公子,爷爷怎么还没有回来?”
风珏想了想:“玄尘师叔追黑衣人,往东方去了,他顺路回了蓬莱也说不定。”
“那他会不会有事?爷爷那么厉害,据说是蓬莱什么西峰长老,一定不会有事的,对不对?”女子眸底盛满担忧与期待。
思及海上那一别,风珏心中忧虑又多了几分,面上却分毫不显,不知是安慰自己,还是安慰面前姑娘:“师叔功力深厚,料想应是无恙。”
说着,他取出扶摇琴,交给绿衣女子,温和叮咛:“扶瑶琴乃上古神器,故为六界所觊觎,师叔还未回来,你们多加小心。”
“好。”林清瑶心中怅然若失,想了想,问身旁人:“小白,你要不要随我去蓬莱寻找爷爷?”
“不要。”小白脱口而出,顿了顿,忽地狡黠一笑,“不过,虽然带爱哭鬼上路很麻烦,本狼君考虑一下,还是决定勉为其难,可以捎你一程去蓬莱巡视一番。”
真是一只别扭的狗,林清瑶轻哼。
“如此甚好,大家一起上路,也好有个照应。” 风珏温和笑道。
或许,这样师叔也会放心一些吧。
清风谣 上神对上神
三人一路风尘仆仆,日暮时分,终穿过齐鲁之地,来到金色柳絮飞舞的东海之畔。
前往蓬莱的大船停在岸边,码头上人群熙熙攘攘,几名仙气飘飘的白衣仙人守在船舱门口,阻止闲暇人等靠近。
岸边十里摆满茶摊,一名小贩笑眯眯迎了上来:“三位也来参与蓬莱弟子选拔?真不巧,据说参与选拔的名额已经满了,请柬都送完了。三位要不要在小店这儿下定金,来年小店帮忙抢个名额?”
林清瑶心中一慌:“不是说今日开始吗,这么快就结束了?”
“是啊,蓬莱乃仙乡,高人不胜枚举。你们定是外地来到吧?传言能上蓬莱,入世者皆封侯拜相,造福一方;出世者无不得道,羽化而登仙。故而,邀请参与选拔的请柬一放出来,便一抢而空。”小贩不慌不忙, “几位不如在小店留下定金,二两银子一人,你们三人五两银子可好?”
“你既然有门路,为何自己不去参与选拔?”小白抱臂,目光狡黠。
“这不是没有仙缘嘛。这位小哥儿,你们生得仙资不凡,定能一举夺魁。”望着他们离去身影,小贩在身后喊道,“留下定金,多份保障嘛。”
几个锦衣青年过来,追着小贩一阵打:“你这大骗子,了本公子二两银子,说帮忙抢请柬,却一场空……”
声音越飘越远,大大的白幡挂于船头,在漫天金色柳絮中迎风招展,上书几个大字“无请柬者,不得入内。”
小白连打几个哈欠,拎着林清瑶的后领转身就往回走:“困死了,回去啦。”
“现在回去做什么?”林清瑶一把甩开。
他斜睨了眼小姑娘,理所当然道:“赶了一夜的路,你不累啊。当然回去睡觉啊。”
“其实,二位并非全无机会。蓬莱五座仙峰的峰主有资格带人参加弟子选拔,无需请柬。”柳絮飘拂中,风珏轻声道。
小白抬眸:“你可以带我们去找什么五峰峰主?”
“要是爷爷在就好了。”林清瑶嘟哝,心中沮丧不已。
“师伯们在船上,不准外人入内。” 风珏淡淡道,不待二人失望,话锋一转,“在下不才,恰好是蓬莱西峰凌云峰峰主,可以带二位参与选拔考试。”
“那你不早说。”小白说着跳上船头。
守门的弟子见风珏带二人入内,并未阻拦。几人顺利进入船舱,只见大厅空无一人,仙雾缭绕,隐隐馨香萦于鼻尖。
“自进入船舱,选拔便开始了。祝二位得尝所愿,在下先告辞了。”风珏淡淡说完,便消失在浓雾后面。
林清瑶愣了半瞬,忽觉脚上软软的,似被什么缠住,她低头一看,吓得面色惨白,本能地跳到小白身后。抬眼望去,窗口无数的蛇不断涌入,白色的,黑白的,青色的,赤色的,吐着信子,慢慢扭着身子游过来。
“啊,有蛇,有蛇……”她脚软了片刻,随即大叫着跳起。
小白踢开爬到身侧的几只小蛇,诧异着嘀咕:“这里怎会有蛇?”
“走开……”碧衣姑娘的尖叫声不绝于耳。
小白掏出身上火种,火光也无法驱赶源源不断的蛇,轻嗤道:“没想到天不怕地不怕的林大姑娘居然怕蛇……”
林清瑶觉察到自己失态,俏脸通红,硬着头皮道:“每个人都有自己害怕的东西,有什么好奇怪的。难道你就天生天不怕地不怕吗?”
“本狼君自然天不怕地不怕,这小小畜生能耐我何。”小白一边毫不留情地奚落,一边拾起脚边的柔软动物,猛地转身捧到身后女子面前,“这些不过障眼法,爱哭鬼。”
“啊——”林清瑶尖叫,哭着一把推开小白。
小白一屁股跌在地上,半天没有爬起来。
“你没事吧?”她哭到一半,忽然发现不妥,见小白一动不动,地上似洒满芝麻似的密密麻麻,心底一个机灵,试探着问道,“不会吧,你怕蚂蚁?”
“二狗子,这是障眼法啊,障眼法啊。”
林清瑶笑着捧起一把黑芝麻似的蚂蚁撒开,学着他语气,刻意拉长语调,“我堂堂狼君殿下,自然天不怕地不怕,这小小畜生能耐我何啊,能耐我何啊!”
小白丢出一条蛇,吓走了挑衅者,叫嚣道:“有种你别跑。”
浓雾弥漫,两人互相恐吓打闹,小白冷不防踩到一只脚,轻轻闷哼声传来。
抬眼望去,面前人约莫二三十岁,墨发高高束起,剑眉星目,手中佩剑散着莹莹蓝光,身后跟着四名蓬莱弟子。
估摸着这位是前辈或者位份较高的师兄,来评估入门弟子选拔,小白忙躬身行礼道:“不小心冒犯了师兄,还请见谅。”
林清瑶见状一把丢开手中蚂蚁,黑色芝麻纷纷扬扬落下,她忙乖乖站好,佯作与无关己。
为首的青年并未说话,一阵怪异的安静,令二人不知所措。
“大师兄?”
“是大师兄。”
“见过大师兄!”
奇怪的沉默过后,青年身后的四名弟子叽叽喳喳惊讶完,便恭恭敬敬对着二人方向齐齐行了一礼。
林清瑶与小白往身后看了看,又揉了揉眼睛,并未看到有人。他们心底纳闷归纳闷,面上也学着那四人的样子,转身有模有样的行了一个礼,道了声:“见过大师兄。”
小白低声嘀咕:“谁啊,装神弄鬼,还不出来?”
“大师兄在说什么?谁装神弄鬼,让谁出来?”青年身后的紫衣女弟子讶异问道。
一大惊又一大喜,小白指着自己的鼻子问他:“你们说的大师兄……是我?”
青年男子蹙眉未语,紫衣女子委屈控诉道:“风白大师兄,您在说什么,自落梅镇一战后,您一直下落不明,整整二十年了,我们终于找到您了。”
“风白这名字不错,刚招弟子便确定名份,你们好眼光。”小白竖起大拇指称赞,随即整了整衣冠,又扬起致的下巴,“本……我风流倜傥,才华横溢,既然你们请我来当这个大师兄,我也就勉为其难,却之不恭了。”
他凑到为首的青年面前,讨好地笑道:“你这么厉害,就当我师傅好吗?”
青年眉头紧锁,直直盯着眼前之人:“你当真忘了我们?”
那眼中的落寞让小白有种说不出的不自在,讪笑询问:“我们今日难道不是第一次见面吗?”
青年不信,拎着小白的领口,接连数掌便将其打趴下。可怜小白毫无还手之力,被对方按在地上碾压。青年探了探他脉搏,手又朝胸口伸去,吓得小白慌忙抱紧自己,脱口而出:“我不是断袖。”
青年面上冷了冷,力度加重了几分。
林清瑶担忧青年发现小白身份,将其狼皮扒下来,小心提醒他们:“我从小一把屎一把尿地将小白拉扯大,肯定有什么误会,你们认错人了。”
四人齐齐望向林清瑶,紫衣女子喃喃询问:“你从小养大他,你是他娘亲,还是童养媳?”
“咳咳,这不重要。不,我是说都不是。”林清瑶颇有些不自在道,“总之,你们要找的人一定不是他。”因为他根本不是人,不过是妖力被爷爷卸了的半残小妖。
试探了半天,眼前少年仅仅仙姿不错,身上却无当年那人一半实力,青年轻哼一声丢开小白,眉宇间的失落一瞬而过,冷冷拂袖走开:“不过,你既不是他,便不要顶着他的脸在这里丢人。”
“风陵师兄平时就这脾气,师弟师妹不要介意。” 紫衣女弟子说完,轻轻一挥广袖,厅中大雾散去,空阔无比。
上方端坐一人,花白胡须乱糟糟,灰色衣袍有些凌乱,神情也有些倦然,散着若有若无的酒气。林清瑶心想,若非他周身笼罩的仙气,无论如何也不会把这人和蓬莱长老联系在一起。
青年冷着脸与数名弟子站在一侧,时不时朝小白投一记眼刀;风珏一人独立于另一侧,一脸与己无关的漠然。
参与选拔的弟子皆到齐,年龄相差极大。为首的灰袍老者捋了捋发须,道:“恭喜各位通过选拔。所谓一叶障目,不见泰山。六界生灵,无论是仙是魔,为人为神,最难过的,不过己心而已。希望各位在日后的仙途中,可以固守本心,终有所悟。风陵,剩下的事情你去安排吧。”
“等到蓬莱之后,会根据各位资质,将大家分派到不同师尊门下。此去经年,请各位师弟师妹们暂且回家休息,同亲朋好友道别。两日之后昔时,仙舟准时发往蓬莱。”青年对待入门的弟子说完,又交待人将仙药送给惊吓过度的没有通过选拔的人。
“是,谨遵教诲。”一众准弟子心绪激昂,说得也整齐划一。
众人相认寒暄之际,一个俏生生的声音自舱外传来:“请问林清瑶林姑娘可在?”
大厅倏地安静了一瞬,不知多少人听见了,多少人没听见,又有多少人听见了装做没听见。
“不在。”小白想也不想,打破了静寂。
门外人顿了顿,又道:“林姑娘父母相寻……”
“等等——”林清瑶面上装作风轻云淡,小碎步却丝毫不慢,快速走出大厅,见门外之人正是刚刚遇见的紫衣女弟子,略略行了一礼:“师姐,您找我何事?”
“请随我来。”紫衣女子面上无波,带林清瑶来到船头,指着码头上二人解释道,“这对夫妇说是师妹的父母,已经在这儿哭……等了大半个时辰了。师妹,蓬莱仙岛有规定,像你这样年纪的弟子,入门需经由父母同意。”
清风谣 荼蘼漫山坡
偌大码头,行人来来往往,一名裹着头巾的妇人坐在地上大声嚎哭:“你们这群坏人,快把我女儿交出来。大家快来看啊,蓬莱拐卖良家女子,欺压老幼妇孺啊……”
她身旁站着一名男子,似是她丈夫,双手笼着袖子,目光时不时地扫过人群,似探查什么东西。二人身旁带着一名约莫七八岁的小女孩与一名三四岁的小男孩,年幼孩子正在大声啼哭。
猜你喜欢